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偷墳掘墓”

作者:未知
“什麼?”澹臺梵音愕然,她絕對想不到是這麼樣的一件事。 寶貝?什麼樣的寶貝?黃金的寶貝?她想起被害人頭部發現的那些金粉,黃金制的兇器……因爲老爺子說話的內容太具有跳躍性,澹臺梵音一時啞然。 “嘿!還真讓我說着了,墓裏真有陪葬品!”韓清徵不知什麼時候靠到他們身邊,美滋滋的笑道。 “怎麼會……”澹臺梵音不可思議的皺着眉頭,視線不由得落到遠處的山峯。 一個行腳僧,哪怕不遠萬里前來,也不過就是個僧人……退一步說,他有價值連城的寶物,可那個年代,即便有寶貝,也是當作獻給君王的禮物,或是獻給某個德高望重的方丈住持,哪有自己帶着躲到小島上的道理,除非是企圖獨吞,要麼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輕輕搔抓風中凌亂的頭髮,整個頭腦彷彿在此刻停止了思考。 海上吹來的風越來越強勁,即便窗戶全都關上,在房間裏仍能聽到微微風聲,感覺到絲絲涼氣。 何老爺子坐在客廳正前方,身體不動,只是移動眼睛觀察所有人的表情。 郭仁義想在天氣再次惡劣之前趕回警局,所以屋裏坐着的是可幹可不幹、全憑自己說了算的澹臺梵音一行人。 何老爺子就像個門派掌門,先喝杯茶潤潤嗓,再喫個水果墊墊飽,又上了趟廁所,來來回回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慢條斯理的開了腔:“咱們……從哪兒講起呢?” 澹臺梵音覺得自己下半輩子的耐心都要透支在這兒了,急忙搶先道:“老爺子,咱先從結論說成嗎?您告訴我墓裏埋的是個什麼東西?” 何老爺子跟唱戲一樣拖着變調的尾音,“是副黃金面具。” “黃金面具……”韓清徵誇張的把嘴張成“o”型,活像一個輸入法表情。 “是純黃金的面具?”澹臺梵音面露詫異。 “倒不是純黃金,只有一部分是黃金做的。” 何老爺子手伸到後方,從櫃子上取出一本沾滿了灰塵、帶有輕微泡菜味的書,翻到一頁,在空中晃了晃,示意澹臺梵音自己來拿。 “這是當時村裏的教書先生,也就是書記的老祖宗記錄下來的面具模樣。上面說,面具幾乎有人臉那般大小,臉部是由純金打造,鏤空設計,帶有特殊的東瀛地區纔有的花紋,上方有一對角,內爲牛骨,外用金箔包裹,堅硬異常,照書記祖宗所述,面具的外形很像大威德明王,就是廟裏供着的那尊神相。” “我去,真的假的啊……”穆恆拿過澹臺梵音手中的書,快速瀏覽了幾行,奈何文字以毛筆撰寫,又是跟草書差不多的字體,他瞪圓眼睛瞧了半天,也沒瞧出描寫面具的那幾行字在哪兒,只得灰溜溜的把書又塞回她手裏。 “僧人爲什麼隨身帶一個黃金面具,哪怕重量尚可,不怕被人惦記着嗎?”澹臺梵音問。 “僧人死後,教書先生經過多方打聽,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跟僧人的師兄,據他講,他們原本奉師父之命前來求經修行,臨走之前,師父把最珍貴的大威德明王面具託付給他二人,作爲佛家贈禮交於這邊的住持。可到了這裏才發現,寺廟裏的和尚們不知犯了什麼罪,竟在一夜之間都被關進大牢,他們擔心自己也會被抓起來,就決定前往長安尋求庇護。結果途徑路上,遭遇暴雨,僧人的師兄跌落懸崖,幸好啊,被當地村民救起,等他傷好後,帶着他前往那附近的寺院,而帶着面具的師弟則來到了曼殊島,建立了大威德明王廟。” “僧人的師兄沒想過要回面具嗎?”韓清徵雙眼平視前方,手上卻忙活着剝橘子。 “要了啊,可教書先生不知道面具在哪兒,他也就是有天去找僧人時無意間從他窗戶邊看見的,僧人保護的很嚴,藏在自己房間,從不向外拿。” “不太對啊……”穆恆摸着下巴琢磨着,“老爺子您剛纔說面具成爲了僧人的陪葬品,這就意味着肯定有人把它跟僧人一起埋了,總不見得是僧人自己死後想起忘東西了再從墳裏爬出來去拿的吧。