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刀
不過是最稀鬆平常司空見慣的事情,葉雲帆竟然會害羞。
十五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奇怪又特別的人。
近乎兩個月的相處時間裏，葉雲帆在觀察十五，摸索他的性格和人品，而後者同樣也在觀察他。
十五成長於這個殘酷而黑暗的時代,他並不是葉雲帆想象的稚嫩單純高中生,而是一個出入淪陷區多年的精英戰士，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很多骯髒不堪的事情。
在十五的印象中,除開那些好面子的貴族,大多男人都是滿口髒話葷話，下流玩笑信手拈來。他們暴躁易怒，自私自利，或者對上位者卑躬屈膝，諂媚殷勤。
但葉雲帆不一樣。
他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懂。比如會寫一手漂亮的字,會做很多好喫的食物,還知道很多特別的故事,給他講很多新奇的道理。
葉雲帆是第一個跟十五說對不起的人。
他不會滿口污言穢語,露出某些下流又猥瑣的表情。而且在性和欲.望這種事情上，葉雲帆表現得格外純情。
比如現在。
不過都沒怎麼看，只是聽一聽那些聲音。
對方都會害羞到渾身發燙。
這份羞澀和尷尬太明顯了,因爲葉雲帆平時的體溫是比正常人偏低一些的，可現在對方卻渾身都在發熱。
其實十五不是很理解，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兩坨肉在摩擦而已。
毫無興趣，甚至有點不適。
但這並不妨礙他覺得葉雲帆很可愛。
十五此刻被對方包在外套裏,他一擡頭,就能看見男人微微發紅的臉。朦朧的月色下,他把葉雲帆僵硬的頸線和偶爾滾動的喉結看得很清楚。
這個時代的人並不避諱性和欲.望，一起做這種事情的前提也不必是相互喜歡，不必出自愛情。
或許只是單純想發泄，或者單純只是看上了對方的肉/體，或許只是交易。
你情我願也好，強迫某一方也罷，不論性別，兩個人，幾個人直接在野外隱祕處來一發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各大基地，各處的人類聚集點，也會有這種交易存在。
但這時候葉雲帆明明自己害羞尷尬得不行，第一時間卻是來捂住了十五的眼睛和耳朵說——
別聽，別看。
“.”
這人真奇怪。
十五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將下顎抵在男人胸口，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其實葉雲帆已經察覺到了從懷裏而來的灼熱視線，只是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敢跟十五產生什麼眼神對視。
因爲太尷尬了。
尤其是隔壁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撞擊的水音和呻/吟，還有一些大尺度的，帶生/殖器官的葷話，簡直讓葉雲帆渾身每一個細胞都感到了強烈的不適和尷尬。
葉雲帆是那種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人，對待感情慎重又保守，也許還會有一點傳統。
所以導致明明從學生時期他就有不少追求者，但是到了二十八歲依舊是個母胎單身，某方面的經驗也完全一片空白。
不過好在十幾分鍾後，最激烈的部分總算過去。那兩個人慢慢放緩動作，開始交談一些其他的事情。
“啊興哥，你說老大得到的情報準確嗎？”
崔楊還是頭一次抵達淪陷區這麼深的地方，再往南去一些似乎都快抵達無盡之海了。他的聲音有些惴惴不安：
“萬一這裏根本沒有沒有什麼祕密研究所怎麼辦？”
祕密研究所？！
十五瞬間將注意力從葉雲帆身上挪開，轉而集中到旁邊兩人的談話中。
雖然時間過去了兩個多月，但是他並沒有忘記自己跟隨隊伍來到這裏的任務和目的。
四個月前，領主收到一份祕密情報，說是東南方有一個大型淪陷區，舊日時代的時候叫做涪州城，那裏有一處關於人類超級武器的祕密研究所。
這個怪物橫行的時代，對人類而言第一重要的物資永遠是食物和武器。
而熔北基地本就有着幾乎完備的工業生產體系，還有自己的軍工廠，自然就想要讓長處更長。
於是他們派出了一支隊伍，祕密南下，進行深入探索。
只是關於所謂的超級武器十五並不瞭解，他也不懂那些，他的主要任務就是護送隊伍裏的研究員深入涪州城內部進行探索。
只是沒想到，他們隊伍進入沒多久就遭遇了完全孵化的C級王種，再接着一番血戰之後，隊伍損失慘重，連最重要的保護對象研究員也死了。
當時十五被王種纏住的時候，只聽見最後有一輛皮卡開走逃了，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人。
