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我要走至尊之路
界鯤龐大，一鯤一萬里。
在蚩尤界外，垂釣界鯤，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完全就是釣一個地球啊！
怎麼釣？
而在蚩尤界裏，界鯤不過是半米長的大黑魚。
陳青一步來到天機老人面前，看清眼前一切，神情古怪。
天機老人早已隱約算出他的靈引有釣魚一樣，所以整日在雷澤邊上琢磨，但哪裏會想會是這樣？
此刻他坐在潭邊，界鯤們全撲騰着簇擁而來，但全是看熱鬧的，一條咬鉤的都沒有。
天機苦着臉看向陳青。
陳青也皺起了眉。
不妙啊！
天機的晉階太重要了！
必須得抓緊！
離開了蚩尤界，垂釣界鯤就成了完不成的任務。
陳青奇道：“怎麼都是看熱鬧的？”
天機爲難道：“老朽怎知啊，這魚杆已是化物，按理說想釣什麼都是輕鬆，爲何會這樣吶？”
如今陳青麾下強者如雲，道屍也不算稀罕。
但有些東西它是真的稀有，真的罕見，其珍稀程度絕不能以等級粗暴劃分。
比如馬魂。
惡鬼級的靈駒，就已是極其難得的坐騎。
又比如多寶童子，只是邪靈，但其重要程度在塔裏僅次於鍾馗。
眼前的魚杆也是。
癡鬼、附體、化物、有靈。
它只是化物，但極其罕見！
可能行走一生，能見到的化物比陽神都要少。
“化物魚杆太過罕見，老夫一生只聽說過兩把，按理說想釣什麼就釣什麼，但這些界鯤爲何只是看呢？”
陳青卻奇道：“另一把魚杆是誰？”
天機正要說，卻住嘴不言。
想了想，道：“界主大人，名字就不說了，您可聽過‘垂釣諸天’？那就那位。”
嚯！
牛氣啊！
陳青心中一震！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垂釣諸天，這四字代表地是什麼，他心中還是明白的。
“連天都能垂釣，那這爲何……”
“老朽也是納悶啊。”天機嘆氣道：“不過界主大人，這界鯤其實也算是一片天與地了。”
只是陳青看着空無一物的魚鉤，要命地是這鉤竟然是直的！
真有界鯤咬這個，怎麼也得是天字第一傻鯤了吧？
兩人一時間愁眉不展。
陳青沉吟道：“沒事，等前輩幾日。”
釣魚釣得就是耐心，特別是釣的對象升級到界鯤，陳青也不指望三兩下就能釣上。
當下回到了塔中。
塔裏有要事兒要做。
除掉楊通，陳青意外得到了一隻黑白雙色的奇怪打狗棒。
也就是乞丐一脈：乞丐、九袋翁、打狗棒。
丐幫有等級，普通乞丐，隨後就是二袋乞丐、三袋乞丐，直至九袋，九袋一般已是長老、堂主之類。
而打狗棒，就是幫主的信物，是一根通體翠綠、如翡翠一般的竹棒。
而這根打狗棒，卻是陰陽兩色的，從未聽說。
與衆人討論過，可能與楊通的黑白玄槍有關。
太乙真人——也就是哪吒的師父——傳說太乙真人擅長煉器，他捕捉陰陽二氣打造陰陽劍，尚有餘氣，便打造了這兩槍黑白玄槍，只是缺了些火侯，沒能生成靈器，太乙真人看不上眼，就放任不管，輾轉落到了楊通手裏。
陳青拿出兩把槍左右看着。
與劍山上的劍相比，這把的材料自然是碾壓級的優秀。但着實像是一團死物。
有風清揚在劍山，如今劍山上別說每把劍都快會打麻將了，連那些劍胚看到人來也會輕輕嗡鳴。
但黑白玄槍着實就是死物。
陰陽打狗棒會與黑白玄槍有關麼？
陳青沉吟起來。
他看向小豬，“小豬，衍算打狗棒晉階金碗乞丐，需要消耗多少靈魂？”
千機一直在，只要有足夠的靈魂，啥都可以算。
而邪靈晉階道屍的耗費……應該不會太大吧？
