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開啓

作者:頭髮多多
此時此刻,並不止愛爾莉塔一個人爲大祭司的安危憂心如焚。

  異象降臨的第二天,農科院的大門外便人滿爲患。

  不僅如此,還有更多沒能通過審查而無法進入內城的普通民衆,他們此刻也都守在內城門口,心急如焚,翹首以盼。

  “大祭司去哪了?”

  “大祭司還好嗎?”

  “是不是大祭司出了什麼事?”

  “田裏、大棚裏,甚至是家裏養的植物全都死了,是不是因爲大祭司”

  人聲鼎沸,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急和憂心。

  自古以來,民以食爲天。

  一手扶起農業的大祭司在聲望和民心上,幾乎僅次於女王陛下。

  甚至相比於那位過於威嚴英武的帝國最高統治者,普通的底層民衆更喜愛平易近人又低調親和的大祭司一些。

  女王陛下總是高高在上的,在人們的印象中,她總是坐在王庭最高層的權力巔峯上,接受無數人的敬畏和膜拜。

  普通民衆能夠見到的,只是她威嚴而精緻的畫像。他們也總是在官方的歷史和宣揚中聽聞她輝煌而偉大的事蹟。

  陛下統治着,也守護着這個國家,她的確偉大,只是距離民衆太遙遠。

  但大祭司很特別。

  很多普通人親眼見過那個總是戴着笑臉面具的男人。

  沒有人記得他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但到了如今,所有人提起他來時,腦海裏都會出現那個人具體的模樣。

  很多人都親眼見過他,甚至跟那位僅次於女王陛下的大人說過話。

  他常常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或是挽起袖子,穿着筒靴,俯身於春日的水田裏。

  或是親手撫摸着金黃的稻穗,溫和地笑着詢問年邁的老農今年的收成好不好。

  他會隨手扶起摔倒的孩童,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顆糖放在小孩的掌心。

  大祭司執掌的農科院每年都會研發出不少特殊的種子,免費分發,專人教導栽種。

  於是,曾經令無數人恐懼的糧食危機逐漸變成了歷史書上的寥寥幾筆。

  不僅僅是農業,還有逐漸推廣開來的基礎草藥使用,因進化種研究推進而逐漸能夠進行大規模養殖的牲畜,以及偏遠地區的孩童基礎教育

  這些事情對於底層的民衆而言,是切身切實能夠改變生活水平的存在。

  在這個異種肆虐,人類掙扎於生死之線的世界,基本的溫飽問題能夠被解決就是天大的幸福。

  距離曾經黑暗的基地時代不過六十年,尚且有少部分經歷過那個時期的老人存活着。

  “如今和曾經,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他們認爲這是最貼切的形容。

  至少現在,不會再有人餓死了。

  不論其他,僅僅只是這一個成就,便足以讓無數人在心中將大祭司推向神壇。

  誰都知道大祭司是天賦者,他的能力與植物有關,於是當整個主城的植物一夜凋零,所有人便意識到大祭司可能出事了。

  就連不少平日裏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們,此時此刻也慌了神。

  因爲除了種田之外,三年前女王生日宴遇刺,大祭司第一次表現出了恐怖的戰鬥力,直接壓制了那位擁有空間切割超強戰技的首席除穢官。

  一夜之間,大祭司便登臨帝國單人戰力巔峯。

  這也代表着只要有那個人在,主城的安全係數便拔高了數個等級。

  於是異象出現的這天,所有人第一時間便都在詢問大祭司。

  上至地位崇高手握大權的高官,下至籍籍無名的普通民衆,他們每一個都迫切地想確認那個人的安危。

  王庭很快下達了關於大祭司的公告,只說即將有超高等級的異度位面降臨,那人正在前線勘查,並無大礙。

  “現在是特殊時期,整個帝國已進入二級戰備狀態,請所有民衆服從指令。”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但還是起到了一定的安撫作用,在王庭強勢的命令下,聚集起來的民衆很快被強行疏散歸家。

