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社死
粉色頭髮的男人
原野口中的那個男人是自己嗎?
這個問題葉雲帆不用多想也有答案。
因爲上一次他就問過了這個問題,當時原野仔仔細細描摹摸着他的五官,讓葉雲帆確認了對方眼中自己的模樣。
原野看見的就是“葉雲帆”的模樣
人類“葉雲帆”的樣子。
可
原野通過小章魚形態的他,去想人類形態的他?
這是自己成了自己的替身,還是自己成了自己的代餐?
怪不得.怪不得自那以後原野洗澡的時候就不會把自己放在浴室了。
原來對方竟會產生這樣的聯想,從小章魚聯想到人。
可這也太太奇怪了。
不知道是因爲原野剛剛說的話,還是因爲此刻對方抱得太緊,呼吸太近,在他耳邊低低喘息,難受輕哼。
總之不論是那人說的話,還是此刻的一舉一動,統統弄得葉雲帆心亂如麻,一時間很難描述自己到底是種怎樣的感受。
而且,原野剛纔說他每晚都夢見自己?
每晚都夢見?
難道除了那兩次通過精神溝通入夢之後,原野還會夢見他嗎?
這倒是葉雲帆不知道的,因爲怕暴露身份以及尊重原野的隱私,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他就沒再對原野動用過精神溝通的技能,所以他也就再沒有入過對方的夢境。
葉雲帆本來以爲原野已經忘記了,因爲對方當時就是喫掉了整整一罐糖果而把玫瑰原野那個夢忘記得乾乾淨淨。
所以葉雲帆也就以爲一切的旖旎綺夢都在那天晚上到此爲止了。可剛纔原野說不是那樣——
他說他每天晚上都夢見自己。
每天
每天晚上嗎?
葉雲帆忍不住去想——
如果原野真的每天晚上都夢見他,那麼他們會在夢境中做些什麼。到底做些什麼纔會讓原野說出那句觸手沒有舌尖軟的話。
“.”
想着想着,葉雲帆的身體開始有點發燙。
就在這時,剛剛說完祕密的原野只安分了一小會兒,就又開始鬧了。
“水我要喝水”
他忽然抓住另一隻觸手,塞到嘴裏輕舔吮吸。原野的潛意識中還記得當初在地下洞穴的時候,這裏會給予他很多清甜好喝的植物汁液。少年的味蕾似乎實在敏感,一點點酒精就辣得滾燙難受,於是此刻的醉酒狀態下,便被本能驅使着去貼上一些冰涼溼潤的地方。用舌尖抵住吸盤,似乎想要和之前一樣,從那裏面得到那些清甜解渴的汁液。
“.!!!”
葉雲帆渾身一震。
觸手的感知力是非常強的,甚至比人類的手更加靈活敏銳。所以此刻他的感受就像是自己的手指被對方咬住,急切地吮/吸索/取。他趕緊用其他的觸手開始翻找,找剛纔那瓶不知道被丟到哪裏的瓶瓶水,然後迅速汲取水液,去換下那一隻可憐兮兮被吸紅髮抖的小觸手。
“咕嘟.”
急促的呼吸和吞嚥水液的聲音在黑暗中交錯響起。
黑暗中原野什麼也看不見,這大大增強了他的安全感,又降低了他的羞.恥感。好像自己現在一切的舉動都可以隱祕地藏匿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見。
但是對於擁有非人類視力的葉雲帆而言,原野此刻的一切動作表情,他看得簡直一清二楚,甚至由於過近的距離,所有的畫面都像是4k藍光的放大特寫。他看見那人潮/紅髮燙的臉,迷離的異色雙瞳,溼透的睫毛,還有因爲飲水吞嚥而不斷滾動的喉結。
如果現在葉雲帆是人形也有喉結的話,或許它也會因爲某種乾渴的錯覺而產生上下滑動的動作。
半瓶水喂完,葉雲帆總算能夠抽離自己的觸手,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被原野抱着了。
——容易抱出問題。
大問題!
於是葉雲帆趕緊稍稍變小了一點,想要從少年的懷裏抽脫出身。原野迅速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立刻收緊雙臂,壓上來死死抱住。
“別走.小葉子你怎麼也.也要走?”
一個小心翼翼掙脫,一個拼命貼過來緊抱。
雙方的動作讓他們不可避免緊緊貼在一起。緊張狀態下,小章魚本來就是個海洋生物,體表時刻保持溼潤。而此刻原野又死死抱住他。於是這下好了,不僅僅是小章魚,就連帶着原野都像是溼毛巾擦過,連額間的幾縷髮絲都有點溼。
但原野完全不在意,他甚至覺得這些冰涼的溼潤讓他發燙的臉總算舒服了很多,於是就更想要貼過來。
“小葉子小葉子.”
“不準.不準走!”