人界的戰爭中，陳青蒐集了不少靈魂。
太過殘破的，就收於千機裏，當成消耗品用。
大致完整的，都已被小千和羅羅紅收在魂幡裏，期待着日後重建輪迴後投胎轉世。
小豬正要去問千機，又一怔：“不對主公！”
“啊？”
“主公！我估計觀主那老東西可能知道！要不去問問？能省一大筆呢。”
咦？
也有可能……
但有點不太好意思啊。
小豬立刻道：“主公，我去！”
說罷，沒等陳青同意，他就駕着他的小云朵飛去了。
別看這廝遇到只老鼠就是生死戰，但在塔裏有足夠龐大的名聲——當然，你也別問是好名還是惡名。
觀主應該也打聽到這廝的底細了……
片刻，小豬笑嘻嘻回來，喜道：“主公主公，觀主果然知道！”
陳青沒問靈引是什麼，轉而道：“你怎麼問的？”
“這您就別問了，觀主人好着呢！”
說罷，小豬喜道：“主公，打狗棒晉階金碗乞丐，關鍵在於四字：奉旨乞討！”
啊？
陳青有些愣：“讓攝政王下道旨？”
“不不不不，沒有這麼簡單。”
小豬搖頭道：“每一個金碗乞丐所在區域，都沒有一個乞丐，主公可知爲何？”
陳青一怔：“爲何？”
“沒人願意做乞丐，而金碗乞丐的金碗，意味着乞丐已極其富足，不用再去乞討，也就是說，天下富足，不再有乞丐之日，就是打狗棒晉階金碗之時。”
“哦……”
陳青恍然大悟。
而小豬卻笑吟吟看着陳青，等待着陳青下文。
陳青奇道：“怎麼？”
“主公，您不是才入了霸道的門麼？您想想，這事兒還能怎麼解決。”
給我出題呢？
陳青一怔，皺眉道：“難不成殺了所有其他乞丐？”
“對嘍對嘍！”
小豬大喜：“主公果然已入了霸道的門……”
陳青：……
不是，還能這樣的？
“不論哪一州哪一國，都有窮極的乞丐餓死，死後執念未消，自然成了遊魂乞丐。”
“但讓一國富足到不會產生一個乞丐，達到天下大同，集體富裕，那簡直天方夜譚。”
“所以，通常的做法便是殺！”
“將所有乞丐殺掉，自然也能滿足打狗棒的靈引，便能成金碗乞丐。”
小豬喜道：“好在九州的乞丐鬼不多，咱們殺個兩三日，也就殺光了。”
陳青眉頭皺了起來。
這……
這跟貧民窟前圍上一堵畫滿花草的牆有啥區別？
這跟在荒山上噴綠漆一樣。
不行不行……
陳青搖搖頭：“不行……”
小豬驚呼一聲：“主公！你可不能走歪路啊！”
“九州的乞丐鬼說多不說，說少不少，想渡化它們，簡直天方夜譚！”
“而且有些乞丐求財，有些乞丐求美食，有些乞丐求女人，咱們去一一滿足不成！”
“觀主那廝已說了，自古金碗晉階便是這路子，相傳只有長城鼎盛時纔出過一位真正的金碗乞丐，咱們何必給自己增添難度？”
小豬越說越激動：
“主公，您已是人族至尊，可不能有婦人之仁啊！”
“推行王道，霸道輔之，纔是帝王氣象啊！”
“就就就比如，哪怕修一條十六乘的大道，利好全天下，但大道若修在某家祖墳上，於他而言自然是壞事！”
“利益相關的人數越多，越不可能所有人都滿意，此時肯定需要犧牲……”
“好了好了，”陳青擺擺手：“我懂，我懂。”
陳青平靜看着這生機勃勃的九州：“但我還是想試試。”
小豬：……
乞丐一脈，至尊靈引有二：洪武大帝，濟癲。
簡單的路簡單，所以早有無數人走過。
想得至尊靈引，想到重重山巒的最頂點，想見別人不曾見，自然不可能走早已被無數人走過的路。
心中主意已定，陳青朗聲道：“攝政王，傳令下去！查清九州所有乞丐鬼的位置！”
一聲令下，整個九州運作起來。
隨着鬼修越來越多，擁有多目鬼、大耳鬼等鬼修已頗成體系，他們全都忙了開來。
“穢土海子村發現一個。”
“太墟吳家村發現一個。”
