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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准备去捞鱼

作者:未知
(0004) “玉麟,不要做傻事,不要逞匹夫之勇!王世新的爪牙很多,杨昆和黑豹,都是一等一的恶霸,身边的打手又多,你一個人是绝对打不過他们這么多人的。要是你有個三长两短,我可是对不起死去的老四兄弟啊!我可是答应他,要好好的照顾你的啊!”杨凯德不知道看出了些什么,反复叮嘱张准。 “伯伯,我知道了,我不会的。”张准非常肯定的回答。 杨凯德這才略略放心。 但是,如果杨凯德更加细心一点,肯定会觉察到,张准的回答,实在是太快太响亮了一点。是的,张准的回答,完全是敷衍性的。在前世,老父亲同样有過這样的劝阻,最终的结果……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了這样的教训,张准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换言之,他绝对不会再“冷静”,再忍让!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他要首先出手! 话不投机,张准就来找耗子了。 耗子正在和大哥杨锐锋准备煮盐的柴火。 以前,浮山所军户们的钱粮,在拖欠三四個月以后,還有发放的可能,大家咬紧牙关熬一熬,勒紧裤带拖一拖也就過去了。然而,随着辽东战事的不断紧张,還有陕西民乱的越来越激烈,這個钱粮,是拖得越来越久了。去年三月份的钱粮,到现在都還沒有发放呢! 沒办法,军户们只好自谋出路。 总不能活活的饿死吧? 给军官们种田,是最常见的谋生方式。换言之,就是给军官们当佃户。但是,這样的生活方式,并不是每個军户都具备的。只有那些愿意拍千户、副千户、百户大人马屁的军户,才有這個资格。比如說,杨家屯的隋明益一家,就是给王世新种田的。這样的军户每個屯大概十几户,并不占主流。尤其是最边远的杨家屯,给人当佃户的军户很少。 而且,给军官们当佃户,地租也是相当高的。一年到头下来,基本上不落什么。温饱是不太可能的。只能說,有田种的话,总要比其他人過得稍微好一些。其实,也好不到哪裡去。给军官当佃户,根本就和奴隶差不多,生命、财产,基本上都操控在军官们的手中。 煮盐,是沒有田种的军户们選擇最多的谋生出路。浮山所三面环海,杨家屯距离海边最近,海水裡有的是盐。崂山的花草树木也是免費的,使劲儿的拉回来,晒干了就是柴火。在海边支起几口大锅,装上海水,点燃柴火,将水分熬干,就可以得到盐巴了。 煮盐需要耗费大量的柴火,杨家往往是全家出动,一起砍柴,才能勉强够三口大锅消耗的。然而,他们煮出来的盐,每斤的收购价只有四文钱甚至是三文钱。每個月辛辛苦苦,起早摸黑,也不過煮一百来斤盐,收入不過是三四百文钱,這可是全家七口人的收入了。 以前五文钱可以买一斤的粮食,现在是肯定买不到了,最起码要八文,甚至是九文十文。每個月煮盐的收入,只能买不到五十斤的粮食。全家七口人,加上张准就是八口,怎么可能够吃?每顿都要吃野菜是必然的,米饭只是装饰。 幸好崂山地大物博,有柴火,有草药,有野菜,杨锐锋他们去打柴的时候,顺便弄回很多的野菜、草根、树根什么的,要是能采摘到蘑菇就更好了。不過,因为大家都很饿,饥不择食,对蘑菇的认识也不够,经常采到有毒的蘑菇。仅仅是去年,杨家屯周围就有十几個人死在了毒蘑菇上,所以,杨锐锋他们也不是很放心,不认识的蘑菇是绝对不采的。 和耗子完全不同,杨家的长子杨锐锋是非常老实的一個人,勤恳能干,起早贪黑,二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好像已经四五十岁的样子,满脸的皱纹和风霜。因为长期和海盐打交道,双手早就开裂了,好像是千年老树的树皮。杨凯德觉得最对不起自己儿子的事,就是到现在都還沒有能够给杨锐锋娶一门媳妇。 贫苦的军户们,经常流行换亲。就是你将你的女儿嫁给我的儿子,我将我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双方都不要彩礼什么的。杨映菡长得好看,又善解人意,登门提出换亲的军户不少,但是杨锐锋坚决拒绝拿自己的妹妹换取媳妇,這件事于是就拖着了。 对于這样的老实人,张准从来都是很关爱很同情的。他要是松松口,杨映菡就是别人的女人了。他帮忙整理柴水,用力将一捆捆的干柴堆叠起来,顺口问道:“锋哥,今天能煮多少斤盐?” 杨锐锋木讷的回答:“三斤吧。” 张准无言的点点头。 海水的含盐量大约是3%左右,每個铁锅要煮出一斤的盐,就要注入三十来斤的海水,這已经是很大的锅了。要将這么一大锅海水都蒸发掉,确实不容易啊!杨家有三口锅,每天煮三斤盐,這已经是极限了。然而,三斤盐的收入,却不過是仅仅十文钱而已,只能买一斤多一点的粮食。 “二楞,我們去捞鱼吧!” 准备好柴火以后,耗子将捞網拿起来。 打渔,是军户们维持生计的第二個選擇。 俗话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浮山所三面环水,自然要打大海的主意。浮山所周围的海产還是很丰富的,這年头,沒有工业污染,沒有過度捕捞,鱼儿都使劲儿的长。坐船出海的人们,经常能看到一群群密密麻麻的大黄鱼优哉游哉的游来游去,根本不怕人的。 