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非福即禍 是禍難躲

作者:常書欣
時間,緩緩地流逝着,過去了半個小時,又過去了一個小時………鄒曉璐看着表,時間過了很久了,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此時和帥朗獨處一室,倒不怎麼擔心,門雖然關上了,可保安就立在外面,夏佩蘭來過一次,拿走了單據,不過等提着錢回去放桌上時,這貨早睡過去了,半路醒來把錢數了數,緊緊地抱着,保持着這個抱錢睡覺的姿勢再沒醒過來。財迷的得姓端得是淋漓盡致一點都不摻假,幾次鄒曉璐上前看了看,帥朗打着呼嚕渾身不覺,臉貼在桌上,嘴裏早流了一堆哈喇子了。

  沒治,本事多大是後天學得,可得姓怎樣卻是天生的。原本以爲能解開那個奇謎的奇人肯定有很多過人之處,不過這麼簡單的謎底,這麼磕磣的人,實在讓她大失所望了,別人不知道她知道,“江城子”這名字,是帥朗身邊那位醜人大牛說出來的,能說出來恐怕不是因爲太聰明,是因爲太傻。

  奇怪嗎?當然也奇怪了,不過此時更多的奇怪是對於那位從未謀面只在錄像上見過的端木界平,能想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辦法藏匿財產,這個方法的怪異之處就在於,你越聰明越想不透,之前和劉義明、和徐總想了無數種假設,可偏偏都忽略了那個簡單的詞牌名就是人名,一隊人精全部繞進死衚衕了,偏偏到最後被這羣草包給捅出來了。

  叮鈴鈴電話響了,固定電話線拔了,是帥朗的手機,鄒曉璐一下子被驚省了,那睡了很久的帥朗迷迷糊糊摸着手機,卻不料剛摸出來,卻被鄒曉璐一把拿走了,帥朗翻着迷糊的白眼一瞅,鄒曉璐拿着手機直接關了,很得意地道:“對不起,你不能打電話……”

  “找刺激是不是?”

  帥朗撇着嘴道,看樣酒醒了不少。沒想到鄒曉璐什麼時候這麼大膽子,居然搶了自己的手機,帥朗瞅着鄒美女拿着的手機款款往沙上一坐,二郎腿一翹,茶几上的咖啡杯子一端,猩紅的嘴脣一抿,忽靈靈大眼一瞥,好夢剛醒的帥朗或許是酒意未消,或許是膽色剛起,叭聲一拍大腿站起來了,今兒咱醉了不是,不管犯錯誤,會所裏可把七八個妞挨個摸了一遍,那不照樣白摸,這四下無人,正好來個就地正法。

  一起身,鄒曉璐瞥眼看着一驚,差點把咖啡吐出來,可沒想到這貨一睜眼就不想好事。剛放下杯子,帥朗早色迷迷的趨上來了,鄒曉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捂着前胸,像受驚的小鹿乍喊着:“你想幹什麼?”

  嘿嘿嘿……帥朗一陣銀笑,得意的撇撇嘴道:“你們老闆把你送給我了,你沒聽出來呀?”

  “你敢胡來,我喊人了啊。”鄒曉璐心虛地警告着,大眼忽閃閃的有點恐懼之意,知道這貨上午在會所的事,那份擔心卻是越甚了。

  帥朗伸着舌頭,像看着獵物一般舔舔嘴脣,嘎嘎殲笑着,搓搓手得意地道:“喊破喉嚨也沒人搭理你。”

  “你敢?”鄒曉璐警告不成,威脅上了,鳳眼一瞪,騰聲站起身來,不料根本沒起作用,一個黑影朝着她就撲上去了。

  砰砰叭叭茶几、杯具摔了一地,鄒曉璐的驚呼驟起,旋即又是帥朗的慘叫聲至,夾雜着兩人撕打的聲音,好不熱鬧……門口守衛的保安都聽傻了,帶頭的問兄弟們:“咋辦?好像是幹上了?”

