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31節 作者:未知 她可以不知道他爲她破過戒。 但是她得清楚,“他親口對我說,他厭極你了。” “你胡說。胡說,胡說。” 寶嫣聽得渾身一震,他肯定是騙她的。 他就是想用這種法子,哄得她順從屈服於他,而且,“我從不曾做對不起他的事,他何來厭棄我的道理?” 這是最讓寶嫣想不通的地方,也是覺得面前這可惡妖僧騙她的原因。 他說什麼她都不會信的。 但是她斷斷想不到,陸道蓮在這等着她的,他深深地盯着她脣齒反譏,“你說不曾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就不曾做過麼?” “你可是爲他帶來了災禍,新婚之夜就讓他大難臨頭。他不厭你厭誰?” “他如今,可視你爲災星,怕你壞了他的運道。” 這是晏府下人前段日子流傳的蜚言蜚語,寶嫣經過真正的親兄長蘇賦安的開解,已經從陰霾中走出來了,還把那些亂嚼口舌之人按家規懲治了。 沒想到又被他拿來提及。 寶嫣雖心神亂了,卻謹記着蘇賦安說過的話,瞪着他,委屈到了發抖的地步,“我不是,你明明知道……” 對,他那日確實還在佛堂,親自爲她占卜過,說她不是運道不好,是晏子淵才是凶兆。 那他現在爲了能說服她和他圓房,竟然打算幫着他人一起污衊她了? 陸道蓮可不打算背這口鍋,他冷笑:“我是知道,可我知道又有何用,是你的好夫婿他自己不信。也對,你與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我於你來說算什麼?我不過是個道貌岸然之輩,一個外人。” “你既然不信他曾經這樣說過,那我便幫你驗證一番,如何?” “來人。” 寶嫣方纔呼喊了那麼久,不管是屋內還是屋外,都只有她跟陸道蓮兩人,何曾見過第三者。 以往那些下人都跟死了一樣。 連她乳母和身邊親侍的婢女都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控制住了。 現在這人不過是區區一喚,就好像有人時刻待命一樣,不到片刻,一個眼熟的聲音就從門口走了進來。 是那個有過一面之緣,對他的師叔事事爲先的魁梧僧人。 但今日他好似有些不同,往日他瞧着都是精神奕奕的樣子,如今像是,像是遭受了什麼打擊,即使是個粗莽大漢,也有臉色慘白憂心忡忡,萬分可憐的一面。 不過,他好像待她還是有相當大的意見。 看她坐在他師叔懷裏也不意外,只是眼神有些憎恨,彷彿她把身後這個平時修佛修行的人帶壞了。 “師叔……” 像是早就料到他跟了過來,陸道蓮略略掃了眼同樣打溼半邊僧衣的慶峯。 目光重新回落到寶嫣身上。 “去找晏子淵,告訴他,他的新婦想從他口中得個確信的口信。” “他今夜還來不來了?” 寶嫣的確最想知道的就是晏子淵對她的態度,這決定了她要不要保持住這份清譽,也決定了,她是否該順從和一個與他長得如此相像,氣質卻全然不同、秉性更加惡劣的人行房事。 他們到底爲何生得如此之像? 寶嫣看着那個武僧欲言又止,似乎想勸說又想阻止點什麼。 但最終,他還是聽命去找晏子淵了。 在等待的過程中,是如此難忍折磨。 對方環着她的小腰,摟得更緊了。 寶嫣被桎梏得動彈不得,她很輕易地就能感受到貼着她的火熱胸膛。 這個出家人的火力好旺,他從夜雨中來待了不知多久,衣裳都打溼了,可就是這樣還是能透過他的僧衣,感受到一陣陣溼熱的溫度。 寶嫣也不算沒有和他這般年歲或出衆的郎君接觸過。 蘇家又不是人丁不興旺,能生出她這般姿色的女郎,兒郎定然也是不差的,她在男女之間豈會輕易害羞,可是不一樣。 現在的情況與和兄長們接觸不一樣。 因爲知道是兄長,是熟人,所以不用防備他們會害她。 可是這個人,給她一種明明白白的侵略感。 她就是莫名有那種天然的,情不自禁的畏懼,以及想要向他俯首臣稱、跪地膜拜的錯覺。 她怕撐不到那個武僧來,他就要對她動手了。 好在,那人回命得很快,可他奇怪地帶來的不僅是隻言片語,還有一壺酒。 酒寶嫣這裏準備的也有,就是因爲飲了合巹酒才算夫妻,所以她早早備上了,但是明顯武僧裏的和她這的不同。 寶嫣期望地看向慶峯。 