他這麼用力抱緊,又一聲聲喊。即便葉雲帆可以飛速變成巴掌大小輕而易舉逃離,他也很難再有所動作。
他好像沒辦法離開,至少在原野這麼喊着別走的聲音中,他要是真離開了也許對方會難受得哭出來。
於是就只能渾身僵硬被原野抱在懷裏,如同一個粉色的果凍抱枕。
再接着,他嗅到了一點玫瑰的香氣。
旅館浴室裏準備的沐浴露是玫瑰味的。其實原本很淡很淡,然而在原野體溫飆升的狀態下,且他們又貼得極近,再加上非人類狀態的葉雲帆五感極其敏銳。
種種原因疊加起來,原野身上的玫瑰沐浴露殘留的味道就好像瞬間爆炸了一樣。
葉雲帆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被香迷糊過去了。
這
這也太
怪不得愛爾莉塔說原野喝不了酒,幾顆酒心水果糖竟然就能直接幹成這種樣子。
葉雲帆心臟狂跳,覺得自己正在面臨一場終極誘.惑,也許西幻故事設定中的魅魔也不過如此。
就當他僵硬不知所措的時候,原野開始脫衣服了。
“好熱.”
他雖然醉了,可力氣卻還在,一扯就直接扯崩了自己的扣子。
啪——
有一顆甚至崩到了葉雲帆的臉上。
“.!!!”
救命!
現在怎麼辦?!
如果是失智的葉雲帆,大概會很樂意把嬌氣獵物剝得一乾二淨,然後伸出所有的觸手把對方緊緊包裹起來。
但現在是清醒狀態下的葉雲帆,他雖然五好青年正人君子的人設崩塌了一次,但總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
最重要的是,現在原野是不清醒的。
他趕緊伸出觸手去把原野自己扯開的衣領拉上。儘管對方那件薄薄的棉質襯衣已經被黏液浸溼而變得很透,但總得總得穿上!
不然,不然
不然什麼,葉雲帆沒想出來。
但下一秒,原野就抓住了那些幫他拉衣服領口的觸手,然後動作利落地往衣服裏面塞。因爲這些觸手是冰涼的,貼在發燙的皮膚上很舒服。
“熱”
葉雲帆:“.”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於是只能順着對方將觸手伸進去,一圈一圈環上腰腹,貼在發燙的皮膚上幫他降溫。後者先是被那些遊動的溼滑弄得渾身顫抖,含糊低哼,等它們停住棲息在各處的皮膚後,就逐漸適應下來。
鬧騰不已的首席大人總算舒服了,變得安靜。
甚至今晚葉雲帆都沒有用精神觸手去安撫,原野就很快睡着了,只是還抱着小水母不鬆手。
葉雲帆沒辦法,就只能繼續維持着這個狀態。只是很突然地,一個念頭闖進了他的大腦。
——今晚原野還會夢見他嗎?
如果會夢見,原野會夢見他們在做什麼?
這個念頭一出來,似乎就沒辦法再收回去了。
甚至於,數條無形的精神觸手都已經從身體裏探出了頭,難以剋制地朝原野伸過去。
不過,當它們即將觸碰到少年微微發紅的側臉時,卻忽然停住。
——不能這樣!
葉雲帆用力扼制着心頭的欲.望,就像是死死摁住了另一個失智的自己。
他又告訴自己一遍:
不能不能這樣。
葉雲帆尚不清楚原野每晚都夢見自己的原因,也不清楚對方對自己的旖唸到底來自何處,但思來想去,似乎一切都是從塗珊珊的那個技能開始的。
或許那個魅惑的後遺症還沒有消失。
萬一這次又詭異地觸發了那個0.1%的魅惑效果,也許會讓原野現在的情況變本加厲。
這就好像是.精神誘導甚至控制。
總之不論如何,他都不該仗着自己擁有一些特殊技能而去用它們去肆意偷窺另一個人的隱私,以滿足自己的欲.望。
葉雲帆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把那些精神觸手一條條抓回來,鎖死在身體裏。
不能看。
不能去偷看。
實際上,葉雲帆如此剋制隱忍還有另一個原因。
入夢之前他還能剋制,但若是進入原野的夢境以後,他或許就很難阻止自己的一些欲.望。
葉雲帆還想着以後要怎麼跟原野坦白,如果他現在肆無忌憚。等到以後坦白,如果原野再回憶起這些事情,會不會產生一種自己被戲耍玩弄的憤怒和惡感。
代入自己,葉雲帆會的。
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窺探了所有的隱私,甚至是被引誘被迫對某個人產生了感情,那會讓他感到極其的憤怒和厭惡。
所以現在,他對待原野的最好方式就是保持現在這種小寵物和庇護者之間單純的關係。
黑暗中,葉雲帆無聲嘆了口氣。
他等到許久,等到原野完全沉睡之後,就緩緩抽出自己的觸手,然後輕輕脫下對方溼透的襯衣,用乾淨的毛巾擦拭掉原野身上的溼潤。
因爲人溼着睡會感冒。
最終,他把被子掉了個頭,給原野蓋上乾燥乾淨的那一部分。
小章魚再次變小了一些,差不多小皮球那麼大,最終他蹲在少年的枕邊,只留着一隻觸手被原野抱在手裏,貼在側臉上。
——下次不能再讓原野喝酒了。
葉雲帆暗暗記住。
一點點都不行。
·
與此同時,王女殿下也回到了內城王庭。
內城夜晚的禁令只針對於沒有居住證的人,像王女殿下這麼特殊的身份,自然可以通過特別通道進入。
愛爾莉塔進入那座巨大的豪華宮殿後,第一時間就去見母親。
她想先告訴母親玫瑰原野的事情。
“殿下。”
女官菲瑪攔住她,低聲道:
“女王陛下正在議事廳內接見調查軍團軍團長,恐怕現在不能見你。”
“.”
