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蛋糕的作用 作者:未知 “沈、兆、墨!” 自從這位侯局長從累死累活的一線升到局長的位置後,便開始沉迷於養生,具體就是隔三差五的喝副中藥,每天早上六點準時下樓到院裏打一個小時太極,日常上班能早回家就早回家,還有——保持心情愉悅,能不生氣就不生氣。然而,這一切努力在頃刻間就被沈兆墨這小兔崽子給打了水漂了。 “你個臭小子,你挺行啊!”侯局氣的七竅生煙,血壓狂飆,皮笑肉不笑盯着沈兆墨看了一會兒,接着一嗓子又嗷嚎起來:“我讓你給我查案子,你案子沒查出個結果居然又給我弄回一屍體!怎的,你小子看我這兩天按時回家,覺得我太閒了,想給我找點事兒幹啊!” 沈兆墨“……” 這都哪裏冒出來的邏輯。 “不是,侯局,我沒這意思……” “我管你有沒有這個意思!現在媒體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上面一個勁兒的打電話問我進展,你讓我拿什麼交代?簡直……”侯局表情一轉,咽回了剛想罵出口的髒話。 “局長,這案子有些眉目了,不會用太多時間的。” “我限你一個星期之內給我把這案破了,否則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是……”沈兆墨鬱悶的回答道。 辦公室外,穆恆和澹臺梵音這兩個耳朵特好使的把對話聽了一清楚。剛從金源街把屍體運回警局,侯局的這團火就燒到了沈兆墨的頭上,於是等沈兆墨進辦公室之後,他們就悄悄的湊過去偷聽,也是擔心他受訓。 結果—— “你們這局長有病吧!”話還沒聽完,澹臺梵音一下子就炸毛了,“什麼叫又弄了一屍體回來,這屍體是我們願意發現的啊!敢情他是沒瞧見現場的模樣!再說了,連環謀殺案中又出現屍體再正常不過了,難不成你還打算讓兇手自己良心發現偃旗息鼓?他這是腦子讓門擠了嗎?!” 穆恆嚇出一身冷汗,趕緊上前把她往旁邊拽,“姑奶奶!你小點聲兒,裏面的那位是局長!” “局長怎麼了?那屍體還是我逼着沈隊長查的呢,硬要說的話都是我挑的事兒,你讓他出來找我!就知道欺負下屬,算什麼本事!難怪馬斯理奧神父曾說過,警察跟天氣預報一樣不可靠呢!” “祖宗,咱別鬧了行嗎?再說你這句話可打翻了一船人啊!”穆恆都快哭出來了,一把捂住澹臺梵音那張義憤填膺的嘴,更加使勁的往外拉。 “坐在辦公室裏搞不清楚狀況,身爲局長這點兒壓力都抗不了,到這兒來養老的嗎?” “好了,好了!” 不久,聲音就消失了,可非常遺憾的是,剛纔的一通話,侯局聽了個一字不落,眉頭擰成了一道“驚世駭俗”的直線。沈兆墨當然也聽見了,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只得有些尷尬的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侯局,您別在意,她……那位神父不見了,心情不太好。” 侯局沉吟片刻,沈兆墨覺得他的五官都扭曲了。 “……這姑娘……有點魄力。行了,出去幹活吧。” 澹臺梵音到底算是一人民羣衆,被人民羣衆這樣指責,侯局也不好再爲難沈兆墨,大手一揮,讓他馬上消失。 等沈兆墨從閻王殿裏“死裏逃生”,走回重案組辦公室時,迎面撞上來的正是澹臺梵音那副極爲不悅的面龐。 “我說姑奶奶,你不要命我還想要呢!合着不是你要面對侯局的炮火,我被炸成灰對你有什麼好處。咱倆相處這麼久了,我可拿你當朋友、當哥們……不是,但就那意思,你就捨得把我往火坑裏送,你心不疼啊?”穆恆哭笑不得的抒發心中的感慨。 “澹臺姐,你問問這一辦公室的人有哪個沒捱過批,我們都習慣了,沈隊更是皮糙肉厚、金甲護體、百毒不侵的,侯局的罵他的話他倒背如流,別說耳朵,連心臟裏都生出繭子了,厚的不行,傷不着的!”秦壬瀟灑的一扶眼鏡,就好像自己說的是自豪無比的豐功偉績。 澹臺梵音“……” 可找着一個跟穆恆旗鼓相當、貧出天際的人了。 “我怎麼覺得他更活不長了呢。”周延一句話算是點到點上了。 “秦壬,你小子這是在誇我還是在咒我。” 沈兆墨信步走進,在秦壬那頭數得油光鋥亮的腦袋上狠拍了一下,秦壬“嗷”的叫了一聲,立刻溜邊逃到對面的桌子旁。 沈兆墨似笑非笑的看着澹臺梵音,伸手在她頭上輕柔的撫摸了兩下,“你幹嘛突然氣成這樣,平常也不常見你動氣啊?” 沈兆墨的小心思,跟他關係好的人都看出來了,因此都識趣的退到一邊。 澹臺梵音高中畢業後就去了澳洲,之後便過上了如同修行一般清淨的研究生活,就差“青燈古佛”陪伴在旁了,對職場之中處世之道根本毫無經驗。另外,她屬於不輕易交朋友,可一旦視作朋友便會爲其兩肋插刀的類型,而且,沈兆墨又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因此,這兩個特點在沈兆墨挨批的時候同時起作用,導致她直接發飆。 澹臺梵音像貓一樣不出聲的任由沈兆墨在自己頭上摸了半天,卻始終不肯看他,頭瞥向一邊,看起來比剛纔更火大了。 