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紙嫁衣【21】
時衍不語，視線轉到了趴在岸邊的水鬼身上。
水鬼滿臉茫然：“看我做什麼啊？昨天晚上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了，也沒有見到你們說的什麼‘璉哥’，那個道士又唱又跳的，除了吵鬧什麼用處也沒有。”
“那些人，也許是在給你做法事。”時衍道。
水鬼錯愕一秒：“我？”
昨晚看到那麼多人圍着的時候，水鬼實在是不敢冒頭，只是遠遠地看着那羣人跟歌舞表演一樣跳來跳去，還擺了個臺子，穿着道士服裝的人手裏舉着個羅盤和桃木劍就像是跳大神一樣。
實在是太像個智障了。
“給我麼？”水鬼撓了撓頭，“但是我也都不記得了。”
他沒有任何生前的記憶，也許那些人是因爲他而來的也說不定。
“可能是想要收了我？但是我也沒做什麼，之前人多的時候我不敢出來，上次好不容易準備拉個替死鬼還直接翻車。”水鬼撐着下巴，滿臉悵然：“我可太慘了。”
時衍半蹲下來，“只是猜測。你現在還存在於這邊，應當是沒有找到替死鬼，至少在你變成水鬼之前，這邊除你之外沒有其他的喪事。”
言卿坐在岸邊，女孩看着面前平靜無波的湖泊，她思考了一瞬，轉過頭來看着水鬼說道：“說起來，你的屍·體在哪？”
“啊，在水下。”水鬼道：“被水草纏住了，現在已經半截身子都被埋進淤泥裏面了。我沒辦法離開這個湖泊，屍·體無法被好好安放的話，我想要再轉世也只能找個替死鬼。”
“如果我們離開這裏之前，你還沒有離開湖泊的話，我們在山上給你立個冢。”言卿道：“就當你幫我們的報酬。”
時衍轉過頭看了女孩一眼，他沒什麼異議地‘嗯’了一聲。
水鬼眼睛亮了一瞬，隨後又低下頭去，“不行，無名冢的話，我也只能在周圍遊蕩，沒辦法正式地離開這裏的，我得知道我是誰。”
否則，他也就是個遊蕩的孤魂野鬼。
入不了輪迴，因爲他連此世姓甚名誰都不知。
時衍語氣隨意：“我倒是有個想法。”
言卿摸了摸下巴，“我也有個想法。”
兩人轉過頭來對視了一眼。
“村長家？”
“村長。”
言卿彎着眼笑起來：“孫玉玉莫名地就被村長家下聘了，在此之前他們一點交集都沒有，孫二孃也說過，她家裏跟村長家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對於這邊的人來說完全是高門大戶的人家突然就要迎娶兒媳婦，火急火燎地下聘，但是到現在爲止，兩個將要新婚的人完全沒有見過面。”
“副本名字叫做【紙嫁衣】，大概率村長家的兒子或者主線的其他人物是已經死亡的狀態。”時衍補充一句。
水鬼滿臉茫然地看着兩個人。
從他的角度來說，其實聽不到這兩個人在討論什麼，只能看到兩個人的嘴脣開合，但是聽不到聲音。
他只聽到了之前那句‘村長家’。
副本NPC聽不到玩家的對話。
“如果他們今晚還會來這邊做法事的話，你從水裏冒出頭來試試，看看他們是什麼反應。”言卿提議一句。
水鬼縮了縮腦袋：“我不敢，他們好多人啊。”
“唯一對你可能有點威脅的就是那個道士，但是昨天他做法的時候你什麼感覺都沒有，說明那道士大概率就是個跳大神的假貨，你還怕他們？”言卿一攤手，出聲道。
“我挺害怕在人多的地方待着，特別是都不認識，總覺得很不自在。”水鬼道：“就算，他們跟我之前有點什麼關係，但是我現在也都不認識了。”
時衍微微垂眼，“我們今晚會在這個地方待着，你不是也想知道自己姓甚名誰麼？”
水鬼猶豫了一會兒，他顫巍巍地擡頭：“那說好了，你們一定要在啊，要不然我真的好害怕啊。”
都不認識，還那麼多人。
嚇死鬼了。
約定好之後，水鬼重新鑽進了湖底。
言卿掰着手指頭數：“今天晚上來看做法，明天晚上去找鏡中小女孩看璉哥。行程還挺滿的。”
少年坐在一旁，他看向言卿，“那麼，現在做什麼呢？”
從約定好交易之後，時衍目前在副本中就是一個盡職盡責陪伴的狀態，他偶爾提醒兩句線索，但是更多的還是隨着女孩自己的安排，就像他之前自己說過的那樣，‘扮演好男朋友的人設’。
言卿思索起來：“現在最好去探一探村長家的情況，但是之前我瞭解過，村長家雖說還掛着村裏的名頭，但是一家人早就搬到鎮上去了，距離這裏還挺遠的。”
“嗯。”時衍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伸出手來，隨意理了理女孩有點褶皺凌亂的領子，少年歪着腦袋看她，語氣低啞又緩慢：“所以要去麼？”
言卿點頭，“去。”
“村裏有去往鎮上買賣東西的貨車，我們可以搭一下順風車。”言卿摩挲着下巴，垂眼規劃着：“現在去的話，大概傍晚才能回來了，到時候恐怕也沒時間喫晚飯，得來情人湖守着。”
時衍似乎低低地笑了一下，他拍拍女孩的腦袋，“放心，總不會餓着你。”
……
……
跟貨車大叔說明來意後，大叔很快就點頭答應了。
“俺一般都在集市擺攤，要晚上才能回來，你們要是找不到回來的車，就去集市上找俺就行。”大叔憨厚地撓了撓頭。
言卿從善如流地道謝，拉着時衍坐上了貨車大叔的車，車上拉得都是些果蔬之類，女孩坐在車後面，看着車子慢慢地駛離了村口，村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麥田。
“我們跟村長家非親非故的，冒然拜訪很可能連門都進不去。”言卿琢磨道。
“那就不進門。”時衍勾了下脣，語氣輕描淡寫的，透着點懶散的意味：“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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