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找女人
大多數玩過《荒野大鏢客》的玩家，心裏念念不忘的有兩件事；一是遊戲第一主角亞瑟·摩根身死荒山之際的朝陽，二就是口口相傳卻從未得到官方正面迴應的“鷹結局”。
遊戲原本能打出來的“鹿結局”和“狼結局”，都無法避免亞瑟·摩根死亡的命運；唯獨傳說中的“鷹結局”讓玩家抱以希望，衆說紛紜中充斥着各種美好的幻想。
那些對遊戲投入深厚感情的玩家們，有的希望亞瑟·摩根戰勝病魔，長長久久地活着；有的希望他不僅活着，還機會與心愛的女人攜手隱居；更有一些希望“鷹結局”不僅能挽救亞瑟·摩根，還能順帶改變約翰·馬斯頓註定死亡的命運。
一個連存在與否都難以分辨的遊戲結局，卻被玩家們寄託了許多美好的希望。
說這些希望是幻想也好，夢想也罷，玩家們那些有根據的推理、沒根據的猜測，統合起來都可以歸結爲一個詞：“意志”。
來自現實維度人類的意志，也是虛幻維度最強大的力量所在——“真實因子”。
林祐想要修改重要劇情角色死亡所造成的劇情破壞，最大的助力就來自現實維度裏那些期盼着“鷹結局”化作現實的玩家們。
不知何時，鵝毛筆已經握在執筆人手中；無質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心靈之力通過鵝毛筆而無限放大。它不僅向大世界底層蔓延，甚至打破了時間禁區對一切人與物的禁錮，向更廣闊的時空尺度延伸。
如果不是林祐本身心靈力量有限，這股力量完全有可能鋪滿整個虛幻維度。
不同於過去融合世界時對“真實因子”來者不拒的姿態，執筆人這一次表現得很挑剔；不是所有與鵝毛筆產生呼應的“真實因子”都被他接納，而是要做進一步的“挑選”。
這一次所需要的“真實因子”，不僅要有用，還得契合執筆人筆下所修改的劇情內容。
只有那些強烈期盼“鷹結局”存在，並對遊戲兩代主人公都抱以極大善意的“意志”纔會被接納。順勢而爲就能事半功倍，這個道理放在很多地方都是適用的，鵝毛筆也不例外。
要求雖然苛刻，無奈這個遊戲在現實維度的影響太大，玩家太多；在龐大的數量基礎上，挑選出來的特定“意志”即便佔比不高，絕對數量依然可觀。
一大批“屬性”相近的“真實因子”被鵝毛筆引導着，先是化作“金色墨水”，而後被執筆人寫成文字，最終融入大世界的核心，改變了與這個故事有關的方方面面。
這是一次隱晦而又令人矚目的改變。大世界成型之後，第一次對一個已經融合的故事做大規模修改；而且在執筆人的引導下，一個明顯違背舊有背景和邏輯的新結局居然得以順利寫就，被大世界意志所承認。
原本的故事裏，亞瑟·摩根身死，如今卻歸隱於塔希提島，平靜度過餘生。
原本的故事後續，是約翰·馬斯頓歸隱數年後仍被羅斯探員發現行蹤，爲了保護妻兒不得不重出江湖，追捕昔日的同黨；最終又被羅斯卸磨殺驢，亂槍打死在自家農場。
如今新的故事結局裏，他雖然仍被平克頓偵探找到，也不得不重出江湖去追捕逃犯同黨，卻因爲主持追捕工作不再是羅斯探員而得以免除卸磨殺驢的結局，與執法機構簽訂特赦協議，以農夫身份終老。
一次原本會動搖邏輯合理性的改變，在林祐的引導下卻宛如春風化雨，悄無聲息地潤及世界，波瀾不興。
當完成改寫工作收起鵝毛筆的時候，林祐發現提爾和托爾臉上都是一副難言的感慨之色，似乎爲執筆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手段所震撼。
鵝毛筆能改寫成功這不奇怪，畢竟是所有神系共同鑄就的神器，只要能寫得出來，每一個字都能得到衆神背書。
整件事難就難在如今大世界並不是完全由衆神說了算的；大世界意志已經覺醒了，那可是至高神們都要慎重對待的存在。可林祐就這麼洋洋灑灑一大段文字改寫大世界的背景，然後大世界意志不聲不響地默認了。
