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已是路人莫追悔 作者:未知 柒洛想起王雋苓剛纔的疑惑,隨口回覆道: “臣婦當年年少,活波好動,心性不定。機緣巧合親眼目睹師父行醫,救活了快要下葬的村民,心中對他敬佩不已,才一時動了心思要跟他學醫,結果...... 結果,後來才知道,學醫竟然如此艱辛,一開始,師父竟然什麼都沒教我,只是讓我幹粗活,在他的小藥房中搬藥,切藥,打掃...... 三個月後,我不耐煩了,才告訴我,他們當年入門之時都是如此,做學徒要幹三年粗活,磨練性情,鍛煉出勤勉的意志。 三年後纔會教授真正的醫術,要求學徒們背誦《黃帝內經》、《金匱》......那些醫學典籍。可我根本等不及!” 回想自己當年拜佐恩爲師之事,純屬誤打誤撞,根本不像其他學徒那般經歷了規矩莊重的拜師禮,頓覺好笑。 當年,佐恩流落到他們村子之時,起初村裏人都對他猜疑不斷,不敢靠近。只有雪柒洛一家人憨厚淳樸,見佐恩生的俊逸白皙,眉目祥和,舉手投足間流露着溫潤的儒雅氣質,不僅不防備他,還對他深信無疑。 在他醫治好了柒洛養父雪無夜的咳症之後,更是成爲全家人的恩人,柒洛崇拜的對象。在她隨口一句要拜師的話之後,沒想到她的養父母對這件事比她還上心。 紫晏偏僻的山野之地,有不少蠻族,這裏並無女子不可行醫的大忌諱,歷代都會涌現出不少妙手回春的民間女子。 而雪落村的村民,就算是紫晏人心中的蠻族。自然,這也成了柒洛養父母心中,她未來的出路。 他們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才得了柒洛,萬一將來哪一日歲數到了,撒手人寰,一定得給柒洛留下點謀生的技能。 於是,柒洛就在他們的熱情支持下,整日粘着佐恩,成了他的小跟屁蟲,最後,終於感動了佐恩,心軟的佐恩答應做了她的師父。 只是,她當時不到十歲,對行醫一知半解,就糊里糊塗拜了師,後面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哈哈......這麼說來,你豈不是那幾個月的粗活白乾了?”王雋苓本來被柒洛一頓斥責,心中鬱結。 可聽她竟然願意俯身爲他詳細回顧自己拜師之事,也不再狹隘的糾纏不放。 聽着柒洛的回憶,覺得那時候的柒洛,定是個較小的懵懂小姑娘,定然十分可愛,如同現在的小慕洛一般招人喜愛,不禁連連輕笑道。 我當時也這麼想,覺得自己的苦白受了,最後啥也沒學到。 我當時就震驚的連連搖頭,覺得自己是要闖蕩江湖的人,學醫只是一時興起。能多學點保命的救人的技能,就是出門闖蕩也能用得着。 誰知竟然要三年後纔可以,於是......就退卻了。師父也瞭解我的脾性,知道我志不在此,並未勉強。 只是讓我經常跟他出診,每日看藥方時都會細心給我講解他爲何這樣用藥,怎樣給人處理傷口。 加上幹粗活時,自然而然學會了如何辨識各種藥草,知道了炮製方法,會抓藥,也懂得一些藥物相剋的基本禁忌。小的傷風那些病,我還能治。雖然只掌握了些膚淺的皮毛,那幾個月也不算白學。” 柒洛一邊認真的觀摩自己的師父給病患下針,一邊繼續低聲跟王雋苓解釋道。 見王雋苓喜笑顏開模樣,竟然對自己的事情如此有興致,巴掌不打笑臉人,也不再緊抓兩人現在只是路人的關係,坦然把他當作新認識的朋友般相處起來。 這樣一來,心中反而更加輕鬆。 “嗯,現在......你後悔了?”房間內靜悄悄的,除了幾個跟在佐恩身邊打下手的薛大夫的學徒,偶爾互相交流幾句對佐恩針法的敬佩外,就只有王雋苓和柒洛的低語聲。 王雋苓聽的仔細,心中琢磨着柒洛當時的心情,更爲好奇,俯身,貼近柒洛耳畔低聲追問道。 “不!我並未後悔,無論走哪條路,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誰又能將所有感興趣的事都做一遍,並且全都學的很精闢? 我反而很慶幸,自己當時很清楚學醫並非我的志向,只是喜歡能夠救助人的樂趣,一時興起而已。不然我可能到了三年後,還是會被師父以不合適爲由拒之門外的。 如今看來,一路走來,當年因形勢所迫不得不離鄉背井四處漂泊,看上去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 可也算是因禍得福,讓我明白了闖蕩江湖並非我的出路,機緣巧合的明白了舞樂纔是我最鍾愛的,也是最適合我的。”柒洛淡然道,看不出絲毫起伏。內心卻早已波光連連,對曾經的抉擇頗爲感慨。 “哦,這麼說來,還真是!你的舞,確實很美!是那種不加修飾的天然靈氣之美,像是與天地萬物交相融合的結晶般仙氣十足。 你若是真的一直跟着你師父學醫,那這世間可就少了一位卓越的舞樂大師,紫晏更是遺憾的少了你這般靈動,有天賦,技藝超羣的舞仙了。實在可惜......而你我就不一定會......” 王雋苓想要脫口而出,自己差點就要無緣與她相識了。可想到昨晚兩人決裂的話語,如今的路人身份,就頗爲尷尬。 這不是自己打臉,折損了自己的顏面嘛。便硬生生將話語吞了回去,暗暗自責,自己昨夜爲何要那般衝動,說出這種話語?如今想收回都不行了。 “呵呵,說來也是。當初的一個看上去不起眼的選擇,竟然能夠影響到一生。以至於你將來會走什麼路,結識什麼樣的人,遇到什麼樣的姻緣,福禍,都隨着你的抉擇早早預定了。” 王雋苓遲疑的話語令柒洛心中一驚, 難道......他很怕與自己無緣相遇嗎?心中一暖,又頗爲疑惑。 既然如此,他爲何要同自己如此尖銳的相處呢?就不能柔和一些?再想到兩人目前的尷尬關係,柒洛便清醒的迴歸到了現實,無論他怎麼想,總之,他們已經是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