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換臉之人

作者:未知
沒有幾個人有我這樣的人生,那是一種……直到今日還記憶猶新令人激動的經歷。我是個幸運的人,而我跟隨的人論能力更是無人能及,他賜於我從未有過的情感,這種情感在我內心翻滾沸騰,我相信是天主可憐我纔將他派到我身邊,就像把耶穌派給生活在苦難中的人類一樣。 那是個下雪的夜晚,當院長嬤嬤表情沉重的告訴我父母在車禍中喪生時,我只是直愣愣的盯着接連飄下的雪花,感覺它們落在我的臉上,冰涼涼的。我聽見照顧我的修女在低聲哭泣,她很喜歡我的父母,因爲他們是虔誠的信徒,然而,我卻什麼也感覺不到,沒有痛苦,沒有失落,沒有恐懼……什麼都沒有,我大概是故意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幼稚卻是屬於小孩子的僅剩的倔強。 後來,我輾轉住在不同的親戚家,他們有的因爲孩子太多無法照料我,有的把我當作累贅,還有的貪婪無比惦記我身上的遺產,聽說父親生前生意做得很不錯,他們大概以爲這些錢會由我來繼承,遺憾的是,父親把錢全部捐給了慈善組織,只留出一點供我到大學畢業。 還好,我一直攻讀天主教學校,學生和老師都很和善,我並沒有因爲父母雙亡而被排擠、被孤立,可就算有再多的朋友也無法填補心中的空洞。 直到我見到了那個人。 那天下着雨,我打着雨傘在校園裏散步,聽着雨滴敲打傘面的聲音,心中更加的寂寥無比,心想如果那時我也在車上,是不是現在就能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了? “你喜歡下雨嗎?”一個好聽的聲音這時在我身後傳來,我回頭看去,那是個年輕的神父。 我不太願意在這種心情下跟人說話,於是便愛搭不理的點點頭。 神父微微一笑,“我也喜歡,你不覺得雨是主爲了洗刷地上的罪惡而降下的嗎?” “就像《聖經》中的大洪水?” “嗯,你不覺得很貼切嗎?一切罪惡都被洗淨,留下的只有善良信徒,整個世界重新開始,多美妙啊。” 我撇了撇嘴,“可在那之前,人都要住在船上,還跟那麼多的動物在一起,臭死了,我可不認爲那種生活有什麼美妙,上邊那位一定是老糊塗了。” 神父一愣,隨後哈哈大笑,“原來如此,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 我眨了眨眼睛,“你不生氣?之前上歷史課時我也這麼說,任課神父氣的頭髮都豎起來了,還張口閉口的喊着什麼‘哦!多麼可怕的想法’之類的,大驚小怪……” 神父聳了聳肩,苦惱的說:“那位神父年紀大了,聽不得你這種說法,要是不想把他氣死,最好不要再提了,至於我,”他拍了拍胸膛,“我很年輕啊,我接受你的說法。” “是因爲我是小孩子吧。” 神父再次哈哈大笑,我那時甚至懷疑他的笑神經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就是我跟他的相識,我們後來見過好幾次面,他把我當作自己孩子般呵護,我十分開心,失去的親情似乎又重新回來,我經常問他許多問題,偶爾給他找點麻煩,還裝作心情低落尋求安慰,我去禱告的次數也變多了,每次都跪在那裏好久,祈求主讓我們的相處再久一點。 我們像父子那般生活,我順利的從神學院畢業,跟他一樣做了聖職者,努力救贖那些迷茫的信衆。 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沒錯,是我殺了約翰神父、法蘭還有里昂,他們頑固的不可救藥,他們不願加入我們,不願交出那樣代表着恥辱的東西,那樣的東西守護它有什麼意義?我不喜歡殺人,更不喜歡在死前折磨他們,那都是那些合作者乾的,他們性格暴力,不過卻能幫助我們實現目的,因爲世間很多事都需要錢去打通。我把他們殺死,擺出聖彼得十字架的形狀,就是要提醒那些盲目遵從愚蠢決定的人們,死的這些人相信過主,同時卻背叛了主,祕密總有暴露的一天,而幫助我們走出黑暗的只有一個人。 唉,世上事與願違的事太多,本來以爲謊言能再隱藏一段時間,可骸骨卻被發現。 是我沒有做好,沒有完成他的期望,我只能跪在十字架前,聽着自己不安的心跳,就連自己這張臉,都變得可怖起來,這張戴了五年的臉,頭一次令我產生排斥。 那個人沒錯,我也沒錯,天主指引我們方向,或許讓骸骨出現也是他的意願,爲了讓真相被揭示,爲了……讓它勇敢的信徒選擇正確的方式。 沒錯,就是受難,犧牲我自己。 所以,我會死,那個人也肯定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我會自豪且驕傲的死去。 至於那個叫阿米爾的男孩,我深感抱歉,是我把那個孩子放進來的,說實話,我很害怕她,那個人說她病了,但我感覺她詭異的樣子絕非生病這麼簡單,我趕到時爲時已晚,可憐的孩子被捅得血肉模糊。 把他弄成那個姿勢的也是我,但我不想說爲什麼。 能做的事我都做完了,身體的痛苦只是暫時,心靈的解脫則是永恆,不要試圖去阻止我們,因爲你們永遠無法戰勝萬能的造物主。 我相信,當那個人成功時,人們就會再次看到希望。 讀完遺書後,澹臺梵音深嘆一口氣,沃爾特和梅里特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只是你看我我看你,悵然若失。 馬斯理奧神父一臉痛苦的走到窗邊,目光空虛,看上去還沒從方纔的信中緩過來。 “我……咳咳……”韓清徵乾咳了兩聲,研究了幾秒措辭,“這人真豁的出去啊……” “只要堅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就沒什麼豁不出去的。”澹臺梵音憐憫的凝視不遠的前方。 