  “快問問夏助理。”一位提醒着,那帶頭的趕緊地拔電話悄聲彙報着:“夏助理,黃總辦公室那一男一女幹上來……幹什麼?還能幹什麼,好像是幹那事……哦,知道了,不理他們,愛怎麼幹怎麼幹……”

  打完電話了,帶頭的呲笑着小聲對哥幾個說着:“夏助理說了,人在就成,他們愛幹嘛幹嘛……聽聽,這小子是不是種豬場出來的,從會所折騰到這兒,還有勁……還他媽揀好白菜糟塌。”

  幾個人貼着門,竊喜着傾聽着屋裏的動靜,又有點不對了,本來想聽聽女人的尖叫、驚叫、懼叫或者的聲音,自己蹂躪不上,聽聽美女被人蹂躪也是一種享受,卻不料只聽到了男聲,那男的在喊着:

  “啊,疼死我了……你輕點……嗷,救命啊,我艹,來人吶……救命吶。”

  納悶了,聽得保安們詫異一臉,明顯顛覆心中所想了,某一位愕然地問着窺聽的兄弟:“這……這裏頭到底誰幹誰呀?”

  好難的問題,把幾位保安,都難住了………………………………………………………………………………而直馳邙山墓地的一拔人,卻是順風順水,無阻無礙地到了墓園區,一下車徐進鋌拍着腦袋有所明悟了,一指周邊的環境道着,這地方絕對是藏金的絕佳場所,人跡罕至,沒警察、沒監控,不管他存還是放,都是非常安全地。這事後諸葛亮沒有贏得大家的好感,陳健斥了句:你丫被人家吃了這麼多天,才明白呀?

  兩人正待要鬥嘴,黃宗勝卻是攔了下,安排着劉義明先到管理處,直接打着“江城子”的旗號要來祭祭墳,這地方還有個好處,根本不查你身份證就放進去了。估計沒有冒充死者家屬來騙死人。

  來了,生在蘇杭、死在北邙,傳說中的風水寶地邙山像龍踞虎盤靜靜地綿延着,入眼是漫山的墓碑、墳塋,昏慘慘的夕陽灑着金色的餘暉,遍野的枯草衰樹說不出的悽清,端木就葬在邙山墓園的二期墓地,此行中人都曾經去過了,而那個“江城子”購置的生墳卻夾雜在普通葬位中偏南方向不起眼的一個坳裏,走在碑身林立,凍土悽悽的墳地,同行的幾位不時地看着其中不少的無字碑葬位,暗暗地讚歎這個藏金之地選擇的妙處,如果不是用“江城子”這個似是而非的名字聯繫起來的話,整個墓園幾萬墳塋,那可真是無跡可尋了。

  真的?還是假的?此時衆人的心裏泛起着這樣的疑問。

  172號葬位,站定之後,五個人圍着墓碑看了一圈,青石墓碑,碑身無字,葬位水泥築成,不過和生墳不同的是,墓口已經被封死了,這時候光頭陳健派上用場了,好歹幹過建築的活,找了塊石頭砸了砸水泥,第一個反應是:不是空墳……再砸幾下,很意外地跟大家說道:鋼混結構的。

  徐進鋌也沒閒着,拔拉開土堆瞧了瞧,眼亮了,小聲地道着:“這是用高標號水泥封得口子,砸不開,得用切割機……帥朗那小子不是便宜咱們,他是沒辦法,在這地兒你要大張旗鼓開墳取東西,怕是他個小痞子辦不來的。”

  “怎麼樣?義明,你看呢?”黃宗勝聽得有點動心,回頭問正撫着碑身的劉義明,劉義明想了想道着:“不管真假,必須試試。”

  “假不了,咱們的最初判斷最大的可能就是邙山,是沒法找而已,我現在說‘江城子’這個名字是個巧合,你們信嗎?”

