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重生) 第52節 作者:未知 “娘子說我回來就去見她?明說的?” “明說的,要不能讓我在外面等你?” “唉……”胡三姐撓撓頭,“那我進去了。” 胡三姐畏畏縮縮地進去了,她磨磨蹭蹭,探頭縮腦的,顯得很是鬼鬼祟祟,知春站在膳桌旁邊侍候,早就看到她了,見三姐頭探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進雅廳來,都有些急了。 等到三姐又探頭來,她忙朝三姐招手。 趕緊過來罷,沒事,娘子還挺高興的。 這廂,面對着門坐着的常伯樊早知了門邊的動靜,但背對着門坐在他對面的苑娘不知,還在認認真真地用着她的晚膳,他笑了笑,夾了塊扣肉,把肥的那邊咬了,送了瘦的入她碗裏,與她道:“慢慢喫,有什麼事等喫完了再說。” 聽到這話,知春招人的手止了,胡三姐頓了一下,從黑角處移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知春旁邊站着,一點動靜也沒發出。 挺好,還是識趣的,常伯樊收回眼,對上了苑娘困惑看着他的眼,他微笑:“我是說,有什麼事要跟我說的話,等膳後再說。” 是有事要跟他說,今日白天的事,還有三姐在外面傳了些話好似有些不妥,她得跟常伯樊都說一下,不關她的下人什麼事,今日的事皆是她的主張。 蘇苑娘點點頭,猶豫了一下,也給他弄了菜。 她是不想管他的,但今世他們還未分離,還是夫妻,還在一起,他有照顧她,她便有回之幾分的責任。 今日桌上有鹿肉,鹿肉羶,廚房用香料做燉肉,端來一鍋肉裏頭有不少是細微的香料,挑出肉出來喫不難,要把湯打出來泡白米飯喫那就要仔細些,常伯樊是不耐煩喫這些的,他也不喜歡下人身邊侍候,以往就是不吃了,但不喫不是不喜歡,反而他很喜歡香料燉出來的肉湯,說說蘇蘇麻麻很開胃,蘇苑娘見今日正好有麻料燉出來的鹿肉湯,就仔細給他打出了一碗湯來,回頭道:“端一碗……飯來。” 她看到了三姐,胡三姐則怯生生、可憐巴巴地朝她笑了一笑。 “三姐。”蘇苑娘揚聲叫了她一聲,聲音輕脆。 “娘子。”胡三姐回了一聲,聲如蚊蚋。 “你喫飯了嗎?” “沒,吃了吃了。”沒喫,但在姑爺面前,還是吃了的好。 “沒喫嗎?” “吃了!” “可你咽口水了。” 娘子眼睛太尖了,胡三姐怕娘子接着說跟她一道喫,連忙道:“娘子,我家裏留飯了,我等會兒回家就去喫。” “那你先回去喫,”蘇苑娘知道三姐禁不住餓,偏過一點頭,與知春道:“你讓廚房給胡叔家裏送幾個菜過去,肉菜多兩個,給三姐炒個大肉,她愛喫。” 知春福身,“是。” “那,娘子,我去了?” “去罷。” “姑爺……”三姐請示姑爺的時候,頭都不敢擡。 “去罷。”常伯樊頷首。 胡三姐沒想一點事也沒有她就出來了,等回到家裏,她這還沒高興上,她娘一見到她就脫了腳上的臭鞋往她臉上砸。 “你這個害人精,你還有臉回來!” ** 這晚蘇苑娘還沒跟常伯樊仔細說清楚她今日干的事,常伯樊就拉了她就寢,事畢她怕三姐有事,在知春侍候她沐浴的時候與知春道:“明早姑爺醒來我要 是沒醒,他要是找三姐的麻煩,你要先攔住他,再叫醒我,不要讓他責備三姐。” 知春聽她這般護着胡三姐,心裏有點發酸,更責怪自己沒用,強顏歡笑道:“娘子,我知道了,您放心,這次我定能完成您的吩咐。” 