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妃嬌養日常 第62節 作者:未知 沉沉的睡過去之後,自然便沒餘下什麼意識了。 薛琰怕擾了她,連下馬車的時候都是輕手輕腳的,將整個人攬在懷裏,儘量放穩了步子。 誰知予袖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早晨。 當時一睜開眼睛,入眼便是芙蓉色的帳子,上好的錦布,精緻的繡紋,看着似乎還是出自她手......熟悉,又陌生。 牀的旁邊就是窗戶。 清晨的陽光懶懶的灑了進來,映在牀邊,暖暖的一片,擡頭往外看去,一根樹枝橫進窗子,樹枝上綴着滿滿的花苞。 予袖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海棠樹! 她心裏一震,似是想到了什麼,擡眼,環顧四周。 這間屋子,屋子裏的每一樣東西,從牀簾,到被子,還有妝鏡和小几,甚至是妝鏡上掉落,碎了只剩一半的白玉鐲子,都和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是她的房間。 這是當初在白水鎮居住的時候,她的房間。 本來覺得只是佈置一樣罷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間屋子荒廢在這裏,怎麼可能還完好如初,連一絲灰塵都沒有落下。 可是屋子外邊的海棠樹,讓她意識到,這就是她的房間,甚至是一點兒都沒有變的房間。 就是因爲這屋子外頭有那麼一株海棠樹,就生在在窗戶邊上,她纔會選擇這樣這一間的。 而那株海棠樹,她不可能認錯。 從它的樹幹,到樹枝,再到開花的時候,花瓣紛紛揚揚,掉落進屋子的情景,每一樣,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切,像回到了三年前一樣。 予袖面色呆怔,動作緩慢的下了牀,一步一步,走到了妝鏡旁邊。 她親自挑選的鏡子,鏡框上,雕了她喜歡的海棠花紋。 而在鏡子的右下角,甚至還有,當初她不小心沾上去的胭脂。 緋紅的一塊。 予袖一手拽着袖子,心裏砰砰的跳,跳的意識都不太清醒了,然後她俯身,去撿那碎了的白玉鐲子。 指尖正好觸碰到冰冷的玉身,薛琰就推門而進,當時她的動作怔在原地,擡頭,看向薛琰。 當時予袖便覺得訝異。 他今日竟是穿了一身棉麻粗布衣裳。 寶藍色的衫子,甚至還帶着補丁,一根破爛的帶子系在腰間。 可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的一身衣服,也掩不了他一身的俊逸。 似乎無論穿什麼衣裳,對他來說,都是沒差別的。 只是這麼看着,這般的打扮,倒覺得有些熟悉,仔細想想,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 就是在猛然之間,腦海裏有隱隱熟悉的影子閃過,再去想看清楚,已經是模糊一片。 究竟是怎麼回事? “早上想喫些什麼?”薛琰走過來,俯身,從予袖的手中將鐲子拿了過來。 指尖頓時冰涼。 “我――”予袖張口想問,但是此番情景,她甚至不知道,該問什麼,從何問起。 “我想喫柳葉糖。”予袖怔怔的回答。 柳葉糖是隻有白水鎮纔有點的喫食,將軟軟的糕點做成柳葉的模樣,中間一線,碧綠欲滴,好似一片片的柳葉。 這柳葉糖甜膩的緊,常人喫上一兩塊,必是覺得美味,但若喫多了,也會覺得堵了心神的不舒服。 可偏偏予袖喜歡,有時候,就算喫上五六塊,她也能津津有味的繼續喫下去。 直到盤碟裏頭都空了爲止。 “早上喫這個,怕是膩的不舒服,還是先喫點旁的,填填肚子,然後再喫,可好?”薛琰將鐲子放在妝臺上,柔聲詢問。 鐲子鋒利,恐有碎屑,會傷着了她的手。 “好。”予袖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 “你先收拾,我去買柳葉糖。”薛琰起身,擡腿就往外走。 “等等。”看着人已經走到了門口,予袖突然出聲,將他喚住。 薛琰的腳步適時的就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她,問道:“什麼?” “你......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予袖支支吾吾的問道。 