慶峯本就厭惡她使得陸道蓮破戒,哪會有好臉色,但礙於陸道蓮警告的眼神,他又不得不嗡聲道:“這酒是晏子淵特意吩咐我帶過來的。” “裏頭放了能使夫人你與我師叔在一起時不那麼難受,助興的藥,請兩位好生享用。” 他還把一張專用來回復公事的信箋拿出來,那上面親蓋了晏子淵的印章,印章都是私人所用,非一般人豈能擅自拿到。 寶嫣只是看一眼就受不了。 她心神徹底亂了。 爲了刺激她,陸道蓮還替她把那一小紙信箋拿過來,拿到寶嫣雙目前,讓她讀那上面寫了什麼。 陸道蓮:“你看看,這是不是他親筆寫的?看好了,免得說我騙你。” 寶嫣被控制着,強迫性地朝信箋望去。 那一小行字,屬於晏子淵的筆跡:待她好些。 四個字,道盡一切事實真相,就是他與他合謀了這一場無媒苟合。 有證物、有真相。 寶嫣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夫君。” 察覺到陸道蓮眼中輕薄的意圖和欲-火,寶嫣喉嚨裏像含了一顆又硬又哽的酸梅,聲音有點澀,有點啞,一副要哭的樣子,“救我。” “救我。”她心如死灰地喃喃叫着。 “我救你。” 陸道蓮答應道:“我救你好不好?” 喫人的妖怪說要救人,你說好不好笑?寶嫣躲避似的低眉垂眼,對他不回不應,以爲這樣就能逃掉。 然而,身後的人朝桌上的兩壺酒下手了。 “這是合巹酒吧?” 陸道蓮若有似無地問着她的意見,“你想喝這種的,還是喝能助興的?” 助興的就是晏子淵命人送來的。 那裏面不知道放了什麼奇淫異藥,寶嫣當然哪種都不想選。 但是陸道蓮和她相反,他兩種都要她喝了。 一杯合巹酒,代表他代替了晏子淵履行的身爲丈夫的責任,或者說今夜,誰和她顛鸞誰就是她的新夫婿。 另一杯助興的,自然是增添一些樂子,作爲以戲弄她用的。 想看看向來驕矜自持,安分守己,秀麗端莊的嬌妻主母,能在他跟前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所以她選與不選都無什麼所謂,都是陸道蓮在主導安排。 一口兩口,寶嫣快喝不得了。 最後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含進嘴裏,這次捏着她的下巴渡了過去,寶嫣氣地捶打反抗他,氣息被嗆得面色通紅,覺得自己快窒息而死了。 他都沒放過她。 在對方再靠近過來,“走開。”寶嫣抗拒地揮出去的手被抓住了。 等待藥效發作的陸道蓮並不憐香惜玉她,拍了拍她的臉頰:“你只當這是一夜露水,過去就過去了,聽話,以後,我讓你也能執掌這天下。” 第27章 這種哄人的話如何能信, 寶嫣只知今夜就要失去清白了,爲什麼?爲什麼晏子淵要這樣待她。 他纔是她的夫婿,他敢不敢當面過來和她說厭極了她。 寶嫣喝了酒, 被惱怒和酒意薰紅的臉, 從眼角緩緩流出一滴傷心失望的淚珠,渾身軟得像在滾水裏撈出來一樣, 無力地朝一身冷夜雨味道,清冷又偉岸身影高大的懷裏倒去。 天色將明, 拂曉之際, 書房裏的晏子淵被窗外飛落的鳥雀驚醒, 才恍然自己居然沒去內室, 而是在桌案前坐了一夜睡着了。 他抹了把臉,正想叫人進來送水, 目光觸及桌上的印章後,微微一頓纔想起來昨晚上發生的事。 準確地說,是昨日午後。 新婦來找他了, 找他圓房, 他回想起這些日的不順,外加新婦兄長的訓斥, 他生了一種惡念。 他做了什麼?大概是想遮掩自己孽根不行了的祕密,保住身爲郎君的尊嚴, 又想獲得子嗣血脈, 於是設計佯裝成厭惡新婦的樣子, 用盡藉口,找他那個出家爲僧的同胞兄長幫忙。 他那個兄長, 出身和他很不一樣。 他們雖然一母同胞,卻不在同一個地方長大。 他是個受過戒, 也守過清規戒律的寺僧,和身爲世家貴子銥驊身份尊貴的他根本無可比擬。 甚至在沒前往上京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還有他這個人。 晏子淵曾一度沒將他放在眼裏,就算親兄長又如何,他們又不是從小在一起,沒有兄友弟恭,也就談不上多麼敬重。 但是就是這樣看上去除了與他一張臉相似,身份地位平平無奇的兄長,卻成了他一生中最忌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