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到此爲止
只要山茶花的味道鑽進他的鼻子,他就用手指扣他的腺體,直到被他的指甲抓得全是血紅色的痕跡,他纔會放過。
“媽媽......”
夜裏的病牀邊只開了盞夜燈,姜萊蓋着被子很小聲地喊他:“你還不睡覺嗎?”
“我等會兒就睡。”
“媽媽是不是不舒服?”
姜理愣了一下,隨後說:“沒有,萊萊快睡。”
姜萊抿着嘴巴,默默看了眼門外,問姜理:“外面有人嗎?我什麼時候纔可以出院呀?”
“很快的。”姜理上半身靠着牀沿,輕聲細語地說:“萊萊,很快的。”
鍾宴庭離開醫院後,先是回了趟家,蘇艾真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程頌也在。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回來了?”蘇艾真問了句:“還好嗎?”
不知道這個還好是問的鐘宴庭還是別人。
鍾宴庭簡短地答覆了一句,接着便說:“我跟你解除婚約的消息,會找個時間公開,你先回去吧。”
蘇艾真的臉色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好,這段時間,鍾宴庭基本不回家,他一個人在哪都是呆,並沒有什麼區別,他接受所有的安排,反正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被安排好的,所以現在即使被退婚,他也接受。
“好。”
程頌拍了下蘇艾真的肩,把他的輪椅稍稍往邊上推了推,面向鍾宴庭,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是。”鍾宴庭毫不猶豫地回答。
程頌一反常態地沒有反駁他,事已至此,這個婚結不結確實不重要了。
“隨你。”程頌的聲音裏透着疲憊,他帶着蘇艾真離開了這套房子。
“程叔叔。”蘇艾真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問:“你知道小楚在哪裏嗎?”
程頌垂眼看他,表情冷淡,蘇艾真莫名有些怕,手指抓着推薦的毛毯,“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被關起來了,鬧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還以爲有人護着他?”
“這樣啊......”蘇艾真舔了舔脣,又問:“那我爸爸......”
“跟他溝通過,既然是庭庭毀的婚,我也不會撤資。”
蘇艾真一度沉默着,許久才輕聲說了句:“謝謝。”
第二天,鍾宴庭去了區政府大樓,他辭去灣北區區長一職的消息瞬間炸開了鍋,跟隨的記者聽着消息就跟了過來。
這時距離鍾宴庭上任纔不到一個月。
“鍾區長,您不是說那個Omega還有孩子跟您沒有關係嗎?爲什麼要辭職?”
“是因爲上級給您壓力了?您承受不住所以才辭職的嗎?”
“您父親對此怎麼看呢?他也是同意的對嗎?”
記者圍堵在區政府門口,鍾宴庭根本沒法繼續往前走,他停住腳步,任由話筒遞到他嘴邊,他看着離他最近的攝像機。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是我主動辭職的,因爲我的年輕,所以無法勝任,鬧出這些,辜負了大家對我的期望。”
鍾宴庭的臉在閃光燈下顯得異常冷峻。
“會有更合適的人選,抱歉。”
“那您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呢?”
“會有新的調動。”鍾宴庭說:“我會好好接受安排。”
關於灣北區區長卸任的新聞直接同步登上了當天的各大新聞,鍾宴庭被程頌一個電話叫回了家。
程頌穿了件深灰色的休閒服靠在別墅門口,右手指尖夾了根菸,燒了一半,菸灰積攢了很長一段,最後落在地上。
鍾宴庭微微出神,此刻的程頌讓他想起了十六歲那年,因爲他跟謝楚鈺打架,程頌氣得把他送回鄉下,早上程頌也是像今天這樣,抽着煙,沉着臉,生氣得不行。
不過他沒看見鍾遇,他以爲鍾遇也會在的。
“我以爲你只是不跟艾真結婚。”程頌吸了口煙,又重重吐出,忍着怒氣,“誰允許你不幹的?鍾宴庭,你腦子裏在想什麼?好不容易坐上的位置,姜理替你澄清了,孩子也爲此住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區長能坐穩,你連跟我商量都沒有,你說不幹就不幹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鍾宴庭的喉結很輕微地滾動,他看着程頌,隨即垂下視線,語氣淡淡:“媽媽,這是我的工作,不合適就不做了。”
程頌哪裏聽不出來他這話裏什麼意思,反駁道:“你的工作?跟我沒關係是吧?你這樣顯得我像個傻逼你懂嗎?你早說不做,我早就不管了,你現在跟我說不合適?”
