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性涼薄
只見一個渾身溼透的婦人，抱着一個六七歲男孩，神色猙獰的朝他們這邊衝來。
雙眼紅腫的她，嘴裏咒罵着難聽的話語。
每一句話，都不忘問候林沫的祖宗。
林沫把魚遞給徐平貴去烤，而她緩緩站了起來，眉頭緊蹙的看着對方。
徐無晏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林沫身後。
婦人，是周家的一個小媳婦，姓趙，單名一個彤字。
林沫認得對方。
這女人很護着她這個兒子。
所有喫的，全留給她兒子，她自己則經常餓的喝水充飢。
雖愛子，但這人很偏激。
上輩子……
林沫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等對方靠近，直接開口：
“趙彤，我跟你沒任何的交集，你一過來就對着我喊打喊殺，真當我是泥捏的，沒脾氣嗎？”
趙彤雙眼猙獰，死死的盯着林沫：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兒子，你這個殺人兇手。”
她的聲音嘶啞的可怕。
這也讓衆人的目光落在了她抱着的孩子身上。
衆人這纔看清楚，那孩子的臉上早就是一片死灰色，而他的肚子也漲的很大。
再加上母子兩人身上溼漉漉的衣服，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這孩子是被淹死的。
當下，不少人惋惜的搖了搖頭。
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
林沫皺眉，一臉的不解。
這關她什麼事？
這分明就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林沫冷着臉，“你這女人真的是好笑，你兒子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推他地下的水，不是嗎？”
林沫是真的搞不明白，她兒子被淹死，怎麼就把賬算自己頭上了？
按照趙彤的邏輯思維，那是不是其他人的親人死了，是不是也可以學她，都算到自己頭上來。
“不怪你，怪誰？”趙彤尖叫：
“要不是你去釣魚，我兒子就不會跑去抓魚。
他不去抓魚，就不會落水，就不會淹死。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你償命。”
“殺人兇手，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趙彤早被她兒子的死給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她把她兒子的屍體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後，便憤怒地一頭朝林沫撞來。
林沫徹底黑了臉。
這也能怪到自己頭上來？
這都是什麼事？
林沫這會是無語遇到無語它娘，無語到家了。
看趙彤瘋了似的一頭朝自己撞來，林沫忍無可忍，正想出手，但不想有人比她動作還要快。
看着忽然擋在自己前頭，一腳朝趙彤踹去的徐無晏，林沫雙眼閃了閃。
“啊啊啊！”
趙彤慘叫，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動我夫人試試。”徐無晏一臉冰冷的收回了腳。
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口指責：
“徐無晏，你也太過分了。她就是一個女人，一個剛喪子的女人，有必要這麼狠嗎？”
“就是，太狠了點，沒半點同情心，就不能體諒下她嗎？”
……
徐無晏看向一旁圍觀說着風涼話的衆人，冷笑。
“對，我是沒同情心，我就是這麼狠。
你們有同情心，心腸軟、會體諒人。
來，站在這，讓她用頭撞一下發泄下。
你是好人，對，說的就是你。
來，站出來承認下，是你害死了她兒子，讓她精神有個寄託，順便你做個大好人。”
徐無晏的話，讓衆人不敢再說話，還默默地往後退幾步。
徐無晏神情冰冷地看向趙彤：
“你兒子死了，大家都難過，但這一切與我夫人有什麼關係？
因爲你知道，你兒子的死，你的責任最大，因爲你沒把他看好，才導致他出事。
你把髒水潑向第一個去釣魚的人，你這麼做，不過是想減輕你的內疚感罷了”
“不！”趙彤擡頭，露出她臉上的絕望與憤怒：
