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121節 作者:未知 在寶嫣擔憂凝望的眼中,陸道蓮毫不客氣地譏諷崩逝的漢幽帝,“帝王做到他這份上,倒也可憐。” 他再次拉着寶嫣,往牀榻的方向走,“好了,我讓你來是想你陪陪我,不是真的要動你。” 寶嫣明白他的心思,這回她什麼也沒說,順從了陸道蓮,陪他躺在榻上。 許是真的累極了,陸道蓮閉上眼,不多會呼吸似乎變得延綿起來。 寶嫣卻是睡不着了,趴在他胸膛上,傾聽他的心跳,留意到他倦怠的眼角,動手摸了摸。 她心疼得厲害,湊到陸道蓮的耳邊道:“你不會變成先帝那樣的,我願陪着夫君,若是你去了,我也會跟你走的。” 看似睡着了的陸道蓮眼皮動了動,搭在寶嫣身上的手漸漸收了些力道。 誰說叫她殉情了?膽子這麼大。 無疑,這悄悄話還是讓新任的帝王胸膛烈焰如火,跳個不停。 第87章 寶嫣醒來時, 陸道蓮並不在房中,他已經去忙了,被留下的宮人和小觀時刻注意她的動靜。 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進來看看她, “聖上交代奴婢等照看好女郎, 在未央宮女郎可以隨心所欲地走動,任何事有需要吩咐奴婢們來做即可。” “聖上還交代, 待會有太醫來爲女郎把脈,安胎藥興許會苦, 但會配上蜜餞子, 女郎若是不嫌棄都喝光了, 聖上回來會給女郎一些獎勵。” 這話雖是讓宮婢傳達的, 但是聽起來就像陸道蓮親口說的一樣,很有調-情的意思。 寶嫣有所領會, 不好當着宮人的面羞臊,只好裝作無事般點頭,“太醫什麼時候到?” 宮人:“等女郎梳妝後。” 寶嫣入住未央宮, 陸道蓮對她的寵愛無所保留, 衆人皆知她身份非同小可,被冊立爲皇后是遲早的事, 都對她恭敬有加,提前像對皇后那樣禮遇。 太醫姓柳, 鶴髮白鬚, 看上去就像醫術高明的聖手, 不過人也很嚴厲。 看寶嫣就如看自家年幼的孫女,在知悉了寶嫣在蘇家的喫食口味後, 搖了搖頭:“女郎不可再喫糖了。” 待到安胎藥呈上來,柳太醫當着寶嫣的面, 十分殘忍地將那一小碟蜜餞子端走,小觀護主心切祈求道:“太醫大人,留一小塊吧,就一小塊……” 柳太醫:“不行,這個月來,你家女郎每喝完一碗安胎藥,就要用些甜的果子、蜜餞子漱口,這樣下去何止是對腹中胎兒不利。” “更會對你家女郎的身子有影響。” 他看向寶嫣,對上那張略顯疑惑和驚惶的小臉,解釋道:“曾經也有婦人與女郎情況相似,以至出生時,導致母體難產……” 寶嫣有點嚇到了。 柳太醫:“所以也是爲了女郎好,還請女郎暫且戒口吧。” 小觀:“那,那還是聖上吩咐給女郎準備的。還說女郎都吃了,會有獎勵呢?” 寶嫣衝小觀搖頭,不好意思地對太醫道:“小觀的話大人不必當真,我會謹遵醫囑的。至於聖上那裏,我自己跟他解釋。” 天子的話當然是不能違抗的,天子的寵愛也是一種榮耀。 柳太醫理解地道:“聖上應是不知道女郎的身子不適合再多喫甜食了,等開完藥方,我也會親自向聖上表明的。” 寶嫣哪想到自己孕期喜歡喫甜的愛好被發現了,還要被告狀告到陸道蓮那去。 她想阻攔,卻擋不住太醫的熱心腸,只能任由跟她阿耶一樣年長的大人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給年輕的新帝說道。 寶嫣聽到了偏殿的動靜,但她沒好意思仔細聽,在陸道蓮回來之前,她躲到了殿內一角,在一張臥榻上假裝看書。 結果陸道蓮還是很快尋到了這裏,腳步聲輕輕,但衣袍以及佩玉的動靜,還是叫寶嫣發現他來了。 她不由地屏息,兀自看書,等陸道蓮先開口提太醫告狀的事。 結果這人在她身旁坐下後,手扶着她的肩,用一種輕淡的語氣抱怨道:“柳太醫年紀太大了,若是普詩彌在,一定與他很談得來。” 