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因勢趁便 逃出生天

作者:常書欣
“q。”

  “k。”

  “大王……十張連……贏了,哈哈,喝喝……”

  亮着白熾燈的廳堂裏,房間當中的幾位鬥地主鬥得起勁,憨強一把十連張兜底,出空了手裏的牌,那位手裏還捏着四張2炸的乾瞪眼了,悻然地啪聲一扔手裏的牌,罵了句什麼,憨強切着牌,催着這倆貨清杯,那倆卻是已經有了幾分酒意,大口杯小半杯白酒端着一飲而盡,一個點着煙抽得眯了眼了,一個吧唧着嘴,起身倒了杯水,倒水的這位如果細瞧,是薩莉餐廳被潑了一褲襠的那位老鏟,剛換上了大褲衩裸着背,邊倒水邊問着:“憨強,梁哥怎麼還沒來,讓咱們等到什麼時候?”

  憨強點着煙等着同伴,吐了口說着:“肯定又宰着肥羊了,要不不會半路折回去……”

  說起這個來,有點意思了,倒水那位坐下來直埋怨那幫飛車仔都比咱們掙得多,據說邪門的緊,一有生意像公雞下蛋一樣,銀行卡里就有人往進存錢,百思不得其解的老鏟推了推那位喝得有點迷糊的追問着:“哎老歪,你說梁哥這是怎麼弄的,怎麼個把人整得都心甘情願往咱們兄弟們卡里存錢涅?我左想右想就想不通這錢是咋整回來的,這財也太容易了,年前梁哥還被逼債的追得滿地躲,這才幾個月……大了,車買了好幾輛……”

  聲音越壓越低,說話的這位和歪嘴、憨強加上樑哥原本都是一塊混得,不過混來混去這仨兄弟混成馬仔了,一直琢磨不清這財的門道在那兒呢,這麼一問,歪嘴和憨強明顯也是懵然不知,一個愣眼,一個抓腦袋,愣眼的歪嘴搖搖頭:“不懂,咱要懂咱不成梁哥了……”

  “有人懂,你們想不想學學財門道?”老鏟誘着。

  “誰?”憨強、歪嘴上心了。

  “就那妞………”老鏟說着,指着地下室的方向,壓低了聲音擺活着:“梁哥不讓咱們動她,問都不讓問,其實就是怕咱們知道門道在哪兒……”

  “哎對……”憨強想了想點頭認可着:“連咱們都不知道這錢怎麼着到卡里了,玉姐都能把到卡里的錢又給整沒了,這事,夠邪門的啊,要不是揪着撮三了,咱們根本逮不着人……”

  撮三是玉姐的一個手下,據說在生意和梁哥有所往來,不過卻是和所謂的“玉姐”作手腳狠狠宰了梁哥一把,梁哥惱羞成怒來回找了十幾天才把撮三抓着,來了個嚴刑拷打才找到了神龍見不見尾的玉姐,言語之間,這三位對這位所謂的玉姐到是欽佩有加,憨強一迷懵這錢不知道怎麼來的,那歪嘴明顯不願意動腦筋斥着這二人道着:“你們猜個逑嘛,人家是玩鼠標的,你們是拿鐵鍬的;人家耍的是電腦,你們都長得豬腦……”

  “少jb笑話我們,好像你懂似的……”憨強一瞪眼不樂意了。

  “別別……咱們兄弟爭什麼。”老鏟勸着倆人,小聲指着地下室的方向說着:“……我是說,咱們問問她不就行了,不就一娘們嘛,咱們還收拾不了她,我可聽說這妞手裏藏的錢不少……”

  老鏟明顯動歪心思了,據說這位玉姐本身就身家不菲,連梁哥也騙得倒,那手裏存着真金白銀肯定少不了。不過憨強一聽不敢了,頭搖得像拔郎鼓,洗着牌勸着老鏟:“別別…梁哥不讓咱們單問,別喫不着羊肉惹一身搔……再說這娘們滑溜着呢,那有那麼容易問出來,就問出來,咱們兄弟仨也幹不了那事不是?”

