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露敗意。春雪瓶卻從羅燕那進擊的一招一式中,感到一股異樣的銳氣!似猛勇,更賽過猛勇;似頑強,更勝過頑強!那股異樣的銳氣,好像出自天生,出自本性,而養灌成那股銳氣的則不單是好強,也不單是自尊,卻還滲透有堅強的毅力和不屈的意志,甚至還夾有仇,帶有恨!而這一切融成的銳氣,雖不能即可賴以無
敵於天下,但卻可使任何對手都會望而生畏的。春雪瓶正注目沉思間,德幼銘已被羅燕逼到廳隅,他雖尚猶未服,還欲負隅一抗,德秀峯卻已站起身來,將手一揮,說道:“羅燕住手!幼銘已經輸了。”
羅燕隨即收刀在手,瞅着德幼銘得意而又深情地一笑,說道:“怎麼樣,這下不再來和我相爭了罷!”
德幼銘寬容地笑了笑,雖在儘量裝作毫不在意的神態,可羞慚的紅暈還是偷偷地浮上臉來。他瞟了羅燕一眼,說道:“你總改不了你那好強的脾氣!”
德秀峯:“好強有時也是好的!這次和那巫朵司比武較技,就需要好強!你二人也不用再爭了,我看還是由羅燕去對付他爲宜。”
德幼銘:“我如不在家裏,由她去也無妨,如今親友都知我已回京,若再讓她出面,豈不被人笑話!再說,她爲師尊之死,已悲痛傷神,若稍有疏失,豈不誤事!”
羅燕:“我也不和你爭鬥脣舌,反正我二人昨晚是在爹爹和母親的面前講好了,早晨在這花廳對刀,誰勝了誰去。”
德幼銘搖搖頭,無言可答了。
德五奶奶:
“我看你二人誰去都行,誰去可都得留神一點。那金刀馮茂當年也是一條響噹噹的好漢,就連李慕白和,他交手也是使出渾身功夫才獲勝的,而他竟亦敗在那巫蠻子手裏,你二人要去鬥他,未必就能得手!我昨晚就一直在爲此事擔心,要不是事關國家榮辱,你二人誰也別想去。”
德秀峯迴過頭來望着她含笑說道:“比武亦如臨陣,氣可鼓而不可泄!李兄弟鬥馮茂,那已是三十二年前的事了。我看李兄弟那時的武藝雖高,未必就能高過今天的羅燕!彼一時也,此一時也,哪能重翻老歷!”
春雪瓶已將花廳裏發生的一切情景,看得清楚,聽得明白,她覺得自己再不前去和他們照面,便是失禮了。於是,她便回過頭來對正在感到進退兩難的蔡幺妹和劉泰保說了句:“走;咱們到花廳見他們去。”她隨即轉出假山,加快腳步,直向花廳走去。
花廳裏,德秀峯一家人正談得熱鬧,誰也沒有注意到春雪瓶等人的到來。蔡幺妹爲了引起主人的注意,輕輕地咳了一聲,羅燕立即警覺地放眼過來,當她的眼光剛一觸及春雪瓶時,只見她雙眼突然睜大,愣了一愣,隨即發出一聲低沉的歡呼:
“天啦,真叫人不敢相信了!”她立即伸手指着春雪瓶對德秀峯說道:“爹,你看誰來啦!”
德秀峯隨着羅燕手指方向回過頭來,他只微微地一怔,隨即發出幾聲爽朗的笑聲,一邊高聲說道:“原來是春姑娘!你真好像是從天而降了!”一邊趕忙迎出廳來。
春雪瓶上前依次與德秀峯v德幼銘和羅燕一一見禮。當她走到羅燕面前時,羅燕拉着她的雙手,深情地說道:“奇怪,我昨晚一閤眼就夢見你,總覺得你會來的。不想果然把你盼來了。”
德秀峯和德幼銘又上前和劉泰保,蔡幺妹都一一打了招呼,還和他二人拉了幾句家常,使他二人毫無半點冷遇薄待之感。這也是德秀峯爲人寬厚練達之處。
羅燕隨即又將春雪瓶帶到德五奶奶面前,給她母親引見道:“母親,這位就是昨晚爹爹和你談起的春姑娘。”
春雪瓶不知該怎樣稱呼纔好,只靦腆而又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老奶奶,小雪瓶給你請安了!”
