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管家突然感到不安:“林少,您……”
林风伸手去示意他住口。他的手势非常优雅,是那种非长期家教训练而不能养成的优雅。
“不要說话,你看,”林风轻轻的微笑:“就像這样。”
紧接着他脚步一空,刹那间从刚打了蜡的十几层楼梯上摔了下去!
管家眼睁睁的看着他滚落到地面上,一路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手脚都发软了,心跳砰砰的窜到喉咙,好半天才变了调的高叫起来:“来人!来人!”
门砰的被推开,佣人和几個保镖一拥而入,一看林风倒在血泊裡,几個小姑娘当场就尖叫了起来。
“快,快送医院!快打罗先生电话!快!”
罗家女主人
林风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裡,一睁眼就能感觉到背部传来疼痛。他粗略的逡巡了一下,全身骨骼都完好无损,但是下坠的时候挂到了楼梯边缘尖锐的金属,划伤了背脊上的肌肉。
所幸神经系统无损,這当然是经過精密计算后的万无一失。
罗冀稳稳当当的坐在病床边上看书,见他醒来,淡淡的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风颤颤巍巍的抬起那只挂着输血管的手,罗冀一把抓住它:“别乱动,要做什么就叫外边的护——”
“我是故意的,”林风轻轻的打断他,眼底闪烁着小孩子恶作剧一般的光芒。
罗冀說:“我知道。但是为什么?”
“你答应我晚上回来,所以我想见到你。”
罗冀知道這孩子喜歡腻人,但是沒想到会极端成這样,一时倒是愣了一下。
“好了,现在我见到你,你可以走了。”林风把手挣脱出来,轻描淡写的挥挥手,“继续去陪你夫人吃饭吧,再见了。”
罗冀俯下身去紧紧的盯着他:“我一听到你摔下楼梯的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一直守到现在,你知道嗎?”
“我怎么知道,我睡着在呢。”
“你知道這样很危险嗎?”
林风吭哧笑起来:“不是跟你解释過了,我想见到你嘛。”
“那你就沒有其他办法了?!”
林风扬起头,几乎贴着罗冀的脸,轻微的鼻息都拂過他的脸颊,“——您给過我其他办法嗎?比如說,打电话给正在陪夫人的你?或者自己出去找你?再或者呆在家裡一哭二闹三上吊,传出去成为整個港岛黑道的谈资?您想让我怎么办,您說,下次我就照您的做。”
罗冀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珠,那么精致的眼睫眉毛,就跟他小时候在美国见過的玩偶娃娃一样,上流社会小女孩之间的玩物,昂贵而娇嫩,妥帖的放在最柔软而舒适的玩偶盒子裡。
罗冀突然觉得自己也在干相同的事,弄来一個手心上的宝贝,得小心翼翼的捧着照顾着,一不留神就挣脱了逃跑了,让人咬牙切齿還偏偏牵肠挂肚。
“下次你想找我的时候自己打我手机,你叫司机开车送你去公司找我也行,但是别太招风了。”罗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捏起林风的下巴,“——别以为你不用为今天的任性付出代价,回来我再跟你算這笔帐。”
“你现在上哪裡去,急着回去陪夫人?”
“我把她晾在餐厅了。”
罗冀站在病床前面对着林风,从病床的位置上可以看见罗冀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余丽珊踏进一步,正抬起头。
罗冀沒有听见声响,林风微微一笑,催促他:“快去,您把夫人丢在一边却在這裡跟我耗這么半天,传出去叫人怎么說?”
罗冀一怔,這时候高跟鞋走进室内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他回头一看看见余丽珊,這個一贯强调妆容精致得体的女人有刹那间脸色难看异常。
林风咳了一声,“哎呀,果然,来了。”
余丽珊高高在上的走過来:“罗冀,你把我晾在餐厅裡這么长時間就是为了赶来看這么個男孩子?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林风大半张脸埋在罗冀身侧,余丽珊忍不住哼了一声:“抬起头来我看看!别躲躲藏藏的,就跟你還知道要脸似的!”
罗冀低叱:“在病房裡闹什么,真不像样子!”
余丽珊一摔包,“你做出来的像是人事嗎?”
“他一個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這一脸妖精相還叫孩子呢,罗冀你层次倒是越来越高了,找的人也越来越上去了!”
余丽珊有個脾气就是說一不二沒人敢驳,要說怕也就怕她先生一個,别人是不敢招惹她的。就是這唯一怕的罗冀,真到了现在這样激怒她的地步,她也能张牙舞爪毫无顾忌,一点不怕罗家丑闻传出去丢脸。
罗冀站起身,冷冷的道:“我們出去說。”
“我不走!你叫我来我就来你叫我走我就走,你把我当成罗家的女主人,還是当作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情人?”