  官方開啓了戰時廣播安撫民心。

  重點交代瞭如今帝國糧倉內的糧食儲備,其儲量足以滿足所有人長達三年的基本溫飽。這其中還不包括軍用儲備糧。

  調查軍團的徵兵擴招公告也早在兩個月前同步下達,身體條件符合標準的退伍老兵即日起被全部召回。所有的軍工廠24小時作業,一刻不停。

  平日裏嚴密封閉的武器庫全面開啓,各種戰車,火炮,導彈都被拉出,整裝待命。

  各大交通要道全面進入軍事管制。

  主城之下的超大地下避難所已經全部部署完畢,隨時可以面對所有民衆開放。

  諸如此類的命令不斷從王庭下達,通過巨大的傘狀信號塔朝整個帝國版圖傳輸出去。這個國家的所有部門機關工廠都圍繞着即將到來的大戰拼命運轉。

  而這一切都源自於前線偵察部隊傳回的海洋照片和錄像。

  如今的人類科技製造水平已經能夠復刻舊日時代的直升機和戰鬥機了,只是專門的製造工廠並不在主城,且數量不多,非特殊緊急任務一般不會動用。

  加上當初葉雲帆在主城待的時間並不長,所以他沒有見到過。

  但現在足夠緊急。

  照片上,直升機的探照燈掃過黑色的海面,映出了那下面密密麻麻的畸變瞳孔。

  海水之下,全部都是形態怪異恐怖的異種。

  它們擠壓着彼此的身體,在不斷的相互廝殺吞噬中朝着大陸蜂擁而來。

  偵查隊無法估計具體的數量,總之他們朝深海的方向飛行了數千米,沒有找到這異種大軍的盡頭。

  根據葉雲帆給出的座標,有戰鬥機找到了當初那座小島的所在地,但是那裏除了漆黑的海水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不知道那座小島是已經沉沒,還是被挪移到了別的地方。

  此時此刻,沿海的平民正在被調查軍團以最快速度轉移到後方的安全區。

  當初領袖下令在近海建立的數百座燈塔不得不被全部遺棄,包括好不容易建造的貨輪遊艇和船隻,它們接二連三地破損坍塌,然後湮滅於恐怖的異種海潮中。

  密密麻麻的海鳥成羣結隊從海域逃往內陸,鳥羣黑壓壓地在轉移民衆的車隊上盤旋,發出驚恐嘈雜的叫聲。

  彷彿是歷史的重演,人類的家園版圖正飛快地收攏縮小。

  “——我們不得不又一次退居內陸。”

  昏黃的檯燈下,頭髮花白的秦長生握着手中的鋼筆,顫抖着寫下了這句話。

  ·

  翌日下午五點,近海。

  廣闊的天穹被厚厚的陰雲覆蓋,以至於給人一種天幕沉沉垂落,即將被大海吞噬的錯覺。

  無垠的黑色海洋中央,一座黑紅色的島嶼漂浮於洶涌的海浪中。

  它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太像是島嶼,似乎用一團巨大的肉瘤來形容更加合適。

  這顆肉瘤正被無數異種簇擁着,它們仿若朝聖的狂熱信徒亦或是兢兢業業守衛王后的工蟻,將這座小島包圍得嚴嚴實實,並拼命推動着它朝大陸而去。

  小島上,深紅黏稠的地表緩慢蠕動着,宛如被剝了皮的血肉。中央的位置凹陷下一個巨大的漆黑坑洞。

  或許那不該用坑洞形容,應用深淵描述才更加貼切。那下面濃黑蔓延,看不見一絲光亮,彷彿潛伏着無數恐怖的怪物。

  它們無聲無息又貪婪瘋狂地覬覦着這個世界,覬覦着所有生靈美味的血肉。

  而被所有人牽掛着的大祭司,正站在這座深淵的邊緣。

  他素來乾淨的衣袍第一次出現了髒污和破損,可愛稚趣的笑臉面具出現了黑色的裂紋,最粗的那條從下顎橫貫到右眼的位置,周圍蔓生出細小的裂紋,如同植物細小的根系。

  不過既便如此,那張面具仍舊穩穩地覆蓋在那人的臉上,沒能露出真容來。

  腳下的血肉蠕動着膨大,然後拔高,漸漸凝聚出人形的模樣。

  血紅的頭顱中間拉開縫隙,逐漸變成一張咧開的嘴。他湊近過來,幾乎要抵上大祭司的面具。不過當他要更進一步時,卻被一道淡青色的屏障擋了下來。

  砰。

  一聲細微的、類似於血肉被灼燒的聲音伴隨着碰撞響起。

  血紅色的頭顱面部出現了部分焦黑,隨即脫落成碎屑。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嶽子煦的好心情。

