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他是被選到這個隊伍中來的——
如果楚新亦有選擇權，必然不會想要加入這樣一支死氣沉沉、毫無士氣和能力的隊伍,但是他沒得選。
被點到名字的時候,楚新亦看着一片顏色黯淡的訓練服難受的笑出不來。
他知道鏡頭無時無刻都在正對着他，被F班學員唸到名字的時候如果表現的太過不情願或許會被觀衆認爲他看不起等級低的練習生,對他根本沒有好處。但楚新亦雖然知道在不能改變結果的前提下最好的處理方式是坦然接受，可是他最終依然只是一聲不吭的走進了隊伍裏，任憑氣氛迅速尷尬下去。
他不想這樣，但他控制不住。
楚新亦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在普通人中或許還算是青春一片大好的年紀,但對於練習生來說，僅僅在《無限青春》這一檔節目中,他就已經比大多數參賽者明顯年長很多。
姚塵導師年紀比他還要小上一歲，已經出道多年算是大前輩了，而他還在選秀節目裏掙扎。
舞臺喫的就是青春飯，歌手還相對不受限制,但對於唱跳愛豆來說，黃金上升期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年。
他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拼命練了七年的時間，才終於有了這麼一個出道的機會。
楚新亦實力上來了,也成功升到了B，然而幻想過無數次總算能登上初次公演的舞臺,卻是要和這些連完整舞蹈動作都做不出來的隊友們一起上臺。
這些隊友中除了他以外最大的一個也就二十歲,剩下的不過剛成年，根本不會理解楚新亦心裏到底在絕望些什麼。
楚新亦一言不發，他原本就是比較冷硬的長相,不說話的時候更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看的對面那些年輕弟弟們忐忑又無措。
親手將楚新亦拉進隊伍的李雨然抿抿脣，心裏已經有些後悔了。他知道自己實力很差，身邊的隊友們也跟他情況差不多，楚新亦在這支隊伍裏甚至可以說有些格格不入，他們唯一會給他帶來的只有拖累。
可是被抽中拿到選擇權的時候，李雨然忍不住頭腦發熱，有點天真而又自私的想拉一個實力強的學員進來，好幫助他將舞臺呈現好。
A等級的輪不到他選，鬼使神差的，李雨然就張口選了楚新亦。
這其實是有一點原因的……之前在食堂喫飯的時候，李雨然看到對方穿着的B等級訓練服，鼓起勇氣去問過楚新亦一些關於舞蹈的問題，對方很耐心的幫助了他。
所以他當時是偷偷說服自己幻想着，楚新亦是個好人，他不會介意跟自己組隊的。
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做錯了。
如果因此而害楚新亦而被淘汰，那麼他甚至可以說是“恩將仇報”。
因爲其實李雨然心知肚明，不管楚新亦個人實力再強，舞臺到時候也是八個人的舞臺。任何一個人做不好都會影響隊伍，更何況是整場演出都很糟糕。無論楚新亦的個人表演完成度有多高，他都會被觀衆連帶着一起歸類爲“垃圾表演”中去的。
李雨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瞬間某種無法形容的難受籠罩了他，他沉默了一會兒，小聲的道：“對不起。”
楚新亦擡頭。
他眼中露出一絲驚訝。
另一邊，廖俊辰組正在氣氛融洽的商討part怎麼分。
“我回到從前，聽——”清亮具有穿透性的嗓音響徹在訓練大廳裏，練習生們紛紛側目，就看到染着紅色掛耳染的範希正收住尾音，眉飛色舞的道：“Cpart的音域簡直是爲我量身定做的！我要選這個，你們沒啥意見吧？”
有不少練習生聽到範希剛剛張口就來的完美試唱露出羨慕的神情。
A班實力真的不服不行，就是強啊。
南驍有經驗，知道這段聽起來輕鬆但其實很不好駕馭，第一個點頭：“聽着不錯，這高音確實也就你能唱的最好。”
擁有一顆嚮往vocal的心的蘇青嵐不死心的想舉手，被他身邊的秦陸笑着按住了。小卷毛眨眨眼看向黑髮練習生，對方清澈的眼睛安靜的看着他，蘇青嵐很快讀懂了對方意思——