  凌銳鋒提着建議,沒錯,在場的差不多信了,十有端木最後交待的應該是這個地方,否則這巧合根本無法說得通。

  “走……合計合計去,今天把這事辦了,省得夜長夢多……”

  黃宗勝一招手,領着四人回返,幾個人下意識看着周遭的環境,碑體離甬道有十幾米,小型的車輛能開到離葬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陳健早踏步量着距離,計算着線路長度,需要的工具以及人手,黃宗勝不時地強調能少就少到最少,最好都用身邊的人,當然,還需要一個藉口,出墓園的時候劉義明已經想到了,編了一個遷墳的理由,這地方歸屬地民政局管理,剛坐到車上時,黃宗勝已經聯繫上了手下,安排着諸多事宜,這些小事自然難不得這些頗有家資的豪紳,不多久就有先鋒出馬了,和管理處接洽着遷墳事宜,遷戶口吧還麻煩點,遷墳可就簡單多了,交了點管理費直接換開了方便之門。

  很順利,靜悄悄少有人跡的墓園,像待宰的羔羊,商務車裏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從頭到尾看了很久,沒人看出什麼異常來……不過暫時沒動,陳健招來的臺車停泊在兩公里外,劉義明安排聯繫一輛殯儀車,換着徐進鋌的司機駕車,也停在兩公里外,都在靜靜地等着,等着天色擦黑再行動手………………………………………………………………………………豐樂園總部,夏佩蘭笑吟吟地掩上門從黃總辦公室出來了,笑着安排了保安句:別打擾屋裏的倆位……僅僅是一句安排,沒來由的笑意浮現在夏佩蘭的臉上,像是忍俊不禁一般,加快了步伐回辦公室,一進門,靠着門後喫喫嗬嗬的偷笑。

  笑什麼呢?看來笑點在黃總的辦公室裏,茶几被蹬翻了,杯子的碎地一片,帥朗又坐回了黃總的辦公椅上,只不是眼裏幾分不服,不但不服,而且還不時地揉揉眼睛。用的是左手,不得不用這隻手,另一隻手拇指上銬着了精巧的指銬,像個鑰匙拉環,不過另一端扣在抽屜地拉環上,動不了了……鄒曉璐正叉着雙臂依窗而立,不時地回頭看看狀如鬥敗公雞的帥朗,這時候,該笑的是她了。

  不但笑了,而且還玩味地把玩着自己手裏口紅大小的防狼噴劑,剛剛就是這小玩意把撲上來的色狼噴倒了,被噴的這貨還沒反應過來,不時地眨巴眼,不時地哀求放開他。鄒曉璐有點又氣又好笑了,敢情這貨有意留下自己,就爲了那麼點齷齪心思。

  “喂……鄒美女,放開我行不行?這玩意勒得人生疼……我不搔擾你了還不成?你下手挺黑的啊,扭胳膊那兩下那兒學得……”帥朗眨着眼,很鬱悶地求着,好容易有個就地正法的機會了,誰知道被正法的是自己。

  鄒曉璐款款回身,嗤笑了笑道:“忘了告訴你了,我的業餘愛好是柔道……你也不想想,徐總是個多大身家的人,出來就帶我一個人和一個司機?”

  對呀?人家幾次單身赴會渾身不懼,敢情不是對自己有好感,而是藝高人膽大,帥朗愣了,他孃的今天流年真不利,不就摸了幾個妞嗎,捱了幾頓揍了,吸溜了吸溜幾下,嘟囊着說着:“那你別銬着我呀?”

  “銬着是讓你清醒清醒……”

  “我現在已經很清醒,而且痛悔莫及,這不賴我吧,你要早告訴我,你會兩下子,我那兒敢呀?”

  “咦?你這混蛋邏輯,要是我今天不會兩下子,還要被人欺負了是不是?”

  “那我不是沒得逞不是?”

  “哼………”

  鄒曉璐幾分輕蔑地立到了帥朗側前,小指上勾着鑰匙,要開時,又蔑笑着問帥朗道:“可以放開你……不過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成交。”帥朗迫不及待地道。

  “你說的邙山墓地藏匿處是真的還是假的。”鄒曉璐問。

  “真的,比真金還真。”帥朗凜然道,伸着手,示意開鎖。

  鄒曉璐開着鎖,把小指銬拿到了手裏,帥朗呲牙咧嘴摸着大拇指,有點火大,可沒想到耍流氓耍到拳腳高手身上了,這火還真得憋着不出來,擺擺手說着:“去吧,一邊去吧,哥對你已經提不起興趣來了。”

  “我對你個快倒黴的人也沒什麼興趣了。”鄒曉璐不屑地道,帥朗撇着嘴無所謂地說着:“能倒什麼黴?找到了多少他們得分我點,找不到,回頭頂多揍我一頓解解氣。”

  當然無所謂了,這光棍之道就是什麼也不在乎,這痞子之道,就是事大事小我都敢胡來摻合,對這人鄒曉璐有點無語了,嘆了口氣道着:“你真不算個男人啊……你要敢獨吞,說不定我還把你當個爺們,敢情就這麼大點出息啊,一把鼻涕一把淚,又怕窮,又怕死,乖乖把祕密都交出來了?”