  因爲在這一個月的蠶食下,他已經吞噬掉了對方大半的力量。

  “不得不說,作爲這個世界的神靈軀殼,你的味道真是美味。”

  沙啞的嗓音掩不住那人口中的興奮和嘲諷。明明他都沒有長出眼睛,卻讓人感到了如有實質的貪婪目光。

  “當初東部軍區那幾十萬人,都抵不過你一個。”

  “.”

  大祭司不答,他明明什麼話也沒說,那張佈滿裂紋的笑臉面具也遮住了臉上的表情,可仍讓嶽子煦感受到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漠視。

  明明已經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爲什麼這傢伙還能維持如此鎮定淡漠的模樣。

  “你要輸了,大祭司。”

  不知道爲什麼,嶽子煦非常想激怒這個人,他要親手撕開這個可恨的笑臉面具,看看這傢伙真正的臉,最好那上面還有驚恐和痛哭流涕的表情。

  “.”

  大祭司並不理會他,這份沉默不像是敗者的啞口無言,更像是勝者的倨傲。

  他微微側頭,目光越過了面前已經不能再稱之爲人類的嶽子煦,轉而望向遠處的高空。

  “?”

  嶽子煦微怔,忽地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回頭。

  唰——

  天地間突然出現一聲厲嘯,有什麼東西雷霆般貫穿雲層,直刺島嶼而來。

  那速度實在太快,嶽子煦根本沒能看清那東西具體是什麼,回頭的剎那,他只聽見了一聲恐怖的巨響。

  數枚導彈擊中了島嶼邊緣,落地的瞬間,天地悍然一震。

  轟!!!

  那是一道驚天動地的爆炸。

  地動山搖的巨響中,整個島嶼瞬間開裂破碎。

  無數異種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便瞬間在恐怖的爆炸中化作漫天碎肉,又在爆炸產生的高溫中迅速碳化湮作齏粉。

  餘波激起的海嘯遮天蔽日,沸騰的浪頭如大山倒塌般當頭而來。連高空的陰雲都被氣浪掀飛,瞬間散了大半。

  除了核武之外,這大概是人類目前攻擊力最強的熱武器。

  然而即便在如此可怕力量的衝擊之下,中間的黑色深淵竟是巋然不動。

  它的周圍亮起了淡紅色的光幕屏障。

  嗡嗡嗡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悍然撞在上面,僅是激起了一些漣漪狀的光暈。

  這一刻,它似乎發出了某種詭異的召喚,暗紅的海水之下,無數異種爭先恐後地凝聚而來,融入破碎的島嶼中,好似義無反顧奔入神明懷抱的狂熱信徒。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洶涌咆哮的海浪陡然平息,巨型肉瘤般的小島恢復如初,彷彿剛纔的導彈襲擊根本就不曾發生過。

  “.”

  半空中,葉雲帆稍微靠近了一些,他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雖然只是初步的試探,曾經身爲管理員的葉雲帆也有一定的心理預期,但是現在這一幕的畫面顯然還是讓他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目前而言人類最強的熱武器似乎已經沒有意義,葉雲帆不知道這場戰爭他們要怎麼取得勝利。

  再復刻一次曾經的“神蹟”嗎?