別掙扎了，唱rap吧。
蘇青嵐：“……唉。”
他其實知道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就是忍不住抓心撓肺想參與一下，最終老老實實的點點頭，羨慕的朝着範希擺擺手：“行，好，給你，給你。”
即使是範希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小卷毛滿臉寫着“我羨慕哭了”。
範希思路跟常人不一樣，他挺新鮮的回想了一下蘇青嵐初舞臺的表現，隨口道：“你發聲的位置不對。其實看你唱rap就能倒推唱歌不應該會很差，節奏感什麼的都沒問題，就是不知道哪裏出了點問題。”
蘇青嵐鬱悶的“哦”了一聲，“所以呢？”
範希理所當然道：“我教教你？但我看你在這上面天生不開竅，學完白學我不管。”
秦陸笑着偏頭看蘇青嵐，果然下一秒對方就高興的露出小虎牙，連連點頭：“學，我學。”
範希當時還不知道，自己隨口惹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廖俊辰作爲隊長很清楚隊員們各自擅長的部分，他簡單而條理清晰的道：“我說一下我的建議，有什麼不同意見你們可以提出來。第一個part給韓蘇言，他外形最好，”韓蘇言微微挑眉，還沒來得及露出滿意的神色，就聽廖俊辰表情冷淡的繼續道，“……實力最差。第一個唱不至於被對比產生落差，Apart難度也最小，不容易出錯。”
心高氣傲但明白自己實力目前確實不足的韓蘇言聽完反應平淡的點點頭，修長漂亮的指尖敲了敲歌詞本：“我沒異議。”
倒是toeisup努力像聽聽力一樣全神貫注的聽隊長說話，聽到這裏小心翼翼的舉起手試圖糾正一下：“呃，P辰，實力最，差的人，好像是我。”
廖俊辰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中泰混血的練習生一臉懵懂，微卷的亞麻色頭髮襯得皮膚更白，像個洋娃娃。
然而廖俊辰依舊很冷淡，他面無表情的道：“我沒有說你不差。你實力也很差。”
韓蘇言撐着下巴看着他，好看的臉上微微帶了一絲笑意：“嗯，很嚴謹。”
toeisup：“……”
年紀還小的toeisup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但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蘇青嵐看着這一幕戳了戳身邊的黑髮練習生，對方正抿起嘴角露出一點笑意，他頓時警鈴大作：“秦陸，你不要被這些人帶壞。”
小卷毛自以爲很小聲，但廖俊辰很快擡頭看了他和秦陸一眼，“蘇青嵐負責說唱部分，”隊長好看卻冷淡的眉眼微微垂了一下，“因爲vocal和舞蹈實力都不到平均水準。”
蘇青嵐：“……”
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做一次主唱！
乾脆利索的分配完畢之後，大家都沒什麼異議，非常順利的可以直接開始訓練了。
完成事先分配之後，就可以離開公共練習大廳前往單獨的練習室了。
工作人員提供了ipad，沒有網絡，但是可以看示範視頻。
廖俊辰組全員率先離開的時候，其他組還在拉鋸關於隊長和C位的人選。
除了像楚新亦組那樣個別組員實力相差巨大的情況難以進行之外，還有一些組別反而是因爲實力相近而舉步維艱。
隊長是個沒有實際利益只能看到未來無盡付出的苦差事，除了特別有主導欲的人，大多都保持沉默或推脫，甚至是表面謙讓。
隊長和C位一般來說不會同時當選，除非個人實力明顯遠超其他練習生。這就意味着大家都想爭取後者，得到更多的關注和鏡頭。
不僅選C位要一陣明槍暗箭你來我往，分配歌詞part又是一場暗潮涌動的競爭。
每首歌都有它最具閃光點的部分，可能是開頭，可能是副歌，也或許是結尾。所有人都想得到能最大限度出彩的部分，其實算是人之常情，但有時候爭取的方式不同，也會讓觀衆隨之產生好感或惡感。
不過現在大廳中其他練習生之間的風起雲涌，廖俊辰隊伍的八人完全感受不到。
練習室燈光明亮，比之前分班訓練的教室要小上一些，但規格和設施沒什麼差別。木質地板被工作人員提前打掃的很乾淨，正反兩面牆都換成了一整面落地長鏡。