第65章 前事 “白水鎮。”薛琰馬上就出聲回答。 答非所問。 “不。”予袖搖頭,解釋道:“這個地方, 就是這兒。” 她的目光在屋子裏環視了一圈, 然後, 看着薛琰,用手指着這個房間。 她說的就是這間房, 就是這個地方。 “這是哪兒?”薛琰淡淡出聲反問。 “這是我的房間, 我以前隨父母親出來,在白水鎮有過暫時的停留, 那時候,我就是住在這兒的。” 予袖是真的很喜歡這間房, 喜歡這個地方, 以至於當初離開的時候, 她還傷心了許久。 屋外就是海棠樹, 院子後邊的遊廊過去, 還可以乘着小船順着遊廊一路慢慢的盪出去, 溪流連接的,就是白水河...... 沒有比這更好的景緻了。 予袖認爲,就連皇城, 也是比不上的。 她說這是她的房間,她親口說出了這句話。 薛琰就靜靜的看着她, 一直這麼看着,面色淡漠,瞧不出一點兒的情緒,卻也沒有開口說話。 予袖看他這反應, 以爲他不相信,環顧了屋子一週,就着急的解釋道:“這就是我的房間,你看那牀上的紗簾,是我親手繡的,有海棠花紋,這窗戶也是我弄壞了,之後便一直關不上,還有――” 予袖轉頭過去,伸手,指着那個鐲子。 “那是我十一歲生辰的時候,母親送給我的生辰禮物,只是在離開白水之前,不小心被我摔碎了,便一直留在了這。” 其實說實話,能回到這兒,予袖是開心的,她真的很開心。 那種喜悅是難言的,慢慢從心底泛了出來,再溢滿全身每一個角落。 她說完這一番話,就擡頭,睜着眼睛,怔怔的看着薛琰。 等着他回答。 可是他還是不說話。 予袖急了,猛然站起身來,正要對着他說什麼的時候,薛琰突然開口,道:“我知道。” 予袖一怔,即將說出口的話就卡在了喉嚨上。 她看着薛琰,覺着他的神色明顯就不對了。 只是也說不上來是什麼,似乎是欣喜,又像激動,可是明明他看起來又平靜的不得了,讓人一點兒也捉摸不透。 “當初我在家破人亡的時候,選擇加入了起義軍,我們兄弟幾個,一共十二個人,剛開始,就擠在城南那麼小小的一個破廟裏,連飯都喫不飽,連兵器都沒有,更別提有那個能力去反抗,去打仗。” “入冬之後,雪下的越來越大,楚兄那一日出門,去當地一戶大莊人家,想偷些兵器出來,可是卻被發現了,我冒死救他,最後出來的時候,實在撐不住,奄奄一息,倒在了雪地裏。” 當初的那段日子,確實很苦,苦到再想起的時候,就連身上曾經受過的傷,都在隱隱作痛。 “我以爲我快死了,但天不亡我,不亡我一衆弟兄。” 薛琰說到這兒,目光就投進了予袖的眸子裏,聲音沉然,有力。 聽得人的心都跟着在一跳一跳的。 接着,他頓了一會兒,纔開口,繼續說道:“而當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這間房裏,腳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桌子上還擺着糕點和米飯,只是房間裏,空無一人。” 予袖的心猛然震了一下。 其實這件事,她壓根沒有放在心上,就算是救他,那也不是多難爲的一件事,甚至後來走的時候,他人都沒有醒過來。 而她,在那幾年的時光裏,便慢慢將這件事忘卻。 薛琰知道,或者不知道,於她根本沒有太多的差別,她不會拿着所謂的救命之恩,就壓到旁人頭上。 只是當初在聽到洛嬋冒認的時候,心裏有些許的不悅。 她做的事她可以不在乎,但憑什麼讓別人來信口開河的亂說。 後來,她在王府待久了,在薛琰身邊待久了,就漸漸覺得,洛嬋冒不冒認,似乎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因爲該屬於她的,會一直屬於她,而不該是她的,也強留不了,所以,自然不會因爲這樣一件事情就改變。 薛琰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擡起,停在了予袖額角的位置。 輕輕一顫。 “救我的人,給了我第二次的性命,我感激,可是,當這種感激和深深的情意衝撞在一起。”他難得的輕笑,語氣卻是一下一下的沉重。 “那是什麼感覺,袖袖,你知道嗎?” 他的手順着額角慢慢往下,然後停在了臉頰的位置。 當初處於深度昏迷的時候,他感覺到,在那無盡的黑暗裏,他的手觸上一片溫暖的臉頰,軟軟的,柔柔的。 那一片溫暖,就像現在這樣。 就是這樣,一點兒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