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送貨上門的貼心服務
只有少數人有能力看穿康奈利·福吉部長出現在霍格沃茨的真實用意；年輕的學生們，包括不諳政治的老師們——這類人佔了霍格沃茨教師羣體的大多數——只是單純討厭這個裝腔作勢又心不在焉的胖老頭。
當然了，部長先生之所以屈尊於此，也不是爲了討那些不懂事的師生們歡心；他挺着碩大的肚子，堅決地在鄧布利多身邊佔據了一個位置。
“部長先生是希望第一時間與卡卡洛夫那個食死徒會面嗎？”壞脾氣的穆迪看不下去，故意在福吉部長最敏感的事情上刺了一句；“要我說不必那麼麻煩，如果您想通過食死徒打聽小巴蒂的消息，我們完全可以把卡卡洛夫抓起來，灌一瓶吐真劑就什麼都知道了。”
福吉嚇了一大跳，就像在夜裏突然遇到蜷翼魔那樣，差點當場跳了起來；“不不，穆迪先生；卡卡洛夫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長，也是我們的貴賓，您不能那麼幹。”
“抱歉，我差點忘了，食死徒總能成爲部長先生的貴賓。”穆迪冷笑着說；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魔法部長，而是學着其他師生那樣望向校外做翹首以盼狀，但他臉上滴溜溜轉的魔眼卻伸得老長，繞過太陽穴直勾勾盯着康奈利·福吉。
部長先生臉漲得通紅，他左顧右盼，卻看不到一個願意爲他解圍的人，只好親自做着無力的辯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穆迪先生；我得提醒您，您現在的言辭很不恰當，會給霍格沃茨的客人帶來很多不必要的困擾。”
卡卡洛夫的變化只能是有心人蓄意製造的“未知”，不會有第二個原因。現在必須將他拿下，查清其魔法實力暴漲的原因。
巨漢的聲音與他的體型相匹配，渾厚如洪鐘鳴響。
執筆人的問題如連珠炮一般：“你們神鬥士已經覺醒幾個了？誰負責與大世界意志溝通聯繫？你現在是接受誰的指令？給你指令的人現在在哪兒？”
最後一個從風帆船上下來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他披着長髮，留着山羊短鬚，身穿長袍，氣宇軒昂。雖然他身量不高，甚至比朗姆斯特朗的大多數學生都矮一些，但絲毫不妨礙他在氣質上壓過所有人一頭。
結果，每一個曾經認識卡卡洛夫的人都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很顯然，他們都認出了卡卡洛夫，但是又都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或許是被林祐說話時的嘲諷表情所激怒，巨漢終於忍不住開口怒斥：“不可能，你的約束力根本沒有那麼強！你就不該這麼強！”
戈夫伯爵一直藏身於城堡的塔樓上；通過魔法手段將福吉部長和“埃斯叔叔”的爭吵聽得一清二楚，也將兩所學校師生登場的過程盡收眼底。
只不過，執筆人並不給對方慢慢思考、理解的時間，而是猛地一拍對方胳膊——肩膀不大夠得着——質問道：“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現在換你來回答問題；到底是誰派你襲擊我的？”
巨大的響聲驚動了湖邊正在寒暄的巫師們，紛紛擡頭看來，視線之內卻一無所獲。因爲林祐已經離開，還捎帶着將飛斧收進了次元空間，一併帶走了。
巨漢一言不發——雖然神祕力量並沒有剝奪他五官的感覺，他依然可以說話。
當年卡卡洛夫要是有這份實力，食死徒首領都不一定是伏地魔呢！
“是北歐哪位主神派你來的？”林祐說話的時候稍稍往後退了兩步，與巨漢拉開距離；這樣的話，他就不必一直仰着頭與對方說話。
這番話比之前關於“真實因子”和“集體意志”的解釋簡單得多，哪怕以巨漢那清澈的愚蠢也立刻聽懂了；他幾乎當場爲之色變。
“不想說？沒關係！我撬不開你的嘴，等到了伊甸園，自然有對付你的辦法。”
只是一個“擡眼”的剎那，便橫跨星空，直指執筆人而來。
