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城
友情提示:此書是我開,此文是我填,要想看此書,留下幣!宛瑤正喫着芝麻糯米糕,聽得這聲音,險些沒噎着,瞪圓了眼睛看向跪地的小太監:“你叫什麼名?”
“奴才豌豆,給宛瑤小主請安,給紫菡小主請安。”豌豆擡起頭來,把帽子往後壓了壓,讓自己那雙豌豆大的眼睛,露在宛瑤眼前。
宛瑤皺了皺眉,好歹將自己手裏的糕點嚥了下去,什麼也沒說,秉着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決定先喫完飯,再問這個死豌豆是怎麼回事。
哪知道,膳食才擺好,宛瑤剛要坐下用膳,就被豌豆尋了個理由,扯了出來。
“小主,奴才有件事,想求您幫忙……”豌豆可憐巴巴的說道。
宛瑤扭身往回走:“事情再急,也得先喫完飯。”笑話,留宮住宿的日子,她是經歷過一次的,像現在這樣四菜一湯的份例,有且只有一回啊。
“真的很着急,您要不過去,奴才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這麼嚴重?”宛瑤狐疑的看向豌豆,眼眸一閃道:“難道上回修補荷包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以顒琰對那個荷包的重視程度,會瞧出端倪來,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是……是奴才一個做侍衛的朋友……”豌豆腦袋低的不能再低,說謊話什麼的,他不擅長啊,可是鄂公公說了,若是不能將宛瑤小主請過去,他腦袋就不用要了。
豌豆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冉鳶姑姑領着一個身着湖碧色葡萄柿蒂紋旗裝的姑姑走過來,指着鳳光室道:“瑞汐姐姐,紫菡小主就住這一間,我幫您請紫菡小主出來?”
“不用,聽說婉太妃也宣召了人,你忙你的去,紫菡小主是我們賢妃娘娘的侄女,我伺候着,也就是了,以後麻煩你的日子多着呢。”瑞汐笑着說道,手上也沒閒着,塞給冉鳶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冉鳶掂量了掂量,笑眯眯的說道:“別說,奴婢這兒還真是有些忙,婉太妃宣召了住在前頭的如姍小主與景馨小主,貴妃娘娘宣了猗蘭館的凝碧小主,瑩嬪宣了纖恩小主,真真是半點不得閒。”
瑞汐琢磨了下這話,只是笑了笑,不一會兒就領了紫菡出來,往賢妃的景仁宮去了。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儲秀宮就空了,六位才入宮的秀女,只有宛瑤一個人樂呵呵的把午膳用了,宮裏的御廚不是白來的,做的膳食道道是精品,宛瑤一個人把菜餚包了圓,想着紫菡定然是在賢妃的宮裏用膳,本着不糟蹋糧食的態度,把紫菡的那碗米飯也吃了。
豌豆瞧着宛瑤怪可憐的,低眉順眼的說道:“小主熬一熬就過去了,等皇上親選的時候,就好了。”
宛瑤深以爲然,等顒琰親選,撂了牌子,她就算是熬到頭了。
抱着滾圓滾圓的肚子,宛瑤決定去溜溜食:“你方纔說,你的侍衛朋友怎麼了?”
豌豆忙上前苦哈哈的說道:“奴才的侍衛朋友被他阿瑪訓了一通,心裏苦悶着,奴才笨嘴拙舌的,不會勸……”
宛瑤一邊走,一邊聽豌豆說,直到走到御花園,七拐八拐的進了一間配殿,漫不經心的往暖閣裏去,才踏過楠木和合二仙落地罩,見到落座在羅漢榻上那個身材頎長,清貴逼人的背影……
宛瑤扭頭就跑……
然而……
殿門已經被鄂羅哩搶先一步關上了。
宛瑤欲哭無淚,緊緊的靠着殿門不動彈。
這個死豌豆,傻的連皇上都認不得,居然以爲顒琰是侍衛,你們家的侍衛能在御花園的殿宇裏頭隨意喫酒啊!
豌豆自己傻不要緊,不該連她也拖下水啊。
殿宇外頭,豌豆還想往裏去,就被鄂羅哩敲着腦袋,給拖得遠遠的了:“你是不是傻?皇上與宛瑤小主在裏頭,你進去幹嘛?”
豌豆可憐巴巴的說道:“奴才照着您說的,說皇上是侍衛,皇上這會兒正氣惱着,若是宛瑤小主觸了皇上的逆鱗可怎麼是好?”
“那隻能說宛瑤小主命不好,怪不得旁人。”鄂羅哩磨着牙說道:“太上皇剛訓斥了皇上,皇上一肚子的氣,不找個人滅滅火,倒黴的就是你和我!”
“那現在倒黴的……”豌豆小小聲的嘀咕了句,靠着殿門,可憐起宛瑤來,他還惦記着,這是宛瑤出頭的好機會呢,旁的秀女是被各宮娘娘召見,宛瑤小主是被皇上召見,這其中的差別大了去了,哪知道,一不小心,將宛瑤小主送到了火坑裏頭?
此刻,倒黴的宛瑤,認命的挪進了暖閣裏頭,坐在離顒琰最遠的玫瑰椅上,笑着說道:“那個……那個豌豆說,你被你阿瑪訓斥了?爲什麼啊?”
宛瑤心裏暗暗腹誹,顒琰的阿瑪就是乾隆爺,乾隆爺什麼時候給顒琰好臉色過,那不是每天都要訓的嗎?