“就是她的錯，若不是她釣魚，我兒子就不會去捉魚，就怪她！她爲什麼要去釣魚，若是她不去釣魚，什麼事就不會發生。”
說着，趙彤嗚嗚地哭了起來。
徐無晏懶得跟這種人說話，這種人已經不是用胡攪蠻纏來形容，可以用有病來形容。
爲了讓自己內心好過，就把責任推卸給別人，這種人欠揍。
若不是考慮到她剛喪子，徐無晏真會忍不住動手揍她一頓。
沉着臉，他拉着林沫回去，讓她不要理這瘋女人。
“你別走，你賠我兒子的命來。”趙彤憤怒地從地上爬起來後，直接衝向林沫。
林沫忍無可忍，一拳揍過去。
“該死的，你別得寸進尺。
你自己的責任，別推到別人身上。”
砰！
趙彤被這一拳直接揍飛了出去。
身體倒地的同時，她發出了聲痛苦的哀嚎聲。
林沫黑着臉，大步地朝趙彤走去。
然後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大聲訓斥道：
“趙彤，你給我聽好了。
你兒子的死，與我沒關係。
要說有責任，你自己的責任最大，是你沒看好你兒子。還有……”
林沫停頓了下，冷笑：
“你兒子落水時，旁邊應該有很多人。
在現場的人冷眼旁觀，眼睜睜地看着你兒子被淹死，你不去找他們算賬，來找我做什麼？”
哼，他們剛纔不是討伐自己這邊冷血嗎？
現在，就看看他們有多熱血。
林沫心挺冷的。
她離開時，不少人往那水潭方向去。
這麼多人，竟看着一個孩子被淹死，也沒一個人出手相救。
人心冷漠成這樣，真的讓人害怕。
趙彤愣住了，是啊。
那麼多人在旁邊看着，爲什麼就沒一個人出手救救自己兒子？
她雙眼朝圍觀的人看去……
圍觀的人中，有些人不自然地挪開了頭，也有些人忍不住開口指責林沫：
“你這是禍水東引，想把禍推出去。”
“對啊，你怎麼能那麼惡毒？這麼冷的天氣，下去，豈不是會沒命？誰不惜命？”
“是她自己沒看好孩子，要怪也就只能怪她自己，關別人什麼事？”
“沒錯，是她自己沒看好孩子，孩子跑去水潭玩都不知道，她又什麼臉怪別人，不應該先怪她自己嗎？”
……
林沫冷笑，這就是人性。
只要涉及自己，就會把自己給摘得一乾二淨。
那水潭根本就不大，孩子落水時，有人下去，其他人搭一把手，孩子絕對不會有事的。
可惜，人性涼薄。
林沫鬆開了趙彤，站直了身體，轉身朝自己這邊的營地走去。
而這會外出找喫的周家人急急忙忙趕了回來。
他們帶走了哭鬧的趙彤，以及趙彤兒子的屍體。
這一幕鬧劇，纔算落幕。
回到火堆旁，林沫沉着臉坐下。
柳瑛等人連忙過來安撫她，就怕她氣壞。
“沫沫，咱們別生氣。她也是因爲喪子之痛，被氣瘋了，才胡亂說話，你別跟她一般計較。”柳瑛嘆氣。
“你還沒做母親，你不知道白髮人送黑髮人有多疼。體諒下她喪子之痛，這事就算這樣過了。”
林沫，“……”
她心中的怒火原本散去了的，被她娘這麼一說，火氣頓時來了。
她因爲喪子之痛，所以自己就該平白無故地承受她的誣賴？
果然是親孃。
林沫真的想破開她的腦袋瞧瞧，她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林爍看自己親姐都快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娘還要火上澆油。
連忙伸手一把拉着還想說話的柳瑛，“娘，粥好了，你先去喝粥。”
他娘，有時候真的是是非不分。
還有……
林爍錯愕，他怎麼感覺自己力氣變大了？
他一拉就把他娘給拉了過來，怪了！
徐無晏在林沫身旁坐下，“彆氣，你娘，比較善良。”
徐無晏說得比較含蓄。
林沫頭疼，搖頭：
“不用你安慰我，我娘什麼德行，我知道。”
說着看向一旁的徐平貴：
“去打聽下，當時在水潭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注意打聽下，到底是誰慫恿趙彤來找自己。”
沒人慫恿，趙彤不會來找自己，肯定有人在背後誘導了她。
徐平貴點頭，把烤魚遞給徐無晏後，起身離開。
等徐平貴走後，林沫漫不經心的弄着火堆。
趙彤就是個瘋批，若是想不開，揪着自己不放，自己必定麻煩不斷。
“還在生氣？”徐無晏低聲問道。
“沒有，只是有些難受。”林沫嘆氣：
“那還只是個孩子，在旁邊的人，只要有個人下去，這孩子就不會丟掉性命。”
“別想了，人性經不起考驗。”徐無晏搖頭。
大冬天，冷水裏一泡，而且沒衣服換，必生病。
這路上若生病，等於一腳踏入鬼門關。
誰都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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