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24節 作者:未知 似哼非哼,小聲問:“那,那是不是新婚那夜穿的小衫、抹胸,也可以從箱子裏拿出來?夫君……” “夫君還沒看過呢。” 沉默的人影終於朝她看過來,陸道蓮挑起眉眼,定定地盯着一無所覺的寶嫣。 她並沒有那麼矜持端莊。 她怎敢講出這種話? 第21章 不知羞。 寶嫣不知道有人這麼想她。 雖然她表現得比旁人都要早熟懂事些,可實際上,她不過才區區十六歲的女郎。 女郎愛美,期望得到旁人欣賞的習慣想法她也有,而且自小羅氏就十分嬌寵她,除了沒有養出一身惡習,寶嫣各方面還是很嬌氣的。 光和小觀討論的還不過,她打算回去,找更有經驗的乳母鬆氏商討了。 大概是動靜大了些,郎主今夜要去夫人房裏的小道消息如春日的蒲公英,漂浮四散。 天還未黑,後宅便熱鬧起來。 書房。送走客卿後。 爲了應付今晚說出口的決定。 也是爲了讓自己實踐一下,那方面還能不能用,晏子淵特意請來了一個人。 對方姓貝,貝西木。是下屬近來爲他特意尋到的新大夫。 這人有些醫術在身上,他前段日子,吃了對方開的藥,施了針,全身上下的血液就好似有了目標,朝他那個地方流淌。 他隱隱有了些許感覺,只是那處沒有立起來的動靜罷了。 大概覺得看到了希望,今夜,想要藉着去新婦房裏的機會,晏子淵想要再次試一試,刺激刺激一番自己。 他打算向人討一些,不入俗的藥物,尤其能催發人的興致的那種。 當然晏子淵是打算自己喫的。 看這藥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哪怕堅持一炷香的時間也好。 直到今日,晏子淵還沒有生出其他駭人的想法,他只是將所有期望,寄託在自己和大夫身上。 “你應當知道我叫你來爲了什麼事吧?” 他看向揹着藥箱,人到中年,說是大夫,其實更像一個道人打扮的藥郎。 貝西木沒有開過藥堂,他是行走在江湖的赤腳大夫,很多人找他治過病,尤其是那些一表人才,卻有着隱晦疾病的郎君。 他自然也能理解,這位晏郎君無法碰自己夫人的焦急和心切。 他把藥箱放在了桌上,笑着道:“正巧最近煉製了一種新藥,郎君可願做第一個試用它的人?不過話說在前頭。” 貝西木的表情顯得微妙又討好,“也許它對郎君又有,也許用處渺渺,不管結果如何,還請郎君莫要與小的爲難。” 晏子淵:“把藥拿來。” 貝西木:“郎君這是答應了?” 晏子淵眼露兇光,“拿來。” 見多了這種情形的大夫一臉苦相的笑笑,像是迫不得已般,將藥物供出來。 不知是不是這藥真的很猛很厲害。 晏子淵至少是有反應的,他等了片刻,也不見消散,甚至氣息漸漸粗沉起來,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化。 在去往新婦的院子前,他擡手就將一旁桌子上的賞錢朝貝西木丟了過去。 大夫又驚又喜地接住,目送晏子淵離開。 入夜,後宅中有人千盼萬盼,有人嫉妒爭寵。 燒雪園與其他稍顯熱鬧的院子相比,不被輕易允許隨意進入的地方,安靜詭祕。 佛堂的燈還亮着。 慶峯帶人走進去時,晚風四起,吹動屋內的紗幔,如被燈火照得如金色麥芒一樣霞豔。 他要找的佛堂主人不像以前那樣打坐,反而背對着他們站在窗前。 紗幔飄蕩,一塵不染的僧袍也被風吹得衣袂獵獵,高大的背影宛如松柏鶴姿,巋然不動。 直到他們停下腳步。 慶峯出聲道:“大人,賈閒來了。” 他身後,一個仙風道骨般的郎中從暗中走到光影處,頭保持着微低的弧度,目光擡高了兩分,在可視而不冒犯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下跪。 恭敬而謙卑地衝窗前佇立的身影請安,“屬下來遲,見過大人。” 像是被驚擾到了一樣,身影隔了片刻才緩緩側首,輕挑眉梢,一張在月夜下盡顯冠絕拔俗、驚人相貌的臉出現在視野中。 陸道蓮清冷沉默的視線,如同隱藏着一種蓄勢待發的危險,他語氣輕淡地與賈閒打招呼,“兩年未見,賈藥郎還是行走在世家中,四處兜售奇淫異藥呢。” 