  意見不統一了,老鏟撇着嘴有點不屑,不過想想這成功的可能姓太小,只得暫且作罷,碼好牌要分牌的功夫,地下室咣噹一聲響得真切,正要分牌的仨一下子愣了,嚇了一大跳,豎着耳朵聽着,不過咣噹一聲之後,再無聲音了。

  咦?沒音了……三人面面相覷,總覺得此時安靜的有點異樣,地下室門就在樓梯之後,三個人屏着氣,半天沒有什麼聲音,狐疑地站起來,憨強擺着手,喝得有點高的歪嘴搖晃着提着人酒瓶上來了,耳朵貼到了門上,也是沒聽到什麼聲音,這倒奇怪了,嘭嘭嘭敲着門,喊了句:“裏面的,憋什麼孫子呢,出氣着喘一聲……”

  沒音,依然保持着沉默。

  “嘿,媽的不吭聲是不是?我看看……憨強,鑰匙……”

  歪嘴伸手要着,憨強撿着鑰匙扔了過來,眯着眼開了門,摸索着門邊的燈開關,不料哎喲一聲,呼咚一栽,沒下文了……出事了!?

  憨強和老鏟心一緊,一個抄酒瓶、一個抄凳子防備,面面相覷着,喊着喊着老歪、歪嘴,再加上名字,幾聲都沒回音,這倒緊張了,而這倆都不是專業綁匪,可不知道出了這狀況該怎麼處理,老鏟輕聲支使着,憨強去看看……憨強搖着頭,你去你去,你手腳利索,我堵門……正自爭執不下,不料屋裏傳來了女人的尖叫,是“玉姐”,在驚恐地喊着着:“啊啊啊……王八蛋,撕老孃衣服……”

  跟着又是一陣撕打聲音,憨強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嗝一聲,嗝應得酒嗝上來了,吧嗒聲扔了凳子,吧唧着嘴指着:“完了,完了,喝了兩口情了……老鏟你看着辦啊,出了事你負責。”

  “我艹,老歪……都什麼時候了,梁哥快來了,別他媽整這事……”

  不說還好,一說又是女人一聲“啊嗷”慘叫,很像被人捅到痛處讓人遐想無邊的聲音,老鏟急火了,扔了空酒餅,拿着手電筒,奔着就上來了,咚聲一腳踹開了門,一耀,一驚酒醒了一半,房間中間躺了一個,再一耀,鐵柱跟前的人不見了,情急之下大喊着:“人跑……”

  聲音像被卡了脖子,老鏟只覺得兜頭黑物扣了下來,吧嗒聲手電筒一掉,一緊張雙手支着直要往外鑽,不料後背觸電一般,很真切地聽着電火花劈里叭拉響着,來了個矮油我滴娘油……呼咚聲栽倒在地,羊羔風一般手腳直抽搐着……屋裏被關的倆人早已脫困了,扣麻袋片的桑雅靠着牆大口吸着氣,稍有緊張地看着瞬間被放倒的倆人,都是被電打的,持着裸露導線當武器的正是帥朗,這個地下室雖然密不透風無所依仗,不過可惜的是讓帥朗現了照明線走得是明線,拽了照明線頭,做了個擊倒倆大漢有犀利武器。

  一擊而勝,乾脆利索,帥朗想着這倆貨對自己的拳打腳踢,報復即來了,連電幾下看着這倆抽搐還不過癮,直惡狠狠地跺了幾腳,桑雅倒無心停留,拽着帥朗喊着快走,倆個人躥出了門,嘭聲從外面鎖上了。

  三對二瞬間成了一對二,形勢翻盤了,奔出來,倆個最惡的關進地下室了,不過桑雅和帥朗瞬間止步了,屋中央,偌大的個子,比倆人足足高過一個頭的憨強還在,不過憨強比桑雅和帥朗還緊張似地,握着酒瓶,靠着木門,作着要拼命的架勢。

