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7章
浩浩蕩蕩九十九個人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箱擠成一團，睡眼惺忪的等着排隊上車。
秦陸的東西比較簡單，只有一個28的行李箱,他不像大多數人有同公司的人作伴，在一衆吵吵鬧鬧的男生中間,顯得很安靜。
不少人在偷偷打量着這個年齡偏小的競爭者,即使沒有鏡頭，秦陸脊背依舊挺直,細碎的黑髮被風吹着掃到眼睛的時候，會微微低頭眨兩下眼睛。原本演出服他也只是穿了件簡單的白襯衫，卻反而讓人印象深刻，現在換上了日常穿的T恤，更加清爽乾淨了些。看得久一點，就會不由自主的忘記他昨天還算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啊對,尹蘇立老師說他學習很好來着,強到變態的那種。不少練習生都不太擅長文化課,對於學霸天然有一種距離感和莫名的“敬畏”感。因此即使很多人都想跟秦陸認識認識,卻又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
一種微妙的僵持感維持了幾分鐘的時間，最終被略顯狼狽擠過來的蘇青嵐打破了。
不同於秦陸的一身輕鬆,他這一路過來要艱難誇張的多。身後揹着幾乎半人高的登山包，手裏兩個裝的滿滿的超市購物袋子,拖着兩個30號的行李箱，脖子上還掛了一個U型枕。
小卷毛累得氣喘吁吁,徑直衝到秦陸跟前才急急剎住車。他把手裏的袋子一扔,雙手撐在膝蓋上擡起頭，對上秦陸驚訝的眼神，咧開嘴笑了一下：“好累好累,我找了你半天。”
秦陸看了看地上的超市袋子裏露出來的零食包裝，眼神有些猶豫的道：“這就是你忘拿的行李……？”
“嗯嗯！”小卷毛眨眨眼睛，他念唸叨叨的開始囉裏囉嗦，“我來之前特意把平時喜歡喫的東西列了個單子去超市大掃蕩，雖然平時我自己消滅這些也需要點時間，但以後同宿舍肯定有好幾個人，可以大家一起分着喫！”
他擡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陸，跟他同歲的少年身上有一種沉靜溫和的氣息，跟他以前認識的人都不一樣。
“你想啥呢？”他看看有點發愣的秦陸，在超市袋子裏翻出一包小餅乾，“喏，這是我最喜歡的芝士口味，你喫一口就能理解我了！”
秦陸接過了那包餅乾，很給面子的拆開嚐了一口，確實有濃郁的芝士味。
但是他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蘇青嵐。選秀節目一般來說，都是會在入住前篩選“不必要的行李”的，這屬於大家心知肚明的通用套路，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
這些零食，大概只能再在蘇青嵐手裏存活幾個小時，就會被沒收了。
等聽完秦陸的簡單科普之後，蘇青嵐整個人都傻掉了。
他傻呆呆的看着秦陸，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呃，真的？”
秦陸有點想笑，他點點頭：“嗯。”
蘇青嵐聞言臉色慘淡，把衛衣的兜帽往腦袋上一罩，蹲在地上像一顆灰色的蘑菇：“……怎麼會這樣。”
秦陸看了看排成排的三輛大巴車，又看了看剛剛這會兒車裏已經進了七七八八的練習生，彎腰拍了拍蘇青嵐的小卷毛：“我有一個主意，你考慮一下。”
五分鐘後，秦陸和蘇青嵐兵分兩路上了大巴。
第一輛大巴車已經坐滿了，看到秦陸站在車前都不明所以的擡頭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溫和的黑髮練習生促狹一笑，拎起一個白花花的超市大袋子。