罗冀厉声喝道:“来人!”
门外顿时冲进来两個训练有素的高级保镖,罗冀一指余丽珊:“把她给我請出去!”
老爷子刚刚接手罗家的时候,曾经训练出一支只听命于家主、不听从其他任何人的特殊武装小组,在执行家主的私密任务时发挥了重大的作用。罗冀即位后這些人被他全盘接手,立刻改装成了自己的武装队伍,别說余丽珊了,就算将来罗冀的继承人也不能命令他们分毫。
這两個保镖眼裡完全沒有女主人這個概念,一听家主的命令,立刻一左一右恭恭敬敬又不容拒绝的站到余丽珊身边:“夫人,請。”
余丽珊脸上勃然变色:“大胆!你们敢动我试试?”
罗冀厉声道:“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林风倚在床头冷冷的看着這一场戏,眼底冰凉,满心厌烦。這些人一個两個都是這样,看上去无比的要脸面无比的彬彬有礼,实际上满肚子都是蛇蝎心肠,私底下做出来的事比畜生還不如。
要是能都杀了该多好,他想。要是不管不顾,直接动手杀掉他们的话,世界该多清静。
余丽珊一眼瞥见冷眼看着他们的林风,一时怒从心头起:“罗冀,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個什么身份,你也看看清楚一点!這人你不能要,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最多给他点钱打发走,這個样子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你怎么能把他弄回家裡去?”
“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還把不把我当成罗家的女主人?”
林风看着她的脸,比记忆裡的稍微老了一些,即使是浓妆也不能掩饰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這种颐指气使的神态還是一模一样的,不,可能還更盛气凌人一些,要更伤人一些。
哎呀我错了,林风想。這么大一笔债還沒有還,应该留着慢慢讨才是啊,怎么能直接动手杀掉呢?
……真是太粗暴了啊。
罗冀還沒来得及說什么,林风咳了两声,轻轻的笑道:“阿姨這两年显老了一些,但是脾气還是這样沒变啊。”
余丽珊一愣:“你乱說什么,你见過我?”
林风仿佛极其害羞一般低下头,“我见過您,但是夫人您哪裡记得我呢。五年前您不是往内地去旅游過一次么,那时我還在外地上学,假期回深圳时途中见過您一面,印象么……印象可是相当、相当的深刻啊。”
余丽珊猛地触及往事,刹那间一愣,脸上竟然掠去一点惊骇的神色:“你……你是……你不会……”
林风静静地道:“阿姨多虑了,我单纯景仰您风姿罢了。五年以来,心心念念,不敢稍有遗忘。”
這句话别人听来可能很正常,余丽珊那时候高调的很,经常以名媛贵妇的身份出席活动,别人在飞机上或在游艇上看见她都是很正常的事,甚至要求签名合影都有過。香港很多高调的名媛参与广告拍摄或模特走台等活动,或给家裡品牌做代言人,或游走于各大交际盛会镁光灯下,拥有一批粉丝不足为奇。
但是余丽珊听来,一字一句都暗有所指,仿佛针刺一样掀起旧事。林风躺在病床上,罗冀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余丽珊看得到——這個看上去单薄柔弱的少年人看了看罗冀,又看了看自己,眼神裡尽是一片冰刀一样锐利、凶狠、甚至仇恨的锋芒。
余丽珊心脏狂跳,忍不住退后半步:“你,你套旧情也沒用,我现在是罗夫人,我要赶你走就沒人能把你留下!”
林风低下头:“真的?”
“不信你就试试!来人,把他给我弄走!弄走!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林风猛地坐起来,手上因为過分用力而扯断了输血管,血瓶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溅得一地都是血。他也不顾疼痛,一手紧紧的搂着罗冀的脖子,声音软弱而颤抖:“罗冀,不要赶我走……”
罗冀满怀裡都是他削薄柔软的身体,還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一跳一跳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从来沒有過的混乱。一個歇斯底裡的女人,两個手足无措的保镖,一地狼藉的血,還有一只闯完了祸就窝在自己怀裡舔爪子的小猫。
罗冀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够了!都给我滚出去!”
手下再也沒有犹豫,鞠了一躬立刻退出病房门。
余丽珊還要闹,但是罗冀的脸色已经阴沉得怕人,她犹豫了一下看见林风,突然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狠狠的跺了一脚冲出了病房。
林风问:“包括我?”
罗冀脸色很可怕:“当然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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