怪不得洛基和帕特里克·摩根千方百計打探執筆人與大世界意志的關係；這個來自現實維度的靈魂似乎很受大世界意志的偏愛啊！
是因爲參與開創大世界的緣故，還是因爲“真實因子”能穩固大世界框架的緣故？
注意到雷神與戰神意味莫名的眼神，林祐淡然一笑；這兩位雖然看着大受震撼，恐怕仍沒有真正認識到“真實因子”的可貴和可怕之處。
前世在現實維度的時候，林祐就已經清楚地知道“篡改歷史”是何等可怕的權力。相對於“創造歷史”、“書寫歷史”而言，“解釋歷史”所能造成的影響同樣深遠，甚至猶有過之。
君不見，前蘇聯解體之前，“鋼鐵慈父”是打敗NAZI的威嚴領袖，蘇聯紅軍也是同盟國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而當毛熊作古不到三十年，西方輿論就將他和小鬍子並列，稱其爲二戰的主要發起者之一。
最後，民主燈塔成了摧毀法西斯野心的唯一救世主，被西方輿論歌功頌德。
當年那些身爲歷史創造者的蘇聯軍民若泉下有知，不知該作何感想？
現實維度裏篡改歷史尚且威力無窮，虛幻維度裏能把故事化作現實的鵝毛筆豈不是林祐最大的底牌？
所以，不到最關鍵的時候，這張底牌絕不會輕易掀開。對執筆人來說，像托爾和提爾這種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表現，越多越好；時間上持續得越久越好。
“祂們兩個，怎麼處理？”回過神來的提爾看着洛基和海拉，徵詢執筆人的意見。
林祐想了想，放出手中全部四條毒蛇，在兩個動彈不得的北歐神明身上一頓“咔咔”亂咬，注入無數蛇毒；然後才揮揮手示意提爾：“可以了，你們帶回去看管吧；有蛇毒在神軀蔓延，祂們就造不成威脅。”
看執筆人一頓操作，提爾神色莫名；祂不知道對方的舉動到底是防着洛基和海拉這對父女，還是防着自己和托爾這對兄弟。
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洛基的事告一段落，接下來咱們又是對手了。”提爾悶悶說了一句。
“那就看你們作何想法了。”林祐看似滿不在乎，卻有意無意地提醒對方，“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最大的敵人始終是帕特里克·摩根；雖然祂受了傷，卻還有個幫手。一天不抓住祂，我就一天不得心安；你們呢？”
沒等提爾回答，托爾突然插話進來：“帕特里克·摩根的傷或許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重。”
“爲什麼這麼說？”
“我也說不清，只是一種直覺；我在戰場上經常有類似的直覺。”即便心平氣和地說話，托爾的聲音依舊粗豪洪亮，“按理來說，我們對祂神格造成的創傷極其嚴重，祂不該還有餘力打開空間通道逃生。”
林祐眉頭微蹙，心底忽然生出不好的猜想：“你們兩位對祂造成的殺傷最大，那你們能否確認傷到的是祂哪一個神格？”
“嗯？”不同於面對鵝毛筆時的渾渾噩噩，這兩個北歐神明都屬於戰鬥系，對相關問題一點就透；“你想說的是阿瑞斯的神格？”
“你們也猜到了？”林祐眉頭不展，“祂會不會是拿阿瑞斯的那部分神格來替自己擋災？”
提爾與托爾面面相覷卻一言不發，似乎默認了這種可能性。
林祐心裏有數，不禁長嘆一口氣：“真要這樣的話，這位真相之神並不是誰想殺就能殺得掉……或許，我該去找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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