他並沒有對那些丟下自己的隊友產生什麼怨恨，因爲遇上打不過的異種時，丟下同伴保命是很正常的事情。總不能所有人都折損在這裏。
只不過丟棄者和被丟棄者，十五一般都是被丟下的那個。但他命大，每次都能活着回來。
“情報準不準確.老大不都帶着咱們進來了？”
吳興呼吸粗重，他嘿嘿笑着，在矮個男人的屁股上拍了幾巴掌，
“放心，這次老大可是花了血本請了兩個異能者一起，不然怎麼敢進得這麼深？”
異能者？
聽牆角的葉雲帆立刻抓住了關鍵詞。
他之前聽十五介紹這個世界各種常識的時候就聽說過異能者，說是進化後的新人類，擁有各種超自然能力。
超自然能力
葉雲帆立刻想到了技能和玩家，不過十五說異能者很早就存在，數量稀少，只是最近兩年忽然多了起來。
最近兩年
於是葉雲帆猜測大概異能者中混有玩家，而不是全部都是玩家。就是不知道這支隊伍裏的異能者到底是不是。
只是這兩人的摩擦運動還沒結束，遠處的駐紮地忽然出現了一陣騷動。
“跑了！”
有人在大喊，聲音聽起來既焦急又憤怒，
“那小子跑了！”
“什麼？！”
吳興臉色一變，罵了幾句髒話，匆匆提上褲子。崔楊也被這突發情況搞得不上不下，臉色陰鬱，但沒辦法，他也得跟着趕緊穿褲子。
兩個人立刻朝駐紮的建築樓跑過去。
直到他們跑遠了，葉雲帆才緩緩放鬆下來。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和十五有些過分親密的姿勢。
原本他只是覺得小孩子聽不得看不得這些少兒不宜的東西，單純去捂一下十五的眼睛，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就把人抱進懷裏了。
其實如果放在原來，葉雲帆也會覺得兩個男人抱一下沒什麼，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十八歲的弟弟。
但有過之前失智後對十五的冒犯，看過剛纔那兩個男人的生命原始運動。
葉雲帆忽然就不自在了起來。
明明耳邊已經沒有了那些曖昧的聲音，他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竟然還是很緊張。
“他他們走了”
“嗯。”
十五明白葉雲帆這句話的意思，他動作稍稍一頓，就從對方的懷裏很自然地退了出來。
實際上十五基本沒怎麼跟別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因爲在他剛成爲異變者的時候，很難控制好力量，所以大部分人都對他懼而遠之。
至於最親近的妹妹，對方待在司眠身邊的時間比他這個親哥哥還要長，他們也很少有親近的機會。
不過十五同樣也不喜歡跟那些臭烘烘的傢伙靠得太近。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都活得很糙，畢竟生存都成問題，自然就不會太過注重外形和衛生，幾十天不洗澡都是常事。
但葉雲帆身上很乾淨，說不出有什麼具體氣味，但總隱約帶着一股屬於大海清冽的氣息，對於嗅覺靈敏的十五來說，算是尤其好聞的味道。對方抱起來也很舒服，肌肉韌而不僵，尤其是胸肌放鬆的時候，靠上去是軟綿綿的。
這時候葉雲帆並不知道十五在心裏給自己貼了一個很好聞且抱起來很舒服的標籤，他還在爲兩人拉開的距離而感到鬆了口氣。
因爲再抱下去，他總有一種兄弟情馬上就要變質的錯覺。
這時候，遠處出現了一陣騷動。
兩人的注意力同時集中過去，他們聽見了幾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其間夾雜着一道聲線稚嫩的哭叫。
吳興走在最前面，他抓着一個十三四歲男孩的後領子，重重將人摔在地上。
砰！
男孩的頭摔破了，流下來的血頓時蒙了半邊臉。不過他第一時間不是去摸頭，而是蜷縮起來，死死護住脆弱的肚子。
果然，下一秒男人的腳就重重踹在了他的手臂上。幾乎將他整個人踹出去三四米遠。
“跑啊！再跑打斷你的腿！”
吳興用力在男孩身上踹了好幾腳，很顯然，那事做到一半被人打斷讓他很惱怒，
“他媽的，大晚上的搞這出幺蛾子，擾了老子的好夢，你也別想睡！”
旁邊有人開口喊了一聲：
“行了行了，別真把這小兔崽子打壞了，明天天亮還要靠他帶路。”
“媽的.”
吳興惱恨地又罵了幾句，才悻悻停了手。
“把他綁起來！吊一晚上，看他明天還跑不跑得動！”
“行。”
有人上前，拿了塊髒布用力擦了擦男孩頭上臉上的血，把布丟進火堆，然後從燒燃的火堆裏取出一把灰燼按在傷口。
“唔”
男孩死死咬住牙，沒痛叫出聲。
這個舉動當然不是那些人好心幫他治傷止血，而是血液的味道會引來異種，所以不得不進行這樣的處理。
遠處，葉雲帆和十五在暗中看見了全程。他們雙方大概隔了有六七十米，所以葉雲帆兩人很難被那幾個人發現，但是由於非人類的超遠視力，他將發生的一切看得都很清楚。
葉雲帆對小孩子有一種天然的濾鏡，所以他最見不得虐待兒童和青少年的事情。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特殊，他剛纔就忍不住出手了。
“這些傢伙.”
