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永寧縣的豐收
《雙投唐》又稱《斷密澗》,全劇有十幾場,唱詞衆多,又加唸白、過場,苟超哪裏記得那許多。
不過,好歹算是聽過幾遍全劇,對裏面王伯當、李世民和李密的唱詞記的最爲清楚。
在美麗的、溫柔的月色烘托下,苟超也有了講述的興致,就把整段京劇的劇情如同講故事一般,給白山子講了個大概。
每到記憶深刻的地方,還會磕磕絆絆地唱一段。
之所以唱得不流暢,倒不全是有些地方記憶模糊,還因爲要把普通話版本自動切換成本地話,就有些力不從心。
當初第一次用本地話唱京劇時,苟超自己把自己逗得直喘不過氣。
自此之後還經常用本地話背些記不全的古詩詞,權當是自己做活時的調劑。
以至於後來再唱原本十分熟悉的歌謠,都能做到無縫切換了。
“最後,李密和王伯當雙雙被射死。李世民說了句‘衆將官,將李密屍首打下山崗,王伯黨屍首不可損壞,回朝奏與父皇,賜他金井玉葬。人馬回朝交旨。’”
白山子早知苟超大膽,連上皇“李淵”的名字都不避諱,可還是被他嚇到了。
“李世民”三個字,他竟說得那般隨意,天啊,那可是當今聖人!
無意識地咽口唾沫,白山子穩穩心神,問到:
“大郎——”
被苟超的言論搞得嗓子發緊,才一出聲,就走了調,白山子趕緊咳嗽一聲,重新說到:
“大郎這曲子從何而來?”
這問題白山子早就想問了,先不說曲子的內容錯漏百出,就那些他時常歌地優美小調,也不是尋常莊戶聽得到的。
從何而來?
當然是——
“小時候,我們村裏來了個遊方道士,在村裏的破茅屋住了一陣,我總去他那聽曲。”
這藉口苟超老早就想好了,就防着被人問起他那些不合時宜的言行。
苟超以前也看過幾篇穿越文,那些主角遇到被追問的情境,也都是推託到什麼和尚、道士、山間老翁、自家師父等等。
“道士?”
白山子擡頭望望皎潔的月亮,若有所思地呢喃了一句。
這整隻曲子擺明了抑李揚王,那道士莫非是王家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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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三年秋,受到連續兩年大旱的影響,秦嶺淮河以北的州縣,糧食產量依舊很低。
尤其位於現今華北平原和黃土高原上的土地,由於大量農人逃難,好些州縣甚至仍需朝廷賑濟。
大唐東西二京人口超十過百萬,每日耗糧乃是天文數字,幸好有大運河從南方運來大量糧食,以解缺糧危機。
像永寧縣這種災情較輕的北方州縣,朝廷不指望地方政府能貢獻點糧食,但也無力從常平倉劃撥救濟糧。地方災情就由當地父母官打理,朝廷加派官員巡查。
而張小四之前押送的糧食屬地方軍府系統,不歸司民官管轄。
但,今年的永寧縣註定會成爲北方州縣的一朵奇葩。
鄭縣令到來前,永寧縣的原縣令、司農、司戶、書辦等一干官吏在貞觀二年那場蝗宰中,侵吞救災糧款,趁亂兼併土地,被走投無路的百姓殺上縣衙。
鬧事的只是幾個氣不過的莊稼漢,很快就被衙役鎮/壓,可事情還是沒瞞住,主謀官吏都遭到了嚴懲。
鄭縣令來後,各部吏員俱是重新選取,雖然還是些地頭蛇,可一時半會兒還不敢亂伸手。
趕上這麼個時機,鄭縣令主持安排了大量難民的接收工作。
雖說大部分百姓還是不願背景離鄉,只是在城裏接受安排以工代賑,可也有不少了無牽掛的難民就此落戶,其中尤以農戶居多。
新增了不少農人,再加上曲轅犁這一提高生產效率的大殺器,永寧縣迎來了一個“另類”豐收。
即畝產還沒有尋常年份高,可糧食總量以及單位戶產竟增加了。
“還是明府有魄力,若非明府當機立斷,縣裏哪會有此收穫。”
縣丞、書辦等陪着鄭縣令視察官府廨田的收成。
縣丞聞言,也附和道:
“正是,不枉明府夙興夜寐,今年全縣百姓始逾千戶,審計過後,當升至中下縣,明府的品級也該升上一升。”
鄭明府聞言不以爲意地說道:
“下縣,中下縣,吾不過是從七品下到從從七品上,總歸脫不掉個‘從’字。”
“話不能這麼講,明府不過主政一年,就將升官,再有本家照扶,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啊。”
本家照扶?這點本事可還入不了家主的法眼,此回先斬後奏,若不遭小人撤腿,就謝天謝地了。
鄭明府笑笑,並沒接話,轉而調侃劉書辦:
“若真是升上一級,府裏即能置主簿一名,到時就改稱劉兄‘劉主簿’了”
幾人又說笑一陣,便有差役稱完重量,轉而認真聽起差役稟報糧食產量。
石河子秋收比縣裏其他地方晚了幾天,苟超這才收了兩畝粟米。
由於土壤墒情較低,夏季雨水又少,田間管理跟不上,畝產低的超出了苟超的想象。
苟超前世作爲家裏主要勞力時,田裏種的主要是水稻、玉米、大豆這幾樣穀物。
小米是沒怎麼經過手的,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這一畝地就產個一百多斤,還是給了苟超當頭一棒。
明年若是年景不錯,務必得尋些其他糧食來種,這小米的產量委實太低了……
不過村裏人倒是滿心高興的,大災年份,能有個收成就不錯了,何況今年換了新犁,多種了好多田地。
衆人都紮在地裏揮舞這鐮刀,偶爾擡頭擦擦流進眼睛的汗水,石河子又是一片忙碌景象。
因是秋收時節,李夫子那裏也要收田,就給孩子們放了假。
此刻二蛋就和別家的孩子一樣,到自家田裏撿拾穀穗。
“山子,你回家給大黑小黑再添點豬草,今早上喂的少了,別再把他倆餓着了。”
苟超看着白山子戴了草帽依然被曬得通紅的俊臉,以及那越越來慢的身形,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便找了個藉口,讓他回去歇會。
這割莊稼可不是一般的力氣活,白山子雖比自己力大,可看起來似是沒做慣這等農活,昨個忙了一天,才收了半畝多地。
苟超昨個收了將近一畝半,但今天就累的不行,估計到天黑也就能收個一畝多點。
割幾下,就得直直起腰,往常還嫌這裏的一畝沒有前世的大,真忙起來,就恨不得走幾步就到地頭,可那地壟總也望不到頭。
白山子早就有些受不住了,比起做這農活,早些年練武受得罪簡直不值一提。
聞言,如蒙大赦,乾脆地應聲好,就拖着零散的肢體朝趙家走去。
同一時間,出差了兩個來月的張小四騎着那頭駑馬,一身風塵地進了村子。
像上次一樣,來到自家田裏,又引發了一陣騷動。
不一樣的是,得校尉器重,這匹駑馬從此就完全屬於張小四了。
再就是這回沒聽兄長讓他家去休息的話,直接就進田換了渾身如淋雨一般大汗淋漓的張屠收起了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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