回到這裏，看着開始做拉伸動作的廖俊辰，範希那種前幾天被帶着魔鬼訓練的感覺瞬間就回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被廖俊辰和秦陸這兩個不知疲倦的練習狂魔所支配的心理準備。
蘇青嵐還沒有跟秦陸一起訓練過，尚且不能體會範希那種複雜的感受，只沉浸在滿心的興奮裏——
舞臺訓練，跟秦陸一起的初次公演訓練，終於要開始了！
大家先圍在一起看了一遍節目組給出的示範視頻，簡單瞭解一下大體的舞蹈動作和走位情況。
很複雜，以前練習生們都看過不少前輩的舞臺，舞蹈強度只是其中一方面，更困難的是人越多走位越複雜。
開始的時候蘇青嵐還能默默記下個一二三，到了兩分鐘後腦子裏就只剩下一團漿糊。
天，這也太複雜了！
安靜看完視頻的廖俊辰偏頭看向秦陸，冷淡的眉眼微微放鬆了些，輕聲詢問，“可以嗎？”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秦陸顯然清楚他在說什麼，好看的淺色眼睛帶着笑意，默契的點了點頭。
看過一遍之後toeisup覺得對他來說好像等於沒看，一個動作都沒有記住，唯一的印象就是很難。
而這時候，他無意間擡頭，卻發現廖俊辰已經開始試跳了。
關節以不可思議的弧度彎曲轉動着，常年跳舞的廖俊辰身材修長，漂亮的肌肉線條恰到好處，瘦削卻充滿彷彿源源不斷的力量。
每一個動作都踩在審美以及美學的點上，卡點乾脆利落，動作乾淨有力，且收放自如。
如果平時的廖俊辰顯得沉默、冷淡，那麼跳起舞來的廖俊辰，似乎渾身都散發着讓人難以忽略的光芒，從飛揚的髮梢到躍動的指尖，都是被具象化的璀璨的熱愛。
toeisup呆呆的看着廖俊辰，深深感受到他們之間如天塹一般巨大的實力差距。
甚至不僅僅是實力的問題，似乎他對於舞臺的熱情，也遠遠追趕不上對方。
肉眼可見難度很大的編舞，廖俊辰只看一遍就能跳的幾乎分毫不差，甚至比視頻中的專業舞團要跳的更好看，更有感染力。
更何況，還有絕對的外貌加成。
這樣的人，選擇了他這樣F班的練習生做隊友。toeisup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灰色訓練服，擡起頭下定決心的抓了抓自己的亞麻色頭髮。
少年的眼中燃起無盡熊熊鬥志，他一定不能讓自己的隊友們失望。無論付出多少，這次的舞臺，都一定要做到最好！
三天後。
最後一個endingpose整齊劃一的結束，練習生們在音樂停止之後頓時累得撐住膝蓋喘着粗氣。
這三天裏，從舞蹈動作完全抓瞎，到跟着廖俊辰一點一點拆分動作練習，再到逐漸連貫起來能夠磕磕絆絆跳完一整首曲目，其中所付出的艱難和汗水是很難用語言來概括的。
現在的八人齊舞版本，是還完全沒有加入任何走位變化的，就是各自找一個能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一塊兒跳完而已。
本來就瘦的像一顆豆芽菜一樣的混血少年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不過短短的三天時間裏，toeisup彷彿整個人被完全洗禮了一番，即使現在坐在地上休息，腦子裏依然回想着《DIA》動感的節奏，以及剛剛自己沒做好的幾個動作。
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跳完這首歌，toeisup原本自己練習的時候只顧着糾正動作是否正確到位，現在跟大家一起對着鏡子合體練習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問題——
只是舞蹈動作的話toeisup已經做得好多了，然而明明準確性上跟其他人做起來似乎沒有多少區別，但是看起來的效果卻截然不同。
toeisup看向正坐在他身邊喝水的黑髮練習生，秦陸剛剛就站在他旁邊的位置，所以toeisup看的很清楚。
對方在音樂響起的瞬間，好像整個人都有了說不上來的變化。
他彷彿能明白但又並不清楚，對方沒有特意做什麼表情，但演出的感覺與他天差地別。