照這樣想,村裏的人應該有知道黃金面具的存在的,那可是純金的啊,他們不會眼紅?” 話音一落,何老爺子立刻露出神氣的笑容,笑得還非常露骨,“小崽子,你以爲我們何家爲什麼成爲守墓人?正是因爲僧人在世時,何家是最忠誠的信徒,知道黃金面具存在的只有何家的老祖宗,也正是何家把黃金面具放進墳墓裏的。然後啊,我的祖宗在墓前發了毒誓,子子孫孫不得泄露黃金面具的祕密,否則就……就……怎麼說來着……哦對,不得好死。要不是書記他家祖宗手欠,寫下這個東西,這個祕密只會口口相傳,直到哪天被人遺忘,徹底帶到地下去。” “面具放在棺材裏,還是隻埋進了土裏?”澹臺梵音翻着書問了句。 “當然是棺材裏,最後的封棺砸釘子就是我家老祖宗乾的。” 澹臺梵音困擾的撓了撓額頭,“老爺子,您這不記得挺清楚的,怎麼還說忘了呢?” 何老爺子腰板一挺,正義凜然的仰脖說:“就是忘了!” 澹臺梵音:“……” 好嘛,老爺子,祖訓都能忘,還忘得這麼理所當然。 一幫人無奈的表情使何老爺子極爲不舒服,於是補充解釋道:“長時間不去想當然會忘,我都這麼大年紀了,有問題嗎?既然是祕密,自然沒有隨便往外說的道理,那我沒事想它幹嘛!” “現在怎麼肯說了?”穆恆壞笑着在旁煽風點火。 “我願意,你管的着嗎!”何老爺子有些火,“我是看你們這羣小崽子太可憐了,死了這麼些人,連個線索都找不到。何況再這麼死下去,這村子的名聲還能要嗎!不得已,我才勉爲其難的告訴你們何家世代的祕密,希望能有些幫助,咋樣?是不是有點用?” “非常有用。”澹臺梵音目光移向一聲不吭的沈兆墨,“看來,他們把屍體埋進了墓穴裏。” 沈兆墨表示同意,“藏匿在山上,遇上個暴風雨泥石流就有可能被衝出來,碰上村民們種樹、開墾土地之類的也有暴露的危險,而墓穴卻是最佳埋屍地點,不過是在死人坑裏再埋個死人,村裏的村民因爲迷信不輕易靠近那裏,就算是不迷信的人,也不會沒事去刨墳,只要不是天上劈下雷來把墓穴劈成兩半,屍體就不會暴露。再說,包裹金箔的黃金面具,很有可能就是殺害幾名死者的兇器。” “什麼?!”何老爺子一聽就炸了起來,喫驚的話都說不利落,“面……面具……被……挖出來了,還、還用它殺、殺人……還……把死人放墓裏……啊啊啊!”他突然咆哮一聲,雙手猛烈的拍着大腿,“造孽啊!造孽啊!哪個王八羔子幹這種遭報應的混賬事!我死了後怎麼有臉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啊!天啊!” 韓清徵眼巴巴的看着老爺子,然後歪頭衝穆恆使了個眼色,“這臺詞我也就在電視劇裏聽過,沒想到,今兒來了個現場版。” 穆恆笑的十分沒良心,朝老爺子方向撇撇嘴,“這我們都見怪不怪了,等你當了警察,保證你能切身體會到什麼叫做‘生活如戲’,瞧好吧您吶。” 澹臺梵音和沈兆墨狠狠地朝這倆沒心眼兒的貨瞪了一眼。 “老爺子,您先冷靜一下。”澹臺梵音出聲寬慰着,“您確定只有您家知道黃金面具?” “……只有我們家。”老爺抽泣道。 “你兒子何金元也知道?” 何老爺子點點頭。 澹臺梵音與沈兆墨面面相覷。 “老爺子,”沈兆墨略微爲難的開口,“我們需要挖開墓找屍體,如果有人鬧事,還請您和村裏的老書記幫着勸下。”看到何老爺子傷心的神情,他心中涌出股強烈的罪惡感,“請您諒解,假如真有冤死的人被不法分子埋進墓裏,我們得把它取出來好好安葬纔行,您說是吧。” “就是啊,那位僧人也不願意跟個陌生人睡上下鋪吧。”韓清徵不看氣氛的來了這麼一句,不出意料的讓澹臺梵音好好教訓了一頓,在他乾淨的鞋上落下好幾個腳印子。 何老爺子臉上神情凝重,內心裏,良心跟信仰上天入地的大戰了好幾個回合,最後,將所有不願、所有無奈、所有責備化成一團苦澀的嘆氣,從嘴裏嘆出。 