祭壇之下、琥珀色的地板被鮮血浸染大半,克羅神父面朝下成十字狀倒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扒開緊束的羅馬領,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豁然出現。 沃爾特雙手擦了擦自己雙眉緊皺的臉,斜眼望着梅里特手中電腦製作的白骨死者的生前容貌圖,那是張與克羅神父一模一樣的臉。 “應該不會是雙胞胎這種狗血的發展吧?”韓清徵湊在澹臺梵音耳邊問,問得她耳朵直癢癢。 “我倒寧願是,至少我心裏還能好受些。”她捂着耳朵,拉開了點距離。 金法醫小心翻過屍體,解開他的領口,露出胸膛——結實緊繃的肌肉,光滑的皮膚,黑色的體毛,看上去跟60歲老人的身體相差甚遠。 “是……年輕人的身體……”梅里特把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沃爾特。 沃爾特開口道:“看樣子是整容,黑心的整容醫院不是沒有,只要給錢,管你是整成老人還是整成猩猩,一概不問原因。” “他殺了真正的克羅神父,然後假扮成他的樣子?”馬斯理奧神父問。 “就是這樣,爲了保證萬無一失還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媽的!哪個混蛋給他灌得迷魂湯?” 澹臺梵音再次瀏覽遺書上的內容,韓清徵站在她身後,他無法看清她此時是怎樣的表情,過了半晌,才聽見她用出奇冷靜的語調說:“遺書上說‘合作者’指的應該是‘思想者’他們,克羅神……呃……算了,在知道他真名之前暫時還叫他克羅神父吧,他放進來的女孩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那個。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要對付的人分兩股,相互爲合作關係。一股爲天主教內部勢力,爲首的大概是遺書上說的陪伴在克羅神父身邊的神父,另一股則是‘思想者’他們。現在想來,爲什麼‘思想者’他們開發的‘殭屍毒品’要在聖職者身上做實驗?一來,實驗體好找,二來,還可以歸咎到惡魔附身上,一舉兩得。” “既然是合作,就有利益分配,會是什麼?”梅里特問。 “從遺書上推斷,克羅身後的神父怕是想要推翻現有的宗教制度,或者說……”澹臺梵音停了一下,“推翻教皇都有可能。” “什麼!”沃爾特不禁驚叫了一聲,他簡直不敢相信,推翻教皇?改革?難道他們以爲還是十字軍東征的時代嗎? “當然,肯定不是明着來,要不然僅憑他們現在掌握的內幕以及舜市發生的騷動,早就上了媒體的頭版頭條了,我想恐怕是想暗地裏威脅上層,讓中樞不得不妥協。” 原來如此,發現屍體的威廉斯終於明白了倫敦的神父們被謀殺的原因——逼問出筆記下落是其次,招攬不成滅口才是主要動機。 馬斯理奧神父深深地低下了頭,哪怕是這個答案,他也不願意面對。 “那‘思想者’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莫非是……跟那個工廠相關?” 韓清徵的眼眸裏罕見的散發出犀利的目光,這位前犯罪學畢業生,現在算是弄明白自己兄弟爲何會失蹤了。 “金錢、權利,逃不開這兩個,建了座工廠製造毒品……哼!藥物許可證哪來的?藥檢部分怎樣過關的?藥物是以什麼方式運出去的?警方的視線是怎樣躲過去?還有那塊地是怎樣弄到手的?其中包含了多少條利益鏈,又有多少貪官污吏牽扯其中,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吧。” 韓清徵表情沉重的點了點頭,隨後,他把頭扭到一邊,因爲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兄弟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澹臺梵音默了默,繼續說:“依照這條線思考下去,之前發生在布里斯班和舜市的神父謀殺案也跟這兩股勢力脫不了干係,不是說他們都去過意大利嗎?或許他們都在無意間發現了教廷內部的暗流,因此纔會被當作實驗對象滅口,而《所羅門之匙》的魔法,只不過是個幌子,用來加深惡魔附身的印象。” 掃過馬斯理奧神父的身影,澹臺梵音不由得驚住了,她感覺似乎看到了某些事物正在神父的心中逐漸坍塌瓦解,之後,逐漸消散,那是他花了將近二十年積攢下來、對信仰堅貞不渝的信念,然而,卻在此時此刻,被眼前的殺戮與極端瘋狂的計劃擊打的千瘡百孔、破爛不堪。古典的容貌因悲涼而附上一層冰,灰色的眼眸呆滯的望向琥珀色十字架。 他渴求從上帝那得到一個答案。 沃爾特的眼角爬上疲憊之色,他揉了揉疼的要命的額頭,有氣無力的問:“……這封信讓我有點看不懂,這人是打算一個人抗下所有的罪嗎?卻交代得這麼清楚?要是沒有這封信,我們未必能推測出這麼多。” “對他來說,這些行爲都是神聖的。”澹臺梵音苦笑一聲,“因爲不覺得是錯,所以沒必要藏着掖着,因爲認定是神聖的,所以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對於克……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他的傳教,用這封信和死證明自己信仰的崇高。” “這個背後的神父究竟是誰?”梅里特眼神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 澹臺梵音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警司,能不能讓我看看約翰神父他們的房間,他們殺了修女意味着已經察覺出對方的目的,如此……總不可能什麼都不調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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