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橘子味的脣膏
苟學東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也算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就算前面是刀子火炭，他現在也必須要喫下去。
他站起身來，將身上的灰塵拍乾淨，徑直走到許義面前。
“怎麼，你還想捱打？”吳小千忙擋在許義面前。
“不，我是來和你們道歉。”苟學東平靜的道。
“道歉？”許義和吳小千都是一驚，一個電話前後，苟學東的情緒竟然變化如此之大。
“首先我得恭喜你們兩位，根據我剛纔得到的消息。衡南實驗外國語中學一名名叫吳小千的女生斬獲今年蜀南省全省文科第一名的桂冠，想必就是你了。其次許義，你在高考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績，除卻缺考的語文零分外，其餘三科全部都是滿分。這是衡南市高考改革以來的唯一一例，相信也是全國唯一一例。”苟學東的話讓人羣一片譁然。
這個時候，他們沒有必要懷疑苟學東話的真假。但這個消息未免也太震撼了。
曾經的學神許義又回來了，而且拿下神一般的成績。他的女友吳小千更誇張，直接是全省第一名。這就意味着，在今年的高考中，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是他倆的對手。
白玫也驚住了。得知考上菁華大學的所有喜悅在這一刻無影無蹤。她所拋棄的少年重新回到了巔峯，而他的新女友則將自己碾壓的一塌糊塗，無論從那個方面。這對一直以來都很驕傲，也很有控制慾的白玫簡直是毀滅性的的打擊。
她直接坐倒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斌也沒有話可以說了，他回頭看了看地上的白玫一眼，發現對方眼中和自己一樣，全部都是絕望。
其餘人等，柯江大喜道
“牛逼，大哥，學神，你終於又回來啦。你是我的偶像，來，偶像，抱一個先。”
寧豔梅等女生也都聚在了一團，她們鼓勵的看着許義。畢竟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再次站起來也是種不錯的感覺，起碼印證了自己的眼光不錯。
“現在我代表衡南中學向你表示最誠摯的歉意，我們短淺的目光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們也將補償你。如果你選擇明年到我們衡南中學復讀，你提出的一切條件我們在能力範圍之內都將滿足你。”苟學東嚴肅的道。
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明白了事件的嚴重性。只要許義復讀，那麼誰掌握了他就相當於掌握了明年的全省第一名。他個人的榮辱並不重要，重要的一定要維護學校的利益。
“非常感謝學校的好意，不過我拒絕。”許義乾脆利落的答道。
對這個回答，苟學東並不意外，他推了推眼鏡，道
“我知道，高三的一年我們相處並不愉快。但是希望你也換位思考，像我們這些成年人考慮的問題要比你們想象的更復雜。如果僅僅是因爲我本人的原因你不願再到衡南中學，我可以退出本屆復讀班的教學隊伍。”
這是很有誠意的回答了，以衡南中學復讀班的實力，各種土豪級別的學生鋪天蓋地。可以說，一屆復讀班，苟學東至少可以賺到半年的工資。但現在爲了獲得許義的諒解，他可以放棄。
不過許義只是搖了搖頭，他笑道
“苟老師，你不用誤會。對你本人我並沒有恨意。只是我單純的覺得六百分也不錯了，我可以接受，我也不想再復讀了。”
“可是六百分是無法進入國內頂尖高校的，你要爲你的長遠考慮。”苟學東急道。
“謝謝，但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許義很是冷淡。
苟學東眼裏抹過一股恨意，他當着所有人低聲下氣的給許義道歉，給夠了姿態。許義居然還是不買賬，他只得道
“你還是要仔細考慮，如果你願意復讀，衡南中學的大門一直爲你敞開。希望你也能記得，不管你多厭惡衡南中學，可它畢竟還是培養了你三年的母校。”
說罷，苟學東禮節性的朝吳小千點了點頭，他對衆人一笑
“同學們，不好意思，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行撤退了，大家一定要玩的開心啊。”
其他老師看着許義，也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趁機都打着招呼同苟學東一起離開了。
剛纔熱烈的氣氛一下又尷尬了起來。
好在柯江一陣起鬨，他們可沒有苟學東等的全盤考慮。既然全省文科前二十已經佔了十六個。他們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個別人甚至都滿臉喜色的向家裏彙報這個消息了。
趁機許義拉着吳小千退出了人羣，兩人獨自來到望江亭，這裏的江風很大，吹的許義一陣清醒。
“吳小千，祝賀你。”許義真心的伸出手。
吳小千猶豫了下，還是握住了許義的手，她苦笑道
“終究不是你的對手，在高一高二的聯考中，我就知道有一個神一般的對手，當時我就覺得自己使出全力還是夠不着。沒想到最後還是有這麼巨大的差距。”
“你可是全省第一名哪。”許義笑道。
吳小千嗔了許義一眼，“討厭，故意氣我是吧，我自己有自知之明。”
“別這麼說，有時候運氣也是一種實力。這個是沒法選擇的，比如你，有愛你的父母、家庭，還有天生的好容貌，這些都是外在實力。而我呢，看起來成績很優秀，但除了這個我一無所有，無論是父母、親戚或者家庭，我連他們在那裏都不知道。所以，是我和你差的很遠。”許義長嘆道。
剛纔同學們給家裏報喜讓他心裏很難過。別說他三科滿分，就是四科滿分，他又能和誰去分享呢！
與其如此，他不如只考四分，然後有一個願意在背後支持自己的家庭。
“許義————”吳小千張了張口，卻無從安慰。她雖然早有懷疑，但這是第一次從許義口中確定他的家庭背景。
“你不用安慰我，這種事情我經歷的多了，也不會傷心。只是剛纔有點沒忍住。許義揉了揉眼睛，轉過身來，勉強笑道。
在月光下，許義站在觀景長廊上，瘦削的身影看起來更加孤獨。但是他又那麼堅強、樂觀。吳小千眼睛越來越柔和。
她有點理解真心話大冒險時許義女同學說出的話了。
她上前一步，湊到許義的面前，在月光下，吳小千褐色的眼睛閃爍着溫柔的光芒。
“你幹嘛？”許義剛想說話，吳小千溫暖的嘴脣已經湊了上來。
這次不是蜻蜓點水，也不是逢場作戲，許義能夠感受到吳小千的心意。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半晌，吳小千才放開許義，兩人怔怔的對視着。吳小千的胸膛還在劇烈的上下起伏，可想而知她剛纔的心理過程有多麼複雜。她的頭髮也蓬鬆了些許，被風揚起，在巨大的月亮和幽暗的公園地燈背景下，這一幕就好像是日漫裏的背景。
這個時候，吳小千輕咬着下嘴脣，好像在等待什麼。
許義不相信的舔了舔嘴脣，他徐徐道
“你的脣膏是橘子味的。”
這句話說的太多餘了。吳小千的下脣一緊，只聽得她手指關節捏的嘎吱嘎吱脆響，然後許義便感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吳小千的平板鞋已經揣在了他的胸膛上。
“混蛋，白癡。”吳小千大怒，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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