寶嫣聽得雲裏霧裏,“爲什麼?” 陸道蓮:“話多。”他好整以暇地戲謔地盯着她,寶嫣受不住他此刻幽深的眼神,好像下一刻他們就能吻到一起去。 “他,他說了些什麼?”她害羞地轉移話題,也很好奇柳太醫是怎麼告她狀的,“是不是說我……” 陸道蓮道:“他沒有說你,他在說我。” 要不然陸道蓮爲什麼會拿柳太醫,當他那個愛說教的舅舅一樣相提並論呢。 偏殿時,柳太醫就道:“哪怕陛下要賜死臣,臣也要說,陛下不可再縱着蘇女郎喫甜食了,於她身子不好,她年少,陛下難道也年少嗎?” 陸道蓮:“……” 誰說要賜死他了,老傢伙就比較喜歡玩這一套,試探試探他的脾性。 陸道蓮上榻,跟寶嫣挨着躺下,側身貼着她的背,手微微攬住她的腰,瞄向連她自己都沒發覺拿反了的書,淡淡說:“他是怪我,不疼惜你,縱着你喫糖,今日的蜜餞子就被他沒收了是不是?你說他會不會帶回太醫院自個兒偷吃了。” 他真的很沒正經,寶嫣剛聽得正好奇呢,就被他下一句話逗笑了,朱脣微開,豔若芙蓉。 陸道蓮看得極其認真,寶嫣瞥他一眼,輕輕推了他胸懷一把,“胡說,他偷喫我的蜜餞子做什麼。” 陸道蓮冷哼,他自己也是好心差點辦壞事,被說道一通,也要想點法子,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發泄出來。 不過蘇氏女笑得真好看,陸道蓮把她手上那本根本沒仔細瞧,裝模作樣的書搶過來丟到一旁。 又問她,“那碗安胎藥,你都喝了?覺着苦麼。” 就在不遠處的桌上,還留着宮人來不及收拾的碗碟,宛若泥土般棕黃的湯藥都見底了。 寶嫣一想起那股藥味,如遇難題,整張嬌豔的小臉都皺了起來,她吐露出小舌頭,可憐道:“苦的,好苦。” 陸道蓮眼神都落在她剛剛的動作上,“那怎麼辦,太醫不許你喫糖了,今後豈不是都得喫苦。” 是啊,寶嫣心有餘悸地點頭,一想到那樣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 不知不覺,陸道蓮又靠得離她很近了些,幾乎面貼着面,呼吸交織,清晰可聞。 他聞着寶嫣身上的馨香和藥味,摸了摸她的下巴,誘哄道:“舌頭伸出來。” 寶嫣觸及陸道蓮黑眸中的深意,臉上一熱,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讓我親親,親親就不苦了。” 寶嫣的身子被壓得越來越低,頭也平放到了榻上,陸道蓮俯首下來,寶嫣早就聞到了一股茉莉花香,只是一直不知道出處。 等脣齒相依,才知是陸道蓮嘴裏的花香味兒,他從不給她不好的體驗,寶嫣抱住他的脖子,仰頭追隨而去。 陸道蓮調整了下姿勢,翻了個身在寶嫣上方,更好地柔吻她,隔着屏風從遠處看,嬌俏的倩影就像被人捕獲在懷裏的一抹彩雲。 高大的黑影與她相伴相依,髮簪掉落,烏髮垂了一地,衣衫之間,彷彿不分你我地融爲一體。 不能喫糖以後,寶嫣的藥碗旁,就多了一杯花茶,有時候她自己喝,有時候陸道蓮喂她。 他們沒在漢幽帝的喪期做,一切發乎情止於禮,氣氛中便多了些別樣的滋味。 難耐又隱忍。 連太醫也說,寶嫣如今的身子不太適合圓房了,哪怕她有時想,也只能靠忍耐緩解。 而陸道蓮也是,他忍不下去,好歹還能有手去舒緩,但是寶嫣親眼見到他晨間反應再大,撐得白色的褻褲弧度再高,他都閉着眼,俊容一臉悶燥,似是懶得去安撫。 他已經不是在昭玄寺的禪房裏,揹着森嚴苛刻的普詩彌需要靠自己手動的少年僧人了。 他只要再等一段時日,等寶嫣誕下他的子嗣,他們就能再次彼此佔有。 不過隱忍的代價便是宮人往未央宮送冷水的次數多了起來,寶嫣眼神微妙,臉紅紅地看着陸道蓮從她身旁起來,習以爲常地走到隔間去沐浴。 