“喫夜宵嗎？有芝士餅乾，辣條，巧克力和各類堅果。”
又餓又累的數十個練習生：“……”
喫！
於是那兩大袋子零食在前往宿舍基地的三個小時中，被輕鬆消滅的一乾二淨。
跟車的導演組工作人員也被分到了一包巧克力榛果，當秦陸派分到他的時候，工作人員擡頭看着清秀好看的黑髮男生，在義正言辭阻止和當然乾飯之間糾結了不到一秒，果斷接過來的同時說了一句“謝謝，再來兩包辣條”。
迅速在所有練習生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秦陸和蘇青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睡了個東倒西歪。
準確的說，是蘇青嵐睡了個東倒西歪，旁邊的秦陸受到了波及。
睡到一半到達目的地之後，所有人都有些神魂恍惚，跟夢遊一樣安靜的下車拿了行李，然後拖着行李箱邊打呵欠邊進了宿舍。
這跟他們來之前想象的那種，大家都非常興奮的先參觀這參觀那的情形完全不同。
事實上，困成狗的時候，什麼氣不氣派房間是否漂亮舒服都不太重要了，就算是A等級的人有總統套房都要等到明天再羨慕，現在所有人心裏只想着趕緊拿個枕頭就先會周公。
分配房間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找到自己對應的宿舍之後還要爲了分牀位火速“打一架”，緊接着被導演組的工作人員挨個敲門收“違’禁物品”，幾乎除了必備的衣服鞋子之外都沒收了個一乾二淨。
手機零食什麼的就更別想了。
這年頭，不切斷網絡與世隔絕都不叫真正的選秀。
平日裏還算精緻的練習生們也沒精力臭美了，不少人連洗澡都懶得洗，衣服都沒換就往牀上一倒。
先睡了再說。
秦陸跟蘇青嵐都是C等級，兩人分到了一個宿舍，選了個上下鋪。
蘇青嵐困得媽都不認，秦陸看着他閉着眼睛爬上上鋪，收拾行李的時候放輕了聲音。
他以前在劇組裏的時候就經常爲了趕進度連着拍幾個大夜戲，對於這種程度的工作強度適應良好。簡單收拾好行李之後，秦陸猜測明天一早應該會有突擊拍攝，還是去快速衝了個澡才睡下，防止第二天早上手忙腳亂。
果然，一首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歌在每個宿舍裏突然響起的時候，天才差不多剛剛亮。
“……誰放的歌！！”
“啊啊啊啊啊我好睏。”
“現在才幾點啊？有誰戴錶了？”
“我靠，七點！咱們昨晚幾點回來的有人記得嗎？”
“我感覺我幾乎沒睡……”
秦陸睜開眼緩了一會兒，眨眨眼快速清醒過來。宿舍裏的四個人除了他都還在掙扎着坐不起來，秦陸安靜的聽了兩分鐘音箱裏正在循環播放的陌生歌曲，一邊默默記憶一邊順着金屬梯’子拍了拍上鋪的蘇青嵐：“一會兒應該要集合了。”
“嗯……嗯……？”蘇青嵐迷迷糊糊的頂着亂成鳥窩的狂放捲毛坐起來，揉着眼睛努力睜開看了看秦陸，“哦，秦陸，我昨晚夢見你說鴿子不能抓去喫%￥%￥￥……”
秦陸忍不住一笑，廣播裏的歌放了三遍總算停了，轉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崔志浩製作人提前錄好的音頻——
“各位練習生們，你們剛剛聽到的就是《無限青春》的主題曲，也將是你們首個公演舞臺要表演的曲目，錄製成片將會先行放出，作爲觀衆投票的初始依據。”
“公演時間就在一週以後。”
還沒睡醒的練習生頓時清醒，驚的差點從牀上蹦起來。
“什麼？！一週！”
“是的。”音響裏崔志浩製作人的聲音像是預料到了練習生們普遍的反應，聲音裏帶着笑意道，“五天後，你們就將迎來再次評級考覈。”
“考覈成績，將決出最後有資格登上最中心位舞臺的A班人選。”
“之後由全體練習生們投票，從A班中選出九十九人裏唯一有資格站上鑽石舞臺的、最初的C位。”