好吧。
愛爾莉塔習慣了母親的繁忙,她略略有些失望,轉而問:
“那大祭司呢?”
“大祭司閣下在農科院。”
果然!
這個答案不出她所料,於是愛爾莉塔一扭頭,又去找大祭司。
農科院建立在王庭宮殿的後方,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內城中,女王陛下當年專門劃了好大一片區域給大祭司建造農科院。
那是一座造型別致的五層玻璃大樓,四周開墾着許多試驗田,種植着各種新研發的農作物或者水果進化種植株。
頂層處是一座半球形的水晶玻璃房,那裏是大祭司親自指導修建的空中農場。
農科院的人都認識愛爾莉塔,沒人敢攔她,只是恭恭敬敬低頭輕喚一聲王女殿下。
愛爾莉塔習慣了這種恭敬,她環視一圈,抓住一個人問:
“嗯,大祭司在哪?”
那位戴着眼鏡的研究員正抱着一小袋種子,回答說:“回殿下,大祭司閣下正在頂樓。”
這個答案也差不多在愛爾莉塔的預料之中。她又風風火火跑上去,一直跑到那座頂層的空中農場。
裏面的空間非常大,足足有一座足球場那麼大,各個區域都進行了精準劃分,有一塊專門實行無土栽培,有一塊進行着立體種植實驗,還有一些是水培蔬菜等等。
總之這裏處處充滿着一種旺盛的生命力,若是外面的人頭一次來到這裏,絕對會發出一聲驚歎。
但愛爾莉塔對此見怪不怪,她徑直走進去,很快尋見了那個站在一小塊水田面前的熟悉側影。
那人長髮漆黑,幾乎一身素白,身形修直,上衣側襟盤扣,淺青色束腰,衣着簡單而清雅,猶如一株冬末中靜謐生長的冷竹。
風風火火的愛爾莉塔速度放緩,見到那人之後,連聲音都變得乖了許多。
“大祭司?”
那人回頭,卻不曾讓人看見真實面容,而是一張略顯童趣的笑臉面具,與他身上的氣質十分迥異。
男人嗓音清潤,他注視着朝自己走來的銀髮少女,笑着迴應:
“莉塔,怎麼回來這麼晚?又在路上貪吃了?”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愛爾莉塔嘟囔了一句,
“我上個月就滿十九歲了!”
十九歲.的確還是個小孩。
那張白色的笑臉面具下發出了一聲悶悶的輕笑,他站直身體,做出正經的姿態詢問:
“好吧成年人愛爾莉塔女士,找我什麼事?”
“大祭司先生,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情報要稟報你。”
王女殿下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今天從一位調查官口中得知,玫瑰原野在上週提前盛開了。”
“是嗎?提前開了?”
大祭司的語氣略顯驚異。
“對!”
愛爾莉塔對這件事情很關注,雖然玫瑰原野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戰略之地,但是它的政治象徵意義極高。
事關母親,她非要弄清楚原因不可。
“聽起來是有點蹊蹺。”
大祭司想了想,回答說:
“不過植物開花的時間很容易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不一定有什麼問題。這樣吧,我找人去尋點樣本回來看看,檢查一下。”
雖然話這麼說,大祭司的語氣卻並沒有愛爾莉塔想象的那樣重視。不過目前來看,對方的回答和舉措並沒有什麼問題。
於是王女殿下只能又強調了一遍,
“大祭司,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查出來結果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好。”
大祭司連說了兩個好,對待愛爾莉塔的語氣像是哄小孩。他岔開話題,問:
“今天見到原野了?”
“明知故問,你非讓我去接他,肯定見到啦!”
