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瞭解丹德里恩的人
槳帆船上原本整齊劃一、氣勢驚人的號子聲，此刻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亂糟糟地完全聽不清內容。
船底帶起來的水珠落下來，“撲簌簌”地打在船帆和船板上，也澆了衆人一頭一臉。女弓箭手低頭躲避的時候，才驚愕地發現伯爵手中的魔杖一直指向對面的槳帆船。
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魔杖也跟着劃過一道弧線。
不，不對，應該是反過來的；飛翔的槳帆船完全是魔法的效果——女弓箭手心頭升起一陣明悟。
很快，林祐的動作就印證了米爾瓦的猜測。當槳帆船的船體完全越過他們頭頂，來到船舷另一邊的時候，握着陰沉木魔杖的小短手猛地用力下揮。
槳帆船的運動軌跡瞬間由弧線改直線，直挺挺朝河面拍了下來。
獵魔人世界不缺強大、詭祕的魔法，一個禁咒殺戮成千上萬人也不是做不到；但是要論魔法的多樣性和便捷性，就遠遠不及哈利波特世界。
“我只是不甘心，也誠心想見識一下，敢於在尼弗迦德土地上公然誹謗皇帝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至於歐迪姆先生？祂似乎並不介意坐在車廂後邊的行李架上。這位也算是少有的，能隨遇而安的惡魔了。
有幾個人拿起弓箭，卻暈頭轉向，有的拿着弓找不到箭，有的站不穩腳東倒西歪；很快就被米爾瓦搶先點名。
丹德里恩反應也不慢，早早就下馬躲到車廂邊上；他已然看出來了，整個隊伍裏最能保護自己安全的，就是這位年幼的伯爵。遇到突發狀況時，離得伯爵越近越好。
“他？”女人輕蔑一笑，“一個只會爬貴婦牀的小白臉，可幹不了這種大事。”
或許是驟然失重的感覺引來恐慌，槳帆船上又是一陣哭爹喊孃的慘叫，隨後就被船體破碎的可怕聲音掩蓋過去。
米爾瓦早已收緊繮繩，持弓在手。
“所以呢，你是特意追上來爲部下報仇？那你可不該這麼光明正大地現身。”林祐嘴上不以爲然，其實手裏早就捏着魔杖隨時準備應變，只不過雙手一直藏在車窗下不讓人看見。
“那你還追上來？”林祐饒有興致，終於認真打量起對面的女人；對方大約三十歲左右年紀，不論妝容服飾還是言談舉止，都透出一股精明幹練。
幾乎就在拍落的一瞬間，這條槳帆船就開始漏水下沉。底層船艙的槳手連滾帶爬往外跑。
林祐垂下魔杖，將注意力轉移到河面與岸上，提防還有第三次襲擊發生，不過直到靠岸都太平無事。
“……”女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那要感謝我忠誠的部下們。”
林祐遠遠數了數人頭，擠在船板上不知所措的大約有二十多將近三十人；其中不少人望着緩緩駛離的小帆船大聲叫罵，卻無計可施。
先是船底“轟隆”一聲巨響，兩排長槳和尾舵應聲碎裂。而後從船底到上層船板響起一連串木材爆裂的“噼啪”聲，長長短短無數碎木沖天而起，如天女散花般落滿了河面。
女人答道：“之前在河道上襲擊你們的人。”
車行半日，沿途逐漸人煙稀少；這時就聽來路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有七八匹駑馬追上了慢悠悠的馬車，攔住了去路。
林祐一臉無辜，朝詩人先生方向偏頭示意：“請別誤會，那些優美的詩篇，都是這位丹德里恩先生的傑作；他可是北方最傑出的吟遊詩人，是不少國王的座上賓。”
“你爲什麼要用雙人牀來做計量單位？”林祐忍不住吐槽。
詩人先生撓撓頭：“是啊，爲什麼會脫口而出呢？一定是太長時間風餐露宿了，讓我開始懷念散發松木清香的寬大松木牀、還有柔軟被褥上陽光的味道。”
“你是誰？”林祐倚着車窗大剌剌地問。
“得了吧，丹德里恩；你的名聲我是知道的。當伱腦子裏想到‘牀’的時候，這張牀上肯定還會有一個、甚至好幾個妙齡女郎。”執筆人不客氣地戳穿詩人的真面目，驅趕着對方趕緊上馬啓程。
至於林祐自己自然是有特權的，可以躺在一輛鋪着柔軟被褥的馬車裏，駕車的工作則交給了米爾瓦女士。
不論河上、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逐漸下沉的槳帆船上，極少有人注意到匆忙登岸離開的一行人。
可是整個施法過程卻幾乎不被人察覺，連同在一船的米爾瓦也是偶然看到，丹德里恩乾脆全程茫茫然。
“噢……”這麼直白的回答讓林祐微微錯愕，隨後覺得自己也應該直率以對，“怎麼就沒淹死呢？”
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身上彷彿有一種與生俱來、不輸給任何男人的自信。她身後的武士無不是身手矯健的強壯男子，卻好似理所當然地跟隨她的腳步，將其拱衛於當中。
登岸之後的旅程比先前艱難了些，想橫穿麥提納南下幾乎沒有水路；幸好戈夫伯爵家底豐厚，有的是黃金這種硬通貨。在馬市買馬買車，連討價還價都懶得談。
“不。雖然還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但我和部下們都認爲，去找一個能隨手毀掉一條大船的術士報仇，是一件自不量力的蠢事；我可不想讓兄弟們流更多的血。”
看着源源不斷從口袋裏掏出來的金磚，丹德里恩一臉讚歎，卻不是垂涎或羨慕林祐的財富，而是找機會顯擺自己見多識廣；
“你的口袋一定是艾瑞圖薩學院出品，我知道那幫女術士們會製造一種空間口袋用於出售；看上去一個小揹包，實際上能裝下一張雙人牀。”
林祐打車廂裏探出頭來，只見攔路者是一羣挎刀帶劍的武士，領頭的那位一身黑衣，雖然只留短髮覆耳，但眉眼嬌豔，五官精巧，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剛纔大船飛天的一幕，不過是一套“漂浮咒”、“移動咒”和“應聲落地”的組合咒語，最多也就是林祐的魔力比別人強大，造成的效果更加震撼一些罷了。
寬大的船體橫拍在水面上，其實不比拍在石頭上來得更好。
丹德里恩險些熱淚盈眶：“這位女士，您說得太對了！果然只有美麗的女性纔是我的知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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