  可葉雲帆已經沒有了靈魂奪舍這個技能,最重要的是,當時自爆時,他的意識已經湮滅,並不知道後來所謂的“神蹟”具體是怎麼發生的。

  漫長的深思熟慮過後,葉雲帆只找到了唯一的突破口。

  此刻,他的目光落到了島嶼的中央,然後定格於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這時候在葉雲帆的視角中,黑色深淵的邊緣只餘下大祭司一個人。方纔那個血紅的人形異種已然消失不見。

  看見大祭司還活着的那一刻,葉雲帆稍稍鬆了一口氣。

  只是如今的情況顯然不容樂觀。

  當初葉雲帆第一次與大祭司交手的時候,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爲旺盛、浩瀚、磅礴的生命力,

  那個人就像是一輪巨大而燦烈的曜日,煌煌熠熠,光明滾燙。

  但現在的情況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來說就像是天狗食日。

  有一種葉雲帆能夠隱約感知到但無法看見的東西存在,它們就像是病毒,正團團包裹着大祭司,不斷蠶食着他的力量。

  曾經令人不敢直視的煌煌輝光正在飛速暗淡下去。

  與大祭司交手的敵人實力竟然這般恐怖嗎?

  葉雲帆下意識皺起眉。

  【危險!】

  【危險!】

  【危險!】

  敏銳的感知力讓小觸手們接連發出了警告。

  也就是這一瞬間,異變陡生。

  撲哧——

  一把形似長矛的黑色尖刺憑空閃現而出,當胸刺穿了葉雲帆的身體。

  那雙蔚藍的眼眸倒映出面前偷襲者熟悉的面容,瞳孔倏然放大。

  “你”

  “葉雲帆,我無數次想象過你再見到我的樣子。果然很震驚。”

  嶽子煦此時已然恢復了最初屬於正常人類的模樣,不知是因爲快意,還是因爲憤恨,他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扭曲。

  “.”

  葉雲帆沒有說話,他的確陷入了莫大的震驚中。

  嶽子煦。

  竟然是嶽子煦。

  看見這張熟悉面孔的剎那,無數回憶碎片如同颶風般在葉雲帆的腦海裏過了一遍。

  他知道主神應該選出了新的管理員,但葉雲帆沒想過是嶽子煦,畢竟對方當初應該被他殺死了纔對。

  不

  也許沒有。

  否則對方此刻不可能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那個時候,葉雲帆的注意力全在生命體徵即將消失的十五身上。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破局,如何掙脫。

  當時時間太緊了,葉雲帆只來得及截獲距離最近的薛善的技能。

  “.”

  嶽子煦湊近過來,似乎想要更仔細地看清葉雲帆臉上此刻的表情。

  “好像你還有點後悔,是後悔當初想要殺了我,還是沒能殺死我呢?”

  “.”

  也許兩者都有。

  直至今日,葉雲帆仍舊不明白自己和曾經熟悉親近的朋友,也算是弟弟,怎麼會走到了這個地步。

  但爭論過往已經沒有意義,他們早就站在生死之敵的對立面了。

  所以這個問題,嶽子煦得到的迴應是對方乾脆利落的反擊。

  砰——

  然而一聲巨響後,管理員的身形便瞬間被磅礴的念力擊飛出去。他如同隕石般轟然砸入海面,激起數丈巨浪。

  與此同時,葉雲帆已經落在了島嶼上,他的胸.前並沒有傷口,因爲剛纔那一下在擊中身體之前,他已經開啓了虛化技能。

  此刻葉雲帆沒有選擇追擊嶽子煦,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出大祭司。

  眼前這個自稱爲主持祭祀神靈的人,纔是這場大戰獲勝的關鍵。

  葉雲帆腳下的地面陡然融化,塌陷下去一道深坑。

  他腳步一頓,意識到腳下踩着的已經不是土壤了,這些東西像是沼澤,又像是某種寄生物,類似於蜘蛛俠裏面的毒液,總之它們像是活了過來,靈活地變化出一張血盆大口,眨眼間就將葉雲帆包裹吞噬。

  砰——!

  下一秒,澎湃的念力衝擊瞬間破開包圍,無數暗紅的碎肉四散飛濺。

  葉雲帆眉頭一皺。

  因爲他意識到這些東西和異種有着某種本質的區別,它們不但能吞噬血肉,甚至在吞噬技能。

  作爲攻擊的念力釋放出去,其包含的能量被“喫”掉了。

  然而同一時刻,地下源源不斷的血紅物質聚合起來再次將他吞沒。

  “.你也不把我放在眼裏。”

  那些黏稠血腥的東西竟然傳出了聲音。

  不是一道,而是無數道聲音,彷彿有無數人正在葉雲帆的耳邊咆哮質問。

  “爲什麼連你也不把我放在眼裏!!!”