葉雲帆皺着眉，表情少見地有些陰沉。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兒童保護法，基地之外甚至都沒有法律，十五這種事見得多，所以他倒是沒有葉雲帆這麼義憤填膺。
“聽口音，他們應該是南方人。而且看起來人數不少，裝備也齊全，還能請得起異變者。只有出自大基地的探索小隊才擁有這個資本。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出自南方基地。”
十五眯起眼，由於那些人都住在建築體內所以他只能靠停在外面的車輛判斷人數，
“三輛小車，一輛麪包車，粗略估計有二十人左右。他們說讓那個男孩兒帶路，應該是要去之前那個高個男人口中的祕密研究所。”
頓了頓，十五補充了一句，
“我之前的隊伍也是爲了尋找一個研究所，只是不知道跟他們是不是同一個。”
“.研究所？”
葉雲帆有點詫異。
這是之前十五沒告訴過他的。不過想想也很正常，之前他們並不熟悉，就連葉雲帆自己也對十五保留了關於玩家的祕密，對方隱瞞一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對。”
十五點點頭。
“是關於舊日時代的某種超級武器的，只是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
“那就先”
葉雲帆沉吟片刻，
“先跟着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其實他對什麼舊日時代的超級武器不感興趣，葉雲帆主要是想摸清那兩個異能者到底是不是玩家。
以及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想幫那個男孩脫離這羣人的魔爪。
秩序混亂的時代，老人，女性，小孩這類弱勢羣體永遠是最先被侵犯利益的。
“好。”
十五沒有異議。
他們沒有靠太近，因爲那支探索小隊有輪流的守夜人，靠得太近很容易被發現，索性就蹲在原地。
畢竟這裏隱蔽性好，還有遮擋。否則剛纔那兩個野戰的男人也不會選了這。
在島上的時候，葉雲帆都是變成小章魚的形態睡罐罐，但現在上岸後顯然不可能再變成小章魚，因爲穿脫衣服尷尬是一回事，麻煩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現在他們倆就蹲在這個廢墟建築的角落處，依偎着靠在一起睡。
現在是十月初，天氣已經轉涼了，凌晨時下了小雨，有點冷。但爲了避免暴露，他們也不能生火。於是葉雲帆就跟十五換了個位置。
“你睡裏面。”
“.？”
十五有點詫異，還是換了。
“好。”
不過換到裏面的瞬間他就明白了原因，因爲葉雲帆在外面擋住了冷風，也擋住了飄進來的細雨，裏面的角落就暖和一些。
探索淪陷區風餐露宿是常事，淋雨對於體質強大的異變者而言更是不值一提。但頭一次有人對十五說——
你睡裏面。
“.”
十五忽然忍不住去看葉雲帆，只是這時候天已經黑透了，烏雲遮住了月光，他只能憑感覺去尋找對方的臉。
“怎麼了？”
黑暗中，男人的聲音壓得很低，明明語氣用詞都正常，但偏偏有一種別樣的曖昧。
“冷嗎？”
葉雲帆變成非人類之後，就不怕冷了，畢竟他天天在冰冷的深海里穿梭。所以他不確定這個溫度對屬於人類的十五而言，到底算多冷。
但他小時候最不喜歡秋天和冬天，因爲上學的路太遠太陡，年幼的小葉子得在漆黑的早晨爬起來，然後一個人頂着寒風走很久很久，翻山越嶺去學校。
所以儘管現在他察覺不到寒意，但幼年的記憶已經深入靈魂，葉雲帆總覺得入秋的細雨和冬日的寒風，都冷極了。
後來長大，他年年秋冬一套保暖秋衣秋褲都是必備的。總是被朋友打趣說是老年人。
“.還好。”
其實這個溫度算涼，不算特別冷，但十五遲疑了一下，還是又補了一句，
“就有一點點冷。”
話音落下，幾秒後他聽見葉雲帆拉開了衣服。接着，他身上多了一件對方的外套。
“現在好點嗎？”
“.”
十五沒想過對方竟然會把衣服脫給自己，他抓着那件外套，似乎還能察覺到上面殘留着的體溫。
少年愣神片刻，忽然去抱住葉雲帆的腰，靠過去貼緊，讓那件寬大的外套把他們兩個都蓋住。
這個動作有點讓葉雲帆猝不及防，他渾身微微僵硬，聽見胸口處傳來少年悶悶壓低的聲音。
“這樣好一點。”
“.”