然而,打上来的鱼,基本上只能自己吃,想要卖钱,那是不太可能的。浮山所的商品经济并不发达,沒有人买鱼。即使是這样,也不是每個军户家裡都有鱼吃的,要看运气。毕竟不是专业的渔户,也沒有专业的打渔工具,大黄鱼也沒有笨到伸手就能捞上来的的地步。 吃肉,吃猪肉,吃羊肉,吃牛肉,对于贫穷的军户们来說,乃是奢望。猪肉五十多文钱一斤,相当于五六天的煮盐收入了,贫穷的军户们根本吃不起。只有逢年過节的时候,才能买上那么一小块,還要预先煎油,留作几個月甚至是一年的备用。当煎完油以后,剩下的油渣,才能每個人分几小块。因此,军户们要沾油腥,最后還是要打大海的主意。 沒有专业的打渔工具,军户们只能各出奇招,因地制宜,自己制造捕鱼工具。捞網是最常见的,一般都是用破布做成。耗子的捞網已经破旧不堪,中间穿了好几個大洞,他用树藤将破的地方缠绕起来,勉强补住。但是一不经意之间,树藤散开,破洞又晃晃荡荡的出现了。 杨映菡从屋子裡面出来,看到两人手中的捞網,眉头一皱,叫道:“二哥,你别让玉麟下水,他的伤口是不能碰生水的。” 耗子說道:“我知道,我們不下水。” 张准也說道:“放心,我不下水。我自己的小命,我怎么会不珍惜呢?耗子负责捞,我负责看。” 杨映菡神色有些古怪,似乎要对耗子說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沒有說,转头对张准說道:“你自己小心一些……沒有鱼也沒有关系。” 张准点点头。 杨映菡這才进屋去了。 张准忽然反应過来,侧头看着耗子,好奇的问道:“小丫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沒有鱼也沒有关系?” 耗子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言不由衷的說道:“她是看我沒本事捕鱼,才這么說的。我今天一定要弄一條石斑回来,让小丫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张准轻微的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你……以前从来沒有抓過鱼回来?” 耗子顿时脸红了,神态更加的不自然,支支吾吾的說道:“也不是沒有……這不是被别人都抓光了嗎?” 张准明白過来了,這小子原来做什么都是银蜡枪头,看起来鬼精鬼精的,嘴巴也滑溜得很,实际上却是屁大的本事都沒有,居然连一條鱼都抓不到,难怪杨映菡会有那样的反应。她刚才缩回去的话,十有八九是:“二哥,你還是别去了,浪费時間。” 耗子越发的脸红了,却又丢不下脸来承认自己的捕鱼水平的确不咋的,還在那裡掩饰着說道:“今天,我一定找個好地方下網……一定要弄一條鱼回来……” 张准懒得理他,随口问道:“有标枪沒?” 耗子茫然的說道:“什么标枪?” 张准懒得问了,看看四周,自己去找。 屋外沒有发现,进屋。 浮山所生活的都是军户,按理說应该是当兵的人,可是屋裡屋外居然看不到一件像样的武器……嗯,墙壁上有一把腰刀,应该是明军的制式腰刀,可是上面的灰尘,简直可以将腰刀和墙壁都粘合在一起了,张准看了一眼,最终放弃了将它摘下来的念头。将腰刀摘下来简单,可是万一弄塌了墙壁,那就麻烦了。 杨映菡正在厨房忙碌,看到他东张西望的,诧异的问道:“玉麟,你找什么呢?” 张准說道:“标枪。” 杨映菡也不太明白。 张准說道:“就是……扎鱼用的!” 說罢,做了個扎鱼的动作。 以前在海军陆战队的时候,战士们从来不缺海鲜,除了经常到岩石裡面去摸螃蟹龙虾之外,扎鱼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来自北方的朋友可能都知道,冬天在封冻的江面上凿开一個洞,用诱饵将鱼引诱過来,然后举起标枪,一枪扎下,只要动作够快够准够狠,一條鱼就被扎死提上来了。 南方沒有這样的便利。不過,沒有关系。只要是有鱼的地方,战士们就能够施展這项本领。无论是用诱饵将鱼引诱過来,又或者是用石头将鱼从水底下撵出来,只要有鱼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标枪往下一扎,一扎一個准。你要是扎空了,以后都沒脸见人。 杨映菡想了想,掀开柴堆,从柴火的后面拿出一把同样是沾满灰尘的长矛来,“是不是這個?” “這……” 张准无语。 大姐,這不是标枪,這是长矛啊。 這么粗的长矛刺下去,鲸鱼都要被刺死了。 算了,将就着用吧。 接過长矛,来到水井边,提水。 耗子奇怪的问道:“二楞,干啥呢?你提着长矛做什么?出征打仗哪!” 张准沒好气的說道:“别胡說八道!過来,帮我磨一磨枪尖,将上面的锈迹都磨干净了。枪杆也要好好的洗刷一番,将上面的灰尘都弄干净。” 耗子笑眯眯的說道:“好嘞!” 接過长矛,就忙碌起来了。 磨一磨枪尖,不是因为扎鱼的需要,而是因为枪尖上都是锈,要是刺入鱼体内,留下锈迹斑斑,這鱼還要不要吃了? 耗子大事干不来,這点小事做的還算妥帖,他仔细的将枪尖上的锈迹都全部磨掉,又洗干净枪杆上面的灰尘,這才将长矛交给张准。 张准用手试了试枪尖,還可以,蛮锋利的。 “行了!走吧!” 张准提起长矛,朗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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