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魔法部裏的言語交鋒
在小說、影視劇等文藝作品中，所謂案件調查往往充滿了戲劇性；各種蛛絲馬跡，各種抽絲剝繭，可能還有高科技手段助陣，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直想幹脆把書翻到底，或者把進度條拉到最後。
實際上的調查工作大多數時候都無比枯燥乏味。比如針對“聖徒”的調查工作，就只能從上門走訪開始。什麼犯罪現場、調查取證，哪涼快哪兒呆着去。
“聖徒”重新活躍的情報送抵魔法部，康奈利·福吉部長立刻下令傲羅辦公室主任斯克林傑協助展開祕密調查。
是的，祕密調查。在這件事情上，現如今仍與鄧布利多處在合作蜜月期尾巴的魔法部長基本聽從了建議，採取了一種謹慎穩妥的處理方式。
不過，在具體執行的時候，斯克林傑要求親自盤問康斯坦丁，卻被鄧布利多委婉拒絕了。
“魯弗斯，請原諒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你對待黑巫師的嚴厲態度盡人皆知，而康斯坦丁先生在使用黑魔法方面的名聲又糟糕透頂。我可不希望把盤問變成審問。”鄧布利多言辭溫和卻又不容拒絕，“我會親自去見康斯坦丁先生；希望你不會懷疑我這個老傢伙的能力。”
通緝令已經用魔法做過處理，上面的人物肖像不再是四十多年前年輕時相貌，而更接近海倫娜所看到的蒼老模樣。
所謂“其他族羣”，不僅是馬人、妖精這類非人智慧生物，還包括了魔法界之外的廣大麻瓜。
鄧布利多作爲提倡平等對待麻瓜、以及麻瓜出身巫師的旗手，他最清楚林祐這個問題的尖銳之處。
既然是空話，林祐也懶得繼續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這個問題讓鄧布利多沉默了許久，甚至直到最後都沒有給出答案。
如果讓林祐聽到鄧布利多心裏的疑問，估計他會笑出聲來。
這種微妙的優越感不僅根深蒂固，實際上很多時候還被隱藏得很好，連巫師自己都難以察覺，卻被一個孩子一語道破。
“會使用黑魔法，不等同於黑巫師……”
林祐手裏掌握的鵝毛筆，就代表着巫師們窮極想象也難以理解的力量和權柄，被他一筆改變命運的人何止億萬計？作爲執筆人，怎麼會不明白這種權力所帶來的優越感？
“我不想同你討論黑巫師的定義；但濫用黑魔法，同時又戲弄魔法界的法律、抵制魔法部的管理，這樣的人都應該扔進阿茲卡班。那樣才能讓他們老實。”斯克林傑不僅外形像獅子，連氣質都像一隻隨時準備投入戰鬥的雄獅；尤其在他談起打擊犯罪工作的時候。
他們這些人所表現出來的平等態度，究竟屬於哪一類性質？
留着獅子鬃毛般半長髮的傲羅主任滿臉不甘：“伱對那些黑巫師過於放縱了，鄧布利多。”
這兩人對話的時候，林祐就在不遠處，翹着二郎腿坐在那個著名的“魔法兄弟塑像”的噴泉池旁。
如果此刻面對的是霍格沃茨低年級學生，或許老巫師會藉着雕像來教育一下小巫師們，幫他們樹立正確觀念；但是面對思想極度早熟的戈夫伯爵，鄧布利多卻不會做這種無用功。
鄧布利多對指責充耳不聞，平靜地將兩張通緝令遞了過去：“所以，有些工作才必須借重傲羅的威懾力。這是已確認對麻瓜發動襲擊的兩個‘聖徒’成員，而且最近還出現在被襲擊的麻瓜受害者身邊；我們得找到他們。”
什麼狗屁的洞察力！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巫師們掌握着威力強大的魔法，怎麼可能沒有優越感？即便在麻瓜世界，國家與國家、個人與個人之間，當實力懸殊時，不照樣出現一方俯視乃至鄙視另一方的情況？
“對這個雕像感興趣？”鄧布利多緩步踱至林祐身旁，溫聲問道。
不同於大多數巫師，鄧布利多並未爲此動怒，而是一臉和煦地繼續問道：“爲什麼會這麼說？巫師羣體中，也有許多人對非人類生物抱有平等的態度；你的評價會不會打擊面過大了？”
“‘聖徒’啊……曾經魔法界最兇惡的一夥人。”斯克林傑看向通緝令時目光冷漠，透着對犯罪者的濃重敵意；“只要人還在英國，傲羅就一定能找到他們。”
“紐蒙迦德？哼，他們還打算繼續拱衛他們的領袖嗎？”斯克林傑冷笑聲中帶着一幫傲羅風風火火地離開；頭上的長髮在行走時四散張開，活像豎起的獅子鬃毛。
“自戀。巫師真是一羣極度自戀的生物，充滿了脫離實際的虛假優越感。”林祐毫不掩飾，甚至都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讓許多來來往往的巫師或其他種族聽得清清楚楚。
大多數聽到這句話的巫師都向林祐投來不滿的目光，只是礙於這孩子身邊站着一個鄧布利多，才讓他們沒有做出更多表達惡意的舉動。
“哈，平等……巫師們提倡平等，但有些人不會覺得自己比別人更平等嗎？”林祐冷笑着問，“那些抱有平等態度的巫師，有多少人認爲‘平等’是現代社會的天然真理；又有多少人認爲‘平等’是巫師對其他族羣的贈予，甚至恩賜？”
如果“平等”變成了一種恩賜，那還叫平等嗎？
老巫師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孩子爲什麼能在九歲的年級上就具備如此洞察力，看穿了巫師面對麻瓜和非人生物時那根深蒂固的優越感。
“巫師們的共性，是什麼？”
而且，就魔法界與非魔法界這種近乎隔絕的狀態，雙方主流人羣互不瞭解的情況下，談論平等完完全全就是一句空話。
像詹姆、莉莉、韋斯萊他們，身爲抵抗伏地魔極端思想的中堅力量，內心深處就真的沒有身爲巫師的優越感嗎？甚至魯伯·海格那種自身也遭歧視的混血巨人，也不憚於以魔法戲耍麻瓜。
“此外，你可以派人去奧地利找一找……”鄧布利多在停頓中稍稍猶豫了片刻，“據我所知，有相當一部分‘聖徒’選擇在紐蒙迦德附近隱居；或許你能找到一些知情者。”
“是啊，從這座雕像可以看出巫師的某種社會共性。”
“鄧布利多教授，我們還是快一點爲好。康斯坦丁是個閒不住的混蛋；要麼他在找麻煩，要麼就是麻煩來找他。去晚了，說不準他就搬家了。”
以魔法小屋的特性，康斯坦丁搬家的時候真能連“家”一起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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