好吧。
葉雲帆糾結一秒，索性縱容。反正大家都是男的，身體器官都一致，野外露宿抱一起睡也沒什麼。他選擇性忘記了剛纔另外兩個男人的生命和諧運動。
十五察覺到葉雲帆的身體放鬆下來，沒有抗拒，甚至對方還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個動作很自然，也很簡單，但卻讓十五忽然察覺到了一種莫大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溫暖又新奇，讓他竟是忽然有點捨不得放手。
十五覺得葉雲帆和司眠小少爺給人的感覺有點像，但兩人又有着很大的區別。
司眠小少爺單純又善良，對他也釋放過善意。但那份善意源自於上位者對低賤者的施捨，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
就像是人看見了路邊奄奄一息的流浪狗，自然而然心生同情。再加上，他的妹妹是爲對方孕育子嗣的女僕。所以即便小少爺人很好，十五也並不願意太過接近對方。
但葉雲帆不同。
十五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同，但他知道自己不必擔心他們之間所謂的身份差距。說話的時候不用小心翼翼地考慮斟酌。
他們可以一起做飯，可以一起寫字，葉雲帆還會給他講故事。甚至現在，十五還能毫無心理負擔地擁抱這個人。
以及，他抱起來可真舒服
腦海中思緒紛飛，十五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他睡得很沉，不知道爲什麼，好像自從遇見葉雲帆之後十五就一直睡得很好，沒有像以前那樣總是斷斷續續驚醒。
第二天早上，雨還是沒停。
細細的雨絲就像是牛毛，斜斜密織。
十五是忽然驚醒的。
他坐起身，迅速環視一圈，沒看見熟悉的人，只有懷裏溫熱的外套。
他立刻站起身，心跳驟然加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在胸腔裏如同靜電一樣竄流。
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聲響被十五捕捉到。
他條件反射回頭，一擡手就抓住了朝自己射過來的東西。
啪。
少年低頭一看，發現是一顆紅色的小漿果。具體是什麼果子不知道，南方和北方的植物差異很大，進化過後就更大了。
所以他不認識。
而經常探索淪陷區的人很警惕，也不會亂喫東西以免中毒。
不過十五沒看多久，就發現葉雲帆就從低矮的外牆悄無聲息翻了進來。他從寬大的褲兜裏抓出一大把那些小漿果，五顏六色的，全部塞到了少年懷裏。
“喏，早飯。”
“.？”
十五愕然。
他看了看懷裏五顏六色的小果果，然後又擡頭看了眼溼漉漉的葉雲帆。細小的雨珠落在他的身上頭上，就像是灑滿了一層白糖。
大概是十五的目光太過驚訝，葉雲帆又解釋了一句，
“我嘗過，能喫，沒毒。”
有了提示面板，葉雲帆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行走的測毒儀。
“.哦，好。”
十五很想問你這麼大早上跑出去，就是爲了這些？
但他最後卻沒說出口，只是點點頭，小心翼翼把這些五顏六色的小漿果抱在懷裏，就像是捧了滿懷的珍寶。
不過葉雲帆也不只是單純去摘果子的，他還在附近悄悄踩了踩點，遠遠觀察了一下那夥人。
“那個男孩似乎昏迷了，狀態有點不好，所以他們現在還沒出發。”
“唔。”
十五穿着葉雲帆的外套，也蹲在他旁邊，一邊啃早飯，一邊遠遠看着那羣人的駐紮點。
“他們應該會盡快強迫他醒過來。”
這些漿果似乎都被刻意篩選過一番，所以每一顆都很甜。
“進入淪陷區之後，隊伍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否則會引來異種。”
他們之所以從昨晚到現在都很安全，是因爲當初那個完全孵化的C級王種喫掉了周圍所有強大的異種，然後又被十五他們隊伍幹掉了。
所以這一片區域才暫時很安全，但也只是暫時。
果然，十五的話說完沒過幾分鐘，他們就看見那個男孩踉踉蹌蹌地被推搡着走了出來。剩下的人陸陸續續上車。
葉雲帆注意到了有兩個穿着稍顯不同的人。
大部分人都是疊穿了各種衣服，裝備老舊而繁多，頭髮身上大多都有點髒污。但其中兩個人穿得很整潔。
左邊的男人半長黑髮，在後腦紮起來一簇，側腰掛着一把長刀。有種武士刀客的感覺。
右邊的那個男人更瘦一些，三白眼，看着像個精明的猴子。
