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春夜41 不想再跟我约了是嗎?
但,现在,安柠成了他生命裡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随遇青甚至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得到她的真心。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心乱如麻,脑子裡也乱成了一团浆糊。
最终,随遇青切了微信賬號,用“随遇青”的本号给安柠试着发了條消息。
他想看看這個号是不是也被她拉黑了。
于是他随手打了個逗号发送,沒想到真的发過去了。
随遇青又连忙点了撤回。
拉黑了“阿随”,却沒拉黑刪除“随遇青”……
随遇青思来想去,合理猜测安柠很可能是不想再跟他约了,所以才拉黑了“阿随”。
至于他为什么留着“随遇青”這個号,估计是因为他是她的顶头大老板,不敢得罪吧。
昨晚在车上意乱情迷时答应他的话,也很可能是当着他這個大老板的面儿不敢直接拒绝,不得已只能用過后拉黑“阿随”的微信這种方式变相告诉他——她不跟他玩了。
随遇青突然很郁闷。
他消沉地躺回床上,感觉人生再无活着的乐趣。
安柠沒有立刻看到随遇青给她发的那個“逗号”,更不知道他下一秒就把消息撤回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妹妹。
对安柠来說,安檬生病发烧不是小事。
她害怕发烧对安檬右耳仅剩的听力有损伤。
医院的床位紧张,安檬就在大厅裡坐在椅子上挂的点滴。
安柠坐在她身旁,始终陪着她。
安檬伸手牵住安柠的,安柠立刻回握住她的手,此后姐妹俩的手就再也沒有松开過。
安檬因为生病,沒什么精神,打上点滴后沒多久她就靠着安柠的肩膀睡了過去。
安柠对徐栗小声說:“粒粒,你先回去忙吧,這裡有我就够了。”
徐栗也沒执意要留下来,她声音也很轻地回:“那等檬檬快挂完点滴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過来接你们。”
安柠点点头应下,心裡却沒打算麻烦徐栗再跑一趟,到时候她会直接叫個網约车带檬檬回家。
等徐栗走后,安柠抬眼看了看安檬的药液瓶,第一瓶還有大半瓶呢。
安柠掏出手机来,這才看到微信有新消息,
结果等她点进去一看,只看到随遇青一個多小时之前撤回了一條消息。
安柠:“……”
她现在沒心情跟他聊天,索性就沒理他。
安柠戳着手机玩了一会儿开心消消乐,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药液瓶。
直到第一瓶快要挂完,安柠才小心翼翼地把安檬身子扶正,她松开手,将自己的手从安檬那儿抽回来。
安檬若有所觉似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她眼底闪過一抹惊慌,本能地紧紧抓住安柠的手,仰脸望着已经站起来的安柠,语气不安地问:“姐,你别走。”
安柠无奈又心疼,话语很温柔地回她:“我不走,我给你换药,這瓶药快输完了,该换第二瓶了。”
安檬這才缓缓松开抓扯着安柠的手。
等安柠帮安檬把药换好,就重新在安檬旁边坐了下来。
安檬低着头坐在安柠身侧的座位上,脸颊看起来沒有那么红了。
安柠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也不像之前那样烫了。
安柠轻声温柔地问安檬:“不睡了?”
安檬点点头,“不困了。”
她說這话时,嘴角轻牵出一抹笑意。
“生病发烧怎么都不跟我說?”安柠嘴上责怪安檬,但语气裡毫无怪罪之意,反而满满的都是心疼。
安檬垂着眼撒谎:“沒意识到……”
安柠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說:“以后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诉我知道嗎?不要等我去发现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檬檬,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按理讲我是足够了解你的,但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的时候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得說,得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开不开心,好不好受。”
安檬乖乖地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
她特别温顺地回安柠:“我知道了姐,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說的。”
随遇青在床上躺了良久,翻来滚去,怎么都不舒服。
其实是他心裡不舒服。
他昨晚以为他稳住了她,保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還能和她像之前那样联系、约见面。
可事实好像不是這样的。
她似乎用他们的暗号委婉地告诉了他,她不想再跟他有保持這种关系了。
怎么办?
他根本不想失去她。
随遇青想不出办法,难不成要对她死缠烂打嗎?
毕竟“烈女怕缠郎”。
但是……
随遇青皱紧眉很怕适得其反。
因为他大概了解安柠,她应该是最受不了对方对她纠缠不放的,追得越紧她可能越反感越想躲得远远的。
還是得谨慎一点,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去纠缠她,要是让她彻底反感了他,那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沒有了。
最终随遇青還沒想出解决办法来,商琛的微信就先传了进来。
商琛告诉他:【安柠的妹妹发烧去医院了。】
随遇青還沒来得及回商琛的消息,商琛就告诉了随遇青:【在省二。】
然后紧接着又发来:【栗栗让安柠等檬檬快挂完点滴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她开车過去接她们,但我觉得安柠多半会在带她妹妹离开医院后才会告诉栗栗她们已经回家了。】
别的商琛沒再說,他沒明确地提出来让随遇青去医院接安柠和她妹妹,他知道随遇青心裡清楚该怎么做。
随遇青回了商琛俩字:【谢了。】
然后他就从床上爬起来,快步进了卫生间洗漱,然后又干净利索地换上衣服,這才拿上车钥匙出门。
安檬起了针后安柠问她:“檬檬你要去卫生间嗎?”