穆恆奇道:“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她耍脾氣,看來該去買彩票了。” “行了!”沈兆墨嘆了口氣,擡頭面向衆人,“大家最近辛苦了,今天午飯我請客,你們要點自己喜歡喫的東西,別跟我客氣。” 下一秒,辦公室裏響起歡呼的聲音。 躲過一個個高呼“萬歲”的人,沈兆墨走進穆恆,低聲說:“待會兒,幫我到樓下的蛋糕店買幾塊蛋糕回來。” “蛋糕?”穆恆一時沒反應過來,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隨後高深莫測的笑着問道:“光買蛋糕?你看她氣得那樣兒,夠用嗎?” “她只認可蛋糕,沒事兒,哄一鬨就好了。” 沈兆墨丟下這句話,定睛看着還在生悶氣的澹臺梵音,良久,才依依不捨的轉頭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 “我覺得剛纔那一頓大餐要吐出來了……” 秦壬剛看了眼解剖臺上那一灘“肉泥”,就被它“濃郁醇香”的氣味噁心反酸水,胃裏直演“大鬧天空”,那“孫猴子”都快從他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周延也深呼一口氣,只覺得鼻腔被薰的發疼。 沈兆墨和穆恆,兩位資深刑警的抗噁心能力強大,僅僅是不適地皺皺眉而已。然而破天荒跟着來的澹臺梵音,她的姿態纔是真正的歎爲觀止。她神色如常的站在了幾個人的最前方,低下頭,先跟“肉泥”進行了一次“親切友好”的“自我介紹”,這時間還挺長,接着用解剖刀輕輕挑起衣服的殘片向裏張望,然後,腦袋歪過來歪過去的觀察了應該是臉的部位。 “姐,你不噁心嗎?”秦壬看她離那灘東西這麼近,胃裏又開始“敲鑼打鼓”的鬧意見了。 “在現場看見時有些不舒服,現在沒事了,我以前看到的過東西有的比這個更嚴重……玊老,死因和死亡時間是什麼?”澹臺梵音搶了沈兆墨的話,代替他問道。 玊言心裏欽佩這姑娘的膽識,便知無不言的答道:“他是餓死的,死亡時間起碼有20天,應該是5月23號遇害的。” “餓死……” “是啊,被綁在了房頂上活活地餓死,手段夠毒的。” “那身體上有數字嗎?”秦壬怕是給薰得腦子不正常了,捂着鼻子,問了一個蠢到極致的問題。 玊老一愣,接着滿含同情的看着沈兆墨。 “玊老?”秦壬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期待的等着他的答案。 “小夥子,你覺得他都成這模樣了,可以直接裝進瓶子裏帶給家屬了,還能看出什麼來。沈隊長,送這孩子去看看腦子吧,別是智商給嚇出什麼毛病。” 秦壬正想開口調侃‘智商怎麼能嚇出毛病’,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幸虧他沒開口,不然玊言就得懷疑達爾文的進化論放在這孩子身上解釋不通了。 從解剖室出來,沈兆墨他們便立刻聚集在大辦公室裏開會,秦壬搬來投影儀,掛在一處牆上,另一頭連着電腦,他在鍵盤上打了幾下,投影儀上就出現了被餓死的神父的照片。 “死者名叫胡國忠,今年50歲,金源街教區神父,報案的王女士提到,最近有個教區義工孫文不太正常,神父失蹤後更是閉門不出,我們去了孫文的家中,不過我們進去時才發現他已經死了,脖子上一道很深的口子。” 秦壬立刻換了張照片,投影儀上顯示出孫文的死亡現場。地上躺的人,右手拿着沾滿血的水果刀,渾身上下全是傷口,十指血肉模糊,像是用牙咬爛的。 “死亡時間在5月30號的下午2點到5點之間,作爲兇器的水果刀,刀柄上的指紋經檢驗爲孫文本人的,身上有大小不一、深淺不一的傷痕,經鑑定都是指甲劃出的傷,因此判斷爲自殺。” “那座山查清了嗎?怎麼屍體吊在那裏這麼長時間沒人發現。” 周延回答道:“那裏封山了,說是準備在清明節後移至樹苗,已經封了好幾個月了,我問過王女士,王女士說神父嚴重恐高,平常連梯子都不敢爬,上山就更不可能,因此他們也就沒去山上找。另外,我在山下向上望過,屍體正好被風車的其中一個風車葉片擋住,根本看不到那裏還綁着一個人。” 沈兆墨轉向澹臺梵音,問:“沃爾特警司那兒的被水淹死的人調查的怎麼樣了?” 澹臺梵音失落的搖搖頭,“沒消息,最後一個電話沃爾特警司告訴我他知道了神父的下落,我還在等他的回信。” 又過了半個小時會議才結束,沈兆墨拿起資料,注意到澹臺梵音一臉愁容的看着手機,恐怕是他的一席話讓她好不容放下的擔憂又給拽了回來。 沈兆墨走進自己辦公室,不一會兒又出來了,手中多了件白色的盒子。 “給你。”他雙手捧着盒子坐在澹臺梵音身旁。 “又是蛋糕,你到底買了幾塊兒啊?” “別擔心,神父不會有事的,沃爾特警司你比我瞭解,一定會把神父平安救出來的。來,快喫吧。” 澹臺梵音打開盒子,裏面果然是一塊被裝飾的“五彩繽紛”的水果蛋糕,她用叉子切了一塊,放入口中的瞬間,眼眸之中的憂愁似乎淡了一點。 果然,調節心情,一塊蛋糕,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