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快毕业了
陆仁洲后来又去了几次南市,因为都是周末假期時間,沒能有机会见到武天,用他的原话来說——感觉還是蛮遗憾的。
這话是暑假帮成君搬到教工宿舍楼时說的,成君不肯回江林,陆仁洲无奈最后只好這样安排。地标项目再過一個月就要开工,其实两人话都沒說破,陆仁洲很清楚她是不想给他添麻烦。论坛事件,成君不哭不闹离开江林时,陆仁洲就明白她的心思。
她总是调皮爱捣蛋,高兴的时候要把你闹得头疼。正因为如此,她在大事上越拎得清,陆仁洲就越心疼。高中不到两年,成君转学两次,两次都跟他有关,一次是他带走的一次是他送走的。
人言可畏,他能抓住幕后黑手把人送上法庭,但他止不住人心和流言。這种看似虚无的东西,从来都是一旦有人开了那個闸,形势就不再受人控制了。它慢慢形成了一個透明的结界,你不触碰它就安然无事,可只要一靠近,那种力量可以瞬间击毁你。
陆仁洲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以为对她好的,将她带离从小长大的地方,实际上却让她遭受了更多事情,甚至远离他乡居无定所,独自承受颠沛流离。
而他对她的爱护,稍有不慎在有心人看来竟然就是肮脏的,是要被万人唾弃不齿,即便他们之间从未逾界。陆仁洲只能远远站着,将羽翼撑得更大,山水不动地保护她。
索性暑假沒几天,老师就通知开始补课。火辣辣地盛夏,空气闷地人喘不過气,成君坐在桌上,愣愣地接過各科课代表发下来的复习卷子。头顶的吊扇形同虚设地转着,成君抹了一把鼻尖的汗,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她高三了。
她要毕业了,這一点,让她心潮澎湃了一阵。
陆仁洲和她商量好,参加完十月份的這场鸽赛,明年高考结束前她必须歇战,安心准备高考。
其实成君到了南市后,因为條件的限制,参加的鸽赛并不多。以前在江林,陆仁洲的幼鸽可以任她训练,参加比赛后就算是她的成绩。但是张老毕竟不一样,陆仁洲把幼鸽送過来后,成君說她有种农奴分到田地翻身做主人的自豪感。
一個月后,她的鸽子又出了四羽新鸽。鸽子可以分棚后,钟叔把它们都送来了南市。其中一对是浅羽点幼鸽,另一对是上次那对幼鸽的父代再次产下的,颜色是淡淡的红喷点。
新鸽子容易开家,陆仁洲怕她耗太多精力在鸽子身上影响学习,所以送来的都是幼鸽。這六羽新鸽子体态均匀,羽毛光亮,眼神非常机警,完美地继承了父代的很多优秀品质。陆仁洲应成君的要求,挑选了其中四羽为它们戴上了特比环。
所谓特比环,是特别比赛脚环,就是用于参加一次特定赛鸽专项比赛的。
每羽为比赛而生的赛鸽,出生后主人都会给它戴上脚环,类似于身份证明。特比环比一般脚环要贵很多,鸽主需要凭自己的经验挑选出自认为最好的鸽子带上這种足环,悉心照料参加特别比赛。
事实上,特比赛对于每個赛鸽人都具有特殊意义,這是有绝对吸引力的比赛。赛個人有时候会称特比赛为大奖赛,就是因为在特比赛中拿到的冠军,不管是荣誉還是奖金都要比一般公棚赛要高很多。
成君跟着鸽坛前辈张老学习营养搭配、卫生防疫,根据计划进行严格的家飞训飞,为十月份的特比赛做足了准备。之前和张老约定的比赛,也将在這一次实现,這对她无疑是刺激而振奋的。
十月份一個星期五的下午,秋高气爽,陆仁洲站在南市一中的操场,衬衣长裤,挺拔俊秀。旁边的两個女生互相推搡着,其中一個胆大的,放肆地望着他的侧脸热情道:“喏,那边就是高三年段的营地,需要我带你過去嗎?”
运动会进行曲响彻南市一中的上空,操场上“加油声”此起彼伏,陆仁洲朝女生微微一笑道谢,“不用了,谢谢你们。”
“你是我們学校的老师嗎?不是吧,要不我肯定认识你。”另一個女生问。
陆仁洲沒答,朝她们微微颔首,抬脚往高三五班的阵营走去。陆仁洲答应成君明天送她去参加特比赛,恰逢這两天他们学校举办运动会,林成君被他们小组推出来,一人包办了女生组大半的比赛。一百米,两百米,四乘一百接力,三级跳,袋鼠跳,嗯,而且還有铅球。
陆仁洲前几天听到成君在电话裡說到铅球时,不禁惊讶,“你甩得出去?”
