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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雙月連夜回了漠北,秦柏宜便知道,這京中許是要變天了。
秦家人並不多,橫豎不過將軍夫人,以及秦玉凝的爹孃三人而已,三人隨着雙月連夜乘馬車趕往京城。
就連這秦府上的小廝和丫鬟,也被秦柏宜均打點完畢,遣出了將軍府。
一切準備妥當後,秦柏宜便呆在秦府,等候沈君曄。
秦柏宜的眼神不再是方纔那般銳利,落入沈君曄眼中,便是遲暮掙扎之態。
他坦然迎上沈君曄的眸子,揚聲笑道:“老臣依舊是那句話,若無太后懿旨,老臣絕不交出虎符。”
聞言,沈君曄連說了三個好,那聲調一次比一次低,最後幾近於無。
沈君曄不再同秦柏宜費口舌,而是對着秦柏宜一拱手,“既如此,我便不再叨擾大將軍了,告辭。”
說罷,他轉過身去,從容不迫的邁出了房門,甚至連門扉也替秦柏宜關上,他眸子半遮,提着長袍一側,慢吞吞的下了臺階。
那臺階由暗色的青石所制,與沈君曄腳上白貂絨毛製成的靴子格格不入。
一層,兩層,三層,在最下方一層臺階上停住,而後,沈君曄緩緩擡手,正對着他背後緊閉着的房門極打了個手勢。
作罷,他這才擡起眸子,下頜微擡,目不斜視,朝着秦府大門走去。
緊閉着的房門巋然不動,唯獨沈君曄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秦府之外。
白色的窗紙與那刻着鏤空花紋的紅檀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突然,那如雪般的窗紙上濺上了一道血跡,鮮紅即刻吞噬了白,與那紅檀融爲了一體。
秦府中有一顆並不旺盛的皂莢樹,枝葉探出了牆外,如今正是寒冬,那樹上的葉子都已掉盡,唯獨那最高枝上還殘留一片細小的葉子。
只是那葉子早已枯黃,隨時都有掉落的可能。一陣風兒吹來,撥動了葉子,似是將其從枝上拔了下來。
葉子被風捲出牆外,晃晃悠悠的落在牆根下。
忽而有影子籠罩過來,一雙精緻的厚底靴子靠近落腳,恰好便將那枯黃的葉子踩入腳下。
衣襬蕩過,顯出了那腳印下的枯黃皂莢葉,已是被踩了個粉碎。
沈君曄快馬加鞭來到漠北撲了個空,即便是提前有了心理準備,可沈君曄也不免有了些怒氣。
更何況那秦柏宜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似得,竟是將那秦家人全都送出了漠北。
他還想着,若是拿不到虎符,囚着秦家人以此來要挾也可行。如今倒好,虎符沒有拿到不說,甚至連秦家人的影兒都沒見過。
沈君曄無法,只能原路返回郢都。只是這兩日因着急,他連休息都不曾,如今已是極其睏乏。
不過睏乏歸睏乏,他倒也不至於難以堅持,他騎着馬硬是行了一整日,到了晚上,終於肯停歇下來,鄰近找了一家驛館歇息。
大郢朝極爲繁華,更是地大物博的中原寶地,即便是路過鄉林,也絕不會出現百里之內瞧不見驛站的情況。
沈君曄身上並未帶有足夠的銀子,便擇了一家普通的驛站,他簡單的叫了幾個菜用罷,便去了客房休息。
到了後半夜,沈君曄醒來,纔想起並未給馬喂草料,便急忙下樓,準備吩咐夥計。
只是剛一下樓,便見那樓下點着燭,夥計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撓頭,待看到沈君曄後,便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上前問道:“客官,您也是退房的?”
“也?”沈君曄皺了眉,“除了我還有誰退房了?”
夥計似乎是剛被叫醒的樣子,眼眶還泛着紅,模樣瞧着並不清明,他拍了拍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須臾,這纔開口道:“有啊,方纔就有三人退了房間,好急呢。還帶着一位老太太,不知道大晚上的趕路身子骨喫不喫得消。”
沈君曄一聽老太太,眸色一凝,又問道,“你說的那三個人,可是兩女一男,除去那位老太太,餘下的女人瞧着也不過三十左右?”
那夥計聽得直愣,“你怎麼知道?”
“你可知他們走多久了?”
“尚,尚還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沈君曄面色大喜,突然笑出了聲,當即便追了上去,後頭還響着那小廝慌張的聲音,“客官!客官!您房還沒退呢!”
與此同時,歲玉宮內。
沈非衣已經被湛白解了毒,如今正躺在榻上休息。
即便是皇后和秦玉凝都來了,兩人尚不曾和沈非衣說上話,便被太后遣回了自己宮內。
太后將歲玉宮伺候的人裏裏外外整治了一遍,最後,將幺兒杖斃了。
實在是這幺兒太蠢,即便是她這毒下的沒有絲毫證據,可在天子眼前,哪裏又輪得到同她講理。
一切都整頓好後,太后的視線這才落在了沈裴身上。
即便是她今兒個允了沈裴處置齊妃,可她卻還是因着沈非衣的事生沈裴的氣。
她向來不喜給沈裴好臉色,這會兒也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太子還在這做什麼?”
沈裴應道:“祖母,孫兒想在這裏守着九妹。”
聞言,太后重重的哼了一聲,“守着?!哀家看你是居心叵測!”
雖是這般說,可太后也知道沈裴心中所想,況且沈裴有功夫在身,在這守着沈非衣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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