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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有樂子啊……”想到這裏莫涯又嘆:“就衝這個我也得留下。”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裏起了一陣騷動,好像有個人從後面庭院奔了過來,一路跌跌撞撞,喊着大師大師。
“什麼事?”那緒過來,立時便看到了他十指上面那淋漓的鮮血。
“我……他,他……我,不是,是他,我哥,我剛纔不過打了個盹,醒來的時候就……就看見他的眼睛沒啦!”
那人道,語無倫次,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人在諦聽房裏,是個得了肺病的男旦,那緒纔剛剛將他收治。
原先他也是戲班的頂樑柱,長了雙略帶幽怨的丹鳳眼,很是勾人,可現在那裏卻只剩了兩隻鮮紅的空洞,正汩汩往外涌着鮮血。
人已經死了,準確說是在他們進門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前來圍觀的人反應基本一致,先是靠前,緊接就是吸氣,最後便是連退三步乾嘔。
“青天白日,寺里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我看諸位施主……”那緒的這句還沒說完,屋外頭已經“哄”一聲鳥獸散盡。
本不寬敞的屋裏於是只剩下了三個人,那緒莫涯,還有苦主那個已經被嚇到半傻的弟弟。
“不妨礙大師辦正事。”
難得又難得莫涯也居然識趣,告了諾竟真的無比乖巧轉身離去。
回到自己屋裏,窮極無聊的變態莫涯兄開始咬手指,咬破了很大一個缺口,又很細心地滴在桌上那疊宣紙正中。
吹了幾吹又用手指推了幾下之後,血漬開始現出一種形狀,方纔那種被掏空了的血眼窩的形狀。
莫涯伏身,將頭擱在桌面,沉默看了這隻血眼窩很久。
很熟悉的一幕,些許年前,他的雙親就是這樣結局,右眼從眼窩飛出,只一瞬便肝腦塗地。
隔了這許多年,莫涯仍覺得那一對空洞的血窩遠未乾涸,總是在某一處幽幽看他,永不瞑目。
“我知道我不配活着,不勞提醒。”在寂靜無人的黃昏裏莫涯自言自語,笑,慢慢將頭埋低。
“哥哥!哥哥你在幹嗎?”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說話,連聲音聽着都欠捏的小肥那嗔出現了:“你知道寺裏出了什麼事情麼?師哥他都不許我問。”
“我在畫符。”莫涯仍舊趴在桌面,軟塌塌的,信口胡掰。
“什麼符?”
“神符,我畫的符可靈了,能上達天聽。”牛皮越吹越大。
屋頂上傳來一陣隱約的嗤鼻聲,看來高守高大人已經帶傷迴歸。
莫涯磨了磨牙,想起今日的新仇,壞主意轉瞬便到。
“不信我弄個你看。”他拿出張新宣紙:“弄個最最簡單的。”說完就提筆,唰唰唰開寫。
——我沒錢了。
紙上最終落了這四個大字,張牙舞爪非常難看。
“我把這個拿出去,對着月亮,一會天神就會給我送錢來。”莫涯道,拿了這張紙出門。
很好騙的那嗔跟在他後面,一邊吸手指一邊擡頭找月亮。
“好了,我們現在轉身,天神可不喜歡被人看到。”擺好架子後莫涯發話,拉過那嗔,捂住了他眼睛。
蹲屋頂的高守翻眼,咒天咒地咒他祖先,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施展輕功放到他牀頭。
“天哪!哥哥你真是神了!”
少頃,屋裏翻騰,果然傳來那嗔不可置信的驚呼聲。
“你到底有什麼願望嘛。”過了蠻久,屋裏莫涯說話:“再不說我可不幫你了。”
“我想要喫……”這小肥居然扭扭捏捏:“想喫王村虎妞家的花生糖!”
“虎妞是個女娃吧?長得是不是很可愛?”
“嗯!她娘做的花生糖也好喫死了!”
莫涯哈哈大笑,爽快出手,唰唰唰開始寫字。
——我要喫王村虎妞家的花生糖。
這次朝月亮晾出的字更加醜怪,活像螃蟹橫爬。
屋頂高守不動,將他家祖宗又翻出來咒了八遍。
不去,死也不去,老子一練過內功的高手,橫山派的第八代傳人,堂堂御前帶刀侍衛,說什麼也是有節操和尊嚴的。
他在心裏哼哼,扭頭,很鄙夷地看也不看莫涯一眼。
“如果那嗔連花生糖都喫不到,我看我也不活了!”那廂莫涯變態霹靂一聲大吼。
蹲屋頂的高守一顫,被他這一吼吼得半身酥麻,頓時便想起了來時聖上囑咐的一句話。
“好生照顧莫公子,他若少了一根毫毛,唯你是問。”
只這一句,他的節操和尊嚴瞬時瓦解,撲啦啦碎成了一地渣。
如果自己不去,這位變態非常非常變態的莫公子肯定會折騰掉自己不止一根毫毛。
“歹命啊……”
踏風而起那刻高大人長吟,迎着月亮,流下了他成年之後第一行清淚。
“虎妞她娘做花生糖需要時間,所以你先睡,明天肯定會有糖喫。”
高大人淚奔之後莫涯說話,順手捏了捏那嗔的肥腮。
“嗯!”那嗔答道,眼睛賊亮賊亮地跑去睡了。
夜色這時漸深,寺內古樹輕搖,開始瀰漫起一陣絕不尋常的秋霧。
莫涯昂首,隨風輕嗅,果然聞到了一股鹹腥而危險的氣息。
“白天來的便是你麼?”這位變態微微張開了雙臂,居然一笑:“很好,那你看,我這雙招子如何?”
第8章
不知過了多久,樺樹叢那邊颯颯起風,秋霧開始轉濃,濃到詭異,似乎一條白練盤踞。
莫涯明明睜大了眼,可在這霧中竟然全盲,連一星一點也瞧不見。
有細碎的腳步靠近,踏着落葉,窸窣作聲。
莫涯慢笑,一步也不後退,感覺到那人漸漸靠近,將一隻手舉了上來。
很明顯這並不是一隻正常人類的手,指尖硬而冰冷,在莫涯臉頰輕輕一劃,就劃開了一條長長血痕。
“我血的滋味非常甜美。”莫涯輕聲,輕佻而邪惡。
那人依舊沉默,手指婆娑他傷口的鮮血,慢慢撫摸他臉頰,動作竟是頗有幾分愛憐。
白霧這時開始轉淡,莫涯凝神,纔剛看見兩道琥珀色的微光,那人的手便已經遮上了他眼。
尖而冷的指尖爬上了他眼睫,如無意外,下一刻就會將那裏變成兩窩血洞。
“只可惜我並不想將這雙招子給你。”在最後的關頭莫涯突然說話,右手回收,手肘去勢如電,直取那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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