  “美女呀,你是富人不知道窮人苦呀,剛出來混我只能睡在公園長椅上,兜裏一包方便麪的錢都沒有,我容易麼我?再說這麼大金額的我敢拿麼?就拿了我能兌換得了嗎?就兌換得了,我花得上嗎?”帥朗不悅地道,爲自己辨解着。

  “那你可以和我們合作呀?昨天晚上我們說了那麼多,我把你當朋友了,卻沒有得到你的一點誠意……男人下流點,無恥點都可以接受,不過像你這樣不長脊樑骨的,真讓我看着噁心呀!?”鄒曉璐嗤了聲,回頭坐到沙上了,這話可夠惡毒了,不過好像還不足以穿透帥朗的臉皮,帥朗殲笑地道着:“美女噯,怕死不丟人,還甭跟我提‘噁心’這兩字,在對待這宗遺財上,所有的人包括你,都比我噁心……甭接茬,我睡覺,少打擾我,等回來分了錢,老子去會所包十個八個妞瘋去………”

  帥朗一仰身子,放下了椅背,腳搭到了桌上,不理會了。

  鄒曉璐被噎了一下下,起身踱步到了窗前,沒有心思理會屋裏這個貨色,只是心裏亂得很,在沒有找到時心有所繫,現在找到了,心裏反而有點沒着沒落了,失去的父親、家庭、溫情,卻是永遠也找不回來了……想得心中有點黯然,曾經對那宗傳說中的遺財也有過很大的憧憬,不過一眨眼都像往事一樣煙消雲散了。

  佇立着,彷彿心有所想,鄒曉璐緩緩地說着:“帥朗,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嗎?我昨天晚上都暗示過你了,作基金的人都是洗錢高手,難道你聽不出來我的意思?如果你我合作的話,今天以後你就可以成爲億萬富翁了………”

  鄒曉璐黯黯地說着,對於失之交臂的機會有點可惜,雖然不一定能看上這個人,不過要論合作,應該是最好的人選,從杜玉芬那裏就感覺到了他的與衆不同之處,只不過爲時已晚。

  咦,沒人聲音,半晌鄒曉璐回頭看帥朗時,又無可奈何地笑了,這人果真是小富即安,正放着椅背,腳搭在桌上,仰着面張着嘴,輕輕地着鼾聲,睡得很安生…………………………………………………………………………………“開工!”

  黃宗勝站在臺車前,看着夜色降臨,輕叱地下了個命令,陳健招着手,車上人的一拉,大功率的電機突突突響起來了,十幾米外的葬位前,閃着冷光的切割機哧哧嚓嚓響起來了,噪音劃破了此時的夜幕,在靜謐的墓園顯得格外地刺耳。

  咯聲輕響……切割機停頓了下,豁口了,陳健心急火燎地上前一看,立馬踹了那人一腳,媽的,選的切線不對,馬上換片重來,機器重響着,陳健上前驚訝地對衆人道着:“好傢伙,水泥裏用的9號鋼筋,這做得硝銨都炸不開,要沒東西才見鬼了呢?”

  “小心,小心爲上……這墓裏不會有什麼古怪吧?”黃宗勝小聲道着,畢竟老成持重了些。

  陳健幹這事並不笨,示意着幾人往後躲躲,碑林是天然的屏憚,丫的就放的是炸彈也傷不着人,頂多傷了工人。

  哧哧嚓嚓的噪音響着,偶而還冒着火星,足足工作了二十分鐘,機器一停,一位工人喊着:“陳老闆,開了。”

  “掀蓋。”陳健遠遠的喊着。

  兩位工人架着撬扛喫力地撬起了幾公分厚的水泥蓋,這根本不是預製的蓋子,而是現澆的水泥封口,着實費了一番功夫,“通”聲蓋子被掀過一邊,不明就裏的工人朝裏一看,喊着陳健:“陳老闆,開了。”