愛爾莉塔有點不開心。
母親作爲女王陛下實在太忙了,因而她和大祭司呆在一起的時間算起來比母親還多,所以對方於她而言像父親也像兄長,算是家人。
正因如此,愛爾莉塔在大祭司面前說起話來親近更多,不會太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當初離開的時候得罪了那麼多人,你讓我去接,不就是怕有些人給他使絆子,所以讓王女殿下去鎮一鎮嘛。”
她把王女殿下四個字咬得格外重。
愛爾莉塔不傻,她只是被保護得太好了些。
大祭司完全沒有被戳破的尷尬,順勢默認,反而誇了她一句:
“愛爾莉塔女士真是機智過人。”
“那是自然!”
女士和機智過人兩個詞讓王女殿下舒服了,她輕車熟路走到旁邊的鞦韆架上,坐在上前搖來搖去:
“原野那傢伙離開主城三年,看起來倒是變了不少,誒你知道嗎,他都有朋友和隊友了!三個!三個誒!”
少女的語氣有點誇張。
原野沒有朋友,王女殿下的朋友也寥寥無幾。
她不喜歡那些整日或是侍弄花草,或是研究菜餚的嬌弱貴族小姐,更何況,她們都礙着她的身份,大多都奉承討好。
愛爾莉塔不喜歡,甚至厭煩。
比起和姑娘們玩兒,她更喜歡待在大祭司身邊,或者就是去找原野的麻煩。
愛爾莉塔坐在鞦韆上慢慢搖着,似乎在回憶:
“三個.一位大叔,一隻小狗,還有一個月亮。噢月亮就是那個叫陳新月的女調查官,她還不錯。玫瑰原野的事情就是她跟我說的。”
提及陳隊長,愛爾莉塔的語氣好了很多。
因爲對方身上那種孤獨強大的氣質,總讓她想起心愛的母親。
“.”
三個朋友?
大祭司沒有特別震驚,只是微怔,然後笑了一下,
“是嗎?那挺好的。”
“哦對了,我今天還見到了原野養的寵物了!”
愛爾莉塔的語氣稍微興奮了一點,畢竟她就很喜歡那些可可愛愛的小傢伙。
她伸手給大祭司比劃,仔細描述。
“是一隻進化種小水母!好像還是個寶寶,特別小一隻,就巴掌那麼大,粉色的,藍眼睛,特別可愛!”
“不過,海洋裏纔會有小水母吧,原野都看過大海了,可我都沒見過海.”
王女殿下從出生到現在,最大的活動範圍也就是主城外面的農田。因爲當時大祭司帶她去插秧來着。
話說插秧可真辛苦,原來一粒米要變成好多粒米的話,得要先長成秧苗,然後插進水田裏,長上好幾個月,還要收割,蛻殼,至此才能抵達終點。
種植糧食,可真是一件辛苦又漫長的事情。
思緒飄得有點遠,愛爾莉塔很快又拉回來,她仰頭看向面前一身素白的男人,忽然問:
“大祭司,你見過大海嗎?”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走到她的鞦韆後,輕輕幫她推:
“莉塔你知道嗎?六十年前的時候,大約九成以上的人類都沒見過大海。”
這句話讓愛爾莉塔微微怔愣。
“那個時候,人類帝國哦不,當時還沒有帝國的稱謂,人類還是以小型基地的形式散居。因爲曾經發生了巨大的災厄,海洋吞沒了很多城市。”
“海里危險的進化種太多,異種也太多,而且人類是陸地生物,不擅長水中作戰,所以海洋對我們而言是極度危險的地方,所以只能退居內陸。”
愛爾莉塔只對母親的輝煌事蹟如數家珍,她已經習慣瞭如今的世界,不曾想過再更遠更遠的以前,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
而此刻,大祭司正在爲她描述曾經的世界——
“但即便將當時所有的基地囊括起來,也不過是如今人類帝國版圖的五分之一不到,且都在內陸。所以很多人都不曾見海。”
“後來暴君統一了所有人類基地,把人類控制的版圖拓展到了海岸線附近。直到那個時候,才逐漸有人見到真正的大海。”
“暴君?”
愛爾莉塔下意識皺眉。也許是聽過太多次女王弒殺暴君的故事,她很顯然把暴君當做了絕對的反派人物。
歷史書上對暴君的講解也只不過寥寥幾筆,而且重點放在了那人殘暴的統治上。
“對,不過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暴君,也沒有自稱君主,他應該算是一位領袖。暴君是後來人對他的稱呼。”
大祭司聲音溫和地講述着,
“不論過錯,單論功績。他是人類帝國的奠基者,而你的母親,是一位偉大的開拓者。由於他們兩人卓絕的貢獻,以及無數爲了人類利益而犧牲和努力的人,所以現在纔有很多人得以見到海洋的模樣。”
大祭司沒有跟愛爾莉塔描述大海有多麼多麼遼闊,或是有多麼多麼美麗,他只是揉了揉少女的腦袋,溫聲說,
“等到有一天我們清除掉所有的異度位面,殺死所有的異種,將整個大陸重新收回人類的版圖之後,不僅是大海,這個美麗世界的任何角落——”
“愛爾莉塔,你,我.甚至所有人都可以肆意暢遊。”
“.”
