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回 不準騙我
他們圍坐了一桌,看起來聊得正酣暢,祝璞玉便沒有過去打擾。
她坐回旁邊的位置上,重新拿了一杯西柚汁,一邊喝一邊回想剛剛江佩矜的態度。
她假借祝星盈試探了江佩矜。
江佩矜聽見她說“給祝家投資”這一關鍵詞的時候,彷彿聽見了什麼荒謬的笑話。
那種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而祝璞玉此前從錄音裏也能聽出來,江佩矜是十分瞧不上祝星盈的。
如果不是祝星盈對她來說有些利用價值,江佩矜大約都不會看她一眼。
祝璞玉原先以爲江佩矜可能最上頭的時候喪失理智、給過祝家一大筆投資。
可從她今天的反應看,她從來沒有過。
那麼,當初祝方誠籌備公司和實驗基地的資金,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祝璞玉眯起眼睛看着杯子裏的果汁,腦袋裏迅速去想這筆資金的來源。
祝方誠手上可以變現的資源,首當其衝的便是他手中擁有的股份。
但恆通目前並沒有出現股份變更的情況,祝方誠依舊是持股最多的人,年中的股東大會都是他來主持的。
這個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這之後,祝璞玉腦海中又浮現了“貸款”兩個字。
如果是貸款的話,祝方誠走的一定不是正規渠道。
按溫敬斯此前對這個項目的分析,祝方誠還真有可能喪心病狂去找高利貸。
而他手裏能用來抵押的,就是恆通的股份。
到這裏,事情好像突然明朗了。
難怪祝方誠對於恆通和股東大會都不在意了,他大概是因爲做好了當老賴的準備,不還錢,讓放貸的人去恆通攪渾水。
祝璞玉咬住了牙,眼底涌起了滔天的恨意。
果然不是自己奮鬥來的就不會珍惜。
祝方誠這些年一直在消耗恆通的底子,原本穩坐北城龍頭企業,硬生生被他禍害得一落千丈。
如果不是耐德收購了股份,並且強勢叫停了亂七八糟的項目,恆通現在只會更亂。
恆通是莫家幾代人的心血。
祝璞玉仰起頭喝了一大口果汁,冰涼的液體順着食道流入胃裏,卻無法平息她的怒火。
“回來了怎麼沒找我?”祝璞玉正沉浸在憤怒中,耳邊忽然響起了溫敬斯的聲音。
定睛一看,溫敬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他拉開旁邊的椅子坐在她身邊,看着她陰沉的臉色,手摸了上來:“發生什麼事兒了?”“剛纔碰上你姐了。”祝璞玉說,“鬧了點兒不愉快。”
溫敬斯:“她欺負你了?”
祝璞玉搖搖頭:“也不算。”
溫敬斯:“委屈你了。”
祝璞玉:“還好吧,剛纔看你們在喝,我就沒去打擾。”
她很快轉移了話題,在他身上嗅了嗅,“一身酒味兒,你喝了多少?”
溫敬斯笑着搖搖頭,“不記得了。”
祝璞玉嘖了一聲,“不讓我喝,你自己倒喝得怪開心的。”
連喝了多少都不記得,很明顯是喝高了啊。
——
溫敬斯喝了酒沒辦法開車,這任務自然就落到了祝璞玉身上。
其實是可以叫司機的,但祝璞玉不太困,酒店離尚水苑又不遠,她還是選了自己開。
溫敬斯是真的喝了不少,上車兩三分鐘,便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祝璞玉打着方向盤斜睨了他一眼,短促地笑了一聲。
七公里左右的車程,祝璞玉開了快二十分鐘。
車停在尚水苑門口,祝璞玉正要叫醒溫敬斯,手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因爲溫敬斯一路都在睡,車裏並沒有開燈。
聽見震動聲以後,祝璞玉以爲是自己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便摁了接聽鍵。
等她聽見對面的人叫“溫總”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接錯電話了。
“我——”
“溫總,許歆昨天和一個男人見了面,兩個人好像聊到了祝方誠的事情,還鬧了不愉快,那個男人比較眼生,我已經找人跟着他了。”
祝璞玉的一個字最終是被電話那邊的聲音打斷了。
其實她中間有很多機會可以打斷對方,亮明身份。
但對面的話,卻讓她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祝璞玉不知道對面的人是什麼身份,但從他的語氣可以判斷,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和溫敬斯彙報許歆的事情了。
還有他口中的那個男人——
祝璞玉的目光盯在溫敬斯身上,他似乎有所感應,睜開了眼。
溫敬斯緩緩睜眼,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看向祝璞玉:“到家了怎麼沒叫我?”
祝璞玉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遞給他:“不小心接了你的電話。”
溫敬斯看了一眼屏幕,情緒沒有太大起伏。
他接過手機之後,便下車去接電話了。祝璞玉透過車窗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隨後跟着下了車。
但祝璞玉並沒有跟上去聽溫敬斯通話的內容,只是站在車門前遠遠地看着他的側臉。
過了快五分鐘,溫敬斯通完電話回到了她面前。
他像往常一樣牽起了她的手,“走吧,回家。”
祝璞玉低頭看着和他十指緊扣的手,沉默地和他一起走進了家門。
今天不需要在家喫飯,阿姨傍晚就下班了。
祝璞玉進門之後用最快的速度換了拖鞋,然後擋在了溫敬斯面前。
溫敬斯換好拖鞋擡起頭時,祝璞玉便推着他的肩膀將他按到了鞋櫃上。
溫敬斯笑着垂眸看她:“這是做什麼?”
“你爲什麼查許歆?”祝璞玉不給他任何拐彎抹角的機會,轉手抓住他的領帶。
溫敬斯:“你這麼聰明,還需要我回答麼?”
祝璞玉哽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多餘的問題。
大概是情緒過於上頭了,衝昏了理智。
祝璞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什麼時候開始查的?”
她抓着他領帶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漂亮的眼睛帶着警告:“不準騙我。”
溫敬斯:“那你得答應我,不能生氣。”
祝璞玉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所以,你很早就開始查了。”
溫敬斯淡笑着,不置可否。
祝璞玉往前湊近了一些,“在我見顧伯之前就開始了,是麼。”
“是。”溫敬斯終於在她的注視下點頭承認了。
這個字說出口之後,客廳裏頓時陷入了死寂。
溫敬斯明顯感覺到領帶上的那隻手越收越緊。
她的眼神也越來越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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