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防火防盜防黃毛
偷摸上船的這個人身材高挑,長腿蜂腰;除了正在叛逆期的戴安娜還能是誰?
她此刻的穿着打扮與白天見面時截然不同。只見她頭戴金箍,上半身套着金色鑲邊的暗紅半胸甲,下身青藍色裙甲,護腕、護膝、長靴俱全;身後揹着一面圓盾,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尤爲搶眼。
一副整裝待發,準備奔赴戰場的打扮;英姿颯爽,已經能看出幾分後來神奇女俠的風采。
“戴安娜,你怎麼來了?”林祐故作不解,彷彿故意賴在岸邊一整天並不是爲了等她。實際上,就算不靠蛇夫座小宇宙與心靈的窺探干預能力,林祐也早早就看透了戴安娜那顆不安分的心。
青春叛逆期的時候,要是沒鬧過一兩次離家出走,都沒資格管自己叫熊孩子。只不過這位亞馬遜公主的行動力爆表,屬於極少數能把離家出走的想法化作實際行動的超級熊孩子。
“快走,快走。這條船要怎麼開?”戴安娜此刻那叫一個做賊心虛,都顧不上與林祐打招呼寒暄,一個勁催着趕緊開船;因爲她身上這些裝備十之八九都是從存放神器的寶庫裏偷來的。
當然了,亞馬遜公主自己也有話說;因爲這些裝備都是早些年母親親口答應過將來要給她的,現在只不過提前“拿”來用而已。唯一可以被視作“偷”的,其實只有一柄“弒神之劍”。
“開船?你也要走?”林祐繼續逗她,“女王同意你離開了,她沒來送你,我還想跟她正式道別一下……”
戴安娜一雙美眸瞪得滾圓,彷彿在看一個傻子。
實際上,林祐一邊嘴裏逗着女孩子,另一邊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他兩手一伸一擡,海中的鐵錨猛然拔起,破水而出時發出“嘩嘩”的響聲;與此同時,甲板上各式纜繩自行遊動着,放下風帆、調整朝向,一切起航準備工作都井然有序。
神奇的一幕看得戴安娜兩眼放光,不禁問道:“你怎麼做到的,這條船也是神器嗎?”
“不,是魔法。”林祐笑着解釋道,“神奇不是這條船,而是操縱這條船的人——也就是我。”
戴安娜看着林祐,眼睛亮晶晶地,目光中既有好奇,也隱約可見幾分傾佩之色。
亞馬遜一族以戰鬥爲本職,對魔法雖有所涉獵,但僅止於加強手中武器威力,鮮少涉及其他功能性運用。這會兒突然發現有人能用魔法做這麼多事,而且做起來輕鬆自如,自然驚歎不已。
別看神奇女俠身上那麼多功能各異的裝備,可十之八九都是神明所賜予;亞馬遜族本身給予戴安娜的只有那一身戰鬥技巧。
有魔法的幫助,再有戴安娜一連聲的催促,遊艇以最快的速度拔錨起航,不多時就離開了魔法陣保護罩的範圍。
在即將穿過保護罩之際,戴安娜滿心激動,只有即將踏入新天地的憧憬和興奮;林祐卻轉頭回望天堂島,目光跨過遙遠的距離落在王宮大殿,看到了一位倚欄遠眺、目送女兒離家的母親。
執筆人微微點頭致意,下一刻,遊艇穿過保護罩,濃霧隔絕了視線。
穿過保護罩,就等於離開了天堂島的範圍;戴安娜就像脫離了樊籠的飛鳥、翻出了院牆的孩子,整個人都變得活潑起來。她先是上下左右地打量,但很快就發現天上的星河似乎與天堂島上看到的沒什麼區別,至於海面上更是漆黑一片,海水倒映的星光千篇一律。
對外部失去興趣之後,亞馬遜公主的注意力就轉移到遊艇本身;對這艘風帆、蒸汽雙動力的新型船隻一番探索之後,各種各樣問題就都冒出來了。
“這條船怎麼這麼小?”
“後面那麼多金屬管子是做什麼用的?”
