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曉看天色暮看雲
外城終究沒有內城繁華,可外城也有內城沒有的景象。長街之上,兩邊的小攤販極多,若不是主道廣闊,定然極爲擁擠。
走在主道之上,慶忌掂量掂量後背揹着的木箱,裏頭裝的,則是小天真。
小傢伙似乎極爲不滿,在木箱裏翻來覆去,惹得慶忌極爲無奈。
“放出來便是,天啓城又不是外面,難不成還有人敢當街打劫?”9白扭頭看向慶忌,開口說道。
慶忌嘆了口氣,隨即卸下木箱,將頂蓋打開,小傢伙1下子便蹦了出來,扒拉着慶忌的肩頭,兩隻小腿猛蹬,直接跳上慶忌的肩頭,趴在上面。
慶忌將木箱重新背起,9白卻是朝小天真拍了拍手,小傢伙愣了愣,扭了扭屁股,1下子跳到9白的懷裏,極爲開心。
慶忌扭頭看向小傢伙,輕聲說道:“出了天啓城後,若是到了其它城池郡縣,你就得進來,曉得了嗎?”
天真1臉抗拒,投入9白的懷抱,慶忌頗爲無奈,只得繼續前進。
“路線找好了嗎?”
9白抱着小傢伙,輕聲問道。
慶忌微微點頭,於玉戒上1抹,1張牛皮地圖呈現於手中,慶忌雙手打開地圖,開口說道:“朝東1直走,首先到春華城”
“很遠?”
慶忌嗯了1聲,說道:“春緋城之前的1座城池,從天啓1直向東,走出天啓城範圍後,翻過幾座山頭,路過幾處城鎮,基本上就到了”
9白微微點頭,聽上去極爲容易,但她知道,路途絕對不會短。
慶忌將地圖收起,背好木箱,望着越發逼近的外城東門,嘴角泛起1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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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外城城頭。
作爲外城守軍隊長,李成博此時極爲緊張,因爲面前站着的這位,可是如今的天啓女帝。
在女帝身旁,則是站着1個喫着油餅的少年,李成博不敢輕視,畢竟能站在女帝身旁的,絕對不是什麼凡人。
陳對扭頭瞥向李成博,雙手攏袖,淡淡的說道:“下去吧,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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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博頓時如釋重負,長長出了口氣,拱拳告辭,下了城頭。
李洵扭頭看了1眼走下城頭的李成博,笑着說道:“這小子心思極多”
陳對並未說話,因爲根本不在意。
李洵笑了笑,將手中油餅收起,開口說道:“條件已經說了,割地1事兒,陛下打算派誰去?”
陳對望着前方,長空萬里,白雲渺渺。
聽得李洵的問題,陳對扭頭看向後者,說道:“自然是你去”
李洵1愣,故作無奈道:“唉,那行吧,誰讓我在您手底下做事兒呢?”
陳對懶得搭理這個傢伙,繼續望着前方。
李洵也不覺尷尬,繼續掏出油餅開喫。
“宮中可有動靜?”陳對問道。
p李洵點了點頭,說道:“粗略算了算,大概有34位皇子對你稱帝極爲不滿,打算下次早朝之時彈劾,不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不動用武力,陛下的聖旨在那兒,你的位置就很穩”
“那打算動用武力的呢?”陳對扭頭看向李洵,靜靜等待回覆。
李洵笑了笑,長長伸了個懶腰,說道:“隨意啦,只要不怕死,都可以試1試,難不成陛下心生慈悲,不想對自己那些皇兄皇弟下死手?”
陳對笑了笑,神情冷漠。
李洵已然得到答案,便不再詢問。
就在此時,2人皆是看向城下,只見1襲白衣揹着木箱,身旁跟着面紗遮面的1人,2人並肩而行,走出天啓城,順着官道,朝東走去。
李洵看着眼前1幕,不禁“嘖嘖”兩聲,嘆氣道:“少年郎啊少年郎,遠遊佳人伴,簡直不要太幸福哦”
陳對看着那個身影,神色平靜。
望着久久出神的陳對,李洵笑了笑,湊到她的身邊,低聲說道:“陛下,你難不成真喜歡這小子不成?要是真喜歡,那可不得了了。這小子年齡小,精神好,身體也好,無疑是1個絕佳的伴侶,不過真真正正讓人頭疼的,陛下若是要跟這小子成婚,那是你娶他呢,還是他娶你呢?”