葉雲帆猜測那兩人也許就是這支隊伍請來的異能者。
此時，崔楊，也就是昨晚生命運動的主人公之一，他把男孩拽過來，繫上一條粗繩，然後坐在車裏牽着那根繩子，大聲呵斥着讓他在前面帶路。
葉雲帆看到這一幕，眉頭皺起，五指無聲攥緊。十五察覺到了他壓抑的憤怒，伸手拍拍男人的肩。
“走吧，我們從旁邊繞過去跟着他們。”
直接在後面跟着就太明顯了。
“好。”
葉雲帆不會什麼追蹤技巧，所以這些事情他都聽十五的。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他很懂這個道理。
由於道路崎嶇不平，時不時還有障礙物，所以車子開得很慢。
這支隊伍的老大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絡腮鬍，鷹鉤鼻，一米九高，肌肉發達。
他似乎很煩躁，皺起的眉心能夠夾死一隻蒼蠅，
“這麼慢，什麼時候能到？！”
“德里克老大，那小子說不遠了。”
汽車在陰森森的廢墟中穿行。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就開不了了。前面的路被倒塌的立交橋砸斷，上面爬滿了苔痕和藤蔓，依稀可以看見裏面無數穿梭的蟲子，發出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咳咳.裏面，就在裏面。”
男孩回頭，頭上包着髒兮兮的布片，臉色蒼白，聲音虛弱，
“只能走走進去。”
德里克眉頭一皺，大步下車，接着後面十幾個人也跟着同時下車。留了七八個人守着車子之後，其餘人都跟着男孩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葉雲帆和十五繞開了他們朝高處走，將雙方的距離控制在一百米左右。
異變者的感知很敏銳，一旦靠得太近他們很容易被發現。
對方接近二十人，裏面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異變者，而且裝備齊全，各個配槍。從對待那個男孩的方式來看，絕對不是善茬，所以十五很謹慎。
他俯身仔細傾聽地面，感知了一下地面傳來的細微震顫。
“他們停車了，應該是前面沒路，得下車走。”
十五略略思忖，朝西北方看了一眼。
“按照他們的車速，應該在差不多在那個方向.我們現在可以直接插過去。”
“嗯。”
葉雲帆點頭，沒有異議地跟上。
另一邊，進入之前老大德里克很謹慎地先讓崔楊牽着男孩進去走了一圈，確認沒什麼問題之後，他們才一同進入。
崔楊牽着男孩脖子上的麻繩，走在最前面引路。
小雨細細密密地下着，周圍的雜草灌木幾乎有半人高，乍一看去陰森森的一片。
他們似乎對探索淪陷區經驗豐富，以一種特殊的三角陣型散開進入搜索。
幾個強壯的異變者持槍走在前面，中間是老大德里克，以及兩名異能者，刀客夏盛，以及長相酷似猴子的孫犁。後面是八.九個普通人隊員。
男孩踉踉蹌蹌在前面走着，無意讓尖銳的灌木割破了手指，細小的傷口滲出血液，落在了冰涼潮溼的枝葉上。
這點血液的味道太淡了，加上此時正下着細雨，即便是嗅覺比普通人更靈敏一些異變者也無法察覺。
幾分鐘後，走在中間的德里克忽然感覺腳下的地面變得綿軟，就像是活了過來。
他臉色一變，大喊道：
“停下！有問題！”
與此同時，前面的幾人也迅速反應過來了。
男孩立刻俯身從密集的灌木叢中摸出一把匕首，飛速割斷脖子上的繩索，朝更深處跑。
“我靠！”
崔楊當即拔槍，但下一秒，他充滿怒意的表情就被驚恐和痛苦所取代。
“啊啊啊！！！”
陰森森的灌木溼林中，數條肉色的，有人類大腿粗的蟲子，從地下鑽了出來。有點像是水蛭。
其中一條纏住了崔楊拿槍的手，短短几秒就撕咬掉了大量的血肉，讓人能清晰地看見裏面的骨頭。
“興哥！興哥救我！！！”
他第一反應就是回頭大喊救命，可昨晚跟崔楊激.情纏.綿的男人卻立刻拿槍對準了他。
砰砰砰！砰砰砰！
下一秒，就是一陣激烈槍響。
密集射出的子彈打穿了水蛭異種的身體，炸出大團的碎肉。但後面，數條一模一樣的蟲子就像是即將沸水前夕的氣泡，一個接一個地從地下冒出。
它們纏繞在幾個人身上。頭部拼命啃咬着慘叫的隊員，或者說那應該不是頭，本應該是頭顱的地方是口器，裏面一圈一圈全是密密麻麻的牙齒。
這時候，站在德里克身邊的猴臉男人孫犁立刻擡手，鑄就一層水波狀的結界屏障，將飛速彈射而來的水蛭全部擋下。
[C級技能-守護結界
砰砰砰！
水蛭撞在結界上，發出接二連三的撞擊聲。
轟隆！轟隆！
隊伍裏的都是身經百戰的老人，立刻反應過來，數顆手.雷丟出去，剛纔密密麻麻的恐怖蟲子就被炸成了漫天的碎肉。