成君也觉得头疼,“我們班沒人才……”
“……”陆仁洲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提醒她,“量力而行。”
“能者多劳,好无奈。”成君叹了口气說,“不跟你說了,我跟武天约好让他教我三级跳,要迟到了。”說完不等他叮嘱就挂断电话。
陆仁洲:“……”
成君趴在同桌筱筱肩上,仰着头跟武天斗嘴,不时揽着筱筱笑得花枝乱颤。她穿着一套水粉色的短款运动服,露出莹白的手臂和纤长的小腿,阳光跟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看在人眼裡也是一晃一晃的。
筱筱被她捁得脖子疼,扭头正要骂她,突然小脸一红,羞涩地凑到成君耳边,“三点钟方向有個极品大帅哥一直在看我呀,我今天是不是很美?哎呀,我的小心脏!感觉他都要把我吃了~”
“好啦好啦,晚上会让你侍寝的,别出墙啊,乖!”成君痞痞地捏她的脸。
筱筱一把甩掉她的手,娇羞地低下头,“天哪天哪,他朝我走過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武天听到她们的对话,拍了成君脑袋一下刚想說话,就见她突然眼睛一亮,从筱筱身上弹起来,蒙地推开他就跑走了。
筱筱吓了一大跳,眼看着林成君以早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去,在极品大帅哥面前生生刹住车,仰着头不知在說什么。筱筱扭头对同样莫名其妙的武天愣愣道:“這是不是也太不矜持了?”
成君一脸惊喜,“帅哥,你怎么来了?”
“最近比较闲。”
成君低下头偷笑,也不急着拆穿,“我带你认识我同学。”
筱筱刚开始跟陆仁洲面对面,基本是說话都不带利索的,而武天不知抽的什么风,收起了平常的漫不经心,突然变得成熟有礼,跟陆仁洲打完招呼后,他催促成君,“比赛快开始了,你先過去集合。”
成君“噢”了一声,扭头看陆仁洲,后者点点头,“我在终点等你。”
武天忍不住又看了他们一眼,才低下头拿着水先走开。年轻的男孩,穿着白色运动服,青春帅气,是這個年纪很多女生都会倾慕的类型。陆仁洲将目光收回,示意成君,“别让你同学等久了。”
成君最后一项比赛是四乘一百接力赛,她跑的是最后一棒。陆仁洲站在终点,正好看见她挥着手兴奋地朝他招手,他双手插兜笑了一下,也朝她微微颔首。
哨声一响,操场上顿时人声鼎沸,陆仁洲被耳边的“加油”声震慑了一下,眼神锁住那道粉色的身影。接力棒很快传到第三棒,成君弓着背,手伸向身后,小腿蓄满力量,随时准备冲刺。
接力棒到她手中时,在终点加油的同学更加兴奋,在這种环境下,陆仁洲也不禁紧张起来。她像离弦的箭飞出去,脸上沒了嬉笑,目光坚定地冲向终点。
隔壁跑道,有個体育特长生领先了她一個身位,成君眼尾扫過去奋力追赶。他们班的同学都尖叫起来,终点就在眼前,眼看着只有十米的距离,成君突然脚下一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嘭”地一下摔在地上。
陆仁洲心裡一紧,想上去看看,碍于比赛還在进行,只能站在原位心疼地盯着她的身影。成君再爬起来,身边已经不断有人冲過终点线。她试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抽着气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终点,他们班老师和同学都围了上去。武天率先扶住她的肩膀,焦急地弯腰看她的腿,“疼不疼?沒事吧?”
她两只膝盖都摔破了皮,红得渗人,血珠一点点渗出来,站都站不直。她龇着牙找了一圈,陆仁洲从后面握住她的胳膊,低头看了眼扣在她肩上的手,脸色沉了沉,淡淡地对武天說:“给我。”
武天愣了一下,沒反应過来,“什么?”
陆仁洲不再說话,直接揽住她的肩膀,把人从武天怀裡捞出来。成君到了他怀裡,就松了力气,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朝同学摆摆手,“沒事了沒事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让你们失望了。”
回到他们班阵营后,武天接過筱筱手裡的急救箱想先给成君消毒,又被陆仁洲随手挡开,“我来。”
武天尴尬地站起身,有些不痛快地瞪了他两眼,陆仁洲熟视无睹,泰然自若地给成君吹气。简单消毒后,他们班班主任也赶過来,陆仁洲跟她打了招呼后,带成君先走。
接力赛是运动会最后一项比赛,结束后,全校师生都要集合去开表彰大会。陆仁洲扶着成君往校门口走,校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她走了一会儿就耍赖,“走不了了,好疼。”
陆仁洲面色不善,却還是蹲下来,成君抿嘴一笑,一把抱住他脖子。陆仁洲一言不发地背着她往前走,成君趴在他肩上,歪头看他的侧脸,“陆陆,你是在生气么?”
“……”
“你是在生什么气呢?”
“脚不要乱晃。”
成君撇了撇嘴,从书包裡掏出一颗巧克力,剥掉锡纸放在他嘴边,“這個很好吃。”
陆仁洲微微偏头,拒绝的神情已经很明显了,成君继续在他背上扭来扭去,“吃一個嘛,吃一個就不生气了。”
她穿着薄薄的运动衫,一扭动贴着他背部的曲线就很明显了,陆仁洲脸色更加难看,连耳根都有些红。他拗不過她,還是张嘴含住巧克力。
成君满意了,這才安静下来,快到校门口时,她的下巴抵在陆仁洲肩上,声音轻轻的,“陆陆,我明年就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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