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他們會殺了你! 作者:未知 第一眼看見308牀的負責護士,大多的人都認爲她很漂亮,一張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有着一種時尚、青春的美,板正的護士服沒有遮擋這種美,反而襯托出種文靜可愛的印象。染成深藍色的頭髮從護士帽下漏出了一縷,她眼疾手快的又給塞了回去。能看出她在儘可能展示自己青春朝氣,哪怕是在這瘋子扎堆的精神科,也要與衆不同。一雙戴着美瞳的大眼睛,盯了眼前的衆人幾秒鐘,就去看桌上的病歷。 蒙猛的“特殊通道”消息靈通的趕上國家安全局,沒幾天就把華市金陽的手下摸了個透,郭仁義把這幾人又挨個篩了一遍,大部分是些小嘍嘍,其中,唯一跟禹成林和邱彥豪有聯繫的,就是住在這家醫院的前大學老師卓飛宇。 問一個瘋子本身就具有挑戰性,奈何還出師不利,瘋子居然千年不遇的發病了,真是倒黴的時候喝點水都塞牙。 “警察同志,你們也看到了,卓飛宇的情況非常不穩定,我想不太可能跟你們見面。”護士拿起桌上的圓珠筆插進上衣口袋裏,帶着一絲焦急的說。 “卓飛宇經常犯病嗎?”沈兆墨則心平氣和的問。 “就因爲不常犯,纔會緊張成這樣,那病人跟其他病人不同,乍看上去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然而一發病就很難能平靜下來,而且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處於暴躁狀態,所以我才說他不可能跟你們見面。你們聽,已經叫了一個多小時了,連藥物都壓不下去。” “我們能見主治醫生嗎?”郭仁義問。 護士用目光示意走廊,“他在病人那呢,得等病人穩定下來後才能過來,但……”她露出明顯厭惡的表情,“你們做好心理準備,那爲可不是什麼善茬,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是胡醫生是個能讓最善解人意的人都抓狂的人,他說話可不好聽了。” “沒事沒事!”穆恆了呵呵的笑了笑,“我們習慣說話不好聽的人,我們就在這等,醫生來後,麻煩您替我們說一下。” 小護士的目光在穆恆和沈兆墨之間來回轉悠,臉微微發紅,好像是難得碰上極品帥哥,想要看個過癮。過了片刻,她才收回目光,細聲細氣的低聲問了句:“他……卓飛宇是不是犯什麼事了?” “抱歉,這點不方便說,我們只是來了解情況。他是什麼時候住院的?”郭仁義把她視線拉到自己身上。 “前年吧……等等,”她翻出卓飛宇的病歷確認了下,“前年10月3號入院的,入院之前他已經住了大半年醫院了。” “也是精神科?” “不是,是骨科,前年大巴車掉落山崖的事故記得吧?他就是那場事故的倖存者之一,全身多處骨折,還伴有併發症,差點沒搶救過來,做了好幾場手術才救回一命。後來不知爲什麼精神就不正常了,有可能跟頭部遭受的撞擊有關,就送我們這了。” 這時,走廊裏傳來一聲男性聲嘶力竭的哀嚎,聲音大的沈兆墨只覺耳朵裏嗡嗡的。 “他發病時都這樣?”穆恆掏了掏耳朵,皺眉問。 “還有比這更嚴重的,你們沒見到罷了。” 說完,小護士再次凝視沈兆墨。 穆恆咧着嘴,欠揍的捅了捅沈兆墨的胸口,“即招蜂又引蝶的,你應該去學昆蟲去,想要標本往那一站就得了,保證都往你身上湊。你看人小姑娘,多深情的一雙眼睛啊。” 沈兆墨斜了他一眼,沒吱聲。 小護士這次的眼神讓沈兆墨感覺有點奇怪,顯然跟剛纔的不一樣。他不是沒有接受過女孩子們崇拜的目光,而她此時的眼神、那雙閃爍不定來回擺動的眼眸,他確定她隱藏了些東西。 “你是有什麼話要說嗎?”沈兆墨開門見山的問。 小護士吃了一驚,嘴角跟着抽搐了一下。 “是不是需要醫生的許可?那一會你跟我們一起……” “就算告訴醫生,他也只會點頭了事,我看他壓根不會放在心上!”護士匆忙打斷沈兆墨的話,稍作停頓,接着不安的從抽屜中抽出那幾張寫滿文字的紙,交給沈兆墨,“……我怕是我多心,可能這僅僅是病人的幻想,而且他就是因爲這個才住院的,所以……我說不出是個什麼樣的感覺,算是女人的第六感吧,這上邊寫的東西,要說是想象有點太真實,要說是真實,卻又……不太靠譜……總之……還是交給你們決定吧。” 