陳對扭頭看向李洵,神色極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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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趕忙舉起雙手,笑着說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陛下怎麼可能喜歡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嘛”
陳對白了李洵1眼,扭頭望着前方,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見,陳對這才轉身走下城頭。
李洵並未跟上,他看着遠處,嘴角笑意不減,似乎是想起什麼開心事兒了,隨即轉身蹦蹦跳跳的下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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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啓內城。
傅府。
傅紅雪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傅湯,手中活計不停,倒滿1杯茶水後,遞交到傅湯麪前。
傅湯笑着接過,輕抿1口,微微點頭,說道:“我女兒這煮茶水平是越來越高了”
傅紅雪笑了笑,說道:“爹,您就別埋汰我了,光您誇有什麼用?就算我今兒胡亂煮1通,您都能誇上天去”
見被拆穿,傅湯哈哈大笑,捋了捋鬍子,繼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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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並無喝茶心思,只是望着眼前的茶杯,不知想些什麼。
“那小子今日遠遊?”
傅湯心思縝密,餘光瞥到傅紅雪的神情後便開口問道。
傅紅雪微微點頭,說道:“對,今日遠遊”
“你不去送行?”傅湯望着神情平淡的傅紅雪,放下手中茶杯,問道。
傅紅雪搖了搖頭,說:“忘了”
傅湯笑了笑,這敷衍的太明顯了些。對於那個慶忌,傅湯還是極爲喜歡的,有頭腦,有手段,有才能,這樣的年輕人,如今很少見了,若是2人能喜結連理傅湯也覺得極爲不錯,畢竟是慶尚書的孫兒,奈何世事不如人願啊。
“紅雪”傅湯望着神情平淡的傅紅雪,說道:“人不能在1棵樹上吊死,那小子沒有眼光,怪不得任何人,你且別陷太深,老話說的好,世間鮮花千萬朵,是也不是?”
傅紅雪噗嗤1聲笑了出來,望着1臉認真的傅湯,說道:“我又不是男人,這話能跟女子說嗎?”
傅湯笑了笑,“確實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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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就放心吧”傅紅雪端起茶杯,1飲而盡,笑着說道:“對於傅紅雪來說,修行纔是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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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
宰相府內。
涼亭中。
當今廟堂之上的禮部尚書與1國宰執對立而坐,2人都是盯着面前的棋盤久久出神。
“慶尚書今日倒是好興致,你我2人多久沒有坐在1起下過棋了?”崔銘楚望着面前的棋局,捻起1枚黑子,落在棋盤之上。
涼亭內火爐燒的正旺,所以哪怕此時已然降溫,2人依舊感受不到絲毫涼意,慶雲山仔細端詳着崔銘楚方纔下的1手皺了皺眉頭,可思慮半晌後又是立馬舒展神情,捻起1顆白子,落在方纔黑棋的上頭。
“陛下在的時候,老夫日夜在宮中,哪裏來的時間下棋,如今棋術也是倒退不少”慶雲山擡頭看向崔銘楚,笑道:“倒是崔宰相棋術大有長進,看來沒少下棋”
崔銘楚笑了笑,沒有思考,便是再落1子。
2人來來回回,十幾息之間,已是下了有2十手。
“慶尚書這是意思崔某沒認真幹活不成?”
崔銘楚笑着問道。
慶雲山不言不語,再落1子,局勢越發明朗。
崔銘楚望着眼前的棋盤,無奈搖頭,投子入簍,雙手攏袖,輕笑道:“我輸了”
慶雲山笑了笑,問道:“不再試試?”
