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兩猴無猜
“魚姐，正好船上一堆妖魔鬼怪在，我想乘此機會給六耳獼猴晉階。”
魚容點頭道：“夢真外部環境很重要，如今船上牛鬼蛇神都有，有他們相助，應該容易成事。”
“就是有個問題……”陳青撓撓頭：“想夢真，用時應該會很久吧？總不能讓他們全等在這啊。”
“找壬羊啊！”
“啊？”
“壬羊不是會問心麼？”
這個陳青有印象。
壬羊說過，想要拉陳青進先遣會，首先就要過“問心”這一關，陳青自問自己做不到大公無私，就打消了入會的念頭。
陳青奇道：“‘問心’？可以幫助夢真？”
“嗯！先遣會的‘問心’極可怕，特別是能模糊對時間的感知。嗯……我們去問問壬羊。”
找壬羊卻沒找到，不知逛到哪去了。
石船很大，加上滿船混沌，若其他人找，還真得找上一陣。
好在陳青是石船主人，一個意念，就已找到他的位置。
先遣會對“探索”有着執念——就和陳青對靈引的執念一樣。
他正死死盯着石壁，時而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時而喃喃自語，似在計算着什麼。
只是石壁的祕密都深埋石壁內部，沒有目力神通註定是無用功。
與他說清楚情況，壬羊笑道：“這容易！歲月最是考人心，‘問心’一關，眨眼便是百年，百年亦是眨眼。”
等壬羊詳細說了，陳青頓時感覺到了“問心”的可怕。
問心，簡單點說，就是考驗心性。
但可怕之處在於考驗的漫長。
即使最簡單的“早睡早起”，堅持一兩天，人人都能辦到，但若是幾十年如一日，那就是狠人中的狠人了。
而問心就是如此！
在問心裏，會模糊對時間的感知，雖只一夜，已經百年。
正好！
如今只缺劇本。
最妙的是，光復縣正好有寫小說的。
網絡小說作者嘛，基本上都一個模版：自覺滿腹才華，只恨時運不濟，每月六百全勤，餓得前胸貼背。
好在將他們拉在一起，只加班了兩天兩夜，還真就搞出了一個不錯的劇本。
光復縣兩天，石船不過兩小時。
佈景本也是大難題，但是陳青與小千都可以控制船裏的混沌，加上壬羊的問心，這一關輕鬆就過。
一切妥當，正片開始！
山清水秀，藍天白雲。
鹿鳴悠悠，飛鳥騰騰。
“小六！小六！醒醒，醒醒！”
六耳獼猴悠悠醒來。
面前正有一隻猴子在輕輕搖着他。
六耳獼猴發愣，莫名覺得這猴有些熟悉，下意識問：“你是誰？”
壬羊的問心，算是一種夢境。
不需要太詳細，只需要說“肉”，被問心者，自然會腦補出他覺得合理的“肉”。
此刻，六耳獼猴的記憶幾乎一片空白。連他的心魔孫悟空都已不認識。
“我？石猴啊！怎麼？被打了一下腦子，失心瘋了？”
六耳獼猴一怔，摸摸後腦，真覺得疼。
“來，喫個桃。”
孫悟空遞過來一個桃，六耳獼猴接過，一口下去，頓覺滿口生香。
等喫得肚兒滾圓，六耳獼猴才問：“石猴，我們要去哪？”
“去哪？玩啊！”
石猴笑着，牽起六耳獼猴的手，兩猴一起追蝴蝶，騎烏龜，掏麻雀，挖竹筍，那叫一個快活。
日頭漸晚。
一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喊道：“小六，石猴，回家咯！莫要等惡鬼出來害人。”
六耳獼猴一愣，“那是誰！”