“真神不死！這不是你寫下的規則嗎？”巨漢吼叫的同時，他全身都在掙扎着試圖擺脫束縛，“爲什麼還會有‘諸神黃昏’，爲什麼衆神還會死去？你自我標榜的神權都是假的，你欺騙了衆神。”
巨漢面上陰雲密佈，卻緊咬牙關遲遲不肯開口。
林祐也沒指望對方能及時捧哏，他自問自答地說道：“我來告訴你，結果取決於現實維度人類的意志。我能用鵝毛筆寫下規則，是利用了現實維度人類意志的力量；‘諸神黃昏’的故是否發生，也同樣取決於現實維度人類的意志。矛盾雙方，哪一方獲得的意志力量更強，哪一方就會被實現。
寒光來勢極快，當林祐餘光捕捉到它的時候，這道光還在遙遠天際，幾乎被夜空星光所遮蔽；可是當林祐將目光轉過去時，這道光已經來到他面前不足三尺之遙。
“你這話我聽着就不明白了；北歐神話的‘諸神黃昏’又不是我寫出來的故事，與我有什麼關係？”林祐不失時機且不動聲色地開始套話。這巨漢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不趁機套點話出來可惜了。
那巨斧與林祐繳獲的飛斧形狀一致，可想而知兩柄斧子同出一處；而且看他動作，分明是投擲第一柄巨斧之後還準備緊跟着投擲第二柄，卻被無形的神祕力量定住身體，動彈不得。
“這是明目張膽給我上眼藥啊！”喫驚的人一大羣，生氣的卻只有執筆人一個；林祐手裏拎着陰沉木魔杖，臉色已經比木頭更陰沉。
“有沒有、該不該，現在不是已經證明得很清楚了麼？”林祐輕輕一擡手，巨漢身上的盔甲突然顫動起來，而後不經主人同意就自行脫落，組成了原始形態——仿自北歐神話中塵世巨蟒耶夢加得的形象。
但凡卡卡洛夫能站好最後一班崗把學生們帶回學校，他的名聲都不會那麼糟糕，以至於死後還要遭受書裏書外一致的嘲笑。
鵝毛筆講究的是“落筆無悔”。改寫之前可以商量、脅迫、阻撓等種種手段齊出，可寫定之後就成爲規則鐵律；除非執筆人同意，否則無可更改。
執筆人也只不過是行使這種力量的代表而已。
“我比你更懂得怎麼跟食死徒打交道。”穆迪一點沒給福吉面子，反而繼續調侃起來，“要說你來找卡卡洛夫也是個好點子；當初小巴蒂就是被他出賣才入獄，要是知道卡卡洛夫來了，沒準還會跑來報仇呢！沒準還真能釣着大魚。”
不過，眼前的巨漢似乎完全不能接受這種解釋；他臉上滿是不甘與憤懣之色，怒吼道：“你在撒謊，謊言！如你所說，就不該有‘諸神黃昏’，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一切。”
那是一個身高兩米有餘的壯漢，站在禁林旁的草地上，手中握着一柄巨斧，正擡手做投擲狀。
這個人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外表和氣質，而是由內而外若隱若現的強大魔法波動；雖然說這種波動是他還不能穩定操控自身魔力的表現，但是其魔力的強大也是無可置疑的。
“這個人是卡卡洛夫？換演員了吧？”林祐遠遠看着，不禁輕聲嘟囔；他轉頭去看霍格沃茨的迎接人羣，那些人當中有不少卡卡洛夫的舊相識，應該不會認錯人。
因爲每一筆落下，代表的都不是執筆人或某個神明的意志，而是“真實因子”所代表的現實維度人類集體意志；那纔是虛幻維度最強大、也是最根本的力量。
“在大世界，凡是鵝毛筆改寫、定下的內容，全都受我掌控。我說你是什麼，你就是什麼；即便是真神也不能抗拒，更沒有誰能更改。”林祐平靜地講述着事實，語氣中聽不到絲毫情緒波動。
“瘋眼漢”這已經不是在調侃，而是調戲了。得虧這時候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兩所學校的來賓相繼抵達，將部長先生從受窘的境況中解救出來。
巨漢被一巴掌拍醒，聽到問題時不禁冷哼一聲，眼神輕蔑。
“想想清楚，傻大個，那個慫恿你來做蠢事的傢伙根本沒安好心。”林祐語出真誠，“就在不久前，我們剛剛開始懷疑北歐神系破壞大世界計劃，但是找不到任何實質性證據；我還在發愁呢，結果你就跳出來襲擊我，通過你神鬥士的身份，及時幫我們把證據給坐實了……”
直到這個時候，林祐纔看清了這道光的真相：那是一柄打旋飛來的巨大飛斧，雖然停在了半空，但恐怖的風壓撲面而來，連塔樓都被吹得“簌簌”作響。