顒琰喝了一壺酒,就發現對面多了一個人形肉包子,在跟他說話,顒琰覺得自己喝多了,瞧瞧,連包子都會說話了。
“是啊,爲什麼呢?我也想不通。”顒琰自嘲一笑,連“朕”這個自稱都捨棄掉了,他算哪門子的皇帝?
不理朝事的皇帝,又算什麼“朕”?
“我來問問你,到底我錯在哪兒了?”顒琰脣畔帶了絲苦澀,清俊明郎的容顏裏,滿是落寞,端起酒壺來,往自己的嘴裏倒酒。
宛瑤真的不想摻合啊,可看這樣子,不說通了,她也走不成,只能硬着頭皮問道:“那你做什麼事,惹惱你阿瑪了?”
“我給我阿瑪辦了一個盛大的席面。”顒琰吐出一口濁氣來:“花了大半積蓄。”
宛瑤咬着手指頭,在心裏消化了下,這話直白的說,就是乾隆爺的千叟宴,花了國庫好多的銀子:“這不是挺好的嗎?然後呢?”
“然後,這席面原本只用了十兩,然而賬面上卻是一百兩,你說我該不該去問一問管家?這餘下的九十兩到底用在何處?”顒琰說到這裏,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宛瑤深吸了一口氣:“該!”
“格格……”
“雨潼,今日是什麼日子?”宛瑤眼睛瞪得大大的,期盼着問道。
雨潼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家格格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大半年,每日晨起都要問上一問。
雨潼挺直了脊背,一板一眼的回道:“回格格的話,今日是乾隆六十年,冬月初三。”
雨潼頓了頓,看了眼更漏,補充說道:“辰時三刻了。”
宛瑤滿意的點點頭,像是鬆了一口氣,喜滋滋道:“好,我今日要用拔絲山藥,薄皮豬肉餡小籠包,芋頭卷,配上熬的濃濃的烏雞湯,讓嬤嬤多放一點兒鹽,淡了不好喫。”
雨潼有些爲難的看了眼宛瑤,粉糰子一般的臉,圓滾滾的,都要喫成包子了……
“格格,聽說鈕祜祿府邸的格格,每天只用小半碗米,晚膳更是連湯也不喝的,用了一個來月,身量就纖細了……”雨潼旁敲側擊的勸道:“格格今年十五了,再這麼喫……”
宛瑤嘟着粉嫩的脣瓣,笑眯眯的撐着包子臉,看着雨潼:“我要那麼纖細做什麼?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對了,你再跟嬤嬤說一句,要是有新鮮的羊奶,也給我端一盞來,要熱熱的纔好喝。”
雨潼再次勸導失敗,低眉耷拉眼的去了。
另一側的雨澈上前服侍宛瑤更衣,一席月白色出風毛旗裝套在身上,顯得有些臃腫,雨澈看了眼雕花鏡中的主子,喃喃道:“格格,要不,換件銀紅色的?”
銀紅色的顏色重,壓得住,不至於瞧着像個移動的薄皮大餡包子。
宛瑤瞧了眼鏡子中的自己,甜甜一笑,捧着一張嬌俏的臉頰說道:“我就喜歡月白色,襯得我皮膚好,亮堂堂的。”
宛瑤說着,移到了妝臺前,看着自己烏鴉鴉的髮髻道:“挽兩個抓髻就好。”
“格格,抓髻瞧着實在孩子氣,奴婢還會好些個髮式……”雨澈試探着說道。
“不用,我就喜歡抓髻。”宛瑤堅持說道。
雨澈拗不過宛瑤,只能上前挽了兩個一成不變的抓髻,又用絲絛點綴了,再瞧銅鏡中的格格,玉雪可愛,粉雕玉琢,脣不點而紅……
但……這樣的詞,着實不適合用在一個十五歲的格格身上啊!
人家魏佳氏的格格,十六歲都生了個小阿哥了。
“行了。”宛瑤滿意的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道:“昨個兒小廚房做得那個藕粉桂花糖糕還有嗎?拿來給我墊墊肚子。”
雨澈無奈的瞧了眼宛瑤,別人家的格格,十二三歲便在穿着打扮上上心了,怎麼自家格格都十五了,整日裏惦記的,只有喫食二字?
滿蒙格格那麼多,自家格格什麼時候出門去,都是被暗地裏笑話的那個,這叫什麼事!
宛瑤半趴在羅漢榻的紅木几子上,把玩着新得的一把雕海棠花嵌八寶手持鏡,看着鏡子裏圓滾滾如同包子一般的臉,莞爾一笑。
前世裏,她雖不是滿蒙格格里最出挑的那個,但也能排個前五,否則也不至於被選到宮裏去。
鈕祜祿家格格那種纖體的法子,她前世用了不少年,的確是纖瘦,容顏清麗,但那又有什麼用?不過是旁人瞧着好看,自己受罪罷了。
宛瑤深吸一口氣,盯着窗臺上的水仙花,看着窗外透進來的明媚陽光,喃喃自語道:“乾隆六十年,冬月初三,真好。活着,真好。”
前世宛瑤沒活到這個時候,乾隆五十八年,她入宮選秀,被萬歲爺指給了和碩嘉親王,乾隆六十年的九月,和碩嘉親王被封爲皇太子,旨意到的那日,她被診出有孕,一時成爲潛邸裏最得意的格格,可惜……
懷孕滿三個月的她,在乾隆六十年的冬月初一,落水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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