察覺到toeisup的目光，秦陸轉頭詢問的看向他，好看的眉眼很溫和：“怎麼了？”
“啊。”toeisup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我，好像，不好看。”
秦陸一愣，看了看少年清秀的臉，眼睛裏帶着笑意：“你很好看呀。”
toeisup反應了一會兒，白皙的耳根瞬間有些泛紅，胡亂的擺擺手道：“不，不，我跳舞，不好看。”
他一着急就更說不明白，“呃，你好看！”
秦陸：“……？”
toeisup眼中寫滿了求知慾，期盼的看着秦陸：“跳舞，我不好看，你好看，爲什麼？”
秦陸好像聽懂了。
他沒有組織語言去試圖讓這個年紀還小的外國練習生理解，如果用話語來解釋很難讓toeisup明白他的意思。
黑髮練習生站了起來：“廖俊辰？”
坐在鏡子前休息的廖俊辰轉過頭來，秦陸笑着指了指他身邊的音箱：“幫忙開一下音樂。”
廖俊辰握着礦泉水瓶的看了眼秦陸身邊眼睛亮晶晶的toeisup，按下了播放鍵。
本來聽說要有十分鐘休息時間正懶洋洋癱在地上的範希，在聽到熟悉的《DIA》再一次響起來時，忍不住擡起頭。
天，難得休息一會兒，還來？
toeisup知道秦陸這是在給他示範，認真的將目光落在黑髮練習生身上。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除唱跳實力外，展現一個好的舞臺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東西。
機場。
接機的粉絲數量非常多，在安保維持秩序的情況下，都努力做到不大聲喧譁，打擾到正常出行的人。
因爲不知道確切的航班到達時間，女孩們都已經等了兩三個小時，即使一開始再有熱情現在也有一點無聊。
“哎，你發現沒，最近’陷落神明’的站姐都沒有出現了誒？”
“……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之前每一次接機她都會來，那標誌性的長鏡頭實在是壕無人性，所以我一直都印象深刻。”
“她出的圖真的很絕，所以雖然我是路擔也關注了她的站子。然後巧合的是，從籤售會那一天開始吧？三天內必有一圖的站子居然至今沒有動靜了。”
“哦哦哦哦，天，真的！”
兩人本來是閒聊，結果說來說去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女孩們面面相覷，對視上之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起的八卦和好奇的火焰。
幾十萬粉的站姐有跑路的跡象，不是爬牆就是塌房。
無論是哪一個，都會對許哲然的粉圈造成巨大震盪——
如果是其他的站姐跑路或許不會有什麼，散粉們頂多留幾個“祝好”的評論，之後取關也就算了。
但是“陷落神明”這個站子的意義，對於整個許哲然的粉圈而言，有獨一無二且超脫於尋常粉絲的意義。
在“陷落神明”出現以前，沒人關注人氣吊車尾的許哲然。
正是因爲這位站姐橫空出世，才極大程度上促成了許哲然現在彎道超車人氣飆升的地位。
許哲然粉圈最感人、必定老粉新粉口口相傳的動人故事，就是許哲然每次見到這位老站姐都會記得跟她打招呼。
兩人不必相識，但卻是偶像和粉絲之間最美好的互相陪伴的關係。
然而現在，這位站姐居然可能爬牆了……！
兩人眼中交換了一個興奮又好奇的眼神。
——這爬牆的對象，得是何方神聖啊？
作者有話要說：手速太慢來晚了，來不及檢查可能有錯別字，我明天捉蟲_(:з」∠)_
明天開始照常中午十二點準時更新，小可愛們的熱情我感受到啦，會努力加更的！麼麼噠
感謝在2021-01-1211:59:37~2021-01-1400:35:08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目標是追噠宰、南橋不回頭、風休戈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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