不論小說原著還是改編電影，卡卡洛夫都是一個奸猾無恥又膽小怯懦的小丑，總是用犀利而陰沉的目光打量旁人；他在人前明目張膽踐踏比賽公平原則，人後又因爲手臂上食死徒標記的恢復而膽戰心驚。到最後得知伏地魔復活時，連校長的職責都不顧，丟下學生自行跑路。
“哦，我確實寫過這麼一條規則。”執筆人並未否認，他清楚這條融合聖鬥士故事時寫下的規則；也正是在寫下這條規則之後，大世界纔有了小宇宙，換言之，眼前這個巨漢也纔有機會站在這裏咆哮。
正當林祐還在考慮是現在就動手，還是等晚上悄咪咪摸到卡卡洛夫牀頭的時候，他的眼角忽然捕捉到遠處夜空中一抹青黑色寒光。
林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對方的盔甲，漸漸將此人形象與曾經的記憶重合起來。
“問題是，規則是規則，現實是現實；當兩者發生矛盾的時候，就必須做出取捨。”林祐笑眯眯地說道，循循善誘的語氣彷彿在爲巨漢上課解惑，“真神不死和諸神黃昏裏衆神的死亡，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邏輯矛盾；但是……在虛幻維度，邏輯矛盾並不是不可調和的。你知道調和的結果取決於什麼嗎？”
次元空間門層層迭迭，林祐腳步輕快，在不同門戶間穿梭，最終橫跨了整座禁林，在另一頭的邊界位置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截至目前，除了康奈利·福吉親自現身之外，其他一切正常——直到卡卡洛夫出現在衆人視線當中。
從飛天馬車裏魚貫而出的是青春靚麗的少男少女，而風帆船上列隊而下的卻是人高馬大的“北歐海盜”；林祐覺得，羅琳女士描寫這一幕的時候大約是參考了大型比賽開幕式的運動員入場，後來電影改編時又對入場儀式做了視聽效果強化。
“天璣星，耶夢加得。”得到答案之後，林祐站到了巨漢面前；十六歲少年雖然身量高挑，但是在對方跟前卻矮了兩個頭還多。
壯漢被定住了身體，但思維意識仍正常運轉；目光俯視面前的少年，拼盡全力卻掙不脫控制自己身體的神祕力量。更讓他不安的是自身小宇宙也突然歸於沉寂，原本幾乎比肩神明的強大力量，在擲出飛斧後的剎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着林祐侃侃而談，巨漢的表情從憤怒、拒絕到疑惑、迷茫，他臉上表露的敵意似乎漸漸被一種清澈的愚蠢所代替。
當現實維度人類對‘諸神黃昏’的認可度更高時，真神不死的規則就會失效；就好像法律執行過程中，某個對象暫時獲得了豁免權。換句話說，‘諸神黃昏’之所以不可避免，是因爲現實維度的人類希望它發生，他們也滿心認爲這個故事必定會發生。這股來自現實維度的集體意志力太過強大，不是我或者任何一個神明能夠扭轉改變的。”
巨漢不答，只是怒目而視。
“北斗七星，伱們神鬥士體系七明一暗共八個人，如今覺醒了幾個？”林祐接二連三問出問題，“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們的力量是被物質位面所排斥？沒有執筆人的許可，你們的小宇宙根本就無法存在於大世界的物質位面；可笑，你居然還用小宇宙的力量來襲擊我。”
可以負責任地說，伊戈爾·卡卡洛夫最終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小丑。任何一個過去認識他的人都不會認爲此刻從魔法風帆船下來的中年人會是卡卡洛夫。
林祐面帶微笑，卻說得咬牙切齒；他不是爲巨漢油鹽不進而憤怒，而是爲那個躲在背後陰招迭出的幕後黑手。
“先送線索，再送證據；貼心服務，送貨上門，把北歐神系賣得徹徹底底，直接打包送到了審判席上。這是一門心思想挑起新一輪諸神之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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