然後,她急急忙忙收拾好病歷,推着盛滿藥的小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護士站,留下沈兆墨、郭仁義幾人大眼瞪小眼。 護士給的紙在他們手上轉了個圈,讀完後,一羣人心中百味雜陳。 那小姑娘說的對,確實感覺……不太好說。 穆恆點着日記裏寫的山,問沈兆墨:“曼殊島的山?這上面的內容要是真的,這卓飛宇就是殺人了。特意去看他的是邱彥豪和禹成林?最後一個又是誰?郝軍?” 郭仁義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等我們見到他的骨科醫生就清楚了。卓飛宇遇到大巴車事故是個意外,根據他自己寫的玩意兒來看,他當時打算跑路,沒成想還沒跑遠就險些去見閻王爺,在閻王殿裏逛了一遭,醒後得了失憶症,啥也想不起來。原本,他能做一個懵懂的小白,踏踏實實過好下半輩子,但跟他一起殺人的同夥死活不肯放過他,企圖趕盡殺絕……我就不明白了,人都已經什麼都忘了,對他們來說應該沒有威脅了,幹嘛非要讓他想起來?不合邏輯啊?” “因爲有必需讓他想起來的理由……”沈兆墨喃喃道。 他們正討論着,澹臺梵音和韓清徵來到護士辦公室,他們進來的時候恰好與出去聯繫骨科醫生的刑警擦肩而過。就那一條窄道,又趕上那名刑警心不在焉,走路不看路,結果結結實實跟澹臺梵音撞了個滿懷,澹臺梵音踉蹌後退幾步,一個沒站穩,手臂重重得磕在門把手上,疼得她“嘶”了一聲。 撞人的刑警愣了半天,剛要張嘴道歉,就感覺背後射來兩條寒氣逼人的視線,扭頭一看,沈兆墨正冷冷地瞪着他。門口這位一激靈,別提有多無辜了,心說自己也不是故意的,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呢,咋就被人恨成這樣。 “對……對不住啊,剛纔有點急沒看路……” 澹臺梵音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不要緊,您快去忙吧。” 倒黴催的刑警同志心有餘悸的去看沈兆墨,接着可憐巴巴的瞧着郭仁義,“郭隊,我去了……” 郭仁義沒良心的憋着笑,擺擺手,“快去吧。”然後,瞥了眼沈兆墨,極爲敷衍的責怪道,“沈大隊長,別欺負我們家老實孩子。” 沈兆墨選擇裝聾作啞,專心低頭檢查澹臺梵音的傷勢。 “卓飛宇怎麼樣啊?能正常說話嗎?”穆恆嘴角抽動,裝着一本正經。 韓清徵聳了聳肩,無奈的說:“人已經安靜下來了,醫生本來不讓我們問話,澹臺這小祖宗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招,跟醫生單獨說了那麼幾句,人家居然答應了,我現在嚴重懷疑她用了美人計。” 澹臺梵音不樂意,“美你頭!” “不是吧你,神經病發病時的話能信嗎?”穆恆問。 “難不成去問那一問三不知的醫生?我看病人的話比他的更可信。”澹臺梵音嗤之以鼻道。 所以啊,醫生……以後做人長點心吧,多做點好事,要不然會被雷劈的。 正方形的房間以白色牆壁和灰色的器具裝飾,相當沒人情味,窗邊靠牆處擺着一株多肉植物,現在成了一灘植物泥,噁心的粘在地上。窗簾被拉緊,因此無法透出的暖氣籠罩整個室內,悶熱的快無法呼吸。 卓飛宇非常消瘦,穿着薄薄的病號服,領子開到胸膛,摻雜塵土的頭髮油乎乎的覆在頭上。他蜷縮在牀邊,腰桿卻挺得很直,一雙眼睛無神的看着牀單。 澹臺梵音伸手示意了下,沈兆墨和郭仁義他們便原地不動站在門口。 “卓老師,好久不見了。”澹臺梵音略微弓腰,形成了一個似有似無的恭敬姿勢,那種像是見到了恩師的禮貌的口氣,絲毫不會覺得有何違和。 卓飛宇擡起頭,面無表情的臉轉向她,輕輕點點頭。 “卓老師,我來看您了。”澹臺梵音小心地向前走。 卓飛宇愣愣地看着她走到牀邊,語調呆板的低聲問:“你是……我的學生?” “對呀,卓老師您認出我了?” 卓飛宇搖搖頭,“我不認識你,你……真是我的學生?” 澹臺梵音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瞟了眼地上的多肉植物泥,“老師還是這麼喜歡綠色植物啊,當年您在辦公室裏養了好多,不光有多肉,還有綠蘿、富貴竹等等,長得茂盛的不得了,葉子都頂到天花板了,同學們私下裏都在調侃,說進您的辦公室就跟進亞馬遜叢林似的,害怕蟲子的女生都避之不及,我也曾被一條毛毛蟲硬生生的給嚇跑過。” 