  雖然桑雅所說這三位數大個子憨強膽小,不過塊頭實在怵人,靠着門像個鐵金剛和門幾乎等高,舉着的胳膊像騾子腿,忤着的腳身像株老權,倆衝出來的對視了一眼,窩囊了一晚上早就惡念橫生的帥朗瞥眼瞧着桑雅,一個臉頰留着個手印,衣裙開了幾個口子,手腕上還吊着個沒開的銬子,一想這些人的行徑,帥朗惡從膽邊生,就要衝上去抄傢伙,不料被身側桑雅重重拽了一下,使着眼色,讓帥朗別去,一攔着帥朗,桑雅盯着憨強直說着:“憨強,我知道你喜歡小費……其實小費剛纔也說了,他也喜歡你,對不對,費洋……”

  沒來由的一句,帥朗肚子一疼,可不知又怎麼提這茬來,還未來得及思考,旁邊的桑雅狠狠掐了帥朗一把,帥朗咧嘴咬着牙,話從牙縫裏迸出來了:“對…對…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打不過看樣要來個以情動人了,帥朗咬着配合了句,再看憨強,這貨卻是有點愣了,有點懵了,有點像陷入情網、像老爺們看着絕世美女那般癡了,帥朗可沒料到自己還有這等魅力,猛地省得自己的形象沒準現在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乾脆不瞪眼飈了,斜眼瞧着這位比歪瓜裂還強不了多少的憨強,不過這勾搭男人的媚眼卻是不知道怎麼使將出來。

  有人會,桑雅拽着帥朗,把帥朗的臉端正朝着憨強輕聲說着:“……我知道他們都鄙視你,笑話你,看不起你……可我理解你,你心最軟,不想騙人、不想欺負女人、更不想欺負男人……我剛纔和費洋說了你的事,他很感動……東西給我……我不相信你下得了手……”

  絕對不是媚惑,帥朗突然覺得在說話上桑雅甚至比方卉婷還有知情達意,對於這種不太正常的人,沒準這不太正常的手段能有奇效,果不其然,憨強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說得鬆動了,稍稍鬆動了,桑雅幾乎走到了跟前伸着手,憨強遲疑了下,不肯讓開門………“走……我們一起走,你個費洋一起,不願意嗎?”桑雅再勸着,回頭瞟了帥朗一眼,倆人心有靈犀般,帥朗知道這貨心思是這個樣子,大膽地走上來忽悠着:“對,強哥,我們在一起,我們一起走……我們永遠不分開……”

  從來沒有想過會對一個歪瓜裂棗的男人來個山盟海誓表白,好在眼睛是瞟着桑雅說這句話,而此時看着驚惶中桑雅,零亂的際、開叉的紅裙、修長的,似乎某些細節正切合所謂“吊橋上走過的女人”那種心跳的感覺,讓帥朗一句說得還真像……像什麼?像和憨強要海枯石爛一樣……沒料到帥朗還真來了這麼動情的一句,桑雅咬着嘴脣沒敢笑出來,又向憨強走近了兩步,伸着要他手裏的傢伙,狀似朋友般勸着:“東西給我……咱們走,其實和費洋剛剛認識,我們真的沒什麼……”

  輕聲說着,對於這種背背哥,恐怕也只有異姓才能這樣如親如友地說話,帥朗不動聲色看着大個子,現在知道這個女騙子的高明之處了,恐怕最高明的地方在於,能抓住人心最弱的地方,比如此時,那大個子對已經近在咫尺的桑雅絲毫沒有敵意。

  “哎……”

  憨強咬咬牙,下了狠心似的,重重一掉胳膊,桑雅順手接着酒瓶,正要勸一句,可不料“轟”聲一重響,嚇得她倒退幾步,再一看傻眼了,帥朗趁着大個子不備,板凳直砸腦袋上了,這凳子不輕,本來懵的憨強眼睛開始直,一瞬間又惡相頓生揮拳反抗,帥朗快地後退着,心下大急,可沒料到這麼狠一傢伙都沒砸暈……只支撐了兩步,呼咚一聲,大個子像個木樁直挺挺栽倒了。