這次他們可什麼都沒做,但寶嫣卻知曉,就在剛纔,陸道蓮沉睡中抱着她,似乎在做夢,唸了聲她的名字,然後貼得她很近,在背後蹭了蹭,褲子便弄髒了。 這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之後連眼神都不敢輕易上,就怕會勾動天雷地火,你遮我掩,欲蓋彌彰地避開彼此。 在對方視線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時,才循着機會凝視回去。 陸道蓮登基大典準備妥當,定於後日一早舉行,由禮部安排,在指定的殿宇中設御座,欽天監擊鼓,祗告天地、宗廟,新帝繼承大統。 各方彩排完畢,陸道蓮才被請去,走一遍流程。 他在未央宮時,寶嫣不知不覺間對他的依戀越加深厚。 他不在未央宮時,寶嫣便覺得伺候的人再多,還是冷清,她感受到了陸道蓮說的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怪不得他不肯放她走。 原來他也是需要人取暖的,寶嫣就是他唯一的柴火。 好在,寶嫣沒冷清太久,就接到了宮人來報,她嫂嫂來求見的消息。 一般來說,林氏得知寶嫣在宮中,不會輕易打攪她,但是今日有所不同。 待到宮人離開,林氏一身素服,臉上卻面若死灰地在寶嫣跟前跪下,一切僞裝都憋不住了,“阿嫣,阿嫣你救救他們,救救檀郎和念念。” 寶嫣愕然喫驚地看着這一幕,“阿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林氏從懷中顫抖地掏出一封信,遞給寶嫣,“有人叫我把這封信給你,你看看。” 信早已被人打開過,寶嫣閱覽了上面的字後,笑容驟減,面色與林氏一樣,驚懼緊張,她呼吸加快,問:“什麼時候,那些人什麼時候把檀郎和念念帶走的。” 林氏痛哭:“今日一早,我不過出門了一小陣,檀郎讀學去了,念念由乳母照料,等我一回來,就看到這封信被丟在念唸的搖籃中。” “阿嫣,信上說要你,要你……” 有人綁了蘇賦安的一雙兒女,威脅寶嫣,讓她和林氏看完信後都不得聲張,按照指使照做,否則就把他們的屍骨送回來。 林氏收到信本該派人去請蘇巍山和蘇石清的,結果剛下令不久,就被下人通知門口被丟了兩只死物。 這彷彿是個警告,卻輕易就將林氏嚇唬住。在她心裏兒女的安危最要緊,她不得不將派出去的人重新叫回來,自己選擇了進宮求見。 找寶嫣也是因爲這事與她有關。 綁了蘇家玄女玄孫的人,逼迫寶嫣,讓她在今夜之內,毒死新帝。 不然就再也見不到她一雙親侄了。 信上沒有署名,也就不曾得知背後謀劃的人是誰,若是光收到這封信,寶嫣還會懷疑真假。 可現在林氏就在眼前,早已哭紅了雙眼,還親自給她跪下,寶嫣心中惶然,該怎麼選? 她猶豫不決,林氏心中也痛,罵道:“這是想逼我們蘇家謀反,謀害新帝,是要誅九族的。怎麼辦阿嫣?” 林氏慌了,六神無主,她當然想選救自己兒女,可是這麼一來,於蘇家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她沒有人可商量了,只能來找丈夫的妹妹。 “那信上說,就是我們告訴了別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回來檀郎他們。”林氏一想到自己無辜的兒女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受罪,恨得捶胸,發誓要把那些人生啖其肉。 寶嫣也慌,她萬萬想不到事情還能走到這個地步,是誰盯上了她,朝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