  聲音變了,但葉雲帆已經在這一刻明白過來這是嶽子煦的意識。

  ——他已經融入了這座島。

  或者說,他已經被這座島“喫”掉了。

  “爲什麼,我明明是爲了你!”

  “我當初明明都是爲了你好!”

  五十多年過去,嶽子煦至今還是想不通,當初他幫葉雲帆攔下薛善,幫對方坐上管理員的位置。

  他明明已經努力用自己擁有的一切對葉雲帆好。

  爲什麼對方卻一次又一次推開他。

  甚至爲了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家奴,爲了一個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的遊戲世界,要殺了他。

  “對不起但我們回不去了,你自己也清楚的,作爲玩家的最終結局只是被主神榨乾一切價值後灰飛煙滅。”

  “死亡是唯一的解脫。”

  葉雲帆很清楚他剝奪了很多玩家同胞的選擇權,他也不爲自己辯解,只是說,

  “嶽子煦,你大可以怨恨我。”

  “呵多麼大義凜然啊。”

  嶽子煦慘笑,他的聲音怨毒而憤恨,

  “葉雲帆,我真是恨透了你的僞善!”

  無盡的類血肉物質不斷衝擊着念力屏障,宛如潮涌的白蟻瘋狂啃噬着外表凝聚的能量。

  與此同時,那無數道交疊的聲音又大笑起來。

  “可惜我不會灰飛煙滅,我即將成爲主神降臨世間的唯一化身。”

  嶽子煦貧窮、低賤,一開始就生於泥潭。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告訴他說只要努力學習就可以改變命運。

  葉雲帆也這麼說。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葉雲帆那樣聰明的大腦,也不是真的只要努力就能成功。

  他拼命了那麼多年,依舊達不到某些人一出生就抵達的起點。

  進入了這個遊戲世界後,嶽子煦第一次嚐到了權勢、金錢,還有超自然力量的滋味。

  他成爲了一個強者。比大部分人都強。

  這裏秩序混亂,社會黑暗,人命如草芥,但那又如何,不過是個遊戲,而他已經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

  “你們的主城即將成爲屠宰場,我馬上就要完成第二階段的任務,成爲這個世界新的主宰。”

  “到了那個時候,葉雲帆,我很想知道你還能不能保持着現在這副大義凜然的救世主姿態。”

  “.”

  這其實已經沒有溝通下去的必要了。

  但對方口中的主城還是讓葉雲帆瞬間警覺起來。

  “主城已經沒有玩家做爲異度位面降臨的錨點了。”

  ——這是當初葉雲帆成爲管理員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每一個玩家都相當於一個精準的座標,如果沒有座標,那麼異度位面只能隨機降臨,而且難度很大。

  所以葉雲帆通過愛爾莉塔找到賀殊,跟對方做了一筆交易。

  用主城裏面剩下的玩家名單,換取關於繪本內容的解讀,以及葉雲帆知道的所謂的世界真相。

  有擁有能夠看穿謊言能力的天賦者見證,葉雲帆可以保證賀殊並沒有說謊。

  而替代海德成爲管理潛伏於主城玩家們的賀殊,自然知道所有人的名字。

  “哈哈哈哈.葉雲帆你總是自詡聰明,你覺得爲什麼我會把賀殊那個像你一樣懷有二心的傢伙留到現在啊?”

  無數堆疊的肉塊發出了惡意的大笑,

  “不就是錨點嗎,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呢?”

  ·

  同一時刻,主城的上空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猶如一隻貪婪窺探的眼睛。

  黑暗如潮水般蔓延,湮滅了這座巨大的城市。

  [提示:成爲玩家,成爲主神的信徒,你將擁有一次新的生命。

  [提示:是否成爲玩家。

  ——是。

  冰冷的醫院太平間,喬恩睜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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