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接近真相

作者:未知
審訊室裏點起了燈光,禹成林癱坐在房間中央,一點精神都沒有,不誇張的說,那張臉上已經顯露出微微的死相。中央空調吹起嗡嗡的暖風,風聲在安靜的空間內莫名的、十分詭異的逐漸變大。 將近晚上八點半時,禹成林深呼一口氣,拍拍自己幾乎麻木的腿,帶着手銬的雙手耷拉在椅子前。 “那是在……前年的初春吧……我們殺那人的時候……”他仰頭望向天花板,出聲道。 “說說吧。”郭仁義說。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原本都是卓飛宇那混蛋闖的禍,自己尾巴沒藏好,讓人抓了把柄。那人是他的一個同事,也是之前排擠他排擠的最厲害的,仗着有些小聰明查到了不該查的事。沒辦法了,我們哥幾個只好把他除了。你們是沒見他那樣,趾高氣揚的,骨子裏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 “那人叫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柯。” “他找你們要錢了?” “要是單純的要錢,哥幾個也能夠滿足,但那傢伙太貪,不知收斂,抓住我們小辮子不停的威脅,似乎很喜歡那種把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對待卓飛宇就更沒有好臉了,聽說把他折騰的不輕,卓飛宇那慫蛋,也老是受窩囊氣,不敢吱聲。” “所以你們就殺了他?”郭仁義用暴躁語氣質問道。 禹成林露出一副扭曲的笑容,若無其事的說:“做人做事都要有個度,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大活人,這道理那位高高在上的柯老師到死都不明白……他做的太過了,不光卓飛宇受不,就連邱彥豪、包括我都忍無可忍。沒馬上動他是因爲我們正進行一個大買賣,一來沒有多餘的精力,二來不想節外生枝,可既然生意已經交接結束了,自然要抽出空收拾他。” “你們手底下不是有不少人嗎,需要你們親自動手?” “都是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孬種,跑個腿沒問題,殺人這種技術活,他們沒膽子接……” 聽到禹成林口齒清晰、條例明確的回答,郭仁義腦門上的青筋繃緊起來,雖然犯人老實交代犯罪事實是件好事,可他從剛纔開始就感到極爲的不爽。 “從哪兒知道的曼殊島?”郭仁義看都不看他,邊低頭查看資料,邊問。 “郝軍。” 郭仁義猛地擡眼看他,“你到底跟郝軍什麼時候認識的?” “認識有幾年了,他還挺好用的,只要給點錢什麼都給你幹。因爲進去過,所以出來後除了我,沒人把他當人看,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對這個社會抱有幻想了。說起來,他比那位柯老師聰明多了,知道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分寸拿捏的不賴,邱彥豪廠子裏的活還是我介紹他去的,可惜啊,狗改不了喫屎。我有次喝多了,問他想教訓一個人又不想被人發現在哪兒最好,他就告訴我了曼殊島,郝軍曾在曼殊島住過一個月,就住在林康福的家裏,他說那地人不多,山上人更少,等着每晚巡山的老頭走後,便一個人都沒有,是個絕好的地方。” 禹成林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朝郭仁義笑笑,“郭隊長,快死的人了,給條煙抽抽吧。” 身旁的同事剛想張口拒絕,卻被郭仁義攔下,隨後,郭仁義從兜裏掏出香菸,取出一根點上火,塞到他嘴上。 “謝了!”禹成林舉着煙示意了下,“郭隊長,讓我來猜猜,你接下來想問的問題一定是我們怎麼把人誆上島吧?挺簡單,卓飛宇辦的這事,那丫看不起卓飛宇,又捏着他的把柄,路上只顧耍橫,一點疑心都沒有,結果呢?不還是讓他殺了。” “依照卓飛宇的性格,他下不去手的,你們逼他的吧?” “可以這麼說,他自己也忍到極限了,稍微一挑唆就把人給辦了。我們挖開墓把人埋進去,墓也是郝軍說的,所以我們早就決定殺了人後扔那裏面。掩埋好後,邱彥豪擔心被人看出來,還在墓上撒了很多枯葉樹枝的。” 禹成林嘬了口煙,呼出一團霧氣。 “你們一共四個人,還有一個是誰?” “他叫魯昌,人失蹤了,不知去向,我們找了他好久都沒啥消息,本想着去問卓飛宇,沒想到他卻瘋了,可我們必須讓他想起來,因爲最後一個見到魯昌的人就是他。” “他這麼重要嗎?我可不認爲你們有同伴意識。” 禹成林嘴角一挑,“那王八蛋手裏攥着一批貨,你說重不重要?” 禹成林的話在郭仁義的腦海裏仔仔細細過了一遍,也許兇手也知道魯昌失蹤了,那就意味着他的目標全清除了。下一步他準備做什麼?如果他患有妄想型人格障礙,那麼他會開始尋找別的目標……繼續殺人?郭仁義不由得心頭一緊。 “你知不知道邱彥豪爲什麼上島?”郭仁義厲聲詢問。 禹成林叼着煙,吞雲吐霧的答:“我收到過一張紙條,上面寫到他知道我們在曼殊島上做了什麼,如果邱彥豪也收到了同樣的紙條,興許會去確認。唉,居然有個目擊者,警察同志,這算老天爺的報應嗎?” “自己想!”郭仁義只簡短的回答了一聲。 辦公室裏,沈兆墨與穆恆正被韓清徵圍追堵截的逼着喫下各種新品小喫,澹臺梵音早就躲得遠遠的,生怕殃及自己。等郭仁義他們進去時,穆恆已被韓清徵堵在牆角,穆恆身體擰來擰去,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來。 “公子,您繞過奴家吧……”這妖孽微微側臉,眼睛眨個不停,澹臺梵音立刻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韓清徵倒是真上道,見他這副模樣,接着嘴臉一換,笑的要多猥瑣有所猥瑣,“美人,我這是特意爲你留的,吃了這口,爺就放了你。” 