賈閒,或者說,貝西木……晏子淵新找來的大夫。 在晏子淵跟前,他還能嬉皮笑臉地應對,但在眼前最喜歡“慈悲爲懷”的大人物跟前,賈閒連眼神都不敢與其多對視。 只有像晏子淵那樣,自小生長在世家寵愛中長大高貴郎君,不知天高地厚,纔會以爲這位是什麼良善的主,不僅與他結盟,還想讓他爲自己所用。 簡直愚蠢。 賈閒壓下背脊後生出的涼意,冒着細微的冷汗,以極其卑微的姿態向陸道蓮稟告道:“大人知道,屬下出身卑微,學的就是這門營生,不做這個,怕是連口飯都喫不下去。” 他頓了頓,說出他此次來的目的,“屬下也慶幸,能爲大人所用。大人交代的事,屬下已經辦妥了——” “把能讓人起興的藥物,給晏子淵喫,讓他誤以爲治好了,去找新婦。” “再讓他,以爲能一展雄風時感覺到藥效一點一點消散……” 賈閒覷着陸道蓮的臉色,一字一句慢慢道:“好叫他明白,什麼叫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這計謀,不僅惡毒攻心,還叫人瞬間往返天地間。 上一刻本以爲到了極樂世界。 下一刻便知道自己來往的是煉獄。 這就是這位,想出來折磨人心的法子,晏子淵不過區區一個依靠家世背景的世家子,拿什麼和這位大人比? 看出賈閒眼中的忌憚和嘆息,陸道蓮淡淡莞爾,“怎麼,你很爲他惋惜?” 在賈閒驚恐不安的注視中。 陸道蓮毫無所謂地輕描淡寫道:“他配不上那新婦,暴殄天物,我不過是救人於水火中。” “我也救他了,至少讓他有了自知之明。有什麼不對?” 他一副“我都是爲了他人好”的模樣,壞得觸目驚心。 賈閒一生都在尋求能凌駕他之上的明主,他除了又敬又畏地吞嚥一口唾沫,更多的是選擇向這樣的人臣服。 遠在新房內。 早已做好今夜能與夫婿圓房準備的寶嫣,一臉驚詫地望着忽然從椅子上起身,面上失去血色,神情變得可怕的晏子淵從她房中離去。 她本以爲,過不了多時夫婿還會回來。 然而等到燭火成灰,寶嫣臉上的喜悅變成淡淡的清愁,晏子淵都沒再返回。 第22章 這世上,沒什麼事比認知到自己徹底廢了,更受挫。 “來人,把姓貝的抓起來。”出了寶嫣的院子,晏子淵神色不善地吩咐,他兩手攥成雙拳,得到希望又失落後,積讚的憤怒達到了頂峯。 儼然忘了在用藥之前,與對方達成的承諾,不管有沒有用都不會爲難一個郎中。 他一心沉浸在羞惱裏。 只想馬上找人解釋清楚,爲什麼藥效這麼短就散了?爲什麼不能再堅持得長久一些? 這讓他急匆匆地往新婦房裏趕的樣子,成了一場笑話。 在此之前,他可是覺得用藥以後渾身是勁。 還以爲今夜能成大事,可事實告訴他,頑疾就是頑疾,他撐過了院門,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剛在新房的椅子上坐下。 體內那股衝擊腎囊的熱流,便流逝得一乾二淨了。 等到新婦,哪怕千嬌百媚地站在他的跟前,一切都變得冷清、毫無動靜。 晏子淵哪還能繼續面對寶嫣那雙羞澀的雙眼,他不僅無地自容,身爲兒郎的自尊心更是搖搖欲墜。 不堪一擊。 是以他一句話沒說,臉色難看地佯裝有大事發生,緊急離開那裏。 這樣就無人能懷疑是他不對勁了,只會下意識覺得,覺得是不是新婦惹他不喜了,他纔不願在那留宿的。 鬆氏悄悄走進屋內,在榻上看到了寶嫣落寞的身影。 一張小臉神情木然,無聲地望向她,鬆氏心上一顫,“女郎?” 寶嫣:“夫君他走了。” “夫君爲什麼就走了?” 她疑惑而又不解地問:“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還是我叫他生厭了?” 寶嫣向來習慣於將事情往好處想,哪怕受打擊也會安慰自己,她很少會有氣餒的時候。 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明明在笑,卻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