安檬摇摇脑袋。
安柠便拉开包包的拉链,从裡面拿出一包纸巾后就把包放进了安檬的怀裡。
她对安檬說:“我去趟卫生间,你在這儿坐着等我一会儿,等我回来我們就回家。”
“好。”安檬很乖顺地应。
等姐姐的时候,安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子裡不由自主地闪過她发着烧靠着姐姐昏睡时做的那個梦。
梦裡的她听着醉醺醺的父亲指着她的鼻子不断地說:“你就是罪人,你就是凶手,是你害死了你母亲,你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所有你在乎的人都会永远地离开你。”
這些话像魔咒一般,不断地萦绕在安檬的耳边。
她心想,她也沒其他在乎的人,她只在乎姐姐。
姐姐不能离开她,绝对不能。
她只有姐姐,姐姐不可以丢下她。
就在這时,安檬感觉到自己紧紧握住的那只手将她松开,姐姐把手抽回去了。
她瞬间惊醒,還沒从梦魇中抽身而退的她本能地急急抓住了姐姐的手,請求般地嗫嚅:“姐,你别走。”
父亲在梦中說的那些话,其实真的对她說過。
虽然安檬那时才几岁,可她什么都懂。
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父亲很不喜歡她,父亲看她的眼神很像看仇人。
因为她的出生导致了母亲的死亡,所以父亲怪她,觉得她是来讨命的。
久而久之,安檬也觉得她自己好像真的有罪,因为她的出生,母亲才死亡,父亲才整日酗酒,姐姐這些年才過得這么苦。
如果沒有她,姐姐和父母一定会過的很幸福很幸福。
安檬深陷在情绪中,沒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
孟岸在走近她后才出声唤她的名字:“安檬?”
安檬虽然左耳丧失了听力,但是右耳正戴着助听器,所以她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安檬一抬脸,就看到了班长站在她面前。
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看上去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模样很惹人怜。
孟岸的心脏情不自禁地轻微颤动,他问她:“你怎么了?”
安檬沒說话,只摇了摇头。
孟岸的目光落在了安檬還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背上,但他似乎還有事,要赶着去见人,便把手裡拎的购物袋放到了安檬的腿上。
“這些给你,别哭。”他說完又语速飞快道:“好好照顾自己,我還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孟岸就转身往楼上跑去,少年一步跨两三個台阶,身姿矫捷轻盈。
安檬茫然地扭脸望着跑开的孟岸,又低头看了看怀裡的一大袋子零食,很棘手地不知道要怎么办。
随遇青一踏进医院,還沒走几步,就看到了安柠的身影。
她从卫生间的方向走過来,正要穿過大厅去另一边。
随遇青立刻大步流星地朝她走去。
然后,安柠的手腕被人从侧面扯住。
她脚步一顿,扭脸看向抓住她手腕的人。
安柠沒想到会是随遇青。
她漂亮的眼中划過一丝惊讶,下意识地叫出口:“老板?”
随遇青很忧愁地在心裡想:“又叫‘老板’,看来昨天她在车上答应他不叫他老板也是在暂时敷衍他。”
随遇青有些不受控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安柠更诧异了,她好笑地问:“你不会就是特意過来质问我为什么把你拉黑了的吧?”
当然不是。
他是過来想送她和她妹妹回家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成了质问她。
随遇青表情微妙地清了清嗓子,回她:“我是听說你妹妹生病了,過来……瞧瞧。”
安柠笑道:“谢谢关心,不過沒大碍,就是普通的发烧,现在已经挂完点滴退烧可以回家了。”
她的话正好给了随遇青机会,随遇青也沒让這個机会溜掉,立刻就說:“那什么,我开了车過来的,正好可以顺路送你们回去。”
安柠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又将话题跳回了他最一开始问的那個問題上。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把你给拉黑了?”她漫不经心地问随遇青。
随遇青神情落寞语气很低落地不确定道:“不想再跟我约了是嗎?”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被人抛弃的修狗。
安柠强忍着笑,沒回答他,只說:“那就谢谢你送我們回去了,阿随。”
随遇青顿时迷失在了她叫的這声“阿随”中。
左胸腔裡那颗本来已经跌进谷底的心脏犹如坐了過山车一般突然又升至半空。
她叫了他“阿随”。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還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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