沈兆墨不忍直視,低下頭看手機,澹臺梵音背朝他們,閉着眼攥着書,胃裏有股酸酸的液體隱隱竄動。 瞬間,郭仁義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他越來越看不懂這羣人了。 “禹成林招了嗎?”沈兆墨注意到郭仁義,擡頭問道。 “……嗯。”郭仁義瞥了眼那邊兩個演上癮的“明星”,“都招了,他們最後一個同夥名叫魯昌,人失蹤了,我聯繫了魯昌戶口所在地的片警,請他們協助找人。據禹成林講,他們確實把屍體埋在墳墓裏,也沒有再把他挖出來,所以屍體是目擊者挖出的可能性很高。” 澹臺梵音將手肘抵在雙腿的膝蓋上,坐在一邊沉思,如今最擔心的就是兇手收手,銷聲匿跡。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攪亂了她的思緒,澹臺梵音看了眼手機,是老書記打來的電話,大半夜的來電話,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書記,發生什麼事了?” “姑娘,出事了!出大事了!今天你們去找的那個畫家……他人不見了!” 澹臺梵音不禁瞪大了眼睛,急忙點開了免提。 “是回華市了嗎?” “不是!不是!晚上房東老孫去畫家租住的小院,發現大門沒關,進屋一看,地上一大灘血,怕是……我得知消息後趕忙打給你了,村裏也在組織人到處找,可是他們都不敢上山,說害怕。” “害怕也得上啊,難不成就讓人被兇手殺了!”郭仁義在後面扯着脖子吼道。 老書記不迴應,沉默了半晌纔好像從嗓子眼裏擠出了個“好”字,隨後沒有再對澹臺梵音說一個字,扣上了電話。 殺戮還沒有結束…… “太無法無天了!”郭仁義怒吼,一轉身,直衝向局長辦公室,返回來時,身後跟着一大幫人,每個都是凶神惡煞的模樣,像去劫機的恐怖分子。 曼殊島,當他們爬到兩側都是住家的坡道上,前方上山的路口聚集了數道手電光芒,其中一道直射在郭仁義身上,只見老書記站在這束光後,聚集而來的村民站成兩排,自覺的把上山的路讓了出來。 “齊徳一找到了嗎?”郭仁義問老書記。 老書記在黑暗中搖搖頭。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挖墳,神明生氣了,才降下災禍!”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老人對着警察隊伍喊道,他周圍許多村民也在小聲嘀咕。 “太可笑了!”澹臺梵音不屑地說,“你們供奉的神明難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嗎?既然不是怪物,就不會降下災禍,別自己嚇自己!” “姑娘,請你們上山去找吧,我們就不去添亂了。”老書記出聲道,“這裏交給我,我來勸他們回去,你們趕快去吧。” 郭仁義瞥了眼面前的人牆,帶領其他人迅速往山上跑,澹臺梵音向老書記道了謝,跟在沈兆墨身後邁上石階。 然而,等他們到達寺廟,大殿中卻空空如也。 郭仁義圍着大殿轉圈,現場籠罩一股緊張氣氛中。 “不在這兒……那在哪兒?到處搜搜!” 一時間,衆人四散開來。 澹臺梵音來到墓前,這裏也沒發現任何人的行蹤。大威德金剛的祕術,對惡者的度脫,齊徳一併沒有犯罪,他跟宋大海一樣,意外成爲了兇手必須要除掉的對象,換言之,齊徳一大概認識兇手,而警方早前的詢問讓他對兇手產生了警覺。可兇手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一直在監視齊徳一?澹臺梵音一邊想着一邊穿過墳墓走向後山…… 突然,一個想法在她腦中浮現,她呆呆的在原地立了幾秒,接着拿起電話撥通號碼,跟對方說了幾句後,便把腳步轉向後山的方向,強烈的寒風從漆黑的遠處樹林間迎面吹來。 澹臺梵音一路上低垂着頭,走上通往後山小屋的山路,一種“或許在僧人曾住過的小屋”的預感在驅使着她。 爬上通往房子且雜草叢生的山坡,澹臺梵音將手電筒的光照過去,她看到一個被籬笆環繞、整體結構考究的木屋,只是外觀看上去比較荒廢,哪怕再怎麼保護,只要在這山林之中,難以避免被風雨蠶食。 澹臺梵音握住手電筒走進院內,原本固定在大門處的木板已壞,門板在風中來回晃盪,如同呼吸一般一張一合。門裏則是深不可測的黑暗,地板踩上去發出呻吟般的吱嘎聲,風聲減弱,同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飄在空中。 是這沒錯了…… 澹臺梵音躡手躡腳的走着,她穿過客廳,走進裏面的房間,房門倒在一旁,由於山上潮溼,廢棄的門板上長滿了蘑菇。她又慢慢走進後面的另一個空間,在晃動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地上躺着個男人,衣服上沾滿了血,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泥土,單薄的打扮使他一陣陣的發抖。 “齊先生!”澹臺梵音叫道。 齊徳一微弱的呼出一口氣,大量出血讓他沒力氣發出聲音,腹部的傷口很嚴重,凝固的血上逐漸冒出新的血來。 “撐着點!”澹臺梵音跪在他身邊,將自己衣服脫下來,按在他的傷口上。 隱約之中,澹臺梵音感到背後站着個人,她反射性的回頭一看——一人影倚靠在門框前,身穿着有些髒了的羽絨服,跟她眼神對上的瞬間展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頭微微的向旁一歪——是林康福的妻子,史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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