銀髮少女仰頭,怔然望着那張熟悉的笑臉面具,其實大祭司的語氣並沒有如何熱血或慷慨激昂,相反他的聲音還很平靜,像是簡單的陳述。
可偏偏,愛爾莉塔現在卻忽然覺得心中火熱滾燙。
對!
這纔是她崇拜的母親正在做的事情!
也是愛爾莉塔自己未來想要致力實現的夢想!
但這份熱血僅僅持續了不到幾分鐘,因爲愛爾莉塔清楚這樣遠大的理想具體落實下來非常非常難。
尤其是——
“可我不是天賦者.”
大概這裏只有親近的大祭司一個人,平日裏驕傲的王女殿下才總算露出幾分彷徨和失落。
她既不是原野大祭司那樣特殊的天賦者,也不是母親那樣強大的異變者,愛爾莉塔只是一個普通人。
她心愛崇拜的母親太過強大閃耀,所以就襯得她這個女兒實在平庸。
“而且母親並不想讓我接觸政務,她從來不跟我說王庭的事,更別提教我這方面的東西。”
除了一個王女的身份,愛爾莉塔受到的教育其實和大部分貴族小姐差不多,只是少了一部分所謂的賢惠妻子項目,多了些戰鬥方向的訓練。
但這些訓練卻不曾見血,自然比不上在外拿生命博弈廝殺的調查兵。
身爲王女殿下,愛爾莉塔卻從來沒有被女王陛下當做未來繼承人嚴格培養,而只是被當做一個普通的女兒寵愛養育。
於是她就成了這樣嬌蠻任性,單純天真的樣子。
愛爾莉塔其實一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未來該做什麼。她好像什麼都不缺,可又好像什麼都不會。
這種狀態就彷彿高考後不知道填報什麼專業的畢業生。
大祭司注視着她迷茫的灰瞳,想了想,開口道:
“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是沒有天賦者的。而且人類最強大的地方並不是超自然的能力,而是”
他伸出雙指,輕戳了一下少女的額頭,
“——靠腦袋。”
“.”
愛爾莉塔被戳得後仰了一下,不太開心地撇開頭,
“這個回答也太寬泛敷衍了。”
短暫的落寞過後,她重新變回了那個驕傲的王女殿下。愛爾莉塔從鞦韆上站起,拍了拍裙襬:
“總之,你讓我做的事情做完了。明天原野應該就會回王庭,你到時候可以自己去見見他,親自看看他的變化。”
“——不必了。”
大祭司輕輕搖頭,該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了,沒必要再見。
愛爾莉塔詫異:“你不見他?”
“女王陛下會見他的。”
大祭司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
“未來一段日子,他應該會很忙。”
“.”
母親要見原野。
他又很忙。
那就代表着母親又有重要的事情交給原野去辦了。
比起她這個親生女兒,母親好像更看重原野。
不是好像,是一直如此。這也是愛爾莉塔總是找原野麻煩的原因之一。
她幼稚地想要通過這種辦法,報復奪走母親注意力的討厭傢伙,但好像並沒有什麼用。
爲什麼她不是天賦者,爲什麼她明明是母親的孩子,卻如此平庸呢?
也許母親很早之前就已經對她失望,認爲她無法被培養成合格的繼承人,所以索性放棄了。
這個猜測在愛爾莉塔的心中盤桓了很多年,在時間的流逝和驗證下好像逐漸成了事實。
王女殿下心裏悶悶的,索性不再留下去:
“見不見隨你,我纔不關心!”