“太墟紅會村發現一個……”
一條條情報傳來、彙總。
衆人忙得不亦樂乎，而九州，卻有一人皺眉不展。
施藥觀音修煉出的第二法相：白衣觀音。又稱白衣送子觀音。
有了天賜房加持，許多夫妻如願以償，喜得麟兒，所以觀音已有了第二法相。
施藥觀音晉階陽神“觀音大士”的靈引已經知曉，極其簡單明朗，但也極其困難！
一、湊足香火。
二、修煉出三十三個觀音法相！
而這段時間，因爲施藥觀音每日都在治病救人，她的第三法相——延命觀音，已快要修煉出來。
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碌，同時，施藥觀音也成了九州聲望僅次於金鱗大人的人物。
而此刻，她在發呆。
眼睛直直地，看向哪裏，就定在哪裏。
她面前有位老婦人，死死捂着肚子，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老婦人明顯感覺到了施藥觀音的不對勁，但卻不敢催促，只是眼巴巴地、渾身顫抖地看着施藥觀音。
而老婦人身後，一箇中年男子面露焦急，猛地跪下磕頭：“菩薩救命，菩薩救命！”
施藥觀音微微一怔，回過神來，在老婦人頭上輕輕拍了兩下。
老婦人只覺腹中剜心的疼消失了。
她大喜，砰砰磕頭：“謝謝菩薩！謝謝菩薩！”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悄然響起：“觀姐，可有心事？”
塔裏數得上女性不多，小千、觀音、紅粉骷髏、羅羅紅、虞美人。
她們時常聚在一起聊聊天，也時常一起逛逛九州。
——雖說是在塔裏，但九州廣大，方圓已足有十萬裏，雪山草原、沙漠大海、大山大川，甚至峽灣都有。
就算日日逛，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逛完。
總之，今日虞美人陪着施藥觀音，她明顯察覺到了觀音的不對勁。
“我……”
施藥觀音擡起頭，又低下了頭，只是輕輕搖頭：“沒什麼。”
虞美人眉頭一皺。
想了想，她聯繫小千：“千姐，觀姐不太對勁，她正處於修煉第三法相的關鍵時期，你可有空來看看？”
軍令下去，全塔動員。
小千作爲大總管，這會兒忙到不可開交。
當下，反倒是甩手掌櫃的陳青有空，一步就已來到觀音面前。
施藥觀音立刻行禮：“見過主人！”
幾個正等着治病的人一怔，下一刻集體興奮：“金鱗大人！！拜見金鱗大人！！”
幾下治好幾人，暫時閉了館。
“小觀，出了什麼事麼？”
施藥觀音圓潤白淨的手指捏着衣袍，“沒有。主人，沒有什麼。”
陳青笑道：“觀音大士可不會說謊。”
施藥觀音突然跪在地上，俯首道：“主人，我執念發作，雖知此乃必行之事，但仍心中難安，您莫理我就是。”
陳青更奇怪：“到底怎麼了？”
“您……”
施藥觀音咬咬牙，還是道：“主人，您下令探清所有乞丐鬼位置，我知是要做什麼，您……您不必理會我，我只是心中，心中……”
哈哈！
陳青懂了！
他臉上滿是笑意。
觀音是誰？
聖母！
這聖母可不帶貶義，這是真正的、純粹的聖母。
陳青討厭假聖母，讓你衝鋒在前，他在後面拍手叫好。
而風清揚、施藥觀音，這類動不動就敢以身殉道、割肉飼鷹的真聖母，陳青向來是敬重的。
施藥觀音可能是知道點打狗棒晉階金碗的流程，以爲要捕殺所有乞丐遊魂，是以嗷嗷難過呢。
但同時，她也分得清重點，知道這是不得已而爲之……
“你以爲我要捕殺所有乞丐遊魂？”
施藥觀音一怔，喃喃道：“不是麼？”