兩天後,帶着大部隊踏上曼殊島的郭仁義和他的同事們浩浩蕩蕩的踏進寺廟,準備幹一場他們從未乾過的大事——偷墳掘墓。 注意,這可不是開棺驗屍,而是掘開墓,挖屍體,不是偷墳掘墓是什麼。 郭仁義接到電話時還以爲自己加班加的耳朵出現幻聽了,堂堂七尺男兒、人民警察,爲了破案居然要去刨墳,不知道他那迷信的奶奶知道了會怎麼想,估計要嚇死。 他苦着臉,指着咧嘴幸災樂禍的穆恆,威脅道:“你最好祈禱裏面的人不會託夢來,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穆恆討打的問。 “要不然我就讓他去找你……”看他那沒臉沒皮的樣,郭仁義瞬間泄了氣。 穆恆故意清清嗓,滿是教育口氣的開口:“蟈蟈啊,我們都是受過馬克思教育的年輕人,相信唯物主義,你怎麼能這麼迷信呢?這點可不好,一切都是爲了正義,替死者申冤,讓生者寬慰,你應該感到格外的自豪!” 郭仁義不屑的一瞥,“這些話,你去跟山下那些起義的村民們說去,他們保準愛聽。” 得知要掘墓,村裏一下炸了鍋,凡是行動便利的都跑到山下示威遊行,郭仁義他們上來時,村民們對他們指手畫腳,尤其是那些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一個個頂着副大難臨頭的神情,手攥着佛珠嘴裏嘟囔個沒完,看他們的眼神,就差一步來個“攔路申冤”了。 郭仁義他們從來沒受過如此“愛戴”,一時沒習慣,險些上不來。 一個看上去就是剛入行的小刑警舉着鏟子試探性的問:“郭隊,咱……挖嗎?” 郭仁義從鼻子裏噴出一股氣,大聲喊道:“挖!幹嘛不挖,不挖咱剛纔不就白受氣了!都下鏟子,趕緊挖!” “等等!”澹臺梵音插嘴道,“郭隊,挖歸挖,這墓畢竟是成百上千年的東西,歷史價值很高,煩請你們下手留神點。” 郭仁義白眼一翻,小調一唱,“得嘞,謹遵姑娘命令,小的們保證手下留情。” 這陰陽怪氣的一吆喝,直接給澹臺梵音逗樂了 一大幫子人,挖個墓費不了多少功夫,沒過幾個小時就見到棺材了。 澹臺梵音很高興,這證明了僧人的遺體確實在這裏埋着。然而,剩下的人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厚厚的泥土中,一根骨頭都沒發現。 “穆恆,你大爺!你敢誆我!”郭仁義滿頭大汗的破口大罵。 穆恆也納悶,“郭隊長,天地良心,我誆你幹嘛。” “呸!你根本就沒長良心那玩意兒。” “難道猜錯了?”韓清徵伸脖朝墓裏望望,側頭面向澹臺梵音問。 “我們沒猜錯,這裏的確還有具屍體。”沒等澹臺梵音回答,蹲在地上的沈兆墨喊了句,他扒拉兩下泥土,沒一會兒就提溜出一臺手機和一個錢包。 穆恆猛拍郭仁義的肩膀,大言不慚的吹道,“我說什麼來着,我沒誆你吧!唐朝有這麼先進的東西嗎?難不成這僧人是穿越過去的?蟈蟈啊,冒冒失失的可不好啊,做什麼事要有耐心,沒到最後,誰知道會怎麼樣。” “滾!”郭仁義一把打下肩膀上的髒爪子,“沒有屍體……被人轉移了?” “多明顯啊,不然還是屍體自己爬出來的啊!” 長時間的鬱悶讓郭仁義終於忍無可忍,抄起鏟子衝着穆恆腦袋就拍過去。下一刻,在衆人的注目下,兩個大男人你追我跑的玩起老鷹捉小雞,沉悶驚悚的墓地瞬間變得歡快起來。 澹臺梵音蹲下來,凝視着沈兆墨裝進證物袋裏的東西,“你說,是不是兇手移動的屍體?” “不好說,但可能性很大。”沈兆墨淡淡的回答,“我們還需要檢查棺材蓋,是不是被人撬開了。” 是啊,不開棺,怎麼取出黃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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