蘇苑娘太累,當時沒聽出知春話裏的難過來,第二日被常伯樊一大早強行叫醒來,坐在妝臺前梳妝的時候,她那一片混混沌沌的腦袋突然閃過了昨晚知春的強顏歡笑。 她一下子就茅塞頓開,扭過頭,對身後給她梳頭的知春道了一句:“知春,你是我的大丫鬟。” 這輩子,唯一與她的祕密最接近的大丫鬟,是這個世上她爲數不多能兩世都能毫不猶豫去信任的人。 “娘子?” “你很好。”前世就是有人故意拉攏迷惑知春,知春也絲毫未起過背主之心。 只是,知春是註定要走的,知春並不想在她身邊留一輩子,知春有她自己想過的日子,前世蘇苑娘沒有留她,這世也不會。 前世蘇苑娘當知春要走是想要一個有自己能當家做主的家,不想當一輩子的奴婢,這一世,蘇苑娘想,知春不僅僅是想要有一個自己能當家做主的家,許是更想要一個不用擔驚受怕的小家罷。 在她身邊,這些註定是不能有的,哪怕重來一世,她這個傻娘子已能自己立起來,但是,她要是跟常伯樊和離的話,往後的路不會比常府輕鬆。 看來,她要把知春在和離之前先說出去,如此知春的名聲也能好點。 “娘子……”這廂,蘇苑娘簡單的一句話,知春聽着眼淚就掉了出來。 “莫哭。”原來知春這麼愛哭,蘇苑娘是真真第一次知道。 知春不是生來就穩重,是作爲蘇府娘子的貼身大丫鬟必須穩重罷? 難爲她了。 “娘子,我沒哭,我這就給您梳妝打扮。”姑爺還在外頭等着娘子,知春怕一大早掉眼淚觸黴頭,慌忙擦掉淚,接着替娘子梳頭。 ** “要去哪?”昨晚牀事疲乏,所幸睡的早,蘇苑娘一大早被叫醒腦海中還殘有些睏意,但還不是太怠倦,見常伯樊穿戴好進來等她的樣子,不由問。 “去鹽坊,今天有點事,你跟我同去。” “什麼事?” “明日鹽坊要送鹽進京,這次我想着族裏有三個舉薦賢良的名額,不如此次一併進京,去參加六月皇帝陛下臨時下召主持的制科。” 衛國民間大舉賢良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每年定時舉行的常科,另一個則是當年皇帝陛下臨時下召舉行的制科。 今年皇帝陛下前些日子四月九日下旨,召全國賢良會於京城六月參加制科,爲國效力。 “今年有恩科?什麼時候的事?”蘇苑娘驚訝。 “就九日下的旨,我收到消息晚了,昨日才收到的消息。”常伯樊道。 “鹽坊明日就要動身?走這麼急?”今日不過十九日,京城到臨蘇不到十天就收到了消息,常伯樊已算是能收到消息當中較快的一波當中的人了,就是汾州知州府有專門的朝廷信使傳信,從京城到汾州最快也要七日才能收拾到消息。 不知道爹爹有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是,京城那邊等着收鹽,耽誤不得。” “你選好人了?”這麼快? “沒有,我昨晚才各家送去消息,今日鹽坊選,選出來收拾下跟着一道走。” 蘇苑娘瞪大眼睛,看着此時輕描淡寫的常氏一族的族長。 一天就選出來?天方夜譚罷。 那是臨時下旨加的恩科,只有恩科選出來的人才叫天子門生,其餘皆不是。 天子的學生,她大哥不是,蘇家的哥哥弟弟們當中只有一個堂哥是當成了天子門生的,往上輩那邊算,她父親那樣從小神童到大的天才都不是,就不論另外的叔伯了。 天子門生,一次只選不到二十人。上一次加的恩科聽父親說,皇帝陛下只選了十三個人出來爲己用,現在的左丞相就是當年皇帝陛下選出來的狀元郎。 她爹爹這個狀元郎已經很了不起了,跟皇帝陛下那個狀元郎一比,那是雲泥之別,像爹爹一談起左丞相就傷心,常常說着就要走兩杯濁酒方纔咽得下那口氣。 “好了嗎?