卓飛宇嘴角一挑,露出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老師,您還好吧?剛纔……” 卓飛宇一頓,“你剛纔就來了啊……嚇着你了吧?” “沒事的老師,您別在意,我更擔心您的身體。” “我?我……好不了了,永遠都好不了了……” “不會的。” “我好不了了……” “老師,您別這麼說。” 澹臺梵音坐在牀尾,對此卓飛宇沒有很大的反應。 “您知道嗎?一知道您出事,我就立刻飛奔回來了,我一直跟着導師在外面做研究,說來也倒黴,那裏通訊信號啥的都不行,我在那裏憋了一年多才出來,都快成野人了,我是出來才得知的消息。” “……研究在什麼地方?” 澹臺梵音語調放低,凝視着他的臉,緩緩說:“曼殊島的……大威德明王廟……” 卓飛宇突然顯得不安,畏懼地看着她。 “曼殊島就在華市不遠處,那座廟是唐朝的建築,而大威德明王的神像聽說還是當年僧人親手雕刻的,只不過顏色都掉了,都看不……” “不行!你不能進去!絕不能進去!”卓飛宇用雙手環抱膝蓋,頭搖的像撥浪鼓,“那裏不行,那裏……他們會殺死你的。” 下一刻,他猛地從牀邊爬過來,像一隻碩大的蜘蛛,隨即雙手扒住澹臺梵音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在她胳膊裏,眼睛瞪得溜圓,模樣十分瘮人,“孩子,聽話!你絕不能再去,要是讓他們知道,會……一定會殺了你的,就像……就像殺死那個人一樣,太可怕了!他們已經喪心病狂了!” 沈兆墨緊握拳頭,忍下要立刻衝過去的衝動。 澹臺梵音忍着疼問:“誰要殺我?那不過是個寺廟啊?” “他們會……那三個男人會,他們……逼我殺人,然後……埋了起來……是他們把我弄成這樣的,是他們詛咒我,你絕不能落入他們的手裏……” “好!好!我不去!”澹臺梵音安慰道,“再也不去了……可爲什麼說他們在詛咒您啊?” 卓飛宇沒回答,眼神慢慢移動,落在了牀頭櫥的抽屜上。 澹臺梵音掙脫開他的雙手,過去拉開抽屜。裏面基本沒東西,只有幾張紙,一支筆,還有就是一個紅色的護身符。 她打開護身符,手指夾出一張折了好幾折的紙,展開來,上面畫的正是大威德金剛。 “啊!”就在這時,門口的小護士發出尖叫。 因爲卓飛宇突然從牀上竄起來,朝澹臺梵音撲過來。 “就是你吧,威脅我!我不會讓你殺我的!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爲什麼不肯放過我!都是你!都是你害我變成這個樣子!” 卓飛宇大聲咆哮,吐沫星子橫飛,他掐住澹臺梵音的脖子,跟她一起摔在地上,醫生和沈兆墨慌忙上前拖開卓飛宇,把澹臺梵音從他身子下拉出來。 “鎮靜劑!快點!”醫生叫醒呆立在旁的護士,後者急忙從後面的小推車上拿起鎮靜劑和注射器,跑過去。 過了半晌,藥物發揮起了作用,卓飛宇雙眼變得迷離,全身癱在牀上,很快昏睡了過去。 醫生走回護士站,沒好氣的對捂着脖子的澹臺梵音嚷嚷道:“自作聰明!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女人!要是沒我在,你早就死了知不知道!” 澹臺梵音整理好頭髮和衣服,語氣裏滿是諷刺,“是啊,如果醫生你有點職業操守,按時瞭解病人的情況的話,我也不用冒這個險。” 醫生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韓清徵咳嗽了兩聲,岔開話題,“說起來還沒問呢,今天他爲什麼會犯病?是什麼東西刺激到他了嗎?” “是這個,”另一個護士舉着份快遞,簽收日是今天,她完全不理會醫生投來的責難的目光,說道,“收件人寫的是卓飛宇,我檢查過內容,覺得沒什麼問題就給他了,沒想到他纔看了兩頁就發狂了。” 沈兆墨道了聲謝,接過來,拿出裏面的東西,還是一些紙,他又翻到正面,隨後,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那是一疊用鉛筆畫的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