  “啊?你這麼狠?殺人啦……”桑雅嚇壞了。

  “沒事,砸暈了……”帥朗探探鼻息,是昏了,顧不上說了,順手拽了件椅背上的衣服,開着門招着手喊着桑雅就跑,桑雅幾步跟上埋怨着:“……你打他幹什麼?別看他個子大,其實根本不會跟人打架……”

  “少來了,他要糾纏我非嫁給我怎麼辦……”帥朗腳步不停,開着鐵閂的院門,桑雅又被逗笑了,倆個人出了院外,回頭一瞧,卻是個不知名的村邊,關押倆人的地方是一座二層小樓的民房,此時已經到深夜了,倆人從驚魂中剛剛逃出生天,四周看着方向卻是無從辨識,此時恰巧地遠遠一處燈光掠過,是公路……想也沒想,朝着公路的方向直奔了過去,濃重的夜幕掩蓋住了兩個驚惶的身影……一個小時後,兩輛車載着一行七八個人才到了這裏,爲的梁哥見院門洞開,大驚之下帶着人衝進了屋裏,一片狼籍的屋內憨強還直挺挺地躺着,裏面被關的倆在使勁地敲着鐵門,問明情況,梁哥氣不自勝地朝這倆喝酒誤事的一個賞了一耳光,裏裏外外加上村裏蒐羅了一陣子卻是一無所獲,又覺着這倆人黑更半夜人跑不遠,人分兩路沿着公路兩個方向找人,不過沿路一望無際的麥田玉米地,在這個一馬平川的中原之地,恐怕找到的可能姓已經是微乎其微了……………………………………………………………………麥田旁、水渠邊、滿天星斗俱在眼。

  人聲稀、促織急、天地唯餘我和你。

  足足快跑了多半個小時,鑽進了路旁不遠的地裏水渠邊,藉着青紗帳的掩護,感覺離危險已遠,帥朗躺到了水渠邊上大喘着氣,驚魂終於定了,桑雅坐下來的時候才感覺到腳脖子和腳底都疼,扭了腳脖子,腳底打了泡,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同樣在驚魂中稍定,剛動動腳疼得咧嘴,這才現手腕上還吊着銬子,趨着坐到了帥朗身邊推推示意着:“嗨,肥羊,給我解開銬子,光顧你跑了……也不管我。”

  “說話客氣點啊,今天救了你好幾命。”帥朗喘過氣來了,坐起來了,找着趁手的東西,還是那個變形的鞋釦子,捉着桑雅的手找着鎖孔,桑雅聽着帥朗這麼居功擺活不屑了:“算了吧啊,工具還是揪我鞋上的,不說我還不生氣呢,扭了腳算誰的?”

  “是啊,工具你的,你怎麼不打開?你就打開也走不了。”帥朗拔着鎖孔,隨意了句。

  “拽什麼呀?不是我幫忙你能放倒倆?”桑雅搶功了。

  “是三個,怎麼算得賬,得進幼兒園進修進修。”帥朗斥道。

  “扣麻袋那個算我的好不好……不過多虧了你犧牲色相把憨強迷住了啊,哈哈……”桑雅放聲笑着。

  “不要詆譭我的名節啊,一想我就來氣,差點失了身。”帥朗氣咻咻地道着。

  正要取笑一句,哧拉拉,銬子開了,桑雅驚訝了句:“哇,這麼快?”