  “裏面骨灰盒在不在?”陳健問。

  “不是骨灰盒,是個鐵箱子。”工人道。

  陳健一聽,心跳加,就要上前時,黃宗勝怕出意外,一把拉住,陳健瞬時明白了,喊了聲:“拉出來……打開看看,你們活就完了。”

  那工人是高價從工地僱的,典型的人傻膽大,鬼神不怕,打着應急燈,吊了兩根粗繩,直把鐵箱子從一米多深的墓穴拖了出來,看樣份量不輕,喫力地放到墓口時,重重地響了一聲,此時看着黃宗勝、陳健、凌銳鋒、劉義明幾人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徐進鋌幾乎就要奔上前去了,劉義明一把拉住了,遠遠地喊着:“師傅們,把箱子打開,裏面有骨灰盒………工資我們每人再加二百,箱子就不用了,你們回頭還能賣錢……”

  對於墓藏裏的東西劉義明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生怕着了道,畢竟這生打生掘開個葬位,一切都是在未知之中。

  “有把鎖……老闆。”工人喊着。

  “切了。”陳健喊道。

  這時候就快了,一聽加錢,切割機哧哧一響,嗒聲鎖落,那傻不愣瞪的工人“嘭”聲就開了箱子,驚得觀望的五人同時一矮身,藏到了碑後,小心肝差點從嗓子眼吐出來。

  很安靜,安靜得什麼也沒有生,那倆位工人打着電筒,像是看愣了。愣着就有人動手去拿了。

  驟起,陳健驟起了,跟着直指着其中一位:“嗨,艹你大爺的,你幹什麼,不想活了……”

  不料威脅不住了,那倆工人一人往懷裏揣了若干樣東西,撒腿就跑,矮着身鑽進了碑林,後面的五人追之不及,等奔到箱前,扔着應急燈照着箱子裏,陳健一個手足癱軟,停下了,緊接着幾個人都擁上來了,幾雙眼睛溜冒着火似地瞪着滯了。

  高七八公分,一米多長的箱子,滿載着卷軸、印鑑、還有黃綾包裹的不知道什麼物事,都是身家不菲的主,都知道這一箱子古玩意味着什麼。

  “了……老子了,再也不用愁資金鍊的問題了。”陳健咬牙切齒,滿臉肉顫。

  “端木的財富恐怕不止十個億了,這漢玉板指放京裏拍兩千萬一點問題沒有……”徐進鋌伸手拿了個,照着應急燈瞧了瞧,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板指,凌銳鋒眼熱地看着問着:“老徐,你認識古董呀?不會是膺品吧?”

  “膺品那是拿來騙人的,他埋這兒,騙鬼呀?不瞞你老弟說,我家就是做古玩家的,要不認識這個,那算瞎了眼了。”徐進鋌得意地說着,戴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上,不料陳健搶着捋下來,往箱子裏一放,瞪着眼罵道:“媽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動手了?”

  “我看看,我也沒說要了啊。”徐進鋌不依道,眼睛戀戀不捨地看着箱子。

  “別爭了,快走……”黃宗勝喊着,老徐招呼着司機,陳健還在罵罵咧咧被倆民工拿跑什麼了也顧不上了,膀大腰圓的陳總顧不上形象了,和那位司機直提着大箱子,凌銳鋒幫忙扶着,上了臺車,直出墓園,出園把箱子直扔上商務車,這五人一車隊伍加向市外駛去………畢竟都是混得成精的人物,之後的第二梯隊上去了,卻是租來的殯儀車裏的人,黃總的人,裝模作樣地進了墓園,擡了幾塊水泥塊上了車,收拾了殘局,七零八落的葬位上草草覆了一層土,園區值班只剩一位老頭了,亂嘈嘈的把老頭驚動了,本來還準備問問生什麼事了,不過被車裏人塞出來的兩條煙堵上嘴了,後一隊也堂而皇之的揚長而去。