好了就走,我跟寶掌櫃他們說了,今兒你和我一道與他們用早膳,我們過去跟他們一起喫。”常伯攀見她眼睛瞪得圓又大,不小心笑了起來。 “好了。”蘇苑娘想着事,心不在焉站起,仔細回想着前世有沒有恩科這件事,怎麼她印象當中壓根就沒這件事的存在? 是有,還是沒有,蘇苑娘想不起來,很是茫然。 ** 常府離鹽坊不遠,常府與鹽坊之間還有一條特地供馬車行走的寬路,路平好走,馬車走兩柱香來的功夫就到了。 他們從常府走的時候是寅時末,到的時候不到卯時中,天剛剛亮,蘇苑娘在馬車上靠着常伯樊的肩膀歇了歇想得頭疼的腦袋,被常伯樊扶下來的時候還有點不清醒,但等她下來,看到眼前一片烏泱泱,比祖祭那天沒少幾個人的人羣,她一激靈,眼睛頓時睜大。 “都來了?門口風大,大家裏頭坐去。”常伯樊放下她的手臂,瞥了她一眼,看她警惕地看着他的族人,不用他帶着也自主地步步緊跟他身邊,他嘴邊閃過一道笑,收回眼,朝族人們點頭示意,讓他們進去。 “孝鯤小子,來了,”被孫子和寶掌櫃扶着的常文公從這時從大門裏走了出來,笑呵呵地道,“孝鯤媳婦兒,你也來了,這一大早的,也是累着你們小倆口了,快快,快快裏面去,外面風大,別吹着了。” 常文公笑得特別的慈眉善目,說着話就毫不猶豫鬆開寶掌櫃的手過來抓常伯樊的,一把手抓到,他手如鷹爪就抓住人手不放了,讓常伯樊扶着他往裏走。 “老祖,您怎麼來了?”常伯樊扶着他,笑道。 另一邊,常文公的嫡長孫,往常在外矜貴非凡的孝義公子異常恭敬地叫了常伯樊一聲:“孝鯤哥哥好。” 第63章 “來了。”常伯攀朝他額首。 “屋裏走。”他又回頭,朝族人道。 族裏輩分最大的老壽星開了口,就是有想質問常伯樊爲何這等大事爲何不事先知會一聲,還定在鹽坊這個地方的人也暫時住了嘴。 還把一個女人帶進了家族發財的地方,這家主也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果然上面沒有長輩壓着,做事不牢。 對常伯樊心有憤懣的那幾家人心裏頭想着,冷眼看着,跟着人羣進了屋。 鹽坊是常家存放井鹽的地方,以前常家祖宗剛接手臨蘇井鹽的時候,臨蘇井鹽日產萬擔,常家花大力氣前後用了小十年修建了一個三大進的大坊,每大進有三十三間屋子的大屋用來存放井鹽。 鹽坊裏面要比外面要冷上一些,這些年鹽坊裏頭存放的鹽大不如以前,空置的屋子多了,有以前來過的老人過來一趟,發覺裏面陰森森比以前更冷了。 常家人世代靠井鹽站立臨蘇,爲爭奪銀子地位,常家人也曾兄弟閱牆,反目成仇過,鹽坊見證了常家族人數代的紛爭,裏頭也曾死過人。 族裏的老人並不太喜歡往這邊來。 這次因子孫讀書的事不得不來,能像常文公那樣喜笑顏開的沒兩個,等到進去,看到常伯樊扶着他屋裏頭那位往正堂走,有幾人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 有人朝身份只差常文公一輩的常六公走去。 “六叔,這本家那位最近動靜是不是大了點?”過去說話的叔伯皺着眉,跟常六公道:“不說這個,就說眼前這事,這營生的地方,是一個婦道人家能來的嗎?怎麼想的?” 常六公被他老兒子扶着,笑了笑,不搭腔。 “六叔,您給個話。”見他不說話,來人惱羞成怒。 往日也沒見動靜小過啊,這族裏的人,有哪一日是安生的?怎麼自家的動靜不叫動靜,主家的動靜才叫動靜? 主家也好久沒有過動靜了。 如若這幾天鬧出來的事叫動靜,常六公還想小倆口多鬧鬧,他們家不好討巧,好久沒沾過本家的福了。