  “那當然,心情放鬆了,不緊張了,所以就手快了。”帥朗噹啷啷把玩着手銬,又躺到了水泥渠邊上,桑雅卻是撫着被銬疼的手,探着水渠裏的水,乾脆脫了鞋把腳伸進水裏泡着,雖然荒郊野地、雖然涼水濯足、雖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不過此時的心情卻是大好……看着懶懶躺着帥朗,毫不忌諱地伸手拍拍帥朗的臉蛋出口贊着:“沒現你小子真帥啊……”

  “說清楚,人帥,還是辦得事帥?”帥朗嘴裏咬着草棵,得意地問着。

  “都帥……”桑雅不吝言辭了,像憨強調戲帥朗一般在臉蛋地擰了把,笑着問着:“現在該告訴我叫什麼了吧?”

  “說出來怕你覺得我是吹牛,這麼帥當然姓帥啦,這麼俊朗當然名朗了,合在一起叫帥朗,又帥又俊朗,不錯吧?”帥朗道。

  “呵呵……是不錯。”桑雅笑着,笑得有點花枝亂顫,說起來還真有點不太相信,不過也沒有追究,濯了會兒腳,拽着帥朗披的那件男衣服擦着腳,帥朗卻是一骨碌坐起了,湊在她身邊看着美人拭腳的動作,小聲問着:“桑雅,你騙了人梁哥多少錢?”

  “八十多萬吧?”桑雅道,像掙的一樣一點也不打結。

  “啊……這麼多?快夠得着判你個無期死緩了啊。”帥朗嚇了一跳,可不知道這女人嘴裏說出來如此輕鬆。還有更輕鬆的,桑雅一笑無所謂地道着:“把我和梁根邦都抓起來,都夠槍斃,不過前題呢,是得有證據,而且得我們都認罪,你覺得可能嗎?我騙了他,他根本就不考慮報警。”

  “我怎麼聽關咱們那仨說,你們好像還有生意來往……你們這黑喫黑,一點道義都不講?”帥朗問,有點不太理解,在即將脫逃的時候聽到了憨強、老鏟仨人的話,其中知道了個大概。不料這話問得淺薄了,桑雅把衣服往帥朗身上一扔斥着:“你有病是不是?我是騙子,他也是騙子,你見過騙子和騙子講道義的嗎?……對了,你幹什麼的,還沒告訴我呢?”

  “失業青年……”帥朗道。

  不料這句實話實說,不相信的桑雅切聲拉着很長,挑着刺問帥朗:“你以我瞎了,這件襯衫多少錢,得幾千吧?小牛皮的皮帶多少錢?駱駝皮鞋多少錢,還有你戴的勞力士特型手錶多少錢?坐薩莉餐廳喫一頓飯多少錢……要失業青年過這生活,中州人都巴不得失業呢……”

  “對,大爺的……這回賠大了,手機、錢包、手錶都給老子捋了……”帥朗一下子想起來了,心疼了。罵罵咧咧着,一聽這話桑雅笑了笑不屑道:“那才幾個錢,姐送你一套……不過你得說實話,到底幹什麼的?”

  “我真是失業青年,我說實話怎麼就沒人相信呢?……那你說我幹嘛的?”帥朗笑着逗了句。事實有時候很難讓人相信,一問這話,桑雅經心了,拽過帥朗來,端着下巴凝視了一番,又想了想,想想第一次是追着自己跑,第二次是拉着自己跑,害也是他、救也是他,壞也是他、好也是他,最狐疑地也是他,但不可否認,此時最信任的恐怕也只剩下他了,端詳了良久還是無法下個定義,有點不確定地說道:“我看人挺準,可就是有點揣不准你……說你像個好人吧,也沒見幹什麼好事。說你是同道吧,又有點不像……”

  已經習慣於看到牆倒衆人推和落井下石的事了,桑雅恐怕對於在餐廳帥朗去而復返實在有那麼點理解不了,即便就在此時看着帥朗一臉不以然也同樣有點詫異,如果真是個普通人,恐怕要被這事嚇得不輕,而帥朗卻像沒事一樣,桑雅一端詳,帥朗笑了笑道着:“嘿嘿,你要揣準了,就不是我了。”

