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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好。
“師哥,天陰沉沉的,如果一下雨,你傷口會痠疼,我看還是明日再走吧。”那嗔扯扯那緒的袖角。
“這天不好已經三月多了。”那緒嘆氣。
那嗔撅嘴,努力撥自己嘴皮子,眨巴眼又款款情深地望向那言。
那言眼皮擡都不擡,淡淡道:“心神欲靜,骨力欲動,卻不急一日。”
“師兄,那緒已經沒事了。”
雖說自己是兩顆心,不過一心爲主,一心爲輔。說白了,就是一顆跳得正常些,一顆在他情緒過於激動,跳得厲害些,充充場面。
所以以前,那緒會昏迷。
所以以前,那緒不太怕冷。
如今,獨獨留下了一顆心挑大樑,氣血可能不如以往,所以略微體寒,怕冷了些;還有就是,每次心臟跳動,都像牽扯他的心脈一樣,隱隱作疼。
“你去眉月泉千里之行,切記小心。”最終,那言雙手合十。
“那緒明白。”
離開寺廟不久,果然大雨傾盆。
那緒撐傘,雨中緩行。
石階山徑,白澤幹坐,大方淋雨,一身溼漉。
那緒怔了怔,走過去,撐着傘站在白澤身邊。一傘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雨過天晴,彩虹懸空。
那緒收傘,緩緩步下石階。
“那緒,那個駮王要死了。”白澤擰擰自己溼衣服,突然以手遮陽,舉目望天,無限嚮往地眯縫起眼,大聲笑道,“真好,死了多好。”
那緒停住腳步,擡起頭。
徐徐雲過……
騰雲駕霧,又一程。
直接無視,鮮血灑在雲上。
搖搖欲墜駮王下了雲頭,一步步邁向山裏深處。
此片深山老林裏,有一羣虎。
駮一向以虎爲食,這是常識。
如今,駮王負傷而來,不疾不徐,慢慢走進虎羣。羣虎一隻只都虎軀一震,虎視眈眈,卻無虎妄自敢動。
那廂,皮毛稀疏的虎王,早已老態龍鍾,雙目渾濁,對着杯雪伏低了虎軀。駮王滿不在乎地冷冷哼了一聲,將目光轉向另一邊。
另一邊,有個淺淡的身影靠樹幹冉冉搖着扇,一副很逍遙的模樣。
駮王身體微晃走到那身影跟前,眼前的一切進一步模糊了。
死之前,總能想起了往事。
諸如他……
爲虎作倀的倀。
他們相識在一場圍剿,虎屍堆裏,倀就是這麼慢條斯理地擡起了眼,眼神慵懶散漫。
駮羣發出凱旋噪音極爲尖銳吵雜,瞬間化成了一道單薄背景,煙樣的輕,雲樣的浮。
倀,死於虎口,成了鬼卻不轉世,反而成了老虎的爪牙,靠虎爲生。
“傳說他們勾引自己最親密的人,令他們命喪虎口,隨後靠吸食冤魂度日。”記得當年月光王晃動酒杯,悠悠介紹道,“我看你手下夜夜有護衛在你帳前守護,莫非是他想勾引你?”
“不用廢話,告訴我如何擺脫他夜夜入夢糾纏?”
“很簡單。可我若告訴你方法,又有什麼好處?”
“我欠你一個人情。”駮王慷慨。
“行行行,我只要告訴你他本名即可。”
只要叫了倀的本名,讓他記起了自己是誰,倀便會魂飛魄散。
然而關鍵的時候,名字就掛在嘴邊,駮王卻不忍叫了。
後來,倀來得少了,每當他跟隨一隻虎王后,便會來找杯雪。
年復一年。
他們就這麼糾纏着,對持着,持續着這種異常畸形的情感。
一直一直……
嘔出一口鮮血,駮王感覺自己真的快不行了。
堂堂駮王如果死在虎口下,忒丟臉了。
倀望向駮王,瞳色美如秋楓。羣虎終於察覺駮王的虛弱,露出森白的犬齒。
如今,這名字就在駮王心頭舌尖,只要叫了倀的名,他就能會陪自己死。
可是——
駮王杯雪眉頭一皺,眼一閉:“還是捨不得啊。”
月亮出來,倀慢慢吞嚥下死去杯雪的魂,每喫一口,就深深呼吸一次。
澹澹月下,曇花正深。
駮王就這麼便宜地死了,可惜,椴會還是沒問出懸棺半點消息。
這口懸棺相當重要。
當年月光王無心慘死,諸神多少有些唏噓,允許他轉世爲人,但是他們又怕月光王能力過強大,故留下月光王的覺魂,封在屍身之內。
駮王欠了月光王人情於前,所以當月光王死後,駮王討要月光王的屍首。
諸神自然不肯,卻也洞悉駮王的厲害,況且六界已經被那對天然攻受折騰得傷痕累累,再也扛不住任何重創。逼不得已,諸神讓駮王立誓,發誓不讓別人知道棺材所在之地。銀甲駮王斂住騰騰殺氣,淺笑道:“我會將棺木懸於天地間,不沾天不着地,結界覆外,除了我外萬靈不知,千秋萬代。”
駮王杯雪果真說到做到,白澤幾次自殺滴血成鏡,也探不出個所以然。
前車之鑑,讓椴會無法容忍弱小,尤其是莫涯。
莫涯可以是太歲,不過太歲絕對不可以是莫涯。
側目,椴會靜靜看昏睡的莫涯。深情灌溉下,莫涯肉體依然滾燙,這滾燙的肉體,既是太歲,又是莫涯。
很矛盾。
從他出生開始,他的身份就一直很矛盾。
如果他依舊是左柟,那麼莫涯註定與他糾纏不清;如果他是貔貅,那麼莫涯已經太歲,天然攻受,天設地造,珠聯璧合。
如此完美的橋段,插進個那緒算什麼。
那個和尚,他總是充滿一種微妙靈氣,始終心頭之患。
當然,白澤警告過自己,這奇蠢的那緒碰不得,只要滅了月光王的覺魂,那和尚永遠構不成威脅。
可惜,覺魂眼下是找不到了。
既然威脅依然存在,那麼和尚有何碰不得?滅了那緒,斬草除根。
椴會獰笑,裂開嘴顯露出森森獠牙,幻出兇獸真身。
他是誰?他是流氓,流氓就愛耍流氓,從來不怕威脅。
以往種種意外的經歷,只是令他從一枚很陽光的流氓進化到了一頭兇悍的禽獸流氓而已。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現下,這流氓獸眼含一股霸道,遙遙望向衍雲寺方向。
不久,淚痕一道。
第33章
雨下得很大,瓢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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