春動蓮房 第20節

作者:未知
“對了,你在燒雪園住得可還好?你知道我被親事耽擱了,那天不知道你來了晏家,所以沒來得及找你敘敘……” 一些虛僞寒暄的話,連窗外的鳥雀都懶得聽,紛紛振翅飛遠。 陸道蓮戴上帷帽從院子裏出來,慶峯緊跟在他身後,二人走到偏僻的不遠處。 陸道蓮停下腳步,“仔細查查晏子淵具體傷到了何處。” 他側身回首。 問慶峯:“你也聞到了吧?淫羊藿的味道。” 淫羊藿,又稱三枝九葉草,是常用來補腎壯-陽的藥材之一。 晏子淵新婚遇刺,對外聲稱受的都是肉-體刀傷,可沒聽說過養傷還需要壯-陽。 今日他那新婦過來,請他搬回新房住,他反應甚是激烈。 這不得不讓陸道蓮聯想到,晏子淵的身體上還出現了其他方面的問題。 “去查。” 陸道蓮面無表情地吩咐,眼珠滲出一抹戲謔的興味,“讓我看看,我們的少郎君瞞着他的新婦,到底藏了什麼樣的祕密。” 第16章 傍晚夕陽在山色中悄然隱匿,屋檐下鬆氏忙完要務,來回往返寶嫣的主院好幾遍,焦灼萬分地問:“怎麼樣,喫食還是分毫未動嗎?” “沒有。” 守在屋外的小觀癟着嘴搖頭,手頭上的帕子揪成一團,“一刻前,我藉着點燈的理由進屋瞧了一眼,女郎還在榻上躺着呢,連我也不肯搭理。” 從晏子淵的住處回來後,寶嫣便待在屋裏不出來了。 飯也不喫菜也不動,茶水還是滿的。 裏頭悄無聲息,下人無不擔心,怕她心緒不佳,氣壞了身子。 小觀衝鬆氏抱怨:“阿母,那晏郎君他太可惡了。” 寶嫣與晏子淵雖然不曾有夫妻之實,只有明面上的名分,但作爲蘇家的家僕,原本都是拿他當郎主看待的。 現在自家女郎在晏子淵受了委屈,底下的人便開始稱呼他爲“晏郎君”爲寶嫣鳴不平。 鬆氏:“休得無禮。只怕其中有什麼誤會,若是因爲單純不喜女郎,對女郎有異議,我便去請郎君們爲女郎做主。” 哪有人娶了新婦進門,卻不動新婦半分? 這豈不是在表達對這門親事的不滿? 屋外鬆氏和小觀透露出護主心切的意思,寶嫣側躺在榻上,聽着切切關懷的私語,伸手擋住眼皮,早已流乾的眼睛再次滲出些許溼意。 不是她想不喫不喝,而是當真倒足了胃口。 她原以爲,她與晏子淵怎麼都當得上天作之合,門當戶對,她這些日來規規矩矩照顧他,盡顯一個主母該盡的義務。 如此本分,不說能得他幾句感謝,也該得到他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的對待吧? 結果呢,他竟不分理由地呵斥她一個婦道人家,言語過於不知廉恥?是這意思吧? 她想問,成了親,問問自己的夫婿何時住回新房犯了那條不守婦道的罪。 至於那般不講情理。 枕頭旁,斜落着一支昭示姻緣宿命的卜籤,寶嫣盯着它出神,不由地想起佛堂裏,某人嘲弄指責她的話語,“檀越好貪的一顆心”。 既想要家族昌榮,又想要夫妻和鳴,哪有這種兩全其美的可能? 房頂,偷聽了好一會不平話,以及察覺到房內傳出的細細啜泣聲的大漢咬着草根,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起身。 不多時點燃了佛香的房間內。 陸道蓮若有所思地問:“滴水未進,粟米未沾?怎麼,得不到夫婿的青睞,就令那新婦這麼難過傷心?” 這麼晚了,他還在打坐。 只是因爲派出去的下屬回來,六根短暫地從修行中出走,來到塵世間。 他的手伸進身前一個盛滿清水、長有蓮花葉子的白瓷缸裏,輕輕一掬,便撈起來一條夾在方寸間難以逃脫的手指大的小魚。 慶峯望着他緩緩擡高的掌心,上面錦鯉誕下的魚苗正在大口呼吸,肚子一鼓一癟。 就跟那個受到夫婿訓斥,難受得不行的新婦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別人發泄怒氣的用具,她受到的委屈純屬無妄之災,更甚者還有更大的委屈在等着她。 誰會知道今日衝她大聲斥責的郎君,是爲了掩飾心虛才呵斥了她。 “她的確是很傷心。” 慶峯:“她那婢女說,她從晏子淵的院子裏退出去的時候,爲了隱忍夫婿的怒火,嘴皮子都暗自咬破了。” 漫不經心地摸着魚肚皮的手微微一頓,陸道蓮保持不發一言的沉默,靜靜地看着下屬。 慶峯嘖嘖道:“我回來之前,還曾聽到房中有人在哭。” 陸道蓮挑起眉梢確認,“她哭了?” 慶峯無比肯定地點頭,形容寶嫣,“真哭了。小貓似的,有意把頭悶在被褥中,不想叫人聽見。” 