說完,她轉身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大祭司看着少女離開,輕輕嘆了口氣。
片刻後,頂樓再次上來了一個人。來人一身黑衣勁裝,面容普通,氣質卻滄桑老練,
“大祭司閣下,玫瑰原野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他單膝跪地,語氣恭敬,
“按照您的吩咐,過幾日就會有報社報道玫瑰原野提前盛放的事情,原因則是異度位面的污染影響。而後原野長官斬殺王種的嘉獎令也會同步於王庭公告處宣佈。”
“嗯。”
大祭司伸手拉住鞦韆的繩索,讓它逐漸安靜下來。
“報道之前,先跟莉塔說一聲。”
“是。”
·
第二天,清晨。
原野從睡夢中緩緩甦醒。
旖旎的夢境變得朦朧,清醒的理智將他很快拽回到了現實。睫毛顫動着睜開,眼神茫然,許久之後他的目光才逐漸聚焦。
聚焦在枕側的那一團粉色上面——
小水母並不是和平日裏那般巴掌大小,而是變大很多,差不多小皮球那麼大,原本還算寬敞的白色瓷盤對比之下變得格外狹窄,讓小傢伙只能委委屈屈蜷縮着。
原野怔愣了好半天。
他先是和往常一樣過了一遍昨晚的夢,然後才漸漸想起來在那個綺夢之前的事情。
愛爾莉塔的惡作劇成功了,水果糖裏面的夾心是超高濃度的酒。而他無意之下吃了很多顆。
然後
他努力回憶着,然後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原野的記憶力極好,只要沒有那些糖果的副作用,他能夠清楚地記得很多事情,包括一些極其微小的細節。
比如每一個做過的夢,比如醉酒但不斷片。
於是乎,這一刻無數的畫面像是秋日樹林中的厚厚落葉,在努力回憶的颶風下,它們便在原野大腦中,眼眸前如同漩渦般翻卷翩飛。
【小葉子我告訴你一個祕密.】
【我總是通過你.去想別的男人】
【他的頭髮是粉色的.和你一樣.】
【你的觸手.沒有他的舌尖軟.】
黑暗中沒有記憶畫面了,但原野記得他去咬了小水母的耳朵,小傢伙努力掙扎想逃,他就把對方抓回來,死死壓在身下抱住。
他還把小水母的觸手放到嘴裏含着吮/吸/舔/弄。最後竟然還鬧着要脫衣服,把小水母的觸手塞到衣服裏面去.最後小葉子逃脫無果,只能委委屈屈順着他,還懂事又貼心地給他擦身子蓋被子。
一幕幕,一句句
總之事無鉅細,原野全部清清楚楚想起來了。
“.”
原野大腦運載過度,直接宕機,好半天才慢慢重啓。
他.他都跟小水母說了什麼東西?!
說他夢見跟別的男人親近不說,還說把小水母當做想那個男人的媒介!
還把觸手跟.跟.比較!
原野渾身僵硬,全身上下的血好像都往大腦涌了上來。
尷尬致死的事情就是這樣,越想越清楚,越想回憶起來的細節越多,越想就越是身臨其境。
甚至此時此刻,原野的脖子和耳根都緊跟着開始充血。
他昨晚.昨晚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可怕的事情!!!
小葉子還只是一隻水母寶寶,他竟然對它做出這種事!
這種事!!!
大腦發燙的時候,原野才感受到自己的下顎和脖子處有一處熟悉的溼涼感。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還死死把小水母的一隻觸手抱在懷裏,鎖在胸.前的位置。
難怪
難怪小水母沒有變回到平常的巴掌大小。
是因爲小傢伙被他抱着觸手沒法變小,於是現在只能可憐兮兮蜷縮在狹窄的盤子裏睡,稍不注意就要滾出來。
原野:“.”
原本就已經產生的愧疚值瞬間飆升,達到了一個峯頂。
頭一次,無所畏懼的首席大人產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
逃離這個房間,逃離主城,甚至逃離這個世界。
如果不是懷裏還抱着小水母的一條觸手,原野現在就很想直接拉上被子把自己捂死。
可惜糖果都在上次能力失控的時候喫完了,不然原野現在肯定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立刻喫掉所有的糖果刪除掉昨晚的所有記憶。
但事實就是如此殘酷,人往往總是在最需要某個東西的時候最缺那樣東西。
原野自我尷尬到窒息了幾分鐘,發現小水母依舊安靜蜷縮在盤子裏,似乎並沒有要醒的跡象。
於是他覺得自己得做一些拯救措施。
比如先鬆手,把小水母的觸手放回去。
首席大人素來行動力極強,於是他立刻小心翼翼,以一種極其慎重謹慎的動作將那隻小小的觸手送了回去。
還好,這番舉動過後,小傢伙依然沒什麼動靜,似乎昨晚累極,現在還在熟睡。
這個發現讓原野稍稍鬆了口氣。
但實際上,葉雲帆一夜失眠沒睡。
他的觸手被原野抱着懷裏,甚至貼在胸口上,敏銳的觸感讓葉雲帆一直能感受到對方胸膛柔軟的皮膚,以及當原野呼吸起伏的時候,他的觸手偶然間還會蹭到一些不太能過審的位置。再加上,他每每想到此時此刻也許原野正做着跟自己相關的夢
——葉雲帆就更睡不着了。
於是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天一點一點亮起來。
好在這具非人類的身體似乎對於睡眠沒有太多需求,所以偶爾熬夜並不會對葉雲帆的精神造成什麼負擔。
因此原野早上一醒他就知道了,葉雲帆從開始到現在都不過是在裝睡。
他想看看原野醒來後的表現。
果然,少年先是身子一僵。
很快,他就臉紅,耳朵紅,脖子也紅,接着小心翼翼把抱着的那條觸手送回來,最終拉上被子捂臉,裹緊蹭蹭蹭退到牆角。
砰!
不小心又撞了頭。
“唔!”
