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战争不是游戏
轰炸過后，一片狼藉。
“各排清点人数。”梅生道着。
余从戎急忙跑過来汇报：“报告指导员，七连沒有伤亡，电台和译电员都沒事。”
“知道了，让同志们抓紧時間休整，十分钟后出发！”
“是。”
余从戎立即通知下去。
因为火车被炸，后面七连运送电台的任务就要腿着进行。
从這裡到大榆洞，地圖上显示100多公裡，這是直线距离，如果绕路，会更远。
因为缺少通讯设备，前线很多部队与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所以，运送电台的任务在這個时候就显得特别重要。
伍千裡急忙招集梅生、雷爹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要走最近的路，但這條路要经過一片一览无余的河滩！
高飞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了救张小山，他找到了伍千裡直接說道：“连长，如果从河滩上走，可能会被美.军的侦察机发现，我建议等到天黑。”
伍千裡看了看手表道：“现在距离天黑還有三個小时，時間不等人，电台必须在后天按时送达！我宣布，队伍分成三排，各排四六六阵型前进，把译电员和电台集中在中路保护！”
“是！”
命令快速传达下去。
高飞還想在說些什么，伍千裡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時間允许，我不会選擇在白天行军。但是，前线指挥所现在非常需要這些电台，铁路被炸，剩下的一百多公裡的路程，我們必须要在两天時間内用腿跑着完成！”
“军令如山，我們必须按时完成任务，這就是作为一個军人最起码的职责！哪怕前面是座火山，哪怕前面是個湖，也必须趟過去！你能明白嗎？”
听见這些话，高飞沉默了。
于是，七连按照计划走进了宽阔的河滩。
沒過多久，美军的侦查机就来了。
“隐蔽，隐蔽！”
现在只能躺下装死尸。
“可恶，达奇，我們回基地吧，這裡只是一片乱石滩，除了一地的死尸，连根毛都沒有。”
“是啊，兜了几圈，连個人影都沒有发现，我的机枪都快要冻僵了。”
“不如我們打打地上的尸体，热热身吧？”
“好啊，赌一赌看谁击中的多。”
“好，我赌十块钱的。”
两個人操控着飞机，就要玩打“死尸”的游戏。
“都不许动！”
伍千裡对着七连下达了死命令。
高飞想拉一把张小山，但他的手已被平河死死地按住。
“哒哒哒……”
飞机前端的重机枪喷射出两條弹道。
一颗颗子弹就像狂风暴雨般喷射而出。
這是两架RF-86佩刀侦察机，是在F-86战斗机基础上改造而成。
机载武器是6挺12.7毫米勃朗宁机枪，并且机枪的子弹会在离机首1000尺的地方汇集于一点。
這无疑将机枪的火力提升到最大。
子弹射入土中，就像是犁地一样，犁出了两條直线。
“噗、噗、噗……”
烟雾、泥土、碎石、血肉，同时抛天而起。
高飞感觉一阵犀利的狂风从身边刮過，旁边的张小山整個人就不见了。
就在他的眼前，子弹撕碎了张小山的身体！
恐惧、惊骇、震惊……
无数的情绪充斥着他的神经，让他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
溅起的石子，爆飞的残片，周围很多战士都受了伤。
虽然疼痛，但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飞机又一次从他们的头顶上掠過。
“达奇，我赢了，你欠我十块钱。”戴维得意地哈哈大笑。
输了钱，达奇感觉到非常的不爽：“再比一次，五十块钱的！”
“好。”
两個人分别操控着侦察机，重新调整了飞行姿势，准备再次俯冲射击。
就在這时，他们忽然收到了长机的指令：“地鼠二、地鼠四，這是长机，請听指令，陆战第七师报告有部队在北二十五区以南集结，請前往侦查。”
“收到。”
达奇彻底兴奋起来：“哈哈，這次有活靶子了。”
两架侦查机同时调转了机头，往北方飞去。
看见敌机离去，伍千裡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需要抓紧時間对伤员进行包扎和抢救。
梅生清点了人数和物资：“八部电台损坏，十二部能用，還好译电员沒有受伤。”
“队伍伤亡情况如何？”
“八名战士不幸牺牲。”
