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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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龍又是一怔,隨即從容轉過身來,接刀在手,抽出鞘來默默注視一會,又問道:“你這刀和馬是從哪兒得來?”

  春雪瓶這纔將她在烏蘇和姚遊擊對刀賭勝的事,細細說了一遍。玉嬌龍聽了,含怨帶責地說道:“我曾對你說過多次,在外切勿恃藝逞強,更不要去和官兵作對,你怎忘了!”

  春雪瓶:“又不是我去犯他,是他來犯我,難道就讓他欺負不成。母親不是也常對我說:人貴有志,決不能任人凌辱!”

  玉嬌龍默然不語了。

  春雪瓶隨即取下大黑馬鞍旁皮囊,又過來攙撫着玉嬌龍,說道:“母親,你有病在身,還是進屋歇息,我已將藥買回來了。”

  春雪瓶把母親扶進木屋,放好皮囊,又回身來到屋外,給兩匹馬卸下馬鞍,牽到馬棚,餵過草料,這才又回到木屋。當她經過小窗前時,見母親正坐在桌旁,擡頭望着斜掛在牆上的那柄短刀默默馳神。春雪瓶多年來已經看慣母親這種默坐馳神的姿態,但往日她都是遠望凝思,視無定物,而今天卻把目光久久落在這柄刀上,她是在欣賞寶刀,還是在睹物懷人?!春雪瓶心裏不禁又閃起一個謎來。等她轉過牆角進入屋裏,玉嬌龍早已收回目光,安詳地坐待在那裏了。她見春雪瓶進屋,便指着已經擺好在桌上的一盤烤餅和幾碟野味說道:“快坐下來喫點東西,你已是夠累的了。”

  春雪瓶立即順從地緊挨着她坐了下來,津津有味地喫着。玉嬌龍從皮囊裏取出藥包,打開包紙,檢視着那些藥物。她一味一味辨識着,不時還送到鼻前嗅嗅。當她揀起一撮北辛細細地審察一番後,說道:“這確是地道的遼東北辛。”接着,她若有所思問道:“你去揀藥時,藥店掌櫃可曾說過什麼沒有?”

  春雪瓶:“我先去東城關口門前那家藥鋪,掌櫃見了母親這張藥方,說北辛用量過重,不肯配給,我只得進城另尋藥店,也正是因爲這樣,才惹出那位姚遊擊,讓我贏回這刀、馬來的。”

  玉嬌龍:“我這用藥,確是爲醫家所忌的,無怪那掌櫃不肯配給。不過,他也是隻知墨守成規,不敢稍越雷池。我病乃多年積寒所致,入肺已深,一般祛寒藥物已無能爲濟;唯有這北辛,藥性雖烈,卻表寒最力,一般常人常病確是不敢多用,我這處方,乃是效法班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理,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

  春雪瓶:“那位不肯配藥的掌櫃也說母親的病是風寒人肺,還說他也懂醫,曾在關內外走方行醫三十餘年。”

  玉嬌龍又是微微一怔:“你可曾問他姓名?”

  春雪瓶停下箸來,緊緊瞅住她:“他姓梁,名巢父。”

  玉嬌龍臉上掠過一抹驚詫之色,盯着春雪瓶,遲疑地問道:“你是從別人口裏打聽得知,還是他親自告訴你的?”

  心細如髮的春雪瓶,也從她母親的這一問話裏,覺察到一些藏有隱祕的端底來了。她只略一猶豫,便又坦然說道:“是一個名叫馬強的人告訴我的。”

  玉嬌龍眼裏閃起了驚愕和警惕的神情,她默然片刻,又突然問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麼?”

  春雪瓶也不答問,只回過臉來瞅着她,也突然問道:“母親,你認識馬強?”

  玉嬌龍點點頭,說道:“認識。”

  春雪瓶:“那位梁巢父呢?”

  玉嬌龍:“也認識。”

  一時間,春雪瓶不知該從何處問起,只移過身去,將臉偎在母親肩上,說道:“我怎從未聽母親說起過他二人?”

  玉嬌龍:“我和他二人只見過一兩面,非親非故,又無什麼瓜葛,提他作甚。更何況那馬強乃是一名馬賊;梁巢父早年尚能安貧樂道,聽說後來也投奔了馬賊,就更無提他二人的必要了。”

  春雪瓶:“母親,記得我小時,你曾對我說過,馬賊都是英雄漢,

  都是好人,怎說因他二人是馬賊,你纔不願提起他們的呢!”