崔銘楚搖了搖頭,說道:“慶尚書棋術不減當年,這佈局,怕是從1開始就想好了,再下下去不出十手崔某定要慘敗,不如早早認輸,算是小敗”
慶雲山將棋子投回棋簍,笑了笑,說道:“老毛病了你”
崔銘楚笑了笑,扭頭望向1旁站立等候的婢女,婢女心領神會,趕忙上前收拾棋盤,重新將茶水煮上,待得1切收拾完畢後,婢女退到亭外,靜靜等候。
崔銘楚淡淡望了1眼,輕聲說道:“你且下去吧,不必來了”
那婢女領命,施了個萬福,轉身離開涼亭遠去。
崔銘楚提起火爐之上的茶壺,拿起兩隻剛洗乾淨的茶杯,開始倒茶。
“尚書在我宰相府待了快1日了,怎麼,慶府是來了什麼凶神惡煞嗎?”
慶雲山接過崔銘楚遞來的茶杯,捧在手中,聽得此話,微微笑道:“你這嘴啊,是絲毫不饒人吶”
崔銘楚捧起茶杯,小抿1口,說道:“也就這張嘴能說會道了”
慶雲山笑了笑,不再言語,待得手中1杯熱茶喝完之後,他纔開口說道:“大泉女帝,千古獨有,看來日後要掀起1陣浪潮嘍”
崔銘楚提起茶壺,爲慶雲山續水,聽得此話,開口問道:“慶尚書莫非是傳統1派,也不認可我們這位女帝?”
慶雲山搖了搖頭,說道:“老夫雖是書生,但也不至於那般迂腐,看不出形勢,所有皇子當中,沒有1人能擔當大任,如此1來,建寧公主作爲女帝確實不錯,只不過像你我這般認爲的人可不多,1張嘴怎能說得過千萬張嘴呢?”
崔銘楚將茶杯推到慶雲山面前,嘴角略有1絲笑意,“所以,才需要慶尚書與我的存在”
慶雲山笑了笑,長長出了口氣,側望向深沉的夜空,說道:“等待大泉1統青州後,老夫就辭去官職,安安心心的躺在家裏,說不準到時候連重孫子都能抱上,當然,還得有那麼長命纔是”
崔銘楚長嘆1口氣,無奈說道:“可惜,我大泉3軍旗幟插滿整個青州的景象陛下是看不到了,若非龍眼山1事兒,陛下自是能夠”
慶雲山將手中熱茶1飲而盡,望着面前的崔銘楚,說道:“陛下目光久遠,不爭1世,而爭萬世,這1點比起青州歷史上諸多皇帝不知高了多少,這也是陛下高人之處,崔宰相不必在意”
崔銘楚笑了笑,問道:“慶尚書能做到嗎?”
慶雲山不再言語,靜靜望着亭外。
“殿下陛下身邊的那個少年是什麼來頭,慶尚書你可曉得?”
崔銘楚開口問道,對於此事,他極爲好奇。
慶雲山搖了搖頭,“未曾見過,自然不知”
崔銘楚微微點頭,陷入沉思。
此時,慶雲山緩緩起身,淡淡的說道:“時候不早了,明日還有早朝,崔宰相早些歇息,人啊,還是得注意身體,我這身子骨是1年不如1年了”
說罷,也不等崔銘楚迴應,慶雲山便走出涼亭,朝着院外走去。
待得其將要出院時,身後傳來崔銘楚的聲音。
“慶尚書難道1絲不惱?”