  “不管你幹什麼的吧?”桑雅像下定了決心似地,手隨意地搭在帥朗肩上,宛如一對好友般邀着:“這樣,跟姐混吧,腦袋瓜好使,出手又狠,人又機靈,不干我們這一行真可惜了……”

  呃……帥朗可沒料到自己又成了騙子眼中的最佳候選搭襠,嗝了聲。桑雅有點不樂意了,詫異地問:“怎麼?不願意?還是你有更好的生意?哎你到底幹什麼的,怎麼把我越看越糊塗了。”

  “我就一失業青年,你咋不信呢……其實你第一次見我就是我的真面目,倒不是找不上工作,這段時間沒事,借了身行頭就想到西餐廳泡個妞什麼的,誰知道碰上你了……其實不是不跟上你幹啊,我這膽也沒多大,騙八十我倒敢,你這騙八十多萬逮着,這輩子可就交待了啊……”帥朗道着,這倒是說得真心話,但凡行爲不端的貨色就像帥朗以及帥朗身邊的這些狐朋狗友,小錯小過都不忌諱,但要真逢着幹件什麼大案,那多少還是心虛的。

  “不勉強你……不過你想好啊,財的機會可不是天天有,其實這行挺安全的,根本用不着拋頭露面,就比如這個梁根邦,你知道他以前幹什麼的,修電視機和小家電的,無線電玩得好,聯合了幾家串騙,比如人在中州,窩點卻安在廣東,受害者呢,卻在東北,作案的地方呢,又轉到江蘇了,這案子誰破得了?”桑雅不屑地說道,很得意,騙子本身就高明瞭,把騙子騙倒,恐怕就更高明瞭。

  無線電、廣東、東北、江蘇……帥朗喃喃了幾個要素,狐疑地問着:“這是電話詐騙的?”

  “這個你也懂?”

  “猜得唄……還不就是騙着人家往卡里存錢,他們坐收漁利,哎不對呀,你怎麼把他騙了。”

  “呵呵,幹這活需要什麼?量很大?”

  “馬仔?”

  “不對。”

  “那是……空卡。”

  “聰明,沒有轉存記錄的空卡他們需要的量大,又不能用自己身邊人的姓名辦卡,所以就到處收羅,而且只能用一次,需求量很大,我給了他幾十張已經簽約網上支付的卡他根本不知道,那,接下來很簡單了,結果就是他騙來的錢全部被我轉走了……呵呵,有意思吧?”

  桑雅得意地說着,可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對帥朗絲毫不設防,侃侃一說,原本有點誘惑帥朗入轂的本意,或者就這麼高明手法引起帥朗點驚訝也罷,不料說完了,卻是隱隱約約的光線中帥朗輕哼了哼,狀似不屑了。這倒更奇怪了,湊上來,湊得很近,幾乎湊到了帥朗臉上,端詳了片刻詫異地問着:“喂,給點表示呀?我說服你了嗎?”

  如此如此之近,帥朗心慌意亂,根本沒有考慮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呶着嘴“嘖嘖……”湊着,桑雅反應得快,手一扇“切……”了聲把色迷迷想啵一個的帥朗臉蛋拔拉過一邊,附帶了一句很不樂意的話:“想得美,警告你啊,敢打姐們的壞主意,回頭我找倆和憨強一樣的背背哥輪你小子……”

  “哇,太殘忍了吧?找倆美女欺負我就行了,我絕對不反抗……這麼嚇唬人家,誰敢跟着你混。”帥朗得意洋洋,言語神態裏俱是痞相。歇了口氣歇過來了,此時感覺到了身上有點冷,還有點疼,摸索着披上了那件順手摸來的衣服,掏着口袋裏可用的東西,好在摸了半包煙,一個火機,點着抽了棵,狐疑地看着周圍的環境,蒼穹如蓋、夜幕如遮,耳邊充斥着蛐蛐的嘰嘰聲和夜風撩動莊稼的微微聲響,離公路有幾十米遠,能看到了車燈偶而經過,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抽着煙的帥朗有點難色,不經意手一動,卻是煙被搶走了,一側頭,是桑雅,搶走了他嘴邊的煙指挾着猛抽了一口,很愜意的呼出來,又遞了回來,笑着塞到了帥朗嘴邊。

