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千年腿骨 作者:未知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嗚嗚嗚……” 澹臺梵音閉緊雙眼,眉頭擰成一團,走廊中的過堂風吹得她身上一哆嗦。 “韓清徵,你鬼哭狼嚎什麼!有事沒事?沒事我掛了!” “老天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不過是回了趟家嘛!” 韓清徵撒嬌的音調令澹臺梵音結實地打了個冷顫。 “叔叔身體怎麼樣?”澹臺梵音扶着額頭問。 “沒事。” 跟這句“沒事”同時傳來的還有“劈哩叭啦”拆零食的動靜。 “我看新聞了,博物館館長死了,而且還是死於原因不明的大火。什麼原因着的火?”韓清徵嘴裏嚼着,興致勃勃的問。 “不知道,還沒找到答案。” 電話那頭“咦”了一聲,“不應該啊,這麼大的事,你家沈大隊長竟然都沒跟你商量,問問你的意見?” “我是外人,案件的相關信息不能透露,這是紀律。”澹臺梵音回答的心不在焉,她精力完全放在手上,塑膠手套密不透風的材質捂得她雙手微微發癢。 韓清徵賊兮兮的開口,“紀律也得分人不是嗎?” 這下,澹臺梵音的耐心徹底售罄,沒等那頭賊笑的韓大媽說完,便果斷地掛上了電話,幾秒鐘之後,她收到了韓清徵兩行雙眼含淚的微信表情。 “……最大的謎團,就是爲什麼上邊畫了這麼多象徵着幽都冥界的圖案,雖然是個贗品,但是圖案花紋卻一模一樣,哎呀,製作它的人肯定是個高手。不對不對,扯遠了,我剛纔想到哪了?哦對,花紋,嗯……大禹九鼎……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接觸到大禹九鼎,就算此時閉眼我都……不行,我還不能閉眼,要閉眼也得等到見到實物才能閉眼……呸呸呸!” 澹臺梵音:“……” 澹臺梵音倚靠門邊,百無聊賴的瞧着圍着青銅短棍轉圈、眉飛色舞的自言自語的袁青教授。 “原因是什麼?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實物確實屬於九鼎中一鼎的一部分,按照《山海經補註》所述,鼎面所刻爲一州的風土民情、自然風景,可這……哪個州跟冥界相關?或者是民間傳說,之後被有心人收集畫了下來?算了,現在的情況堪比雲山霧罩,無論如何,找不到真品,就沒法查明真相。” 門被慢慢推開,沈兆墨探進頭來,他大概是聽見了袁老教授演戲般的自問自答,一副躊躇不定的表情立刻把澹臺梵音逗樂了。 “你家教授今日狀態如何?”穆恆也冒出頭來悄悄的問,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絮叨完了嗎?” 澹臺梵音一開大門,緊貼入口的兩人相繼踉蹌了幾步,身後的夏晴和秦壬呆立在原地,對他們異常的行爲十分不解。 沒事,一會兒他倆就明白了。 “哎呀,你們已經到了啊,到了怎麼不叫我一聲,你說如今的罪犯怎麼都喜歡大過年的犯罪呢?就不能再等幾天,讓人過個好年,現在的年輕人都太辛苦了,連罪犯都這麼拼。特別是你們警察,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哦我差點忘了,曼殊島那次謝謝你們啦,那副黃金面具已經被有關部門好好的收藏了起來,那座寺廟我下個月還想再去一趟,老書記如今跟我的關係可好了……我都在說什麼,你們怎麼還不進來啊?怪冷的,進來暖和暖和,別見怪啊,人老了,年紀大了,就是喜歡嘮叨,你們明明不是來聽我嘮叨的。”緊接着,袁老教授哈哈笑了幾聲。 這場屬於袁老教授的獨角戲,旁人沒有插嘴的份。 夏晴和秦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同時看向澹臺梵音,後者給了他們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夏晴一邊跟着往裏走,一邊小聲在穆恆耳邊說:“我算明白你爲什麼打死都不來了,這滋味確實夠銷魂的。” 穆恆頓時仰天長嘆。 沈兆墨凝神觀察臺子上的青銅器,然後把目光移到旁邊的骨頭上,眼睛在兩個物體上來回移動。 “王銀林現場發現的這根青銅短棍真是假的?” 沈兆墨戴上手套,拿起那個黑青色的棒狀物體,藉着明媚的日光觀察,這個東西直徑大約有五釐米,帶有輕微的鐵鏽氣味,表面粘有些許泥土,看上去愈發老舊。 “是假的,貨真價實的假貨。”袁老教授開了掛,嘴皮子快速運動,一氣呵成,“青銅是最早的合金金屬,是人類文明的重要鑑證,意義非凡,青銅鑄造性好,因此器物的種類越多,最常見的像是食器、酒器、樂器,還有打仗用的兵器,農業的工具很多也是青銅鑄造,最最重要的是錢幣,其他還有很多,分散在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青銅發明後啊,人類算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也就是人人都聽說過的青銅時代。當然啊,這個青銅時代也並不是一開始就很成熟,它也有形成期,形成期的時代距今有4500年到4000左右,不錯,正是堯舜禹的時代,如果真品的青銅棍真是屬於大禹九鼎中的一部分,那麼就應當是那個年代的。” “教……” “當然,我們手中的是個贗品,樣子做的挺真的,但裏面的成分完全不對,就是普通金屬再用點顏料塗抹而已。