只有快喘不過來氣了,才發出兩聲難過的嗚咽。 陸道蓮默默聽着,把那條張着鰓子大口呼吸的小魚放回蓮葉邊緣,魚一入水便復活了,慌不擇路地逃離他的魔掌。 欣賞夠了這一狼狽景象,那張沒有一絲瑕疵的俊白麪龐上,笑意全無道:“她不是很能耐麼?” 刀山火海她都不怕的,現在又有什麼好哭的。 就在慶峯打量他說話的臉色,以爲他師叔定然是覺得那新婦不識擡舉,幸災樂禍時。 陸道蓮冷不丁吩咐:“我那的生肌丸還剩多少?拿去,送些給她。” 粗莽的大漢瞬間愣怔,誤以爲聽錯了。 這是做什麼?那新婦不聽提點,偏要一意孤行,這時候,難道不該落井下石嗎?怎麼還要施以援手? 四目相接,一臉茫然。 陸道蓮眸色暗暗:“沒聽見嗎。” 慶峯立刻掉轉頭,奉命行事。 在遭受打擊之下,今夜寶嫣的院子比以往都要沉寂,像是生怕再傷了女郎的心,下人們輕手輕腳,連話都不敢說得過於大聲。 直到隨着夜晚的到來,院子裏的大門被人扣響,事情出現轉機。 寶嫣沐浴更衣後,呆坐在鏡子前,任由下人爲其梳頭,晾乾髮尾。 小觀推門進來,雀躍地道:“女郎,屋外有人送藥來了。” 寶嫣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怔怔問:“什麼藥,是誰命人送來的?” 小觀似是被問住了,腦子一陣懵然,腦海裏浮現出自己從地上撿起藥盒的畫面。 她,她好像沒真正見到送藥的人? 小觀支吾道:“天,天太黑了,奴婢沒太看清,只聽見那人交代藥是給女郎用的,讓我把它收好了……” 說着,小觀反應過來,“會不會是郎主他,他知道自己讓女郎受委屈了,不好意思親自過來說,乾脆拿送藥做藉口,向女郎求和來的?” 寶嫣心念一動,“可他怎知我受傷了。” 一個沒多大影響的傷,竟值得她那不分青紅皁白責怪人的夫婿這般注意麼? 小觀仔細想想,確實女郎嘴皮上的傷有多嚴重,也不知是誰說了出去,結果傳到了郎主耳朵裏? 這裏面其實還有多疑的地方。 可女郎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起來,不再如之前那般委屈,小觀多餘的話咽回肚子裏,“女郎何必在意這個,只要知道這是郎主命人送來的不就成了?” 她打開藥盒呈給寶嫣看。 寶嫣盯着看了片刻,隨後拿起裏頭靜靜躺着的青玉色瓶身,對着光亮的地方,念出上面的字,“御貢親賜……生肌妙丹丸。” 御貢親賜,這麼貴重? 寶嫣睫羽輕顫,不由地信了婢女的說法。 畢竟,這麼貴重的藥,除了晏氏這樣的世家,誰還用得起御貢藥物? 如果,如果真是晏子淵想向她示好的話,寶嫣也不是不能接受。 眼看她心情逐漸恢復,關注她的下人跟着放心下來,鬆氏也打消了萬一女郎還受委屈,就請大郎君爲她出頭的念頭。 罷了,剛成親的夫婦哪有不生齟齬的。 俗話說牀頭吵牀尾和,還是不太熟稔,等圓房了就能好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卻防不住天不遂人願。 寶嫣將突然收到的御貢祕藥,誤以爲晏子淵派人送來求和示好的禮物,她心底雖沒之前那麼委屈了,礙於貴女的尊嚴臉面,也沒那麼快向晏子淵妥協。 她有自己的矜持,想着等認識到錯誤的夫婿自個兒來找她。 或許這回,他願意再搬回新房住? 然而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月,長嬴愈熱,連人心都跟着浮躁起來。 寶嫣脣上的傷早已經養好了,恢復了宛如硃砂色潤澤飽滿的程度,她望着新房變舊房,屋內的喜字被人撤走。 再次感到一種打心裏涌上來的猶豫、無奈。 就在她斟酌思考,要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不讓夫婿抗拒自己的接近時,久未生起風波的晏府,居然又出了一件大事。 第17章 晏子淵的阿耶,寶嫣的親公公,與人在筵席上把酒言歡時,突然中風了。 就在今日隅中過後,被從其他地方擡了回來,現已被安置在後宅臥房內,由大夫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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