“你現在也可以不管。”鍾宴庭全程臉色沒有任何波動,他非常冷靜地告訴程頌:“就是爲了不拖累爸爸才這樣決定的。”
“鍾宴庭!”程頌感到一陣無力,他閉了閉眼,把煙隨手扔了,試着平復語氣:“你後悔了,是因爲姜理嗎?”
鍾宴庭仍舊選擇沉默,程頌說:“你知不知道事情到現在這一步,你所做的一切對於姜理來說,可能都沒法挽回了?”
他當然知道,所以要用姜理跟姜萊來換他以後的仕途坦蕩嗎?
“媽媽。”
鍾宴庭說:“八年前你去接我那天早上,姜理就在我房間裏,他哭着問我是不是又生他氣了,雖然沒說,但我知道,他想要我留下來。”
那個時候,他不認爲自己對姜理有多深的感情,於他而言,姜理不過是打發無聊生活的調劑而已。
因爲蘇淨秋的死,他不得不提前離開,又或許,他的離開跟蘇淨秋沒有關係,他終歸是要走的,但現在,他做不到放着姜理跟姜萊然後心無旁騖地接着做區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做不到。
也不想做。
……
姜理中午喂姜萊喫過飯後,用毛巾沾了熱水,給他把臉擦了,姜萊臉蛋被溫毛巾搓得紅紅的,他眨巴着眼睛,說了聲好飽。
他本來打算再睡個午覺,但是姜理沒讓,捧着他的臉,說:“萊萊,先不睡了,我們要走了。”
“現在嗎?”
“對。”
病房門此刻被打開,走進來三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年紀不大,但很嚴肅,原本被鍾宴庭安排的保鏢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姜理把姜萊從牀上抱起來,領頭的男人手裏拎了一個黑色的包,遞給他,姜理接過。
鍾宴庭那天還是沒有把行李給他,估計是怕他跑,但現在都不重要了,他看了眼整潔寬敞的病房,像在做什麼告別。
“萊萊,走吧。”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
鍾宴庭是晚上到的醫院,他從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一路到病房。
他給姜理的臨時標記還不滿五天,應該還沒退,帶着他的標記,Omega暫時哪也去不了。
然而還沒走到病房門前,他就慢下了腳步,除了走廊裏的燈,他看不見病房內透出來的光,這個時間,不應該睡了纔對。
鍾宴庭繃着下頜,一步步走到病房前,然後伸出一隻手,將門推開。
裏面空無一人,保鏢也不知所蹤。
護士見他一個人過來,喊了他一聲:“鍾先生。”
鍾宴庭的聲音冷得可怕,“人呢?”
Omega女護士被他身上的味道激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艱難地回答道:“白天就走了,出院手續也辦了。”
“誰來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護士抿着脣,不說話。
鍾宴庭又問了一遍,聲音在夜晚安靜的病房外顯得瘮人,“誰來過?”