“爺爺啊！”孫悟空催道：“走走走，快回洞，莫要等晚上修羅害人。”
六耳獼猴懵着，跟着孫悟空來到了洞裏。
一隻老猴奮力將圓石推出，堵住洞口，這才滿是慈祥，將玩得滿身是泥的兩猴收拾乾淨。
六耳獼猴心頭被暖意填滿，正要說話，老猴食指豎在嘴邊，壓低聲音道：“莫要說話，天黑了，修羅惡鬼出來害人了。”
本來，撲街小說家們寫的反派是邪修，但陳青改成了修羅。
他害怕一個不慎，讓六耳獼猴恨上人類。
把反派安排成修羅，保不準還能覺醒古之惡來似的“專殺修羅”的天賦。
洞裏一片漆黑，時不時傳來一兩聲慘叫。
只一夜，六耳獼猴心頭就已刻上了對修羅的恐懼。
此時，六耳獼猴心頭突然響起一句話：“修羅，好可怕的東西，那會是什麼呢……”
六耳獼猴驚得差點跳起，喝道：“誰！”
老猴趕緊將它嘴巴捂上，緊張望着外面：“噓！噤聲！”
六耳獼猴驚疑不定起來，他聽得清楚，那是自己的聲音！
是……自己的心聲？
——這當然是陳青的聲音。
左思右想，陳青都覺得有個推進劇情的旁白，思來想去，乾脆弄了個“心魔”。
一夜無事。
接下來的大半年裏，六耳獼猴認識了許多鄰居，他們有人有妖，相處極爲融洽。
除了晚上擔驚受怕外，稱得上日復一日的快活。
而與老猴的感情漸深，爺慈孫孝，其樂融融。
一晃，便已是半年。
終於，半年後的這晚，修羅展開了大屠殺。
火光沖天，慘叫聲四起！
屠刀之下，往日可愛的鄰居們被一個個地撕碎。
在縫隙當中，六耳獼猴清晰看到半截身體，她痛苦且驚恐的眼睛，臨死前直直的，直直的，盯着自己。
六耳獼猴心中的恐懼已經提到了頂點。
全身僵硬，瑟瑟發抖。
突然間，轟隆一聲，擋門的圓石上重擊傳來！
老猴愣在當場，面色蒼白，但他片刻就已調整好情緒，飛速將兩猴塞入了地窖。
在最後一刻，老猴在六耳獼猴耳旁低聲道：“孩子，你身世不凡，乃是混世四猴的六耳獼猴！”
才關上門，修羅已破門而入！
一刀！
老猴身首分離，身體重重跌在了窖門上。
鮮血滲過門板縫，拉成血絲道道澆在兩猴臉上。
石猴死死捂住六耳獼猴的嘴，咬着牙，無聲的哭。
但那修羅似有偵測手段，猛地踢飛老猴的屍體，掀開了地窖門。
從下往上看去，只見到一個森冷的黑影，背後是沖天的火光。
正在此時，一把大劍飛出，洞穿了修羅心口。
滾燙的血濺在兩猴臉上，兩猴一顫，就見一個仙女般的少女，將修羅殺了個人仰馬翻。
得救了……
但是，晚了，那如父似母的老猴，已經沒了。
少女臨走只說了一句：“我乃靈臺方寸山弟子紫霞。”
兩猴安葬了老猴，將山上的屍體埋葬。
六耳獼猴跪在墳前，砰砰磕頭，直直磕了幾百個，磕得頭皮翻起，鮮血淋了一臉。
陳青的聲音慢慢響起：
“爺爺爲什麼會死啊……如果我強一點，就像紫霞一樣，爺爺就不用死的啊……”
這一聲鉤起了六耳獼猴心底無限的遺憾與恨意！
他跪直身體，任由額頭鮮血淋了一身。
咬牙道：“爺爺，我要去拜師了！”
“我不願被欺辱時毫無反抗之力！不願連一家老小都護不了！不願惡人拿出刀兵時，如案板上的魚肉！”
石猴失魂落魄看着六耳獼猴：“我們……我們去哪？”
“靈臺方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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