  “想什麼呢你?傻樣……”桑雅笑啐道,話裏無盡的曖味,伴着個撫臉扭耳朵的動作,很親暱,其實在這個時候恐怕就真生點什麼意料之外的事,男女之間,說不定倆人都不會介意,桑雅倒有點後悔不該這拒人千里之外,心裏暗暗揣度着,似乎身邊這位是個好色不好財的小子。

  不料,仍然沒有猜到帥朗的心思,那一句並沒有引來帥朗的情話綿綿,而是抽着煙笑着問:“我在想,大姐不是想讓我跟你混麼?接下來怎麼辦?忘了提醒你一句了啊,咱們現在手機沒有,抽了件衣服裏頭一毛錢也沒有,更背的是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沒準路上還有等着抓你的,先別給我描繪遠景,你說,咋辦?”

  “啊!這……”桑雅一怔,從逃出生天的喜悅裏落到現實中了,看看周圍,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荒郊野地了,連地理位置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更心虛的是還真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險在等着,一揣度往帥朗身上靠了靠問着:“你說怎麼辦?你肯定有辦法。”

  “要不這樣,路倆方向咱們分開走,他們就逮也逮不着一對……分手怎麼樣?”帥朗故意正色道,不料刺激得桑雅一個激靈使勁地挽着帥朗胳膊斥着:“不行,想扔下我,沒門。”

  “哈哈……這不就得了,你連自己都顧不了,還讓我跟你混,誰跟誰混還不一定呢,穿好鞋,走,這兒離出事點太近,最好趕在天亮之前到城鎮人多的地方,到那地方就有辦法……”帥朗說着,掙脫着桑雅的勾挽,起身了,桑雅這倒聽說了,套着鞋,撕了條裙邊綁着,走路走得有點一瘸一拐,這歇過氣來了,反而知道全身疼了,幾十米的距離到路邊哎喲哦了幾回,一隻手搭着帥朗的肩膀,幾乎是拖着帥朗在走了……這可不行,走了不長一段路,卻越走越慢,乾脆,帥朗拉着桑雅到了路邊指指莊稼地安排着:“到這兒等着。”

  “你去幹什麼?”桑雅嚇了一跳,生怕這貨扔下自己溜了似的拽着胳膊不放。

  “你這個樣子怎麼行?我摸輛車拉着你走……”帥朗說着,桑雅這倒怏怏不樂放開手了,看看不遠處有個小村落,有點驚訝地問:“你……你會偷車?那村裏能有什麼車?”

  “都說了你不懂了……等着啊。”

  帥朗的手腳麻利,走了幾步卻又是返回來了,脫了身上披的那件薄夾克披到桑雅身上,笑了笑轉身小跑着往村落的方向走,卻沒有現,背後的桑雅,被最後那個細微的動作石化了一般,披着那件順來的夾克,直看着帥朗消失的方向。

  是擔心?是感動?如果是擔心,肯定不會是擔心他一去不返。如果是感動,似乎也不是端於朋友關心的那種感動。

  那麼是什麼?桑雅說不清,每每在人如潮的城市裏會感到莫名的孤單、莫名的恐懼和危險,而身處危險之中的時候,這些感覺卻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看不出帥朗的身份一樣,也同樣描驀不清這種異樣的感覺。

  過了很久,人回來了,是帥朗,在輕聲喚着桑雅的名字,桑雅從地壠下走上來,笑了,確實有車,一輛破車、一輛破自行車,偷車的正賊忒忒催着她上路,笑着貶斥着這個小賊,不過卻是坦然地坐到車後座,吱吱啞啞的自行車聲,在灑滿星光的夜路上迎着涼涼的夜風,起程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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