  玉嬌龍站起身來,瞪了她一眼,帶慍地說道:“我幾時對你說過馬賊都是英雄漢、都是好人的話來?!我只說……”她話猶未完,便又突然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越劇,大有不可遏止之勢。春雪瓶慌了手腳,趕忙把她扶坐椅上,又是舒胸,又是捶背,過了許久,玉嬌龍的咳嗽才緩解下來。春雪瓶見母親咳嗽漸止,又忙着給她煎藥去

  了。母女二人的談話,也就擱到了一旁。

  晚上,玉嬌龍斜靠鋪上,一面輕輕地揉撫着心窩,一面靜靜地閉目運氣,這是她每到病發時用來平喘的有效之術。春雪瓶緊緊挨在她的身邊,關注着母親病情的變化。開始她還能打起精神,留心着母親的-呼一吸,後來,她終因連日奔馳過勞,漸漸地也就沉睡過去了。等她一覺醒來,大約已是半夜,屋裏一片漆黑,她身旁卻是空蕩蕩的。再一細聽,屋裏也無動靜。她不覺一怔,心想:外面這麼寒冷,母親何事出屋去了?她迅即披衣下鋪,走出門外,見靠牆角那邊的馬棚裏亮着燈光,她輕輕走到牆角,探頭向馬棚裏望去,見母親正在給大紅馬添喂夜料。那大紅馬一邊喫着草料,一邊不住伸過它那長長的面頰去挨擦她母親,顯得親熱萬分。她母親也用手不停的撫拍着它,似乎還在喃喃地和它說話。春雪瓶把這一異乎尋常的情景看在眼裏,她心裏的那團迷霧不但並未因此而加厚起來,卻似乎還在漸漸散開。她至少已經看出來了,母親這般鍾愛大紅馬,肯定與大紅馬的過去有關。這又牽連到羅小虎身上去了。春雪瓶心裏又多了一點依據:母親和羅小虎定有着一種極不尋常的關係。她只是還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罷了。

  春雪瓶既然已經明白了她母親和這匹大紅馬之間藏有一種祕密,她感到自己也不便再在這兒偷看下去了,便忙退回屋去,睡在鋪上,並裝着熟睡的樣子。一會兒,玉嬌龍提着燈回到屋裏來了。

  她又在鋪上坐了很久才和衣睡去。

  自從那夜以後,一連許多天,照料馬匹的事都由春雪瓶一人去做,玉嬌龍卻毫不過問,她甚至連馬棚都未曾去過。儘管如此,春雪瓶還是感覺出來了:母親越不接近大紅馬,卻越是惦着大紅馬,她的心已被大紅馬攪亂了。春雪瓶突然開始抱怨和可憐起母親來。她不明白這中間究竟藏着什麼祕密!母親又何苦要這般折磨自己!憑着她那一身本領,有仇報仇,有恩報恩,要恨誰就恨誰,要護着誰就護着誰,哪用得着把苦埋在心裏!她突然下定決心,要搬開壓在母親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把積在母親心頭的苦水全倒出來!

  母親如再不表說,便找羅小虎去。

  喫晚飯時,母女二人對坐桌前,春雪瓶默不作聲,埋頭只顧喫着餅和菜,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玉嬌龍驚詫地問道:“瓶兒,你今晚怎麼啦?心裏好像裝着什麼事?”

  春雪瓶擡起頭來盯着她突然問道:“母親,那位羅小虎,我該怎樣稱呼他纔對?”

  玉嬌龍猛然一怔,不覺停下箸來,驚訝地望着她:“你怎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來?”

  春雪瓶一鼓作氣地:“有人說我至少該稱他一聲羅大伯。我究竟該稱他什麼呢?”

  玉嬌龍將箸子往桌上一放:“是誰這樣對你說的?”

  春雪瓶:“馬強。”

  玉嬌龍不禁怒惱起來:“我已猜出是他了!他還對你說了些什麼?”

  春雪瓶見母親已有怒容,忙低下頭去,含怯帶屈地說道:“他要我把這刀和馬親自給羅……羅大伯送去。還說,羅大伯時時都在惦掛着我,要是他能見到我,準比他重得刀馬還高興。”

  玉嬌龍默然不語了。

  春雪瓶向母親偷偷瞟去一眼,她從母親臉上隱隱看到一種不勝悽楚的神色,春雪瓶的心也不覺酸澀起來。木屋裏陷入一片寂靜,能聽到的只是她母親的喘息和她自己的心跳聲。一瞬間,春雪瓶也不禁爲母親和自己這迷離的身世傷悲起來。她起身走到母親身旁,蹲下身去,伏在母親膝上,仰起頭來充滿虔誠地問道:“母親,我的父親是不是羅大伯?”

  玉嬌龍埋頭看着她,臉上既未露驚詫之色,怒容亦已消失,她充滿悲憫而又莊嚴地對她說道:“幾年前你就曾這樣問起過我,我亦已告訴過你了:他不是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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