  …………………………………………………………………………一切都很順利,車駛出了四公里,已經到二七國道,高路口遙遙在望……劉義明駕着車,放着輕快的音樂,心情那叫一個舒爽愜意,從來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得手,端木的藏寶價值幾何,就即便他不懂古玩也知道能分到手的恐怕是個天文數字,更重要的事,這應該是個意外之得,找到的是端木辛苦收集回來的古玩,理論上講,要比債券到手更安全,現在連警察也未必知道中州還有端木這麼大個藏寶處。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被倆民工搶走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現在民工的層次也提高了,不像以前開挖工地,挖到值錢玩意都不認識,都懂得墳裏出來的東西值錢了,工錢也沒要拿着東西就跑,這事讓陳健念念不忘,咬牙切齒地說着,回頭要把這窮瘋了的兩貨找回來,卸胳膊剁腿,媽的,敢搶老子的東西。

  黃宗勝卻是擺手安慰着:“千萬別,私底下找找可以,明目張膽別幹,人是你僱的,出點事回頭肯定又是一堆麻煩。真找不着就算了,他們搶了東西,我估摸着他們也不敢吭聲。”

  “陳總,不是說債券嘛,怎麼是古玩呀?”凌銳鋒不解地道。

  “哇……”陳健一拍自己的光頭原形畢露了,不像個老總的樣子,驚喜大喊着:“不會是除了古玩,還有債券吧?”

  “很有可能。”徐進鋌接茬道。

  劉義明開着車往後看了一眼,笑了笑道着:“我比較傾向於徐總的意見,有可能。”

  樂歪了,幾個人摩拳擦掌,都想去開那箱子,卻是誰也沒敢動手,誰要是動手,肯定要成了衆的矢之,此時的問題提到曰程上了,本來是烏合一起,誰也沒想到這麼快達到目的了,怎麼個分法好像還沒討論呢?

  “啪”一聲,徐進鋌喫痛縮回手了,是被陳健打的,光頭瞪着道:“老徐,你這手腳可不乾淨啊,輪得着你伸手啊?”

  “少來了,那幾個痞子還是我養了這麼長時間,要不是能有消息?”徐進鋌央央不樂道,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昨晚線索就擺在自己面前,愣是沒注意到。

  “口子還是老子找人挖的。說好了啊,這事誰當家,也沒你的份。”陳健警告着。老徐一個外來戶,卻是在這地方直不起腰來,恬笑着道:“那是,不是各位老總,咱可是古玩世家出來的,你們真不想知道這箱子裏究竟值多少錢?”

  “嗯,這個還差不多。”陳健點點頭,看上了黃宗勝,即便是涵養再好,也被這唾手可得的鉅額財富攪得老臉見喜,點點頭道:“義明,上高路停車道,等一等……大家商議個處理方法,今晚必須走……”

  劉義明噯了聲,駕車過了收費站,又前行了數公里,停到了停車道上,下車放好了警示牌,然後坐進車裏,車裏以箱子爲中心,一掀,稍有點陳腐的味道,不過保存得很好,徐進鋌拿起了一副三尺軸,解着麻線拆開,就着應急燈光,一掃眼就直了,直把卷軸捲到底,就着幅面上的畫跡粗粗一看:“李苦禪的空山夜雨圖……估不了價了。”

  估不了坐估計是因爲價值不菲,人人聽得見喜,徐進鋌又拿起一方銅印來瞅瞅道着:“龜蛇印……這是子母印,唐代節度使的印鑑……我聽說過,沒見過。便宜不了,這類文物到黑市上找到私人藏家,都是天價。”

  “壬寅紫砂印……這玩意挺稀罕,應該不值什麼錢,喲,不對,這是八大山人的款式,值老鼻子錢了……”

  “玉印……我還沒見過這麼多玉石印鑑,一、二、三……十七……二十四……光玉印二十六方。”

  “這是宋拓《醴泉銘》,要原拓本,能換一幢樓……不過這玩意公開沒法賣了,文化部門規定,明代以前的整張拓本,都屬國家一級文物。”

  “喲…明沈周的《吳江圖》,這玩意是三年前在香港被人拍走的,成交價兩千七百萬港幣,原來是他買走的………”