“該死！被那小子擺了一道！”
德里克怒火沖天，
“把他給我抓回來！！！”
唰唰唰——
與此同時，男孩正在灌木中踉蹌奔跑，他忽然感到腳後跟腱一痛，彷彿被什麼利器割開，下一秒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一道刀光從背後緊隨其後落下。
就在這時持刀從背後追來的夏盛忽然餘光一掃，刀鋒當即偏轉，轉而削向側邊襲來的數條粉色觸手。
這個應變能力太過迅速，幾乎讓葉雲帆都感到愕然。
他進入這個世界之後都是跟異種打架，頭一次跟人類交手，有點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銳利的鋒刃瞬間削掉了觸手背側的一大塊肉。
[生命值
【啊啊啊！痛痛！】
【痛痛！！！】
小觸手發出了尖叫！
葉雲帆身形一滯，立刻抽身，但這時候夏盛已經欺身壓過來，凌厲的刀光直逼葉雲帆的頭顱，後者迅速閃躲，險險躲過，只是鋒利的刀刃削斷了長髮，漂亮的粉色散落一地。
不過葉雲帆沒有在意頭髮，他立刻拉開距離，將摔在地上的男孩迅速捲走丟到安全地帶。
他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殺了夏盛。
但就在這時，十五突然從背後襲來，直接和夏盛纏鬥在了一起。他的速度極快，整個人簡直就像是一頭兇殘的年輕狼王，動作狠戾而迅猛，殺意狂涌。
他一來就撕下了男人手臂上的一大塊血肉，比剛纔刀刃削掉觸手那部分只多不少。
夏盛痛叫一聲，回頭驚疑不定地看着十五，目光在對方的脖間掃過。
“你是熔北的”
——只有熔北的異變者會戴限制器。
夏盛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會有人偷襲，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也很快反應了過來。
“有埋伏！！！”
他神色凝重狠戾，當即大喊一聲。
後面聽見的人迅速拿着槍支援了過來。
但十五可不管他喊不喊支援，馬上就又發動了攻擊。
有招式的精湛刀術對上毫無章法只憑本能的赤手空拳，自然是前者更佔據優勢。
男人迅速反擊，當下就在少年的身上留下了好幾處刀傷，但十五的速度和力量遠超常人，足夠彌補這點差距。而且他完全不怕受傷，只想着攻擊和殺死對方，甚至直接徒手抓住了夏盛的刀。
鋒利的刀刃割破血肉，深深砍進肉裏，卡在了異化後極爲堅硬的骨頭上。夏盛的手臂一頓，竟是一下被少年的蠻力壓得動彈不得。
這樣一來，再精湛的刀術此刻似乎都難以發揮。男人眼睛睜圓，愕然震驚。
十五瞥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粉色長髮，整個人的表情幾乎陰沉到了極點。下一秒，夏盛的頭髮就被抓住，連帶着部分的頭皮都被對方撕扯了下來。
“啊啊啊！”
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扯頭髮的打法，簡直痛到表情扭曲。
但關鍵時刻他依舊反應迅速，立刻身體後仰，避開了少年扭曲變形的手骨利爪，肋骨處的衣服嘶啦劃破，留下數道深深的爪痕，若是剛纔慢了一點，他就將被開膛破肚。
夏盛一陣後怕。
[生命值
[生命值：
[提示：已進入失血狀態，每分鐘生命值
十五乘勝追擊，欺身壓過來，然而夏盛眼神一狠，忽然揮刀上刺。
十五察覺到了異樣，其實這種攻擊可以輕易偏頭躲開，不過他還是選擇了立刻後撤拉開距離，然而明明他躲開了對方的刀刃，卻還是被傷到了。
[C級技能-風刃
“？”
十五皺眉，摸了一把側腰，摸到了滿手的血。
那道刀傷拉得極長，從側腰到肩膀，甚至帶着側臉都有一道很深的口子。
這個人是異能者？！
夏盛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強，他原本是打算保留體力應對後面的異種的，但現在只能耗費體力值使用技能了。
另一邊，葉雲帆迅速擋住了好幾個飛速追來的異變者。他手持匕首，先一擊割破手腕，打掉了第一個人的槍。然而這時候，後面幾人就已經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淪陷區幾個隊伍火拼是常有的事情，中間死人也很正常。
因此，葉雲帆第一下只是打掉了對方手裏的槍，而對面幾個人卻立刻下了死手。
葉雲帆迅速將第一個人拉至面前作爲盾牌，子彈穿透肉/體帶來的震顫一路傳遞到他的身上。
這不是怪物，這是活生生的人。
