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反省
“阿轰,搞点回来。”
连着几天睡热炕,气温又下降的厉害,今早起床二蛋這個小家伙就有些不舒坦。鼻头被擤得红红的,也沒多少鼻涕出来,可就是不通气。
苟超将他托付到童大壮家与石头一块玩耍,自己紧紧衣领就往县城走去。
天气是一天凉胜一天,苟超和二蛋却還穿着夏日的草鞋,大清早的兄弟俩都有些不爱下地。给二蛋脚上裹了破麻布当袜子,又往草鞋裡塞了些芦花对付,只等着今天回来,求村裡的老妪帮忙给做两双秋鞋。
怕二蛋身上不舒服,再依赖找哥哥,苟超连顺风的牛车也沒搭,一路连跑带颠的赶到城裡。却沒直接往铁匠铺而去,竟是朝往常送货的食肆走去。
因今日苟超走得快,到得城裡還沒到正晌午,食肆裡還沒上客。那掌柜的见苟超老远走来有些意外,连忙迎了上去。
“大郎怎有空到某這来了,快請裡面坐。”
苟超心中有事,实在懒得再跪坐那裡,就拱手与掌柜问声好,直接道明来意。
“掌柜不用客气,我這回来是有些事情想与掌柜的合计。”
那掌柜的见他面露难色,就爽快德說道:
“某与大郎打過這长時間的交道,大郎的为人某是信得過的,莫非是一时手紧?多了不敢說,一贯两贯的某還拿得出,大郎只管开口。”
苟超见他为人如此仗义,内心更是犹豫,最后還是咬咬牙說道:
“掌柜觉得我那饴糖用着如何?可想也学着做做?”
那饧糖当然是好的!虽然用過后比用蜂蜜来的色泽口感稍逊一筹,可来源稳定啊,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且价钱与南方来的石蜜可谓天差地别,不仅能用来调味,本身還能当做吃食来卖,這样的好东西竟然不再捂着?
掌柜的心思电转,最后還是语重心长地說道:
“某說句实在话,大郎這手艺是可以传家的,大郎若是手紧還可再想办法,這手艺若是传出去,可真就散开了。”
苟超感激地朝掌柜再施一礼,坚定地說道:
“谢谢掌柜的替我着想,不過我已经想好了,還是要将方子卖出去,专心打理农事。”
掌柜见苟超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說,转而掂量着說道:
“某确实很想学這制糖的法子,可某不是专做糖料生意,倾家之力购得秘方不是治家所为啊。”
苟超见他以为自己要狮子大开口,忙解释道:
“掌柜无须担心,我這秘方不是卖做独家,只要出钱两贯就行。且县裡两月之内,我保证只卖给你和散卖饧糖的少年之家。”
掌柜的倒沒误会苟超要高价,只是盘算了自家与那卖糖少年的拿糖数量。那少年常来附近散卖饧糖,买卖好坏他也大概有点成算,估摸着赵家大郎只卖糖這一块,一月少說有一贯半的进项。沒想到——
“真個只要两贯?大郎可是亏了!”
苟超当然知道是要亏了,只是不想再将這烫手山芋攥在手裡,也只有忍痛卖了。
那少年人家之行就更顺利了,答应他们可以分期付款,到第二個月底付清两贯铜钱,苟超就把熬糖的方法细细地說与少年之母,承诺下次进城還会来回访,引得全家感恩戴德就要给苟超行大礼。
办好了麦芽糖的事情,心裡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苟超就问了鱼虾市场,准备大肆采买一番。
鲍鱼之肆不仅气味难闻,還萦绕着许多蝇虫,被县令安排在内城外围,苟超就近去了城北的鱼市。
“都来瞧一瞧啊,新捕的河鱼,肥的很咧!”
“河蟹!河蟹!新鲜的河蟹!”
“大虾,大虾,看看俺的大虾,不买后悔哩!”
虽然早市已過,可鱼市還十分热闹,揽客的卖货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苟超嘴馋螃蟹,直奔卖虾蟹的地方,挑肥硕個大的买了一大竹楼。想到要請客,又买了一條三斤重的大草鱼,才又回到城西的街市。
从布行出来,苟超包袱篓子挂了一身,急忙忙得又往往铁匠铺子赶。
“大郎看看這马蹄铁打的是否使得?”