“現在，抓緊時間吧。十五分鐘後，沒有到達3號演播大廳的人，將會被取消登上初舞臺的資格。”
秦陸微微眯起眼睛。
對於選秀來說，舞臺魅力相當重要。
一個好的表演，能讓一個原本看起來七分顏值的人被舞臺濾鏡瞬間拉高到九分，這就是所謂的“氛圍感帥哥”。
顏值拉進坑，但擁有極強的舞臺表現力，才能快速把這部分顏粉轉化爲死忠。不然好看的人這麼多，一時的喜愛很快就會被別人分走了。
崔志浩製作人翻了翻備註他要表演的節目，忍不住微微有些錯愕。剛剛秦陸給他的整體感覺非常好，除了剛上臺的時候有些緊張，但也可以理解。
他怎麼會選擇這麼一首歌？
節奏快，難度大，還是重金屬節奏的舞曲。雖然傳唱度很廣，但對於從未接受過系統訓練的秦陸來說，明顯有些過於勉強了。
雖然不贊同，但崔志浩並不能干涉選手的選擇。剛想開口讓秦陸開始，卻看到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可不可以臨時換一下表演曲目。
對秦陸挺有好感的崔志浩聽完反倒鬆了口氣，點頭道：“當然，選擇權在你。不過臨時調換就沒有合適的伴奏，你可以接受嗎？”
秦陸點點頭。
崔志浩笑了笑：“那請開始你的正式表演吧。”
秦陸輕輕呼出一口氣。
本來原主要表演的是一首唱跳的歌，但記憶中那小學生一般的動作和幼稚的唱腔實在是慘不忍睹，即使硬要讓秦陸去模仿，這麼短的時間內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最重要的是，原曲秦陸並沒有聽過。
比起註定的車禍現場，秦陸選擇將節目臨時改掉。
他會的歌不是很多，以前接觸的大多是影視圈子裏的人，忙起來就沒空聽，閒下來也想不起來聽歌，不太瞭解選秀圈。
能有一個拿得出手有點信心的歌，也挺難得的了。
他要唱一首老朋友的歌，這位混的不太好的歌手朋友十年就火了這麼一首歌，唱的他耳朵都要長繭。
燈光落在他身上，秦陸放鬆下來。
他閉上眼睛，現場很安靜，只聽得到話筒傳來的淺淺呼吸，和平淡的輕哼。
很輕快的調子，拂過樹梢的是夏天的風，轉眼一輪冬春，枯掉的枝埡重新綻放出青蔥色的煙花。潮起潮落，太陽從東邊升起一萬多個光陰，琥珀色的黃昏走了幾輪，月亮還掛在天上。
一起走過的軌跡，老槐樹長了幾圈藏在樹皮內窺探不得的年輪，冬日復去又重來，所有變化在時間裏留下過痕跡，又好像從未存在過。
有影子則意味着有光，那麼有用也無用的記憶，至少證明了過去不會重來的那些日子，到底有跡可循。
聲樂導師賴宇涵有些意外。老實說，秦陸的唱功並不是很出色，甚至能聽出明顯的瑕疵，但音色很舒服，底子不錯。
他之所以有些驚訝，是因爲秦陸的歌裏擁有某些唱功很好的練習生所欠缺的東西，也是唱好一首歌最重要的東西，感情。
技巧可以後天補足，但讓人喜歡的歌擁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可以在別人的歌裏聽自己的故事，產生並不相通的共鳴。
在場的人很難描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好像他們的注意力都從唱功和表演的完成度上剝離了，留下的是純粹的觸動。
四位導師中只有製作人崔志浩是不懂唱歌技巧的演員，他的第一感受就是好聽。
具體哪裏好聽，爲什麼好聽，他也說不上來。但觀衆也並非都是專業的，大多數人都只需要根據自己的標準判斷好不好聽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謝謝小可愛們的生日祝福，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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