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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涯只好閉上兩眼。
“想你最想的事情,或者人。”
莫涯閉着眼,眼珠卻不停地轉。該想誰呢,誰呢?
誰呢。
須臾,他思維停滯了。微揚的嘴角,慢慢、慢慢斂下。
“睜開眼吧。”
莫涯睜開眼,他看見了。
眼前的半空出現了一個人。
是幻境。莫涯清楚。
不過,很好。
從看明白那人是誰起,他一直咬着牙。下嘴皮有點發顫。眼有點熱。
是個女人。
小時候,總是警告他不準欺負弟弟,臨死前,傷心地向他頻頻搖頭的女人。
辛苦生下他,養他沒多久,一直一直在等他回家的娘。
他的娘,慢慢靠近他,俯下身,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吻。
吻,沒有溫度。
就像死屍一樣冰涼。
所以,莫涯,沒有哭。
只要那該死的門開了,他就能回去,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挽回一切。
結束這個吻,莫涯孃的身影開始淡化。
然後,人影出現了一道細細裂痕。
很快,裂痕如蜘蛛網般的擴張,最後像一片鏡子在瞬間碎了。
碎片,在風裏又不停地四分五裂,一直一直如此,不斷碎裂,直到碎成最細最細的粉,恣意散開,最後如塵,消失不見。
一切又全都靜了下來。
寒星點點。
“沒有了。”阿雅向莫涯歉意微笑。
“哦。”莫涯好容易回神,“娘娘腔?”
“什麼?”
“謝了。”
四目相接。
阿雅嘆氣,低下了頭:“莫涯,其實我希望他也能那樣對我。”
不爲別的,只是因爲,他應該是自己的娘啊。
可是,他們註定相殘。
天命如此。
莫涯又與阿雅並肩,一起吹刺骨的寒風:“我不知喜不喜歡那緒。只是,他來皇宮找我時,我很開心,很想開個玩笑氣他,說我和皇上幹過了。可是,話到嘴邊,我卻沒有說。我有點怕,怕他很溫柔地說沒有關係。他這個人啊,做愛就像做功課一樣……”
良久後,莫涯說起方纔那個愚蠢的話題。
轉眼,決鬥夜。
綢王與阿雅要走進一間大木屋,關起門來,獨鬥。
一起走進那屋時,綢王停下了步子,回首瞧瞧阿雅,隨後,他伸出手,一把擁住了阿雅。
阿雅怔住。
相擁不長,綢王就放了手:“來吧,阿雅。”
門關上,他們把其他人留在了屋外庭院中。
高守隱在暗處。
莫涯蹲地。
那緒則挑了棵桃樹,盤腿打坐唸經。
月快西沉時,木門大開。
庭裏的所有人,都站起身。
綢王抱着打回原形的阿雅,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走來,把阿雅交給了那緒。然後,拂袖轉身,一步一步離開。
結局就這麼敲定了。
那緒瞅瞅血裹的阿雅,擡起頭,問綢王:“請問你剛剛抱他,是故意的嗎?”
綢王停下,卻沒有回頭:“作爲王,將來要面對多少次骨血廝殺;而我必須保證,留下的是最強的。”
“你是故意的。”那緒道。
阿雅輕輕扯那緒的衣:“那緒,不怪他。”
那緒靜默了下,又道:“我想帶他離開。”
“他死後的黑曜石當歸放在族冢……”
“貧僧的意思就是,連他的黑曜石不歸還了。”那緒截口,堅定地截口。
綢王想了想,點頭,旋即,果斷離開,依然頭也不回。
阿雅就要死了。面對這個事實,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靜。
第一個開口是阿雅。
“那緒,我想和莫涯說句話。”阿雅的眼,總找不到焦距。
“我在。”莫涯走近。
“你那個玩笑,有閒空的話,開開試試吧。”
“你放心,我會的。”
阿雅又轉向那緒:“那緒,若我輪迴了,你能不能去向佛討個人情,就說阿雅不想做綢了,更不要當什麼王,就做個普普通通的人,男的也好,女的也成;要有娘,有朋友,有人愛我這樣纔好。”
“好。”
“還有我要很漂亮。”
“阿雅一直很漂亮。”
阿雅自傲地笑笑,眼睛終於能看清點東西。他看到那緒身後那棵大桃樹,幽幽嘆氣:“可惜,花開不了了,結不了果了。”
“結得了。”那緒咬牙施法,爲樹結界,給了桃樹溫暖。
桃花瞬間開滿壓枝,下一刻,落紅亂了一地。
凋零的花瓣,落在阿雅臉上。
“其實,那天我很想喫那個桃子的。”
“會有桃子的。”
“嗯。”阿雅喫力擡起手,想抓一片桃花花瓣。
莫涯幫忙,猛地抓了一大把花瓣,送在阿雅掌心。
可惜,阿雅沒能抓牢,便垂下了手。
枝繁葉茂的桃樹,卻來不及結出一隻桃子。
雄雞高唱,天亮起。
那緒靜靜地盯着看,看懷裏的阿雅慢慢散開,化開,擴散開,消失不見了,除了一塊黑曜石。
什麼都沒有了,徒留下他額頭那塊黑曜石,在那緒手心發熱。
清冷晨光裏,地上已落枝的桃花,復又盤旋升起。
密密麻麻,織成當年的景:
那時候的阿雅隱在樹上,傲橫道:“別以爲一隻桃子就能隨便打發我。我又不是猴子。”
那時候的那緒站在樹下,天真道:“可是,不是隻有猴子纔可以喫桃子啊。”
那時候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
他們對峙。
一切無聲。
天地無聲,慢慢變老。
第22章
阿雅死後,那緒悶了好幾天,話也沒有,也不大喫東西。
綢族和葛天一族忙着匯合,誰都沒來趕他們離開,當然誰也沒來管他們。
最後,還是莫涯擡起那緒的下巴,逼大師與自己平視,恐嚇道:“你這樣下去,我會喫醋的。”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事。”
這個理由無法讓莫涯心動。整整三斤陳醋下肚,他吐了三天,也不喫東西。
一對都是青黃不接的臉。
莫涯蹲下,又與打坐的那緒平視:“借我身體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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