德五奶奶笑眯了眼,瞅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會,才說道:“你就是飛駱駝!真了不起!看你長得這麼靈秀,怎取了那麼個名兒,簡直好像和你沾不上邊似的。”
春雪瓶笑了笑:“都是西疆那些放牧人在背後隨便叫的,讓老奶奶見笑了。”
德五奶奶趕忙說道:“這有什麼可以見笑的!我是說像姑娘這樣的人品,取個既好聽又傳神的名兒就好了。”
德秀峯和劉泰保、蔡幺妹應酬幾句之後,又踱到春雪瓶面前,問道:“春姑娘是幾時到的北京?”
春雪瓶:“已經到了七八天了。”
德秀峯:“啊,你竟比我還先到幾日。在何處落腳安身?”
春雪瓶:“就住在劉大叔和蔡姑家裏。”
德秀峯:“是住在他們的店裏還是家裏?”
春雪瓶:“家裏。”
德秀峯不由露出疑詫不解的神色看了看春雪瓶。蔡幺妹還不等他再問什麼,忙上前說道:“春姑娘原是香姑妹妹的侄女,她遠道來京,我那香姑妹妹又專門要她前來看我,我還能讓她去住在店裏嗎!”
德秀峯思索片刻,自語般地說道:“香姑?這名字好熟!可一時怎記不起她究竟是誰來了。”
德五奶奶:“早年玉嬌龍小姐身邊不是有個名叫香姑的丫環嗎,不知蔡幺妹所說的香姑是不是她?”
蔡幺妹:“正是那個香姑。”
德秀峯擡起眼來,十分驚異地注視着春雪瓶,審慎地問道:“香姑在西疆住在何處?”
春雪瓶:“艾比湖。”
德秀峯:“她是姑娘什麼人?”
春雪瓶:“是我母親的結拜姐妹。”
德五奶奶:“聽說香姑也是個很有志氣又很機靈的姑娘,當年她在玉小姐身邊也跟着吞飲了不少的辛酸。玉小姐也是多虧她的勸慰才支撐下來。後來她一走,玉小姐也就投崖自盡了。要是她不走,玉小姐也許還不會走那條路。”
蔡幺妹忙接口道:“遣走香姑原是玉小姐的主意。我看她是早已下了自盡的決心才遣走香姑的。”
春雪瓶從德五奶奶口裏又得到證實:香姑曾是玉小姐身邊的丫環。她把德五奶奶和蔡幺妹的談話,都一字不漏地記在心裏。一會兒,僕婦端着一盤茶送進花廳裏來了。德秀峯招呼大家在靠椅上坐定,話題又轉到了比武的事情上去。德秀峯說,昨日上午他剛一到家,便被王府執事請到王爺府裏去了。王爺爲了比武之事,已經急得連軍機處的公務都無心過問了。據王爺說,聖上對此亦有所風聞,曾把王爺召進宮去面加垂問。王爺爲免引起聖上的憂怒,在察奏時,只說那珈國來使十分崇慕中華武功,要求一較意在一瞻上國技藝的神武,卻隱去許多令人惱怒和不安的情節。王爺在稟奏時還說,他已從民間聘來高手,到時與來使帶來的武師一較就是了。聖上也未多加垂問,只點點頭:說了句“好自爲之”就步人後宮去了。王爺見聖上亦躬親問及此事,心裏更是着急。他見德秀峯已回==I匕京,心裏當然十分高興,還來不及讓他稟告此番查訪西疆軍務的有關情況,就把那珈國使者隨帶巫朵司來京要求比武以及兩次派人和他較量的前後經過,一一告訴了德秀峯。王爺說:林同已死,馮茂亦敗,派去尋訪李慕白的人至今尚杳無音訊,他已是束手無策,只等德秀峯迴京來給他出謀設法,他已把這次事關上國榮辱的比武重任,寄望於德秀峯了,德秀峯說,王爺這麼一說,他對王爺的用意也就明白幾分了。眼看比武期限已近,他還能到哪兒搬兵求將去!王爺準是想起了德幼銘和羅燕,並把這最後一較的成敗寄託在他二人身上了。德秀峯見王爺不便將他的本意說出來,便只好由他來給王爺挑明。於是,他便對王爺說道:“既然馮茂都已敗在那巫朵司手裏,眼前在北京哪還能找出比馮茂武藝更高的人來!事已至此,就只有叫我家幼銘或羅燕出來和那巫朵司一較了。”王爺一聽,趕忙說道:“我意也是如此。聽說他二人刀法乃俞秀蓮親手所傳,我想定非平庸之輩。他二人究竟派誰出馬爲宜,還得請你決定。”
德秀峯沉吟片刻,才說道:“羅燕更爲耐鬥,亦很精細,羅燕爲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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