這番表現莫名地讓葉雲帆想到他自己當初尷尬到撞牆的時候。
一人一次尷尬致死,以頭撞牆。
——竟然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公平。
原野不小心撞到腦袋後,立刻拉下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觀察枕頭邊的那隻小水母。
對方粉色的糰子身體細微起伏着,似乎還在熟睡,沒有被他剛纔的聲響驚動。
呼
還好。
原野莫名鬆了口氣。
但是他很快就想到,小水母終究是要醒的,自己該怎麼跟小傢伙解釋昨晚的事情?
相處將近一個月,原野逐漸摸清了小水母的智商水平,三歲或許太低估它了,或許是在五六歲的樣子。
而且小水母都懂欠條,肯定很聰明。
原野思來想去,頭一次發愁該怎麼跟一隻進化種寶寶解釋自己昨晚的禽.獸行爲。
葉雲帆不動聲色,等待原野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裝作剛醒過來的樣子。
他總算能變回到平常的大小了。
而原本狹窄的盤子也頓時變得寬闊起來,都能讓他攤平翻個身。
小水母在盤子裏一有動作,一直注意着它的原野就馬上察覺到了。
於是他猶豫了一下,坐起身,因爲上身沒穿衣服,於是原野又裹緊了被子。
昨晚鬧騰一番,他的頭髮亂糟糟的,很是有幾分桀驁不馴的意味。
原野抿了抿嘴巴,小心試探:
“小葉子,你你醒了嗎?”
“.”
粉色的小章魚裝作剛醒的模樣,伸了伸八隻觸手,八個懶腰。隨即他擡頭,用那雙溼潤乾淨的藍色大眼睛望向原野。
以此表示——
醒了。
“那個.”
素來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的首席大人還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事,於是他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有點緊張地開口,
“昨晚,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這時候,原野還抱有一點僥倖和鴕鳥心理。但下一秒,他就看見粉色的小糰子毫不猶豫重重點頭。
甚至小傢伙還伸出一隻觸手指了指自己左邊的那隻耳朵,表示昨晚這裏被原野狠狠欺負過,又咬又舔的。
僥倖破滅的首席大人:“.”
“嗯我,我,其實我有個毛病,就是攝入酒精之後會亂說話。你隨便聽聽就好,當不得真的。”
“.?”
當不得真?
小章魚很是懷疑地用觸手打出一個問號。
他想了想,覺得一個不夠,於是又伸出另外四個觸手,連打五個問號
?????
原野:“.”
孩子大了果然不好糊弄。
他認真思索,反覆推敲一番,然後再次開口:
“就是.你這麼聰明應該懂,夢肯定都是假的,那個男人.咳肯定也是假的,你纔是真的。”
夢是假的,男人是假的,水母纔是真的?
聽見這話,葉雲帆心情複雜。
但原野完全沒有察覺,他的注意力都在組織語言上,曾經冷酷無情的首席大人頭一次需要這樣絞盡腦汁地解釋。
加上昨晚的尷尬和心虛,他身上完全沒了平日裏那份冷酷和倨傲,就像是被剪了爪子的貓咪,攻擊性全無,只剩下軟綿綿的肉墊。
原野又看了看小傢伙的耳朵,立刻回憶起了昨晚自己到底是怎麼欺負那裏的,他頓時有點耳熱。
自己是個成年人了,怎麼能對一隻小進化種做出這種事!
首席大人在心中暗暗唾棄了自己一番,繼續安撫道:
“我當時舌頭不舒服,所以.總之下次肯定不沾酒了。”
原野長官痛定思痛。
“.”
小章魚當然也沒有什麼要追究的意思,他好好欣賞了一番首席大人窘迫,心虛,又尷尬的模樣,並將其深深記在心底。
最終,小章魚很是大方地表示自己不再計較。
他抖了抖自己的耳朵,伸出一隻觸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鐘,示意原野看過去。
——早上七點。
再過一會兒也許他們就要出發了,所以小章魚在催促原野去洗漱收拾一下。
原野現在已經可以理解小水母的大部分肢體語言了,見狀,他就知道這件事情暫時把孩子糊弄了過去,當即狠狠鬆了口氣。
他不再多說什麼,動作利落掀開身上的薄被,起身下牀。要是再在牀上呆下去,剛纔盡力掩埋的尷尬回憶有可能就再次捲土重來。
嘩啦——
被子落下的瞬間,小章魚愣住,他的目光定格在原野的胸口和脖間,緊接着,他就朝對方立刻伸出觸手揮揮,似乎想表達些什麼。
但這時候原野只想着趕緊離開,趕緊離開那個尷尬事情的發生地,於是他幾個大步就直接跨進了浴室。
砰。
門被關上了。
只是十幾秒後,站定在浴室鏡子前面的那一刻,原野剛剛鬆出去的那口氣立刻就吸了回來堵在喉嚨裏。
因爲鏡子裏面,原野看見自己的胸口鎖骨一直到脖子和下顎都有着一些或紅或粉的愛心印記。
普通的襯衣領子根本遮不住!