  徐進鋌狀如老鼠爬箱籠一般,邊刨邊看着,懂的,不懂的,見過的、聽說過的,都說了一通,此時看得兩眼精光外露,血脈賁張似地額頭青筋暴露,一箱子的古玩怕是要把人看瘋了,那樣子比餓極的人撲到麪包上還是饞相外露,遲遲地不肯起身,刨着數着,長短卷五十四副,銅、玉、石各色印鑑四十三枚,連展開的卷軸裏也有不少是金石拓片,怨不得祖上金石大家了。徐進鋌看着看着,奇也怪哉地抽泣上了,邊哭邊感嘆着:“寶貝呀,寶貝……都是寶貝……看一眼死都值啦……”

  那一旁不怎麼懂的陳健踢了蹲着的徐進鋌一腳追問:“你有病呀?又不是挖你家祖墳了……一共值多少錢?”

  “藝術是無價的……不過非要用價格衡量,我看十億債券未必強得過這一箱古玩,這玩意可是升值的。”

  徐進鋌一抹淚跡,凜然地說着,遺憾的是大多數不屬於自己,那幾位聽得樂了,陳健和凌銳鋒殲笑着,黃宗勝也在笑着,猛然間徐進鋌覺得氣氛不對了,回頭看着仨人都看着自己殲笑,驚聲問着:“幾位,不是想黑我吧?我司機也跟着來了啊,你們就想做也做不乾淨呀?”

  就老徐一個外人,看着一車中州的地頭蛇有點怵了,黃宗勝笑了笑道:“說那裏話,您多大的身份,我們敢嗎?”

  “不過老徐,這怎麼分可得我們說了算。”陳健道,不無威脅地口吻說着:“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了,東西呢,先運出中州,估價以後再分配怎麼樣?”

  “那不成吧?這東西到誰手裏,誰不得玩消失啊,就擱這兒分……分完咱們各走各的。”徐進鋌不同意了,劉義明在駕駛的位置上思忖着道:“黃總,您在中州根底蒂固我們討不到好去……這樣吧,我們喫點虧,先盡您拿,說不定後續還債券用得着我們的地方,是不是啊徐總。”

  關鍵時候,劉義明識得厲害,不得不和徐進鋌站一條陣線。一說這話,徐進鋌趕緊地應聲,能找到恐怕就是意外之喜了,這形勢下黃宗勝、陳健和凌銳鋒明顯佔着上風,而他和劉義明都是外來戶,只能服軟了。

  僵住了,徐進鋌拿着一副畫軸摩娑着,看着環坐的仨人,黃宗勝陰陰地笑,陳健呲着牙笑,凌銳鋒附合着也在殲笑,看樣不無獨吞的意思,三個人分總比五個人分划算,驚訝中回頭看劉義明,劉義明看着徐進鋌,兩人這個時候才覺出點危險來了,這麼大宗的古玩,擱誰誰能不紅眼,正要說話,不料看到了更詭異的事情,指着徐進鋌像見鬼一般道:“你……你…流血了……”

  說着,眼睛一愣,彷彿想起了什麼,“啊!”聲尖叫着,古玩不要了,拍門就跑,聲音淒厲得,說不出地瘮人。

  徐進鋌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愣愣地回頭看,同樣看到詭異的一幕,那陰笑着黃宗勝、陳健、凌銳鋒都是鼻子下殷殷地流了兩道血,在昏暗的車廂燈時看得格外瘮人,心一怵一抹自己的鼻子,食指上瞬間出現了一抹溼溼的、黑紅的血,馬上看着手裏的畫軸,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跟着一指陳健要說話,一句也沒說出來,咕咚聲倒栽了,軟軟地趴在箱子上面……咕咚……咕咚……又連倒三個,圍着箱子橫豎不一,半坐的、長躺的、斜歪的,鼻子裏、嘴裏、眼睛裏,殷殷地滲出了血,臉色還凝結着詭異的笑容。昏慘慘的車廂像一個大棺鐵墳,只剩下窗外嗚嗚如鬼泣的風聲…………十五分鐘後,接應的四輛車來了,是黃總的司機帶人來的,不過到了死寂的車前被嚇住了,有膽大點的開了車門一探頭,接着就是見鬼似地“嗷”聲瘋喊着,同樣是如夜梟的瘮人喊聲。

  二十分鐘後,急救中心、11o指揮中心同時接到了電話,一個是報案,一個是求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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