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也許後會有期”
想到下午就要離開洎江，不知怎地，又有些隱隱的遺憾。
腦海裏浮現出號稱是洎江第一槍手的偵輯大隊長的兇悍嘴臉。
“這傢伙動作好快，不簡單，難怪陳營長死在他的手裏。”
“也許，我們以後還能再見，真正較量一番！”
申強向遠處茶樓方向揚揚下巴，算是向對方的告別。
幾年沒來洎江，路邊的不少物業已經換了面貌，裝飾得睈亮新鮮。
申強不疾不徐地行走，邊走邊看。
白天的城市是喧鬧的。
從市容可以看出，隔幾條街道，那邊的槍響，這裏一點也沒聽到。
小販們或大聲吆喝，或將撥郎鼓搖得嘩嘩響。
一位穿綢長衫的漢子，站在新裝修好的店門前，殷勤地向走近門口的行人打招呼。
“託福，託福，您來啦，小店篷壁生輝啊！”
他也不管別人是不是要進他的店。邊打招呼，還邊看客人的衣着打扮和臉色。
濃烈的酒肉香氣，從餐館的門裏飄出來，蔓延在空氣中。
申強不由想起蘇區山林間，那飽含水分和草香的氣息。
“－－－蘇區那裏，一切簡樸，連人們的面容，也清澈純真，就像谷間流淌的小溪，即使匯聚成潭，一丈多深也是一眼見底。
不像這白區，敵人統治的城裏，人們的臉容多是木然，憂慮，帶有白色恐怖下特有的懼色。那老闆臉上的笑容，都遮不住他時刻擔心的憂色。－－－”
申強想着，緩緩走着。
他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就像是個給人管帳的帳房先生，正在前往某個商號收帳。
他的臉上透着謙恭、和善，兩個肩膀微微下垂。
遇到前面來的人，他先給對方讓路。
不寬的街道上馳來一輛黑色轎車。
路邊的行人都不由得放慢腳步，向油光滋潤的車體看上一眼。
眼光們多種多樣,大多是羨慕、猜測。
厚厚的車窗簾擋住了人們好奇的眼神。
申強很自然地側臉向路邊一家雜貨店裏望去。
他剛纔感覺到，那厚厚的車窗簾布動了一下。
一種奇特的感覺涌來。
他一邊轉身，一邊迅速地判斷着。
“危險？不大像。”
“認識的人？有可能。”
“可這裏，誰能坐在這樣的車子裏，還是自己認識的人？”
一時想不清，他也不能回頭。
他邊笑咪咪地和店門口的那老闆搭訕，邊從那老闆直不愣登地的眼神中作迅速的估量判斷。
他斷定了，至少，後面車裏坐的，不是可怕的敵人。
“看這老闆的眼神，怎麼還有些色迷迷的。
媽的，怎麼回事？
算了，不多想，趕緊找到第二接頭點，接上頭，從最安全的通道，返回蘇區，回到我親密的生死與共的戰友們中去！”
申強緩緩離開。
雜貨店老闆沒怎麼注意申強問他的話，照老路數迴應一句：“啊，啊，大家發財！”
然後，他呆呆地看着駛過的黑色轎車。
剛纔那車窗簾布打開了一下，閃出一張年輕美麗的面孔。
那女人的目光直直地向雜貨店這邊看來。
雜貨店老闆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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