但是今天他等下就得出去見陳新月他們,甚至還得回內城王庭,或許還會見到女王陛下和大祭司。
絕對會被看見。
甚至只要他一出門就會被發現。
原野:“.”
以前那位王女殿下也經常搞一些惡作劇,但這還是頭一次讓原野落入這麼狼狽的窘境。
首席大人的拳頭攥得咔咔作響。
愛!爾!莉!塔!
這個仇他記下了。
小章魚沒再繼續蹲在盤子裏,而是跑到了桌子上。因爲如果他再繼續蹲在盤子裏,就要被抗議的小觸手們吵死了。
它們的核心大意還是那個——
盤子醜拒,要罐美人!
小章魚開始想,要不什麼時候他乾脆就問原野要一個罐罐,省得每天都接受小觸手們的魔音摧殘。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浴室門忽然打開,原野赤着上身匆匆出來,他迅速打開放在桌上的皮箱,從裏面最底層的位置翻出了一件黑色的衣物,然後又匆匆進去。
這個過程中,小章魚的目光一直緊盯着少年的胸口脖間那一塊區域,其實他剛纔就想提醒原野來着。
對方抱着他的觸手睡了一晚,留下來的印子還有點深,即便原野的恢復力極佳,但是在今天這個必須進入王庭的重要上午,肯定消不掉。
小章魚嘆息。
愛爾莉塔這個惡作劇實在猝不及防,估計原野下次和那位王女殿下見面定然是一場腥風血雨。
剛感嘆完,浴室的門就再次打開。
原野出來了。
他再次穿上了之前那件高領無袖緊身衣,爲了跟調查兵區分開,外面沒有穿戰術背心而是交叉皮質揹帶,中間一條橫向越過胸口,背後有一個專門固定長刀套圈。
因爲襯衣的領子完全遮不住那些痕跡,所以原野只能換這件。
於是小章魚就看見少年的肩膀和上臂大片的皮膚裸露出來了。
他上臂的肌肉並不誇張,微微鼓起,但是線條卻格外流暢漂亮,再加上皮膚很白,所以尤其引人注目。小臂上套着皮革和金屬拼接的護臂,黑色皮質手套帶着一種絕對的掌控感。
下身的褲子倒是沒變,寬邊皮革腰帶和大腿的束帶連接在一起,緊緊收束,隱約勒出大腿內側緊實的肌肉線條。
這個腰帶和腿部束帶的主要作用只是用於固定,固定旁邊的深褐色腿包。那裏面會放一些小巧但很有用的工具。
這一身裝扮比平時乾淨的襯衣多了幾分肅殺感,好像忽然從一位冷漠的旅者變成了黑夜裏潛行的殺/手。
只是這次原野沒有像之前一樣再套個調查兵的衝鋒衣外套,因爲那看起來就太像一個調查兵了。
今天需要面見女王陛下,他不能穿成那樣。但是裸露的肩膀和上臂讓原野非常不適。
於是他不得不又在心裏咬牙唸了一遍愛爾莉塔的名字。
原野迅速收拾好東西,回頭才發現小水母竟然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準確地說是盯着他的胸口看。
小章魚有點猶豫。
因爲其實那個黑色無袖緊身衣是挺好看的,但那是喬恩的尺寸,有點小。
所以這件衣服對原野而言就有稍稍有點過於緊身了,於是就把胸腹的線條勾勒得有些明顯。尤其是胸口微微凸起的一小點。原野沒太注意小水母猶猶豫豫的視線,他其實還有點處於之前的那種尷尬狀態,不太敢與之對視。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咚咚。
“原野長官,你醒了嗎?我給你帶了早餐!”
這麼熱情有朝氣的聲音,定然是喬恩小狗沒錯。
原野見小水母一直盯着自己看,以爲它可能是聽見了喬恩的聲音。
“餓了?”
原野朝小傢伙伸手過去,對方很是乖巧地勾着他的手指爬上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小傢伙沒有像以前一樣迅速利落地爬上他的肩膀,而是停留在上臂的位置猶豫遲疑。
原野有些疑惑,但喬恩還在外面敲門,於是他先去開了門。
咔噠。
門從裏面打開了。
“原野長官!我給你帶了.”
喬恩立刻跨步打算進來。然而這時候小章魚實在沒忍住,他伸出一隻觸手過去,把原野橫在胸膛的皮帶往下撥了一些去謹慎地蓋住。
“嗯哼.”
首席大人當即渾身一震,顫聲悶哼,下意識弓身,反手關門。
這一列動作,只在眨眼之間。
砰——!
“啊”
喬恩的鼻子直接撞在門上,連連退後,下一秒兩管鼻血就速速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開飯開飯啦
隨機抓取一隻小天使,抱起來舉高高,抖一抖看看有沒有瓶瓶營養液。(睜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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