護士搖了搖頭,“這個……我……”
鍾宴庭咬着牙,眼皮狂跳,他轉了個身,護士嚇得下意識就要跑,然而鍾宴庭並沒有對她做什麼,直接離開了住院部。
他先是去了趟謝家,期間給姜理打了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無論他撥多少遍,都是這個回答,然後他又給姜萊的小手錶打,還是一樣的答案。
他氣得把手機往副駕扔,機身撞在了車窗玻璃上,發出脆響。
“操。”
半小時後,他把車停在謝家大門口,然後順手從車裏拿出了一把長柄雨傘。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大門是虛掩着的,他直接用腳把踹開。
保姆被他嚇了一跳,還以爲進強盜了,仔細一看是他,捂着胸口,“鍾少爺,怎麼是您?是找人嗎?謝先生剛剛出去,他不在家。”
“那謝楚鈺呢?”
“他……”保姆爲難道:“在樓上,少爺他最近都沒出去,您……”
“讓他滾下來。”
保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家裏這兩天都是保鏢,全是看着謝楚鈺的,但是面對鍾宴庭,他們也不敢隨意動手。
保鏢向前攔住他,恭敬道:“鍾先生,先出去吧。”
“滾開。”鍾宴庭毫不客氣道。
謝楚鈺此刻聽着外面的聲音從房間裏出來,站在樓梯拐角,英俊的臉上有着明顯的淤青,額角包着紗布,看鐘宴庭上來,他就踏着階梯往下走。
直到倆人距離越來越近,鍾宴庭推開保鏢,拿着傘柄朝他的腿狠狠揮過去,謝楚鈺沒有防備,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謝楚鈺身上本就有傷,這會兒又磕到了額頭,包着紗布的地方又開始滲血,悶着叫了聲。
他仰躺在客廳的地毯上,看着怒不可遏的鐘宴庭,“來報復我來了?”
喉嚨被抵住,傘尖死死往他皮膚裏戳,鍾宴庭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謝正在哪裏?你們把人帶哪去了?”
謝楚鈺反應了有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誰,“怎麼?找不到人來找我?你怎麼就肯定是我把人藏起來了?”
鍾宴庭望向他的眼眸深不見底,又踹了他一腳,問:“在哪?”
姜理在謝家的醫院消失,他第一反應就是謝楚鈺動的手腳,“你把他嬸嬸找來,舉報我,讓我下臺,我不跟你計較。”
“謝楚鈺。”鍾宴庭彎腰揪住他的衣領,用力向上拉,“爲什麼把他牽扯進來?”
謝楚鈺先是咳了幾聲,然後幸災樂禍地笑起來,“你怎麼這麼生氣?”
鍾宴庭揮着拳頭就要朝他臉上砸下去,被保鏢連忙攔住。
“鍾先生,放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滾開!”
他不顧保鏢的阻攔,拳頭一下又一下,謝楚鈺也不反抗,嘴角開始滲血,很疼,鍾宴庭失控的模樣落在他眼裏。
很陌生,但越陌生,他越滿意。
謝楚鈺在混亂的毆打中盯着鍾宴庭,勾着脣道:“你問我爲什麼?你不知道嗎?鍾宴庭,這件事,我可能唯一做錯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那個孩子有心臟病,但我不知道也很正常,畢竟你這個做爸爸的不是也不知道嗎?再說了。”
謝楚鈺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他盯着鍾宴庭憤怒通紅的眼,說:“這是意外啊,誰知道他會帶着孩子出現在那裏?”
剛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他就被鍾宴庭重新摁回地上,身體碰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謝楚鈺皺着眉哼了聲,就在他以爲拳頭會繼續落下來時,卻對上了鍾宴庭猩紅的眼。
他從來沒見鍾宴庭哭過,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揪住他衣領的手在抖,沒法剋制的,眼角的血絲也在蔓延,一點點變溼潤。
“蘇淨秋。”鍾宴庭的眼睛透過他不知道望向哪裏,他說:“不是因爲我死的,他給我打電話,是想要我替你求情,所以才坐上了去鄉下的大巴,謝楚鈺,他是爲了你,你要是覺得是我的錯,那隨便。”
鍾宴庭鬆開他,從他身上起身,謝楚鈺一個人躺在地上遲遲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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