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神明的祈願【5】
踏着漫天夜色走回房間的時候，言卿聽到耳邊傳來許久未聽到的系統的聲音。
自系列任務結束之後，系統就彷彿銷聲匿跡了一般。
系統的存在本來就是提醒言卿做任務，以及保持人設不要ooc，但是這些事情沒有系統她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系統對她而言沒了發佈任務的作用後幾乎成了個擺設。
言卿腳步不停,一直向前走去。
她擡手揉了揉耳朵，赤足踩在地面上，粗糙尖利的石子磨着女孩的腳心。
“我沒有心軟。”言卿輕聲道：“但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對小孩子下手。”
【宿主完全可以放任不管，那些孩子算不得是你殺的。】
“我只是在想，倘若世有神明，他會希望我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言卿站在了門前,慢慢地推開大門,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中年男人坐在大廳的最中央，身旁站着很多穿着黑色衣服面色冷峻的男人，只是掃一眼過去，就能夠感受到無端的壓迫感。
女孩慢慢地彎脣笑了下。
她就知道，他們不會毫無察覺的。
只是猜測着她是想要做什麼，然後按兵不動。
恐怕在那輛貨車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跟了上去。
言卿向前走了兩步，像是之前那樣，雙手提起兩邊的裙襬，對着中年男人行了個禮，輕輕地垂下眼去，神色表情都毫無變化。
“晚上好，先生。”女孩輕聲道。
她慢慢地擡起頭來。
他們找不到那輛貨車的。
上面有言卿的隱身符，在他們到達目的地之前，不會有人發現。
言卿彎着眼，慢慢地開口，卻不是說給這些人，而是在告訴系統。
“我猜,他會希望看到我這樣做。”
……
……
神明的眼淚稀釋而成的液體對言卿毫無作用,最多讓言卿感受憋氣窒息的感覺。
祭品的外貌和身體都要乾淨無暇，所以他們也不能對她使用武力。
言卿蜷縮在房間角落的時候，看着面前黑漆漆的、甚至沒有窗戶的房間，忽然覺得有點沒意思。
他們也只能將她關進小黑屋裏，不給她食物。
不過沒關係，明天這個時候她就要去神殿了。
言卿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將自己重新蜷縮起來，把腦袋埋進臂彎裏，耳邊幻聽一般出現了無數人交織錯雜的聲音。
剛進入穿書管理局時的那位前輩背叛舉報她，在言卿從懲罰室出來的時候對她說，我是爲你好。
她以爲以後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的前輩卻在即將退休之前又來找到她，跟她說，對不起，言卿。
那時候她就在疑惑了，爲什麼人可以有兩個模樣？
做任務的時候，她聽了很多人愛她，讚美她，也聽了很多人的憎惡,厭煩。
大多數時候，這些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他們愛她，然後又恨她。
他們詛咒言卿不得善終，永墜阿鼻地獄。
那些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走馬燈一般在眼前回蕩着，嘈雜的聲音在耳邊迴響，言卿閉着眼睛，手指慢慢地攥緊了身下的牀單，她從牀上坐了起來。
屋內一絲光線也沒有，無論睜眼閉眼都是黑暗。
言卿靠着牆壁坐下，她想，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吧。
因爲她做慣了惡人。
偶爾也想試試當好人是個什麼感覺。
事實證明，當好人什麼用也沒用，還會讓自己受傷難受。
女孩睜開眼睛的時候，耳邊的聲音就在一瞬間停下了，她看着面前黑暗的房間。
她並不理解，爲什麼會有人那麼樂意做個好人。
只是剛纔將那些小孩子送走的時候，他們的眼睛是亮着的，乾淨又透徹。
言卿重新躺下去，她閉上眼睛。
半響，女孩慢慢地翻了個身。
她莫名地想，好像還真有點餓。
小孩子的身體就是不太好。
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言卿被人喊醒。
她打了個哈欠，任由這些人手腳麻利地收拾她。
換好衣服過後，言卿坐上了一輛車，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紗布，不言不語地坐在那裏，垂眼低頭的時候像是個極端脆弱的漂亮瓷娃娃。
她的面前似乎站了一個人，隨後便是中年男人的聲音，他慢慢地俯下身去，抓着女孩的頭髮強迫她擡頭，因爲眼睛看不到，言卿的聽覺敏銳了些，隱約聽到旁邊似乎有女生在低聲壓抑着哭泣。
“你，很好，非常好。”中年男人似乎笑了，語氣中卻聽不出絲毫誇獎的意思，“明明眼睜睜地看着駕駛離開的車輛，卻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你真的很讓我驚喜。”
言卿彎了彎脣，她閉着眼睛，紗布阻擋着視線，女孩輕聲道：“多謝誇獎。”
中年男人似乎後退了一步，隨後那個壓抑的哭泣聲大了點，言卿蹙了蹙眉，她還沒來得及再次說話，一道溫熱的液體就濺到了言卿的臉上。
她整個人一怔。
那是一道很濃郁的血腥氣的液體，似乎距離她很近很近，恍惚間她還聽到了有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中年男人對她說，“這是負責看守你的那個侍女，你那麼久以來在做什麼，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但是知情不報，就該死。”
言卿臉上的紗布被解開了，她看到面前大片大片噴濺式的血跡，以及仰躺在地面上，像是一條死魚一般掙扎着的女生，她的眼睛看着女孩的方向，手指似乎想要捂住脖頸處的傷口，但是大動脈都被割裂，這些無濟於事。
女孩一瞬間完全頓住。
思緒似乎都變得緩慢起來。
言卿記得，這個女生是第一天的時候帶她去見中年男人的那個人，那時候她還笑着問她，你叫言卿？
後來言卿不允許有人靠近關押小孩子的房間，只在一次離開的時候，在門外看到了這個女生，女生對她說，她只是路過。
從始至終，她跟這個女生沒有那麼多的交集。
今天早上梳洗的時候，彷彿也是這個人，幫她梳理髮絲時，輕聲對她說。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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