頭一次殺人的葉雲帆心臟瘋跳，他握着匕首的手有點抖，但卻根本沒有任何消化情緒的時間，因爲下一秒，有兩個異變者打光子彈，已經迅速朝他圍攏過來。
五個月來養成的戰鬥本能讓他迅速作出了應對，他丟掉擋在面前的男人，調整握刀姿勢反手握住刀柄，改刺爲劈。匕首被對方用大刀擋下，但下一秒，觸手就抽出地上屍體身上的手.槍。
砰！
一槍爆頭。
腦漿崩開的剎那，葉雲帆的大腦似乎也跟着空白了一下。他被噴了一臉，有點想吐，但又生生忍住了。
身體滯緩了的這一秒他中了兩槍，好在觸手及時擋住，沒有傷到要害。
[生命值
[生命值
劇烈的疼痛讓葉雲帆迅速回神，他沒有戀戰，迅速卷着地上的男孩打算撤離。
從他們出現交手到現在，不過兩分鐘。
雙方人數差距太大，儘管剛纔的水蛭讓對方損失了好幾個人，但他們只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反應過來，用機槍□□等熱武器一頓亂轟的話，他們兩個人根本打不了。
“十五——！”
他大喊一聲，同時丟出剛纔從屍體上搜出的手.雷。
轟！
手.雷的爆炸讓後面追來的異變者不得不避退數步。而這時，葉雲帆飛速朝十五靠近，兩人夾擊之下，夏盛猛地舉刀，數道風刃飛速襲來，幾乎封鎖了整個空間。
葉雲帆迅速避開，但十五卻沒躲。他素來是這種以傷換傷不要命的打法。
現在他們雙方人數懸殊，只能立刻解決掉這個異能者然後撤離。
於是，十五任由那些風刃在身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然後一擊捅穿了男人的腹部。
“噗——！”
夏盛噴出一口血，他似乎還打算反擊。然而下一秒，觸手緊隨其後，奪過男人手裏的長刀翻轉刺入心臟。
也就是這一瞬間，葉雲帆面前亮起了白色的提示面板。
[提示：恭喜您成功擊殺玩家夏盛。
[提示：恭喜您成功掠奪C級新技能-風刃。
[提示：恭喜您成功掠奪C級新技能-刀術精通。
[提示：恭喜您成功掠奪玩家夏盛三分之一生命值
[生命值
[生命值：
葉雲帆瞳孔放大。
——果然是玩家！
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喘息，因爲這時候德里克親自帶人追了過來。他的身體已經異化，原本一米九的升高膨脹到了兩米五，整個人如同暴怒的棕熊。
後面幾個人直接開了槍。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子彈激射而來，葉雲帆只能立刻帶着十五飛速撤離。
數條觸手張開，擋下了部分密集的子彈。
[生命值
[生命值
[生命值
[生命值
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男孩掙脫觸手，撲出去鑽入灌木叢，他好像撥動了什麼機關，突然朝葉雲帆回頭大喊。
“過來！！！”
葉雲帆毫不猶豫，立刻帶着十五過去。
嗡嗡嗡。
地面裂開，露出一個超大的深洞。
三人同時跳下。
幾秒後，裂開的部分又嗡嗡合攏。
下面是一個約有五六十米深的超大深洞，旁邊有爬梯，所以葉雲帆立刻用觸手纏住，沒有讓他們幾個真的直接掉下去。而是逐步落下。
上面傳來劇烈的槍響和撞擊，但是都沒能弄開。
模糊的罵聲從上方傳來，聽起來十分氣急敗壞。
男孩臉色蒼白，擡頭看了看，露出一抹諷刺又解脫的笑。
下面是幽深曲折的隧道，一片陰涼漆黑。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葉雲帆和十五一眼，雖然這裏太黑，他並不能看不清那兩人的臉。
男孩轉身，一瘸一拐在前面帶路。
“跟我來吧。”
黑暗中，十五渾身都是血，那甜美的味道讓觸手們無意識纏上了他，在身體的各個傷口處遊曳舔舐，甚至還從衣服破開的口子鑽了進來。
“唔”
少年悶哼一聲，一把抓住了葉雲帆的手腕。他壓低聲音，尾音發顫，
“葉雲帆你.你這樣，我沒法走。”
“.？”
葉雲帆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
他迅速抽離觸手，收入身體，只留了一條卷着剛纔從夏盛手裏繳獲的刀。
“抱抱歉，我沒注意。”
葉雲帆語氣侷促而緊張，恨不得將自己的觸手每一個都掐住尖尖瘋狂搖晃，質問它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
十五沒說話，他往前走，只是這是一段向下的陡峭階梯，很容易摔倒，黑暗的空間讓他沒看清，忽地往前栽了一下。
啪。