余从戎把从军服上撕下来的姓名牌塞进了伍千裡的手中。
伍千裡紧紧攥着，然后在记名册上，把這些名字一個一個划掉。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万裡和高飞怎么样了？”
“都受了些刺激，晚上做噩梦是免不了的。”
伍千裡点了点头，看着远处坐在角落裡的高飞，不知道如何安慰。
這就是战争，是残酷的，是无情的，有时候也是无奈的……
伍万裡坐在角落裡，手裡握着张小山的项链，一言不发。
高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這次能活着回去，就把项链還给他的家人，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是個英雄！”
“嗯。”
伍万裡将项链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裡。
“小山是哪裡人，你知道嗎？”伍万裡问道。
“听连长說，张小山的老家在沂蒙山顾家村。”
伍万裡点了点头，将這個地名牢牢的记在心裡……
……
为了将电台尽快送达，七连休整了两個小时后，连夜出发。
越往战场的方向走，夜裡的气温越低。
高飞感到自己都快冻成冰棍了，手冷、脚冷、腿冷，沒有一個地方不冷的。
为了不被冻死在路上，只能强忍着，加快脚步跟上。
翻過一座山，便听见前方不远处噼裡啪啦的枪炮声。
伍千裡打了一個停止的手势，示意队伍终止前进。
“怎么回事？”伍千裡问道。
余从戎回答：“山那边有枪声。”
“去叫指导员。”
负责殿后的梅生与前面的伍千裡等人汇合。
伍千裡、梅生、雷爹三個人悄悄摸上去观察。
雷爹道：“好像是兄弟部队。”
伍千裡用望远镜確認：“的确是我們的人。”
然后把望远镜传给了雷爹。
雷爹看了一眼：“火力被敌人完全压制住了。”
說着，他又把望远镜传给了梅生。
梅生认真观察着：“敌人火力很猛，如果不尽快支援的话，肯定撑不過二十分钟。”
意思很明显了，既然遇到了，就沒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伍千裡开始了分工：“平河、余从戎，外加留下一個班，伱们两個带着电台和译电员先离开，一定要按时送达大榆洞。”
雷爹道：“我让老三跟着你。”
伍千裡也不矫情：“你的炮排给我留下一個迫击炮小组。”
“好。”雷爹点头同意。
梅生对于這种安排表示出不同意见：“這是我們七连第一次和美.军正面交锋，作为指导员，我有权在场，而且我已经自习了两年的英文，用的上。”
伍千裡知道梅生的脾气，也不再劝，說道：“同意。”
分工明确之后，雷爹立即命令炮排的一個迫击炮小组留下，他则带着其余的人护送电台先走。
這個时候，高飞找到了雷爹：“我要留下来参加战斗。”
“不行。”
“那我去找连长。”
“你一個新兵蛋子，枪都不会使，捣什么乱。”
“我要想快速成长，最好的方法就是实战，书上說的。”
高飞朝着雷爹敬了一礼，小声道：“美.军多数是机械化部队，有坦克跟汽车，支援速度快，你们在路上可能会遇见敌人的增援部队。”
說完就跑。
“這小子，居然吓唬我。敌人来了，就揍他.娘.的！”雷爹摇了摇头。
……
高飞很快找到了伍千裡。
伍千裡看见他问道：“你怎么来了？万裡呢？”
“我想回来参加战斗，万裡跟着雷爹走了。”
高飞知道，伍万裡還会回来的。
余从戎道：“你一個新兵蛋子，瞎凑什么热闹。”
平河倒沒說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连长，我保证不拖后腿。”
伍千裡看着高飞执意要留下，挥了挥手，示意平河：“看好他，别让他挨了枪子。”
“是。”
平河拿着枪：“跟我来吧。”
他带着高飞，摸到了一处很好的射击地点。
七连這些人配合作战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已经很有默契，一個手势，或者一個眼神就知道队友想要干什么。
余从戎摸上了山包处的缆车，這是运送物资用的。
他将炸药包挂在缆车上，伸脚一踢，踢飞了卡住缆车的砖头。
缆车携带着炸药包，沿着悬挂的绳索，从高处朝着山腰的阵地滑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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