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真相 作者:未知 經過雪天一夜後,沉季同的心好像被元靖佔滿了,他會總想見到他,會在和文武百官一起行禮的時候偷偷擡頭看他,眼睛裏也全是他。 回宮後他開始主動去宮裏找他,開春朝政堆積如山,沉季同就在一旁幫他整理分類,等他休息的空隙裏的默契對視。 元黎要大婚了,很倉促,但極其隆重,宮裏的內務府早早便被吩咐大力籌辦元黎的婚事,幾百號人連軸轉了大半個多月才籌備完。 這是隆重的方面,倉促則體現在突然上,沉季同甚至從來沒聽說過這樁喜事,連新娘子是哪家姑娘都沒聽說過,他去問元靖,元靖則告訴他是元黎去民間的時候認識的普通人家女子,叫他不要在別處問新娘子的身份。 元黎新婚前夜提着壺陳年好酒來宮裏見元靖。 那晚槐公公第一次對沉季同的到來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否要放他進去。 原因是裏面不止是喝酒下棋,黎王早早的醉了,在說些胡話。 棋盤早就被擱置在一旁,元黎癱坐在地上,無皇子形象可言,酒一杯杯下肚,還不準元靖奪走酒杯。 他需要酒來壯壯膽子。 “皇兄……臣弟或許知道父皇爲何要殉葬。” “爲何?” “皇兄可知曉元嗣母妃宮裏有一位長相陰柔的小公公,是元嗣的小舅舅,是父皇的人。” 元靖聽出最後一句的不同尋常,心裏似乎有了猜測,他等着元黎繼續往下說公公和父皇的事,元黎卻轉而提起了他自己。 “皇兄不是一直拿不定我不娶妻的緣由嗎,想必是疑心我同元嗣……小時候在一處偏殿玩鬧,看到了父皇和那公公……元嗣也知道,臣弟想父皇是捨不得那公公纔要他們殉葬。還有……後來皇兄偶遇元嗣在我面前脫衣服是、是……” 是好奇所以想試試? 元靖鬆開按着元黎杯口的手,“朕知道了,喝酒吧。” 對他來說,現在知道這些事已經太晚了,或許再早一點還能試着挽救那些無辜的宮人們,現在只能當一件遺憾往事隨便聽聽了。 “皇兄,臣弟和元嗣並無不妥,臣弟唯獨對皇兄……” 他還沒說完,元靖把到嘴邊的酒杯拍在桌上打斷他:“夠了,再胡言亂語就出宮罷!” 外面槐公公拒了沉季同。 沉季同沿着幽香陣陣的花園小徑朝元靖的寢宮摸去。 這些天他一直宿在宮中,對他來說進元靖的寢宮比進皇宮容易多了。 只是他沒想到還有人和他一樣能輕鬆進入。 他寬衣解帶沐浴完,光腳往內間走,心裏想着元靖和元黎的關係,難免生出一股子暴躁來,路過紗賬反手揮落,金黃色的薄紗飄飄揚揚的落下一層,垂在了裏外隔間處。 大跨步往牀上走的時候偶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和之前欽天監來時的步子差不多,急匆匆的,不過比欽天監輕一些。 他背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停住了腳步。 一回神人已經到了紗簾之外了,沉季同心跳漏了一拍,這腳步聲大概是個女子,而他此時衣衫不整披頭散髮,被發現的話着實說不清。 從溫泉行宮回來後沉季同便讓元靖撤下了寢宮的宮人,這回無論男女都不應該出現在這麼私人的領域深處。 他側頭掃了一眼,不確定對方能不能看出他的身份,但他透過那薄紗看清了來人的面孔,正是皇后身邊的明月。 對方大有掀開簾子直接進來的趨勢,關鍵一刻,沉季同倒無比冷靜了。 朝堂上時有人議論他的變化,說他變得和皇上越來越像,無聲的威嚴藏於仁慈的面孔之下。 他們只注意到了沉季同性情的變化,卻都忽略了他和皇上最明顯的相似之處。 身形。 腰間一根帶子將寬大的外袍鬆散地繫着,忽略寬壯碩程度,他的身長與元靖無二。 袖口處握上的拳頭鬆開,沉季同厲聲道:“放肆!” 身後“撲通”一聲,明月嚇得跪在了紗賬外,而後纔想起正事,額頭貼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說:“皇上息怒,奴婢一時心急才……皇上,皇后娘娘收到飛鴿傳書,何人來信奴婢不知,她和兩人啞僕去了西苑。” 明月得不到回回應,頭也不敢擡,在原地呆了半天,一個茶杯扔出來之後才反應過來該主動退下。 沉季同迫切的想知道皇后搞什麼名堂,他繫好衣服,估摸着元靖一時半會回不來,披上黑色斗篷緊隨明月其後出了寢宮。 原來明月是皇上的人,難怪能隨意出入。沉季同想到他曾因爲這個丫鬟攪了皇上的新婚夜,現在想想確實輕率且不成體統。 但沉季同又順帶着想起名明月和元黎的關係,她是元黎獻給皇上的,想到這一層,他頓時打趣不起來了。 一路腳步輕盈,沒被皇后一行人發現。 他們做了宮人打扮,在西苑角落裏低聲說着什麼,大概是已經看過信上的內容了,鴿子已經被他們收到了籠子裏。 隨後那兩位隨從被皇后遣走,原地只她一人孤零零的站着,望着宮牆上方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沉季同意識到這一趟可能要無功而返了,剛要擡腿離開,宮牆角爆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哭聲,只一聲,隨後發出的哭聲便成了掩面低泣,悽悽慘慘嗚嗚咽咽,沉季同看着憋悶得很。 想是收到了什麼令女孩家傷心的消息,沉季同想着八成是自己太敏感了,便悄悄地溜了回去。 後半夜元靖才帶着一身的酒氣回來,沉季同一直燃燈等着,扛不住趴在牀邊睡着了。 耳朵卻始終醒着,聽到元靖一聲不算清醒的“不是讓你不用等朕嗎”後悠悠轉醒。 而後身子一輕,被醉醺醺的元靖抱上了牀。 他往沉季同臉上親,沉季同還迷糊着,嗯嗯着躲他。 “朕沐浴後過來的。”說完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咣噹一聲倒在他旁邊,嘴裏喃喃着“懷御乖。” 哄小孩一樣。 沉季同被他躺下那一聲砸醒,拄着胳膊爬起來把燭火熄了,躺在牀上想起了皇后的事,便叫元靖。 “皇上,你還醒着嗎?” “嗯。”元靖本能道。 “明月來過了,說有人給皇后飛鴿傳書。” “嗯。” “皇上覺得寄信的會是什麼人?” 元靖翻了個身,胳膊環住沉季同,半睜開眼看看黑暗中懷裏的人,道:“皇后的家人吧。” “那會是什麼事?”沉季同原先不知道他自己這麼多事,這會話趕話就一路問下來了,其實求知慾也沒多旺盛。 “多是利用。”好像他知道是什麼事,這句話讓沉季同成功好奇起來,再想往下問時皇上沉沉的閉上了眼。 半個月后皇後母國使臣來朝,沉季同終於明白元靖的“多是利用”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