他被葉雲帆及時拉回來，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
“這裏不太好走，我抱你下去吧。”
“.嗯。”
在前面帶路的男孩沒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又沒說。
男孩只是繼續拖着傷腿一瘸一拐地在前面走。兩人的腳步聲響在裏面，激起連綿不絕的回聲
“你叫什麼？這是哪？”
葉雲帆問前面那個帶路的孩子。
“你們呢？你們是誰？”
對方並沒有因爲救命之恩而感激涕零，反而語氣帶着十足的警惕。
葉雲帆想了想，先自我介紹道：
“我是葉雲帆，他是十五，我們是異種獵人。”
“騙人，他明明是熔北基地的異變者士兵。”
男孩冷哼了一聲。
這個回答讓葉雲帆忽地啞然，正當他不知道如何接話的時候，男孩再次開口，卻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那個問題。
“我叫聞斯年，這裏是舊日時代遺留下來的地下運輸通道，前面有個中轉站。”
對方悶悶地答。
他們走過一段幾十米長的陡峭樓梯，又轉過兩個彎。接着，腳下的部分就亮起了應急燈。微弱的燈光亮了起來。
“這裏沒有你們想要的超級武器研發資料，也沒有什麼祕密研究所。”
聞斯年強調完，把他們帶到了一間空屋子裏，裏面有張牀，有個桌子。接着，他熟門熟路找出應急燈打開。
“你們先休息吧，等過明天他們走了，我帶你們從另一條路出去。”
“哦好。”
葉雲帆愣愣應下，他把十五放下，感覺自己有點被這個世界小孩的早熟刷新了認知。
“你自己呢？你沒事吧？”
十三四歲的小孩，摔一跤可能都得哭，葉雲帆沒想到聞斯年竟然這麼能忍。
“我也是異變者，這點傷不算什麼。”
他的語氣裏總算多了些孩子氣的驕傲。
這時，聞斯年定定看了渾身是血的十五幾秒，半天沒能憋出一句謝謝，只是扭頭說，
“等着，我去找藥。”
說着，他又拖着那條傷腿，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十五倒不覺得聞斯年有什麼早熟，或者說他腦子裏根本沒有早熟的概念，這個世界的孩子要不早點學會生存技能，是活不下去的。
像聞斯年這樣的孩子纔是正常的。
葉雲帆看着他走出去，轉而將視線落到了十五身上。對方渾身是血的樣子看起來可怖極了，但本人卻沒有絲毫疼痛的表情，很漠然，似乎早就習慣。
十五注意到他的視線，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手心一片血紅。好像之前風刃把臉也割傷了。
異變者戰鬥時候的樣子都很不好看，像異種一樣可怕。
“.！”
十五後知後覺自己此刻的狼狽猙獰模樣，忽地低頭，把受傷的那半邊臉稍微藏起來一些。
這時候，葉雲帆的目光落到了十五的手上。他知道異變者在戰鬥的時候會出現一些身體的異化，比如十五的眼睛會變成豎瞳，手骨會扭曲，變得更像是獸類的爪子，指骨會從指尖扎出來，變成軍刺一樣的武器。
“疼嗎？”
“還好。”
十五下意識攥了攥手，將扭曲異變的手骨收回到正常的樣子，他蜷縮着手指，把血肉模糊的指腹藏了起來。
“習慣了，一會兒它自己就會好的。”
葉雲帆眉頭微皺，他拉過少年的手，看見了上面觸目驚心的傷。
“十五，你戰鬥的時候不用武器嗎？”
“.不怎麼用。”
十五的戰鬥方式一直都是自己摸索的，因爲他融合的異變源似乎有些特殊，導致剛成爲異變者那兩年不受控制，也沒法參加訓練。
但這並不影響他在跟異種搏殺的過程中取勝，於是戰鬥的風格就逐漸偏向於獸類，偏向異種，完全沒有章法，大多都是以傷換傷。
上面覺得他的戰鬥力夠強，也就沒有再專門訓練。
葉雲帆想了想，伸手握住了觸手一直卷着的刀，取下，遞給他，
“喏，你的戰利品，似乎質量還不錯，以後要不要試着用這個？”
“.”
十五愣了一下，他看着對方遞過來的長刀，遲疑片刻，才伸手握住刀柄。
“可是，我不太會。”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葉雲帆殺死夏盛的時候，還獲得了一個刀術精通的技能，所以說這話的時候非常有底氣，他伸手擦了擦少年側臉上的血，眉眼溫柔：
“明天開始，跟我學刀吧。”
“.”
十五微怔，低頭看了看刀，又擡頭注視着葉雲帆。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芽，然後無聲蓬勃。
最終，他認真點頭答應——
“好。”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