“不是。”陳青笑道：“我想走一條不一樣的路。一條只有巔峯長城曾走成功過的路。”
“您……您……”
“嗯！不是殺，是渡化。九州不像三千鬼府，三千鬼府，每個鬼府都塞滿了難以爲繼的民衆，風雨一有點變化，又是無數難民無數乞丐，渡化幾乎不可能。”
“但因爲袁老米，九州至今糧食充滿，雖有死人，但不太可能成爲乞丐遊魂，所有乞丐都是外來的，渡化的難度沒有那麼高。”
施藥觀音一怔後，便是大喜，她雙眼已全是淚水，紅着眼睛，叩首道：“主人慈悲！功德無上！”
陳青搖搖頭：“我還當你在難過什麼呢。對了，聽小千說你的第三法相要出來了？”
“正是！回主人，我給許多人治好了病，便是給他們延了命，第三法相十天半月便能修成。”
“好好好，加油！”
小豬悄然道：“主公，延命觀音可寶貴了！”
“哦？”
“主公，您不知道鬼府壽元將盡那般老東西有多瘋狂麼？真將延命觀音修出來了，排隊收診費，延命一天收一麻袋鬼晶靈石，也有無數老東西排隊前來的。”
陳青：……
你真他孃的是個天才！
但好像這還真沒毛病，很有可行性！
還以爲施藥觀音這邊出了什麼事兒，陳青放下心來，便要開始第一個乞丐的渡化。
想了想，陳青帶上了胖娃娃和金翅鳥。
胖娃娃還是夜啼兒時就能不動聲色瓦解人的心理防線，晉階到了胖娃娃這能力更勝一籌。
而金翅鳥就是附身於夏叔眼睛裏的那位，也擅長神魂，因爲沒有實體，陳青讓羅羅紅給他整了個年獸的身體。
羅羅紅和紅粉骷髏更擅長，但對付遊魂，不用動用她……
這是情報裏最與衆不同的乞丐，拿他打個樣！
抱着胖娃娃，陳青一步來到了太墟。
面前，正站着一隻遊魂乞丐。
穿着破破爛爛，拄着一根破木棍，拿着一個缺口的髒兮兮的碗。
陳青控制着實力，不讓自己成爲他的無相。
乞丐搖着碗，輕聲道：“賦性生來是野流，手扶竹杖過通州。飯籃向曉迎殘月，鼓板臨風唱晚秋。雙腳踏開塵世路，一肩挑盡古今愁。而今不負嗟來食，野犬如何吠不休……”
陳青一怔！
他還以爲會聽到“大爺好，大娘善”之類的順口溜，萬沒想到還是一隻有文化的乞丐！
他拍拍胖娃娃：“胖娃娃，上去，讓他說說想要什麼。”
胖娃娃跳下陳青懷來，立刻蹦跳起來：“胖娃娃，胖娃娃胖娃娃，胖娃娃，胖娃娃……”
隨着他一邊蹦一邊跳，胖娃娃分成了兩個，兩個分成了八個，八個成了十六個……
片刻，這裏已全是胖娃娃，彷彿一頭闖入了胖娃娃的窩。
而乞丐的神情慢慢呆滯起來，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喃喃道：“餓呀，餓呀……好餓呀……”
說穿了還是要喫的唄！
只是……他方纔念得這首詩，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陳青心中已有數，抓住這個乞丐，一個意念，已帶着他來到了饅頭山前。
這真是饅頭山！
原本也不用這麼浮誇的，但爲了讓新來的災民放心，特意弄了個直徑兩百米的饅頭放在了這裏。
乞丐呆住了。
他怔怔向前一步，望着這座巨無霸饅頭山，喃喃道：“饅頭……饅頭……”
“如此饅頭……天下……天下……便不會再有……餓死……”
“阿郎，阿郎……”
“爹爹，爹爹找到饅頭了……”
“孩他娘，你快……快來喫呀，可以下奶了呀……”
“阿秀，阿秀……也不用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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