不過呀,我必須表揚表揚製作者,完成度還是比較高的,對比你們寄來的圖片,上面的花紋簡直是一模一樣,換言之,我們還是可以藉此研究上面的花紋的,你們看看,我剛纔就在琢磨這些圖案究竟是什麼,看上去很像上古神話中幽冥之地,可是再仔細看看卻又不像,很奇怪的一種花紋……” 秦壬用手去擦腦門上的汗,不知是因爲被屋裏的暖氣熱着了,還是被教授“週而復始,連綿不絕”的講解給憋着了。 “其實大禹九鼎這件事吧,一直被學術界傳的神乎其神的……” 此時,穆恆再也受不了了,求救似的望着澹臺梵音。 “咳咳!教授,差不多到此爲止吧,我想他們更希望聽到跟案件有關的信息。”澹臺梵音出口打斷袁教授早已“失控”的話題。 “哦……”袁教授突然雙眼放空,好像澹臺梵音說了一個極爲難理解的問題,他得先仔細想想。 “要不剩下的我來解釋吧。” “這樣啊……好!那就交給你了。”袁教授答應的乾脆,“老霍那裏缺人手,我過去幫忙,等找到真品時再通知我。還有,你師孃要你今晚來家喫飯,別忘了。” 目送老教授出門後,衆人深深呼出一口氣,穆恆和沈兆墨不約而同的扯着衣領,感覺心力交瘁。 夏晴發自肺腑的提問,她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真誠過,“妹妹,你家教授……那個性……改不了嗎?” 澹臺梵音給四個人每人倒了杯水,輕描淡寫的回答:“習慣就好了,就像我一樣。” 四個人紛紛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然後呢?”沈兆墨好歹把囤積在胸口的氣喘勻了,“那根骨頭的情況怎麼樣?” “男性小腿骨,距今一千多年,這根骨頭已被風乾,所以才能保存千年之久,上面附着着少量的皮膚組織,從風乾情況看,它之前所在的環境應該在十分乾燥的地區,比如沙漠之中,這點還有待確認,不過介於吳仲軒曾說青銅短棍的出土地點是在西藏,那麼這人骨很有可能是埋在同一個地區,dna檢測也得出,小腿骨主人的基因跟蒙古人的基因很相近,從時間上考慮……應該是吐蕃人。” 秦壬一邊做着記錄,一邊疑惑的問:“吳仲軒的牀下爲什麼藏着根千年人骨?” “鎮宅唄。”穆恆不走心的調侃了一句。 沈兆墨說:“吳仲軒曾說青銅短棍原是放在家中的保險櫃中,可我們到他家轉了一圈,根本沒看到保險櫃。那麼他所存放的地方大概就是牀底下,跟這根骨頭放在一起。” “吳仲軒爲什麼說謊?”澹臺梵音問。 沈兆墨沉默,這個問題他顯然回答不上來。 澹臺梵音摘下不舒服的橡膠手套,用紙巾擦着手上的汗,耳朵一動,隱約聽見走廊內有陣急促的腳步聲,澹臺梵音轉過身面向門口,手中的動作慢慢停止。 猛地一下,大門被推開,下一秒,衝進來一個年輕人,渾身上下都是血,一隻眼睛腫得跟乒乓球那麼大,左胳膊上有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沒受傷的右胳膊扭在身後,大家歪頭一看,看門的李大爺正呲牙咧嘴的緊拽着他。 “這人……就這麼衝進來……”李大爺劇烈的咳嗽,看模樣累的不輕,“我這把老骨頭,怎麼攔得住他……研究所又沒人……” 夏晴目瞪口呆的瞅着門口的“血人”,忽然有種天上掉餡餅的喜悅感。 “王桑!”她喫驚的叫起來。 王桑跌跌撞撞的走進屋,徑直走到沈兆墨跟前,凍裂出血的嘴脣顫抖的開啓,“我需要警方的保護,他已經殺了我哥,接下來就是我了……” 說完,他就一頭栽了下去。 再次睜開眼,王桑一動都不能動,除了身上各處軟綿無力以外,右手腕上的手銬也是他不能亂動的原因之一。 他看了眼圍着牀邊站成一圈的四人,有氣無力的擡擡手腕,“不用銬我,我不會跑的。” “你已經跑了一次了。”穆恆皮笑肉不笑的糾正道,“說吧,你跟博物館的盜竊案有沒有關係?” 沉默了幾秒後,王桑淡淡的說道:“是我做的。” “因爲大禹九鼎?”沈兆墨問,“那根青銅短棍的年代真是大禹時代?” 王桑嘴角翹翹,“至少已經四千多年了……” “所以你們才計劃偷它,爲了能自己研究?” 王桑聽出了沈兆墨話語中夾着些難以置信,“很難理解嗎?任何人都會對某種東西產生執念,而這種執念所造成的後果往往是很可怕的。別誤會,我不是在說自己做的正確。” “你們拿走的文物呢?”沈兆墨厲聲問。 “我不知道,當晚我偷出東西交給我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從家逃出來後,我本想去找我哥,可聯絡哥哥的同事才知道,他竟然……”王桑撇過頭,微微咬着下嘴脣。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被人打的。一定就是他殺的我哥!”王桑哽咽一下,“我擔心那根青銅棍,知道大哥死後,我便想偷偷的進到大哥家裏找到它保管起來。我上了一輛出租車,沒想到卻入了人家設好的套,我也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上車沒多久我就暈了過去,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綁着,眼睛也被矇住,隨後便遭到了一頓毒打,那人不停逼問我青銅棍的下落。” “男的,女的?”夏晴問。 “聽聲音是男的。” “你怎麼跑出來的?” “現在想想,那人應該是故意放的我,因爲關我的大門根本沒有鎖緊,我沿着山路走了很久,中途有幾個人報了警,也有人試圖要幫我,可我擔心他們跟抓我的人是一夥的,我誰都不敢相信,只好躲過一個又一個。我之所以跑來考古研究所,是因爲這裏有人能幫我。” “誰?” 王桑舔了舔嘴脣,緩緩的說:“姚紀青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