“管子上粘着的那些水是什麼,聞着很不舒服。”
“爲什麼後邊堆着好多煤塊,用來燒水做飯的嗎?”
林祐有問必答地應付着好奇寶寶,一個問題往往會引來更多的問題。比如“水汽怎麼能推得動船”,“潤滑油能喫嗎”,“鍋爐裏那麼多水是用來洗澡的嗎”等等。
一個跨過真神門檻的執筆人,一個帶着真神血脈的亞馬遜公主,都是精力充沛不能以凡人視之;從深夜到天光漸亮,兩人都不見睏倦,聊着聊着,話題漸漸擴散到了外界更多的見聞,最後終於來到最關鍵的問題上。
“弒神之劍”的目標是誰?
“是戰神阿瑞斯的邪念。”林祐用的依然是在天堂島上時對希波呂忒所說暗語,但也不算假話;鵝毛筆改寫之後,帕特里克·摩根本就是阿瑞斯神念分身——如果祂沒提前跑掉的話。
“你知道阿瑞斯這個神明嗎,以戰爭爲本職,通過戰爭來壯大祂的神權與力量。”林祐略作沉吟後試探着問,“你知道祂和你之間其實有血緣關係的嗎?”
“和我?”戴安娜睜着大眼睛的模樣,有一種清新的蠢萌感。
“伱的母親,希波呂忒女王,是阿瑞斯最寵愛的女兒。”
戴安娜難掩訝色:“所以,我們要對抗的人,是我的外祖父?”
“確切地說,是從你外祖父身上萌發出來的邪念。”林祐進一步解釋道,“就像我之前說的,阿瑞斯通過戰爭來壯大神權和力量,但祂也被權力迷了眼,從心中誕生了邪念。這個邪念背叛了阿瑞斯,侵吞了祂的神格,奪走了祂大部分的神權,而後逃入人間;而真正的阿瑞斯遭遇重創,如今在奧林匹斯山上昏迷不醒。”
“邪念變成了神?這太不可思議了。”
“真神的世界,不能以常理揣度;其實你可以做個簡單的類比,就當阿瑞斯的靈魂發生了分裂,由一個變成了兩個,而其中一個是徹底邪惡的。”林祐充分發揮了前世職業的優勢技巧,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另一個就是善良的?”用善惡二元論來定義世界的戴安娜,單純得像個孩子。
林祐不無苦惱地解釋:“嗯……另一個也說不上是善良的,不然也不會被權力迷了心志,導致邪念誕生。”
“所以,阿瑞斯一直就不是好人……好神?”
“呃……不管好不好,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阿瑞斯本尊一直昏迷不醒,就算祂不是好神,也不會危害世界。所以,我們更應該關注那個逃走的邪念,祂纔是最大的威脅。”
戴安娜懵懵懂懂,看似接受了林祐的說辭,但誰也不知道她心裏究竟是如何理解的。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倫敦;那裏或許有我們需要的情報。”
“我們不能直接去嗎?我有赫爾墨斯的靴子,可以飛……”戴安娜躍躍欲試。
林祐趕忙阻止:“不行,那樣太顯眼了;我們不能泄露‘弒神之劍’出現的消息,不然敵人會逃跑,或者躲得更深。”
“哦……”戴安娜被打斷了興致,不由心情懨懨。
“先休息一下吧,走海路還需要挺長一段時間。”林祐抹着冷汗,暗自感嘆剛離家的熊孩子果然太亢奮,而後就準備往外走,結束這次漫長的談話。
結果剛到艙門口就被叫住了:“你爲什麼要走?”
“你不要休息嗎?”
“我休息,爲什麼你就要走?”戴安娜美眸中透着深深的疑惑,“你不要休息的嗎?”
“當然,也要。”
“那你爲什麼要走,這條船上又沒有別的牀了,而且這張牀不是很大嗎?”雖然說着容易引起誤會的話,但戴安娜的聲音清澈而明亮,不含絲毫能引人遐想的味道。
林祐強忍着拍腦門的衝動,算是親身體會了電影裏男主角的心情。
這麼單純,姑娘你是真不知道“防火防盜防黃毛”這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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