老铁匠见到苟超仿佛见到了亲人,热情的不得了,早早就把订制的铁具准备好喽。
“大郎說說,這物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某可是琢磨了老久!”
苟超之前和他卖了個关子,非說等到打成之后才告诉他。
有心开個玩笑,苟超就沒急着回答,只是拿起蹄钉蹄铁仔细打量,嘴裡夸赞着“师傅的手艺就是好,啧啧,打制的和我想的一個样,看看這……”
老铁匠不想再听他废话,抬手就抽了苟超肩膀一下,催促道:
“臭小子還吊老丈胃口,這是要急死谁?還不赶紧說說!”
苟超嘶地吸口冷气,這老匠人出手够重的,也不再调皮了,赶紧拿起個c字形的铁片,与铁匠說道:
“這是马蹄铁,给马钉在脚掌上,這样无论是代步還是负重都不容易损伤马蹄,還能防滑抓地。”
老铁匠听后有些恍然大悟,满脸神奇地拿着弧形铁片,感慨地說到:
“此物就是铁马掌啊?某也耳闻過东西两京大户人家走给马穿铁鞋的,只是路途遥远沒能得幸一见,沒想到竟从自家手裡出来一副。”
說完后,又有些怅然,拿起铁钉比量了一阵,对苟超认真地說道:
“自打认识大郎,某算开了眼界,打制了许多新物件。多亏大郎,某临老临老手艺竟還有了长进,长了许多见识。”
苟超赶紧拦下一言不合就要就要抱拳施礼的老人家,嘴裡支支吾吾地谦虚推辞。
铁匠师傅见苟超满脸通红,嘲笑他一句脸皮太薄,又拿起两半月牙形的铁片问到:
“這也是马掌?怎地从中间断开了,与那個不一样?”
苟超笑笑,也拿起一片,解释道:
“這是给牛做的,牛蹄不是两半的么,与马蹄不一样。”
“噢——?”
老铁匠這回是真惊奇了,不可思议地问到:
“這牛也能穿铁鞋?沒听說過啊!”
***
重阳已過,天时短的很了。
苟超去时倒是节约了不少時間,可在城裡耽搁了不少時間,回来时拿的东西又多。虽說途中花钱做了一阵顺风车(拿的东西多了,人家也不肯白捎脚╭(╯e╰)╮),可到村裡已然天黑。
“怎地买了這许多东西,可不是要累坏了。”
等苟超来到童大壮家,二蛋已经蹭過晚饭。
童家娘子给他捡了两個豆面饼子,省的他回去开火,叫他拿回去吃。
知道他担心家裡,也沒多留,就让童大壮赶紧帮着把东西拿回去。
童大壮沒等自家婆娘說完,早就過去把那口大黑锅背了起来,又把虾蟹篓子提着,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头。
苟超忙牵了二蛋,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头。
其实自从苟超兄弟二人与童家分了灶,住到泥坯房裡,两户人家来往就不那么密切了。
尤其后来二蛋进学不再与石头整日腻在一起,苟超又忙着走村串乡,制糖卖糖,两家就更渐渐远了。
苟超上辈子除了上学就是打工,从沒顶门立户過過日子。人情来往上一窍不通,哪怕知道远亲不如近邻,可办事上就差了一层,不晓得平常日子小心经营。
多数时候都是事到临头求到别人身上,然后马上想办法补上人情,做到自己心裡的平等交换。
等到忙碌完了,准备上床睡觉时,忽然看到二蛋脱在地上的鞋子似有不同,就拿起来对着月光一看——
“二蛋,你這鞋是不是穿错了?”
二蛋已经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得答到:
“沒哎,拉是省子给俺哒,說俺着郎啦。”
许是太困了,說完停了一阵,又冒出半句“還给阿轰做”。
虽然二蛋說得不清不楚地,可苟超還是一下就听明白了。今儿還买了二尺硬葛布,打算挑不用上地的老妇人给做两双。沒想到童家婶子,看在眼裡已帮着做了。
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苟超眼睛忽的湿润起来,为自己近月地疏远内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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