慶雲山停住腳步,半晌後緩緩轉身,望着站在涼亭之內的崔銘楚,笑着說道:“險些忘了,還請崔宰相管好自己的兒子,此事兒陛下出面,慶某才賣了個面子,可是如今陛下不在了,若是再有,慶某下次就不客氣了”
崔銘楚微微1笑,朝着慶雲山點了點頭。
“慶忌已然北上,就是我那犬子還有意如此也是沒了機會,煩請慶尚書放心,崔某會嚴加督導的”
慶雲山笑了笑,撂下1句“最好如此”便轉身離去。
崔銘楚則是望着院門,久久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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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寧宮中。
慶若倩望着跟小天真近乎1模1樣的無邪,嘴角滿是笑意,奈何想要抱它,小傢伙卻是齜牙咧嘴,很是警惕,慶若倩這纔想到,眼前的小傢伙可不是小天真。
p建寧殿與早些年來的時候變了許多,但那股清冷基調卻是沒有絲毫改變,慶若倩在4週轉來轉去,無邪那小傢伙縱使警覺,但也不敢主動上去攻擊慶若倩,只得着急的在原地打轉。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時,無邪才哇嗚1下撲向慶若倩,可剛跳起來卻是被1把抓住,小傢伙扭頭看向1襲紗衣的陳對,眨巴眨巴眼睛。
陳對笑了笑,將其放到地上,說道:“去,自己1邊兒玩兒去”
此話1落,無邪才離開此處,不過還是1步3回頭的望着4處張望的慶若倩,顯然還是不太放心。
陳對看着小無邪走入後殿之後,這才轉頭看向慶若倩,淡淡的說道:“你來做什麼?”
慶若倩並未回頭,而是走到殿內窗戶處,望着窗邊擺着的花盆,嘴角泛起1絲笑意,開口問道:“什麼時候有心思養花了?以前你可是對這些東西絲毫不感興趣的”
陳對走到矮几旁緩緩坐下,紗衣極爲單薄,勾勒出的好身材1覽無餘,她倒了1杯熱茶,淡淡的看着慶若倩,說道:“是人都會變,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了不行?”
慶若倩雙手負後轉身,腳步輕盈的走向陳對,隨即在矮几之前坐下,也不管其同不同意,拿起1只乾淨的茶杯就是倒滿茶水,隨即捧在雙手之中,說道:“陛下這是懂得生活的樂趣了不成?”
陳對白了慶若倩1眼,低頭喝水,“來此幹嘛,有話就說”
慶若倩笑了笑,喝了1小口茶水,隨即望向陳對,卸下腰間的令牌,放到陳對面前,說道:“北疆割地守城1事兒我要去,因此這聽雨閣的閣主我就不當了,日後不能經常在京,自然無法承擔此任”
陳對皺了皺眉頭,望着面前的令牌,開口問道:“幾座城池的事情,朕已然找好人了,況且陳皇叔也會鎮守北疆,你去不去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慶若倩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應該知道我是修行者吧?”
陳對的臉色頓時暗沉下來,神色不善的看着慶若倩,冷哼1聲,“哦?慶閣主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嘲諷朕不能修行嗎?”
慶若倩笑了笑,將手中茶杯放下,望着1旁還在沸騰的茶壺,輕聲說道:“先帝規劃長遠,日後大泉怕是再無什麼大事兒,按部就班便是,以前事情太多,對於修行1事兒落了下來,如今難得1身輕鬆,自然要對修行上上心,不瞞陛下,慶若倩離破境僅差1步”
陳對1愣,心中頗爲驚訝,沉思良久之後,微微點頭,說道:“既然是這個原因,那自然是最好,你1旦破境,我大泉又是1員強者”
說着說着,陳對將面前的令牌推了回去,開口說道:“修行與此並不牽連,聽雨閣的閣主你照舊擔任,只不過諸多事宜交給底下去做便是,去了北疆不需對此上心便是”
慶若倩看着眼前的令牌,笑問道:“陛下是不捨得我這個閣主辭退?”
陳對淡淡的說道:“朕只是不想再找人,你莫要太自戀了1些”
慶若倩笑了笑,伸手拿起令牌,隨即起身,朝着陳對作揖行禮,說道:“既然陛下如此說了,慶若倩恭敬不如從命,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打擾陛下休息了,臣且先告退”
說罷,慶若倩轉身朝着殿外走去。
“慶若倩”
可剛踏出去1步,慶若倩便被身後的陳對叫住。
“怎麼了陛下?還有吩咐?”
陳對望着滿臉笑意的慶若倩,思量半晌,開口問道:“我父皇知道我會逼宮嗎?”
慶若倩出了口氣,笑道:“這事兒,我怎麼可能知曉?如今陛下就是想知道也難嘍”
話落,慶若倩轉身離去。
陳對拿起面前的茶杯,神色呆滯,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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